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鹤记(上) by 轩辕悬-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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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在一边的秀正两眼赤红,脸色铁青随之离去。
千吉正要问英亢,却见他站到窗口,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一瞬间,千吉觉得他想一个人呆一会,便也不说话地陪他。
半晌,英亢嘶哑着声音说:“十年前,帝国竞武大赛,我和一庭、秀正相识。我虽贵为英族大世子,但生母早逝也不及几个兄弟得父亲钟爱,没人看得起我。是一庭第一个跟我说,今后会随我征战天下,救我古斯百姓于水火。十年了,怎料想,他却是第一个离我而去的呢?”
看他雄壮的背影轻轻发颤,千吉不由心疼。
其实英亢和他一样,什么苦痛都放到心里,从不现于人外。
“那英亢为什么不留住他?”
英亢不回答,突地转头,细长眼睛里明明有泪,却向千吉展颜:“小乖,过来给英郎抱抱。”一把抱住千吉急奔而至的身躯:“小贺,你不会离开英亢对不对?你会永远呆在英亢身边对不对?”
千吉闷在他怀里一个劲儿地点头,只要英亢要小贺,小贺便一辈子陪英亢。
第二日,秀正都没去送一庭。
一庭也没跟黑旗军的部下说,只带了两个长随两担行李轻装远行。
千吉忍不住想哭。
一庭笑着逗他:“把你弄哭了,小亢不会饶过我哦。”
千吉更忍不住,鼻子都熬红了:“一庭哥你为什么走呢,英亢……英帅他虽没留你,昨天却伤心了一夜……”
“此时走,仍是兄弟,若不走,怕是兄弟也做不成。”一庭轻说。
“啊?”
一庭拍拍千吉的肩膀:“小贺还要历练啊,看不出来么,一庭从来都是支持废奴的!”
千吉浑身一颤:“所以一庭会和明昔流交好?你是否怪我们杀了明……”
“不,明昔流才不是废奴者,龌龊伪善小人而已。”一庭轻叹,“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没有主奴贵贱之分的流西是什么样子,但是,我始终觉得古斯兴旺只有废奴。却不知要靠谁来做这事……”话声渐无,神态落寞。
千吉无语,他这曾为奴隶的倒还没这么想过,为何一庭……
“千吉定是疑惑一庭为何如此执着,”一庭笑笑,转脸望向他处,声音也变得遥远,“我幼时很喜欢我们家的管家,只这管家是父亲特例从奴隶中提拔上来,他也特别喜欢我,终有一日我们行了性事,结果被父亲发现,那个管家被剥了全身的皮活活痛死在我眼前,我向父亲争辩,家中不也是很多人和奴隶通奸,为何偏偏罚我,父亲关了我三月紧闭。我小时真傻呢,怎么同呢,管家是上面那个我是下面那个啊。”
这等事千吉还从没听过。
一庭见他发怔,笑出声来:“我已知道那时的感情不是真正的情爱,可是却害死了喜欢自己的人,所以就想,要是世上没有主奴之分就好了。”
“可惜小亢天纵英才,却认死了废奴是逆天而行,这也是他家族背景注定。我和他生死之交,不想兄弟相残,因此决定退避西南,再不问天下纷争了。”
一庭用力抱了下千吉,在他耳边轻问:“你呢,小贺,你同不同意废奴?”
问完也不等回答,便行了出去。
看着一庭远去的背影,千吉才说出一句:“我不会离开英亢。”
14
朗月疏星,城外半山坡,千吉舒服地靠在英亢怀里,看天上数不清的亮星星。
“只当秀正莽撞,却是个痴情种子!”英亢轻轻叹着。
千吉嘻嘻地笑:“昨日的信里还信誓旦旦说一庭哥不回来他也不回来呢!”
原来,一庭前脚刚走,秀正就请了长假随他而去,说是一定要将他从西南老家劝回来,不过按照昨日刚接到的信看,希望渺茫。
一庭对他不假辞色不算,还不招待食宿,他走得匆忙没带够盘缠,在西南过得相当窘迫,都沦落到给酒馆跑堂的地步。唉,一庭定是故意整他了!
不过郎将秀正硬是撑过来了。信中他说:“郎将我不信一庭那小子能够看我受苦受足一百天!”
也不知他哪里来的自信呢!
这么段日子,帝国内情势又有大变。
在刚进入南方的第一天,明昔流和他众多随从侍卫就被发现呈尸船上,死因神秘,凶手何人各方猜测不休。明氏是南方势力最大最富有的家族,而明昔流是这一代唯一的继承人,他这么一死,家族纷争顿起,明家势颓是可以预见的了。
而明昔流死后,帝国承诺他的另三批奴隶再没运到南方,本来这些奴隶都已被各家富商预定,这么一来,各方富豪和明家的矛盾又是可以预见的了。
可以说,至少五年内,一盘散沙的南方已不成气候。
幽禁在深宫内的传玉身体越来越不好,御医说,薨逝只是旦夕间的事情。
于是,英亢成了帝国真正的领导者。
他一纸令下,解散了徒有虚名的议会,收回先前的立宪废奴的成命。
帝国仍是原先的帝国。
不过,他也拟定下达一系列不准虐奴、不准主仆行奸和让部分奴隶读书习武的指令。
英亢在古斯本就是神话般的英雄人物,英族对奴隶的宽待也是天下皆知,因此他取传玉而代之,古斯民众莫不拍手称快。
两三月经营下来,古斯竟是国泰民安,歌舞升平,进入了史称“黑鹰盛世”的时期。
千吉也被委任为黑旗军最年轻的将军,成了天下闻名的新贵。
他和英亢也过着神仙般的恩爱日子。
就好像此时,一起出城看星星,或者约了去温泉泡澡,到剧院看戏,哪怕等着一起吃餐饭都好像夫妻一般温馨和谐。
尽管知道英亢还有妻室,可是千吉知道在英亢心里,他是最特别的人。
一日亲热完毕,他问英亢:“我有什么好的呢?”为什么偏偏钟情我呢,喜欢我什么呢?
英亢坐起将他从头看到脚,咂嘴:“确实没什么好的!英亢做什么看上你啊!”
小家伙听了不依,鼻子气得通红,迎来一阵大笑,一把被情郎抱住,粗硬的指头刮着红透的鼻头:“你都没什么好了,我还神魂颠倒的,要还有什么格外好的地方,你英郎我的魂魄怕不早飞上九天去了?!”
千吉听得心里甜甜,脸上泛出羞色,拿牙轻咬英亢的肩膀。
英亢大手端起小家伙俊脸:“知道么,小贺,当日看见你,还是个小小人儿,眼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味道,这段脖子啊……”拇指在白皙的颈上轻摩,“就像只小白鹤,经过苦难却还扇着翅膀想飞的小白鹤。”大头颅埋到千吉的颈边,喃喃说着,“英亢从小至大都没想这么亲近一个人,本来急着要去寿平却也耽搁下来,一耽搁就是十几天。我就想天天看到小贺,哪怕看着也觉得很高兴。我知道自己欢喜小贺了,可也想不到会像今天这么再离不开你。建立那么多功勋有什么用呢,有个人分享才更有趣。一庭倒是好,说走就走,到那天古斯安定下来,小贺也跟英亢四处游玩过神仙般日子好不好?”
这是英亢说过最露骨肉麻的情话,也是千吉听过最好听的话,自己怎么这么好运呢?
向往着那神仙般的日子,他问英亢:“什么时候帝国才能安定?是不是把南方的想废奴的都杀掉呢?”
英亢深深叹口气,闷闷说:“还不知要什么时候!”
“为什么一定不能废奴?”千吉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
英亢很久都没回答,嘴抿得紧紧,半天才拉着千吉躺到他的肩窝,慢慢说:“换了别人我早就发火……我们古斯北面的大顺朝一直把我们当块大肥肉,帝国一直安定,都是北方的氏族牺牲了不知多少子弟赢来的。他们这么奋力,也多半冲着大批奴隶和土地。一旦废奴,他们所失巨大,怎还愿为帝国卖命,一旦内乱,大顺的大军南下,古斯倾亡是片刻的事情啊。”
“小贺想废奴么?”英亢紧盯着千吉的眼睛问道。
千吉顿时想到一庭临走前的问题,这些日子他总是想啊想,可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要一直和英亢在一起。”他回答。
英亢笑着一下压到他身上:“由得你不要么?”大手一把揪住千吉的欲望揉捏起来。
再敏感不过的小家伙浑身瘫软,没两下丢兵弃甲,长腿绕上了英亢熊腰,密所迎进了奋力杀来的热铁……
两人默契已深,也不多话,开始心醉神迷的旅程。
英亢在高潮那刻,紧紧搂着心爱的人,心想着这世上什么都没有也不能没有小贺。
接下去数月,千吉在军营领兵渐入佳境,部下开始真心服从和尊敬这个看似文静却坚韧不下一庭的年轻将领。
英亢上朝听奏批阅公文还要兼顾军务,忙得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两人见面的时间只剩下在床上了。
这天,云雨过后,英亢似是刚想起问身边窝着的小家伙:“明日你要去西梁查看田产?”
累极的千吉“嗯”了一声。
“早去早回,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好久没一起吃了。”
“嗯……”
“想吃什么?”
“嗯……”
“喂!”轻拍着千吉的面颊,小家伙竟是睡去了,英亢失笑,抱着他不一会也睡了过去。
这却是最后的平静。
翌日,千吉醒来,英亢已经上朝,他想着晚上那顿饭,忙起床招呼侍卫起程,在西梁连午饭都没吃就匆匆往回赶。
在回英府的路上,碰上现在英府当差的老相识桓福,桓福朝他做了揖,还是嬉皮笑脸的老油子模样:“如今二十七可是不同了,老福我这礼可得行得再虔诚些!”
“滚你的!”看见老朋友千吉也开心。
千吉刚想走,被桓福叫住:“啊,贺将,忘了好事告诉您!”
千吉望他。
“你还记得,以前坑你的那个二十三盗不是才死了二十二个,漏掉那个霍老四今儿给逮着了,当初兄弟们可给他害惨了,一个月没出营门……二十七你咋了?”桓福顿住声音,心想这回可说错话了,二十三盗还不是眼前俊美少年的心头痛么。
千吉听着“霍老四”三字,眼前一阵晕眩,勉强定下心神:“他被关在哪里?”
“好像就在府里,大伙等着你去处置呢。”
“英帅有没回来?”
“他老人家一大早出门就没见回来过。”
“嗯……”
桓福还是觉得贺将千吉有些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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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得太好了,宣永元死了便以为危险都没有了。
霍老四。
那张龌龊的脸都快忘光了。
也不过是不到两年前的事。
我是被贺家在外地隐匿的家将从宣永元那里救出,那战之惨烈,今日想起来尤是心悸。四十多个一等高手竟只剩下了三个。可是我还是被救出来了。他们没一个后悔这么做。也许贺盛川确实有过人之处,否则哪来这些多给他尽忠的下属呢?
那三个人历尽千辛万苦将我送到帝国边境一处村庄,那里住着贺千吉的|乳母。可那是贺千吉的|乳母,不是我的。
家将在外多年不认识贺家七少爷,贺家|乳母怎会认不出奶大的孩子。
又怎么会认不出我这个唯一没在脸上烙奴印的贱奴。
可想而知三个幸存的家将何等悲愤。
拼死救出来当作少爷一样伺候的竟是个贱奴。
我先是被打得半死不活,他们并没杀我,这不是太便宜我了。
还能怎么,无非被干了又干。
经过宣永元那场生死煎熬,我哪害怕这些,使出诱惑伎俩,他们这些奔波已久饥渴已久的男人哪会舍得杀了我。渐渐都上起瘾,对我都变好了些。
直到二十三盗来劫掠村庄的时候,除了女人和几个白嫩些的男孩儿整个庄上的老老少少被赶到了挖好的大坑里活埋了。
贺家三个仅剩的家将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