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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养"女-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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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文彰却在她紧张的目视下,一点一点转过了头,薄唇紧抿着,默然不语。

病房内,一片死寂。

而连惜,在这样的静默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手指一根根地松了开,整个人好像被洗衣机绞干的毛巾,里面全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好累……真的好累……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连惜慢慢趴到了床边的铁栏杆上,手抓着自己的胸口,像一只搁浅的鱼,用力喘息,却无可抗拒地一步步走向灭亡。

“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儿……”她的手抚过冰冷的栏杆,入了魔一般轻声念叨着,一遍又一遍。

叶文彰突然走过来,用力抱住她,用简直要勒死她的力道紧紧抱着她。

“孩子我们还会有的,将来还会有很多很多……”

沙哑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连惜却觉得没法进入她的脑海,好像消化不了这句话的意思。

她慢慢转回头,用几近古怪的眼神看了叶文彰一会儿,然后,嘴里依然是那句低语:“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害我的孩儿……”

叶文彰眉峰一紧,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医生!马上给我叫医生进来!”他一手揽着连惜,回头大声对门外道。

医生很快为连惜进行了全身检查,最后得出结论,她只是因为突然遭受重大刺激,使得精神轻微失常。只要家属进行足够的关心,调养得当,用不来多久便会恢复正常。叶文彰听了之后,这才放心下来。

但是没过几日他就发现,他的心放下的太早了。连惜实在是一个不合作的病人。

打从她知道孩子没了的那天起,就像整个世界都塌了,每日就那么无精打采地坐在病床上,叫吃饭就吃,叫喝水就喝,可是不肯离开房间,也不准拉开窗帘,只是独自在黑暗中坐着,舔舐伤口。

叶文彰初时体谅她的心情,忍着她,由着她。可一晃大半个月都过去了,他抛下一切、不计前嫌地陪伴她,她却始终都这么一副痴痴傻傻的模样,男人平淡的表象终于撕裂。

“你做这个样子给谁看!”当连惜又一次将手指伸进水杯里,痴痴地发笑的时候,叶文彰忍无可忍地砸掉了手边所有能摔的东西。

“我明白,你想要我内疚!我叶文彰在这儿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我是内疚!要不是我把你送进那个鬼地方,你他妈的就不会吃药,不会影响了胎儿!我内疚得恨不得去撞墙!可是有用吗?我去撞墙了,孩子能回来吗?!

“而且你是得了失忆症还是怎么的?你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进去了?要不是你三心二意,一边嫁我一边为叶修泽做事,要不是你在被我从火车站抓回来的时候还一心只护着他,我何必这么折腾你?!”

“眼下孩子没了,若说一半的错在我,那另一半就在你!你好好想清楚吧!”说完,他甩门而去。

而连惜,呆呆地靠在床上,如死了一般。

次日中午,来送饭的已经不是叶文彰了,而是刘嫂。那个中年妇人依然是慈祥和蔼的样子,一看她便开始流泪,嘴里喃喃着:“造孽啊,好好的女孩给糟蹋成这样”之类的话。

连惜的眼睛闪了闪,没有说话,不过后面吃刘嫂喂的饭的时候,明显配合了很多。

一碗饭吃完了,刘嫂却不想走,说要多陪连惜坐一会儿。保镖见状,也就站到门边守着了。

刘嫂拉着她的手,说了很多窝心的话,她始终没应声。就这么呆了一会儿,刘嫂可能也觉得没意思,回头看了保镖一眼,从包里取出一个MP3,说:“我想给夫人听听歌,行吗?”

那保镖没吭声,只是冷着脸走过来,自己戴上听了听,检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这才点点头,再次站回原位。

刘嫂回身为她戴上耳机,唇边带着温和的笑,如家里长辈关爱孩子似的说:“你要是懒得搭理我这个老婆子,就听听歌吧。把心放宽,天大的事也会过去的。”然后,低头按下了播放键。

开始的确是舒缓的催眠曲,连惜微微闭眼听着,但就在一首歌即将结束的时候,音乐却突然停了。一阵嘎吱吱尖利到让人牙根发酸的声响过后,怪笑倏然响起!

“你真的想一辈子当个傻子吗?你就不想看看,当那个男人知道一切都是他错怪了你的时候,会多么痛不欲生?”

70袒护

刘嫂走了,也带走了连惜心底的最后一丝柔软。她忽然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世界了,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原来,一直在她身边亲如长辈的人,便是将她一步步拖入深渊的元凶。从服装盒夹信到午夜电话录音,不害死她便不罢休啊!

还有叶修泽……哈哈哈,叶修泽!天知道当初她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会以为叶修泽喜欢她!那只貌似温文尔雅的豺狼,打从第一次为她解围开始便在算计她了!或许……就连当初舍友污蔑她,也是受他一手指使?

连惜忽然感到一阵打从心里深处发出的寒冷。黑暗中,她情不自禁地曲起双膝,抱紧自己,瑟瑟发抖着。

在这漫长的一年多里,她居然一直生活在一场谎言里,所有人都在欺她骗她,只除了……一个人。

叶文彰。

多么可笑,却是事实。一个亲手害死她孩儿的人,一个将她的美梦无情打碎的人,却是在这一年多来,在这个华丽的阴谋里,唯一对她付出过真心的人。

连惜恨他,但也可怜他。她只在这杀人不见血的家族争斗中浸染数日,便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那叶文彰呢?他又是如何熬过那久远的岁月的?

她闭了闭眼,握紧手中的MP3,以一种几乎要将它捏碎的力道死死攥着,奇异的是,她的面部表情竟然平静无比。没有人明白,她的心中正在经历着怎样的挣扎。

过了一会儿,那力气慢慢泄了,她松开手,心中已有了决断。

同情,犹豫,这些情绪早就不该属于她了。

血肉从体内剥离的痛楚,仿佛还在昨天,总要有人为她孩子的死付出代价。一个一个,谁都跑不了。

连惜缓缓张开眸子,盯着墙面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好像在看一具死尸。

三日后的清晨,连惜沉默地在病房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便坐在床边等着。

昨天晚上,她已经与叶文彰通过电话,说自己要出院。男人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听得出来还是很高兴的。

尽管连惜此时已心如磐石,但想到等下就要以虚伪的姿态,来面对男人期待甚至是喜悦的神情,她还是觉得异常难过。为什么……他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连惜趴下去,将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

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她做决定,就在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门咔嚓一声被旋开,一名年轻女人风一般地扑过来,跪在了她的床边。

“你做什么?!”连惜一惊,倏然抬起身,下意识地想后退,可当那个女人将头抬起来时,她却完全呆在了当场,根本无法动弹了。

眼前的人,赫然便是消失已久的颜可!

“太太!谢天谢地您终于肯回家了!呜呜……您不知道,这段时间叶先生有多么难过,整天不肯说话,晚上也睡不踏实。现在……现在总算一切都过去了。”她抹着眼泪,喜极而泣的模样,注视向连惜的眼眸中带着无尽的关怀与欣慰,却不能让连惜感到一分一毫的暖意。

在她住院的日子里,在她因为流产被拘谨的日子里,难道就是颜可一直在叶文彰身边陪伴?!

连惜望着她,热浪般的激愤与羞辱从心头直冲向脑海,她握紧双手,整个身体都在颤动,突然倾身向前,一把擒住了颜可的肩膀!

“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自尊心?!我跟叶文彰已经结婚了!结婚了你明白吗?!”她咬牙切齿地大喝着,眉梢眼角犹如狂风暴雨刮过,好像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颜可在她猛烈的摇晃下不禁花容失色,只会拼命摇头,无助地哭泣。可是那些眼泪根本没法引起连惜的同情,她只觉得做作,觉得恶心!如果颜可是真的柔弱,真的关心,便不会在刚一进门就说出那样别有所指的话!

“你哭什么?!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少假惺惺了——”

“到底谁是第三者,你心里清楚。”吵闹间,门口蓦地响起一句冷凝的话。

连惜应声回头,就见叶夫人披着一块绿色的大披肩,神态漠然地站在那儿,当视线扫过她的时候,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叶母在门口站了片刻,然后缓步走进来,伸出保养得宜的手,细白、冰冷,强硬地掰开她的手,轻轻扶起颜可,低声安抚起来。直到颜可停止哭泣,才转过脸,对她一字一顿道,“可可与文彰相识在先,定情在先,她甚至还为叶家诞下了长子。而你,除了有一张结婚证,还有什么?”说完话,她也不去看连惜的反应,仿佛并不在乎连惜怎么想。

一位中年妇人抱着个婴孩走了进来,叶夫人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眼神里透出慈爱的光,哦哦的逗弄着。

那个孩子是谁,不言而喻。

连惜死死瞪过去。

颜可马上一个箭步挡在孩子跟前,对连惜一个劲儿摆手,说:“太太,不是……我……其实孩子……”她磕磕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好像极为害怕连惜。

叶夫人不耐烦地轻蹙眉头,用手肘微微推开她,责怪道,“就算不是叶家正室,也是要入住主宅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慌张,将来岂不被下人笑话?”

教训完颜可,她径自抱着孩子走到浑身颤抖的连惜身前,俯下腰,轻笑道,“你要不要抱抱他?好歹这孩子以后要叫你一声大娘的。”

看连惜不动也不说话,叶夫人也不生气,直起身,漫不经心地抱着孩子在屋里踱起步来。淡淡的声音就如绵里针一样,根根扎在连惜的心上:“我知道你心里不喜欢可可,我也不喜欢你,但是如今这个局面已经形成了,你与可可势必要共存。”

她停下脚步,看向连惜,“虽然你占了名分,但将来文彰的产业还是要长子继承,希望你对可可和孩子多少尊重些。”

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黑压压的团云聚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连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男婴,耳边听着叶夫人那些所谓“二妻共存”的屁话,脑子里好像无意识地浮现起一个个可怕的念头。

她想要狠狠地把那柔软脆弱的脖子轻轻扼断,想要那个曾经跟他亲密得没有半丝缝隙的女人从世上消失……她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她控制不了自己。他们是不该存在的,她只是想要把错误抹去,把污点自他的心上除去,对的,她只是想修正错误而已……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一道雪白凄厉之光骤然从窗沿闪过,照得连惜的面容无比狰狞扭曲。

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连惜便已猛地冲下了地,将孩子从叶母手中劈然夺下,高高举起!

“不要——我的孩子!”颜可大惊失色,凄厉的嘶喊在医院内回荡,显得骇人至极。她的手在空中痉挛一般伸缩着,最终也没敢上去抢,噗通一下跪到地上,不要命似的对连惜磕起头来。

“太太仁慈,您放过我的孩子吧!我保证……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出现了!”

“我晓得自己身份卑贱,从来不敢对叶先生起一丝妄念,您才是叶家的女主人,是他的妻子!”

“您已经拥有一切了,请不要毁掉我人生最后的希望!若您心里有怨,尽管冲着我来吧!您……您打我吧,扇我吧!我下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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