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酒徒-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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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哈哈一笑,“爱妃,你身上这香气儿也是从咸宜那里来的吧?”
武惠妃微微一笑,“回陛下的话,确是。就是那萧睿所制的花露琼浆,妾身准备一会见了他,让他给皇上也进贡一些来。不过,听咸宜说,这东西来之不易,很难得。”
李隆基眼中闪过一丝奇色,突然望向了玉真,“玉真,就是拿了你烟罗金牌的那个萧睿?那本菜根谭记的作者、所谓的才子酒徒萧睿?萧至忠的幼子?”
玉真点了点头,“正是那少年,才貌双全,古今罕有。”
李隆基呵呵一笑,“是吗?刘爱卿!”
李隆基的眼神在从自己家人身上转向大臣身上之时,渐渐变得威严而凌厉起来,他摆了摆手,“刘爱卿,朕记得你家女儿跟萧至忠的儿子是有婚约的嘛,听说后来解除了?”
刘幽求尴尬地起身回道,“是。”
李隆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突然向身后的太监问道,“那萧睿来了没有?宣他觐见,朕倒是要看看,这名满长安的少年是何许人也。”
“陛下有旨,宣士子萧睿觐见!”
“宣士子萧睿觐见!”
太监们尖细的嗓门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一关一关地传递了出去。而这个时候,萧睿正仰首看着紫宸殿外那精美如画的飞檐。
……
……
无论士子百姓抑或是满朝文武大臣以及皇亲国戚,都在为宫里的这位贵人贺喜。只有萧睿心有戚戚焉,因为他知道,此刻已经是开元二十二年的秋末冬初,再有三年,如果史书没有记错,武惠妃就要香消玉殒了。
在紫宸殿外等候得久了,萧睿内心里那一点的紧张也化为了大唐三千宫阙中的一缕秋思,随风而去了。有什么好紧张的?萧睿定了定神,面色淡定脚步从容地缓缓走进了殿中,目不斜视,沿着红色的地毯直入殿中。
而那四个千娇百媚的道袍少女也带着那个食盒,笑吟吟地跟随在他的身后进殿。
四个道袍少女毫不紧张,她们是烟罗谷里的人,平日里见惯了权贵,就算是李隆基也见过多次。见萧睿竟然带着烟罗谷里的人进来,殿中的大臣权贵们乃至皇子皇女们摇了摇头,果然传言不虚,玉真跟这少年关系不是一般的密切。
武惠妃嫣然一笑,侧首望向玉真,“玉真妹妹,你对这萧睿可不是一般的好……呵呵。”
“我不过是为娘娘寿宴锦上添花罢了,一会娘娘就会品尝到那古往今来前所未有之美酒也。”玉真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她总算是拔了武惠妃的头筹了,这所谓的前所未有之美酒,毕竟还是她先尝了。想起那酒的玄妙和奇特,玉真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
武惠妃笑了笑,再不说话,只是将清丽的目光深深地投射在缓步而来的萧睿身上。
一袭崭新的青袍,粉面朱唇,目若郎星,淡淡的笑容中挂着隐隐的淡然,脚步坚定,衣袖挥舞间飘然欲仙。武惠妃瞥了一眼李宜,见女儿脸上泛起红光,清幽似水的双眸眨也不眨地跟随着萧睿的脚步,不由嘴角浮起玩味的笑容。
萧睿走到近前,施施然飘然跪倒在地,拜道,“草民萧睿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李隆基打量着萧睿的目光渐渐变得有些幽邃和凌厉。
第115章 武惠妃寿宴之歌令
萧睿起身站在一侧,恰恰望见玉真投来的赞许眼神以及毫无遮掩的母性光辉。见这玉真公主越来越拿自己当成了儿子一般真心看待,穿越者萧睿心里除了感激之外,当然还有感动。穿越至盛唐之后,能给他这种浓郁温情感觉的,除了姐姐萧玥便是这玉真公主了。
萧睿向玉真报以微笑,尔后又匆匆扫了一眼眼神炽热的李宜,就此微微垂下头去。
少年李琦在今天这种场合,显得格外老实,只顾坐在那里低头吃喝,不敢乱说一句话。要是换在别处,恐怕他早就跳起来跟萧睿打招呼了。
众人的眼神纷纷都投射在萧睿身上,除了贺知章、李林甫、王维等熟人之外,几乎所有大臣权贵都对这传说中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李隆基清冷的目光在萧睿身上打了一个转转,便摆了摆手,“萧睿,朕闻你才学横溢,名冠长安,尤其擅长歌令。今日适逢惠妃寿辰之喜,你可为惠妃赋歌令一曲,待朕让教坊司谱曲配乐,以记今日君臣同贺之盛事。”
李隆基此言一出,一众权贵大臣纷纷附和叫好,浑然没有发现萧睿微微皱起了眉头。玉真向他投来了柔和的一抹,在玉真看来,这是萧睿的强项,那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儿。萧睿赶紧躬身下去,朗声道,“萧睿遵旨,只是萧睿才疏学浅,倘若吟出歌令来不入陛下、娘娘和诸位大人的法眼,还请陛下恕罪才是。”
李隆基淡淡一笑,“这也休提。朕也不是专门考较于你,你也不必紧张,随意就好,随意就好。”
萧睿转过身去,面色依旧是淡定自若,其实内心里着实骂了无数遍的李隆基老扒灰。武惠妃的寿宴上做歌令,无非就是拍马屁吹捧而已——看起来简单,其实并不容易。既要清奇符合萧睿的才子身份,又要迎合李隆基和武惠妃的欢喜心态,更是难上加难。
萧睿在脑袋里“百度”着,可惜纵然他胸有取之不竭的一千多年的古典诗词资源,可一时间也难以找出贴切合适的来。他沉吟着,脸色微微有些发白。众臣一看,皆凝目不语静静地等待着,而李宜和玉真则有些焦急,生生为少年担起心来。
萧睿心里也有些焦急,莫不成今日要砸了锅?虽然脸上还是淡然一片,但其实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寿王李瑁等得有些不耐烦,不禁轻轻一晒道,“父皇,儿臣早就说了嘛,这所谓的才子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哪里会有真才学。”
李隆基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李瑁便不敢再多言,只是被旁边的李琦暗暗在案几底下狠狠地踢了一脚。李瑁掩嘴低呼,见李琦昂着头瞥向别处,不禁暗暗皱了皱眉,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萧睿,无需紧张。”玉真以为少年在皇宫大殿中当着皇帝和一众权贵,心里紧张,便轻声出言安慰道。
李宜更是紧紧地握紧了酒盏,清丽的眼神中满是焦灼之色。
萧睿暗暗叹息一声,回身来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正端坐在其上静静等待的武惠妃,见她眉目如画气质高贵又妩媚不可方物,那种成熟美妇的万种风情,与玉真堪有一比。
定了定神,萧睿飘然前行了一步,站在场中,一曲《满江红》淡淡吟出——
遥望洛水
应不负
花信时节
凭栏望
长安露重
玉楼金阕。
三十七年桃李艳
五千天梯烟尘绝
唤琼花
遍染九重天
相迎接。
云液满
清歌咽
长袖起
聚瑶蝶
郎情妾意如铁。
若得仙宫如此夜
世间离合皆看破
把从前
追忆总成欢
归时说。
萧睿吟完,长出了一口气。
武惠妃生于洛阳,十三四岁便进了宫,所谓“遥望洛水”便是指她怀念东都的情感。而接下来,歌令的“视野”马上便从远景切回到近景,“凭栏望,长安露重,玉楼金阕。”而再往后,以“桃李艳”来形容武惠妃的美貌,用“登天梯”迎合李隆基夫妻俩的神仙幻觉,至于后面那些“郎情妾意”之类无非就是凑韵脚罢了。
这首歌令算不上歌令中的极品,但用在今天这种场合,却最适合武惠妃的心情。这一句“郎情妾意如铁”说得武惠妃是心花怒放,妩媚的脸上情不自禁地浮起两朵红云,口中低低呢喃着,犹如少女一般地回头向李隆基看去。
李隆基也陷入了萧睿为他们编织的“瑶台仙宫郎情妾意”的甜蜜幻觉中,想起与武惠妃多年的恩爱缠绵,这大唐皇帝竟然一时情动,探出手去,生生握住了武惠妃保养极好的玉手。
这大唐最有权势的一对男女在那里含情脉脉地对望着,浑然忘却了此刻正是在大宴群臣。不能不说,在这个时候,李隆基和武惠妃还是情感非常深厚的,这种深厚的情感一直延续到武惠妃死去。据说后来李隆基之所以抢了自己的儿媳妇,原因就在于杨玉环跟武惠妃容颜相似。
萧睿想到这里,趁机扫了武惠妃一眼,不由心里暗暗叹息,果然跟玉环有几分相像。也就是趁着这当口,他才仔仔细细地看了李隆基一眼。见他面容清秀,鼻梁高耸,虽然人到中年但肤色还是凝华如少年,也算是一个千里挑一的美男子了。不过,他那双眼睛给人一种阴森之感,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好了,陛下——萧睿的歌令也吟了,陛下倒是说句话呀。”玉真瞥了李隆基跟武惠妃那旁若无人执手相看的缠绵景象,嘴角微微一晒,出言打断了两人的“好梦”。
李隆基如梦初醒,呵呵松开武惠妃的玉手,“朕失态了,众位爱卿,尔等以为萧睿的这曲歌令如何?”
众臣旋即一片赞誉之声,殿中回荡着铺天盖地的恭喜喝彩,这些臣子权贵又不是傻子,好不好先不说,反正绝对是打动了皇上和惠妃娘娘了,要不两人岂能当众如此失态?
李隆基越加地兴致十足,他缓缓起身,走到台下,居然抬手轻轻拍了拍萧睿的肩膀,朗声道,“来人,赐酒。”
武惠妃笑吟吟地坐在那里,再看向萧睿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深深地赞许和柔和。这一曲歌令让武惠妃心情大好,她举杯向已经从太监托盘中取过一杯御酒的萧睿,用那种软腻腻的口气道,“萧睿,这曲歌令本宫很是喜欢,本宫与你共饮这一盏。”
……
……
李隆基一高兴,就让太监在一个角落里给萧睿和那四个千娇百媚的女道士设了一张案几。众臣频频举杯向武惠妃和李隆基贺喜,唯有李林甫默然坐在那里,自斟自饮。武惠妃做寿,就算是张九龄、贺知章、王维这等名士也不能免俗纷纷起身敬酒,但这一向擅长逢迎的弄臣却变成了哑巴,着实让众人心里泛起了嘀咕。
李隆基也有些奇怪,李林甫今日的表现有些反常。他摆了摆手,忽道,“李爱卿,汝在沉思何事?群臣皆向朕跟惠妃敬酒,何以汝闷闷不乐乎?”
李林甫当即起身,躬身下去,“回皇上的话,臣对皇上、对娘娘的贺喜深藏于心,何须用言语表达?在臣看来,这日日都是皇上和娘娘的喜庆之日,臣在家日日祈福皇上娘娘康寿万年,我大唐盛世延续万万年!”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来,“赐酒,赐酒,李爱卿不愧是我大唐的肱骨之臣。”
张九龄与贺知章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了不屑和鄙夷。而萧睿却在冷眼旁观中,从李隆基哈哈的笑声中和那笑容中看到了一抹极淡的嘲讽,这一抹是不是对于李林甫的嘲讽,萧睿还没想出个子丑寅卯来,便又听李隆基朗声呼道,“张守珪何在?”
重重案几背后,一个身材魁梧的高大中年官员昂昂然站起身来,大步穿过趺坐的权贵间,上前去轰然跪倒在地,“臣瓜洲刺史、瓜洲大都督张守珪奉旨觐见,祝皇上龙体康健,惠妃娘娘寿比南山!”
“好,好!张守珪,尔做得好!瓜洲一战,歼灭吐蕃人数千,大涨了我大唐的威风。来人,赐御酒、金花、玉带。”李隆基缓缓起身,从太监送过来的托盘上,取过金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