宋时行-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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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时可以看到军铺们拦住那街上的泼皮询问,一个个杀气腾腾。
迎面,走来一队禁军。
为首的正是封况,远远的便朝着玉尹打招呼。
“小乙哥,这是要去哪里?”
玉尹露出笑容,朝封况一拱手,“正要去观音院。”
“去观音院作甚?”
“呃,师叔说,那边有一位长辈,可以指点我练功,便打算去请教则个,看看能否突破目前瓶颈。怎地五郎还在公干?那件事情,莫非到现在,也没个消息吗?”
玉尹和封况是老兄弟,所以说话也就没那许多周折。
封况朝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估计还要再持续一段时间……不过我听人说,朝廷似乎有意把这范围往外面扩展,想来再过些时候,城里会松一些,但城外会更加严密。哥哥这段时间还是要多小心……不过,想来也没甚事情!凭哥哥而今这声望,谁又敢真个为难?反正我这边有消息,便会尽快告诉哥哥知晓。”
玉尹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和封况又闲聊两句,便告辞分开。
封况还要继续巡逻,而玉尹则朝着观音院行去。
一边走,玉尹这心里还在一边嘀咕:看起来这事情真个有些大了……这次盘查戒严,已经小半个月了,却还没有结束的意思。看起来,需催促柳青早些上路才是。
那些赃物在御营多留一日,便多一分危险。
玉尹实在不敢想象,如果这件事一旦爆发,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不知不觉,他便已经来到了观音院山门外。
这观音院的面积并不算太大,试想也正常,开封府寸土寸金,观音院又不是大相国寺,兴国寺和开宝寺那等官办寺院,只是这东京城里为数众多的寺院之一,如何能占得太多土地?便是而今这片地,据说也是太平兴国年间所占,费用并不算太高。十几亩的面积,若放到而今的开封城,没有三五万贯根本买不下来。
由于面积小,所以香火也不甚兴旺。
加之位置有有些偏僻,所以山门看上去颇为冷清。
不过走进寺院,却发现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对着山门是一座大雄宝殿,里面供奉的是观世音菩萨。大雄宝殿两旁,是两排厢房,加起来有十几间的模样。
正中央的广场上,摆放着一只三足香鼎,用来燃放香火。
玉尹请了三炷香,在香鼎中点上。
而后又添了两贯香油钱,这才拉着一个小僧人到旁边,轻声道:“敢问师父,这寺院里可有一位木鱼僧?”
陈希真没说那木鱼僧的法号,以至于玉尹也只能以木鱼僧三字称呼。
原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哪知道那僧人闻听,便笑道:“施主说的,可是智深长老?”
“啊?”
“智深长老在鄙寺时间并不算太长,因为平日里好持一木鱼,所以才有‘木鱼僧’之名。先前也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想要向他请教佛法,只是智深长老不好言语,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后面睡觉,渐渐也就没有人询问。施主若要寻他,便顺着这条路到后院,东北角上有一处菜园,智深长老平日便住在菜园旁边的禅房。”
玉尹闻听,忙拱手道谢,顺便还塞了那僧人几十文钱,把那僧人喜得,眉开眼笑。
便如之前所说,观音院香火并不算太好,勉勉强强也还能坚持。
可这僧人的日子,便清苦许多。
至少比起大相国寺那些知名寺院来,观音院这地方实在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所以,能得几十文钱,便足以让僧人开心。
玉尹也不管那僧人的心思,顺着他指的路,穿过中廊,便来到了后院。
院中,古树参天。
靠墙一排杏树,早已经凋零。
玉尹意外的发现,这观音院后院的东北角,恰好位于玉尹家的后面,只隔了一道山墙。
站在菜地边上,玉尹可以把他家的那幢小楼,看得清清楚楚。
心中不免有些怪异,他迈步来到菜地旁边的那间禅房门口,探手叩响门环,“敢问,木鱼僧智深长老在吗?
小底玉尹,乃奉家师叔陈希真陈大侠之名,特来与智深长老求教!”
第一八二章 鲁智深(一更)
“陈希真!”
玉尹话音未落,禅房里传来一个如同兽吼般的咆哮声,紧跟着那扇并不算坚固的木门,蓬的一声被人撞得粉碎,从屋中冲出一个彪形大汉,手持一支巨型木鱼。
早在那一声咆哮响起的刹那,玉尹就觉察到不妙。
他连忙撤步向后退,才退出两三步,那木门便被撞碎。
木屑飞溅,粉尘纷扬。
不等玉尹站稳脚跟,那彪形大汉一声狮吼,“你便是那陈希真派来的人吗?”
“正是,我……”
那彪形大汉二话不说,抡起木鱼便朝着玉尹砸过来。
玉尹到了嘴边的话,被生生憋了回去,眼见木鱼朝他落下,他连忙闪身撤步,让过对方一击。本打算再解释一下,可那大汉却不给他任何机会。提醒巨大的木鱼呼呼作响,如同千斤巨锤一般劈头盖脸砸来。玉尹只听那木鱼夹带的风声,便知道接不得……
表面上看去,木鱼似乎除了体型巨大之外,似乎别无稀奇之处。
可是那一股锐风袭来,却让玉尹知道,这木鱼绝对非同一般,不是普通木料制成。
看重量,估计要六七十斤的样子。
可是在那彪形大汉的手中,却如同灯草一般,浑然无物。
玉尹闪躲连连,可是那大汉的攻击却越发猛烈。
“住手!”
玉尹眼见着被逼到了角落里,无奈之下使了个懒驴打滚,躲过那大汉的木鱼,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厉声喝道:“长老,自家并无恶意,你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打过再说!”
彪形大汉也不和玉尹废话,猱身而上。
不过这一次,他手中又多了一根木鱼槌,朝着玉尹一丢,便再次用木鱼砸了过来。
木鱼槌约有婴儿手臂般粗细,一头粗,一头细,看上去更像是捣药的棒槌。
入手沉重,大概在二十多斤的样子,眼见木鱼砸过来,玉尹已无法闪躲,只好举槌相迎。只听蓬的闷响,玉尹被那木鱼砸的手臂发麻,耳朵根子嗡嗡直响,更连退数步。
彪形大汉嘿嘿一笑,“有点意思!”
木鱼呼的横扫千军,拦腰砸过来。
玉尹侧身闪躲,举木鱼槌和那彪形大汉打在一处。
那大汉的气力,丝毫不比玉尹差,个头和玉尹也是在伯仲之间。
玉尹那一身怪力,根本占不得便宜,更重要的是,两三个回合之后,玉尹便觉察到,这大汉的一身功夫,怕早已经迈入四层功夫,那支木鱼在他手里如同一支大锤,上下翻飞,把玉尹逼得连连后退。二十多个回合下来,玉尹已经是大汗淋漓。
“只会这等女人功夫不成?”
大汉见玉尹连连闪躲,一声怒吼。
玉尹由于不敢和他硬拼,所以只能靠着身法腾挪闪躲。可即便如此,也被那汉子给牢牢压制。听到那汉子这一声吼叫,玉尹也怒了……我不过是来请求指点,你怎可以欺人太甚?
“怕你不成!“
玉尹虎目圆睁,轮槌蓬的挡住了大汉一击。
手臂发麻,可是玉尹却不再闪躲,以槌做刀,使出那罗一刀留下的庖丁八法,和那汉子斗在一处。
这一战,打了二十多个回合。
两人一改先前你追我赶式的交锋,完全是硬碰硬的对轰。
二十多记对轰下来,玉尹手中那根木鱼槌,再也无法握住,扑通一声便掉在地上。
虎口迸裂,鲜血淋淋。
玉尹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就好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一样,衣服都湿透了。
彪形大汉,也随之住手。
“你这厮的路数,并非陈希真一脉。”
玉尹喘着气,怒声道:“自家只说陈希真是我师叔,何时说过是一脉相承?”
“哈……小小年纪,火气倒是不小。
嗯,看你能连接我三十槌,也算一条好汉。说吧,陈希真让你过来,究竟是何用意?”
这厮,典型是打了再说。
玉尹咽了口唾沫,“师叔说我功夫自成一派,他指点不得我,让我来观音院找一个叫做木鱼僧的家伙。哪知道会遇到你这疯子,二话不说,上来就打,容不得我开口。”
“自成一派?”
彪形大汉突然一声冷笑,“你这鸟厮,大言不惭。
就凭这点本事,也敢说自成一派……不过,你和陈希真那老儿确是不太一样,走的是大开大阖军中路数,但又和军中打法不同。洒家便是那陈老儿所说的木鱼僧,从明日开始,每天晌午时过来便是……只要你不怕被我打死,便只管过来……还有,出去的时候,与智真师兄三百贯,少了一文,明日洒家定会要你生不如死。”
玉尹闻听一怔,“三百贯?”
“莫非你这鸟厮,连三百贯都拿不出吗?”
“不是,我……”
“休得呱噪,若想要我指点,便拿三百贯来……看你这样子,没三五个月也难有效果,每个月三百贯,若来便来,若不来便罢了,洒家也算是还了那老儿人情。”
玉尹有些转不过来弯儿了。
三百贯,他拿得出来。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希真让他过来找什么木鱼僧,可总觉得这木鱼僧智深长老是个疯子。
他有心再问,木鱼僧却捡起木鱼槌,拎着木鱼走进禅房。
片刻之后,便听到从禅房里传来一声声木鱼响,那声音听上去有些眼熟,似乎……
玉尹突然响起,当初他练功使琴的时候,时常会听到这种木鱼声响。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木鱼僧既然就住在他家后宅,想来听到木鱼声,也不足为奇。
全身好像散了架一般,想要站起来,却没得气力。
玉尹坐在地上歇了好半天,才算是恢复了些气力,咬着牙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可方才那一场搏斗,却真个是耗尽了他所有气力,便是走一步,都觉得辛苦。
说起来,观音院距离观音巷并不算太远。
出观音院,绕道榆林巷,在转到甜水巷便可以看到观音巷。
平时,也不过二三十分钟的路程。可此时在玉尹看来,却是无比遥远。
衣服都已经湿透了,小风一吹,遍体生寒。
他在大雄宝殿找到了那劳什子智真长老,也就是这观音院的主持方丈。把事情说明了之后,告诉那位智真长老道:“自家答应智深长老奉三百贯香火情,只是今日来的匆忙,并没有带许多钱两。明日再来拜访时,便一并交与长老,还望宽恕则个。”
“三百贯?”
智真长老的眼睛,顿时眯缝起来。
看他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灼灼光亮,怎地也不像是个得道高僧。
“玉施主有此善念,贫僧焉能拒绝?
迟一日便迟一日吧……不过,真的有三百贯吗?”
玉尹而今,大小也算个名人。
闻听苦笑一声,“自家既然说了,便自有三百贯。”
“那,能不能打个凭据?”
玉尹险些一口唾沫吐到这智真长老的脸上。
不过他总算是压住了怒火,咬着牙把那借据写好,而后拖着疲乏的身子,慢慢离去。
转到甜水巷的时候,玉尹快要坚持不住了。
此时,街上行人正多,玉尹扶着墙一步步的走,忽听身后有人道:“小乙,你这是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