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酒徒-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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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琦从怀里掏出那本从王家酒肆“顺手牵羊”来的“西游传奇”手抄本,递了过去。李宜接过,随意翻看了几眼,便被里面的“神奇古怪”所深深吸引。
良久,性情沉静姿容秀美高贵的咸宜公主才长出了一口气,叹息道,“琦弟,这玄奘法师西行天竺,居然被萧睿演绎出如此奇妙的故事来,实在是叫本宫叹为观止……”
李琦抽了抽鼻子,一个劲的点头。
李宜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失落,失神地眼睛又抬头望向了天高云淡的天空,可惜高云之上,再也没有了大雁的行进。她幽幽一叹,低低道,“琦弟,恭喜你,我们来洛阳,你捡到宝了……”
李琦古灵精怪地扫了一眼李宜,见她突然变得落寞起来,心里一动,这少年笑嘻嘻地凑上前去,腆着脸笑问了一句,“宜姐姐,你是不是看上这萧睿了?我看他风仪神秀,又有大才,比那杨洄强上百倍,与宜姐姐你恰好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呢……”
李宜一怔,秀美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容易被人察觉的红晕,但那红晕中却分明又有潜藏的淡淡的苦涩,她正色斥了一声,“琦弟,休得胡说八道。”
然后便拂袖而去。
第048章 公之于众
咸宜公主李宜是李隆基和武惠妃的女儿,也是李隆基最宠爱的女儿。李隆基共有二十九个闺女,他并不是对每个都好,像寿安公主,因为在娘肚子里呆的时间不对头,唐玄宗就很嫌恶,让她迁出京城。而咸宜公主,皇帝就肯为她破例。本来按规定,公主的食封户是五百户(就是用五百户的赋税来供养),咸宜公主加到了一千户。
李宜今年刚满16岁,已经到了婚嫁之龄。她的父皇和母妃有意将她指婚给驸马都尉杨慎交之子杨洄。这杨洄年少英俊,也有几分才学,就是自幼长在贵族之家身上有太多的纨绔子弟习气,加上又过于自大,一向为李宜所不喜。
李宜此番回洛阳来虽然打着散心的旗号,其实多半是为了避婚。武惠妃和李隆基对她甚是宠爱,见她一时也不愿嫁,倒也没有过分逼她,便准了她回东都。岂料这讨厌的杨洄还是跟了过来,李宜嘴上不说,心里实在是讨厌他地很。
十五六岁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16岁的李宜也好,15岁的杨玉环也罢,大抵都是。在这样一个年纪,遭遇了文采风流年少俊逸的酒徒萧睿,这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如同那放飞出去的风筝,一下子被当空拦住,风筝线便缠缠绕绕再也避不开。
但萧睿却已经订了婚,有了一个风华绝世毫不输于自己的美丽红颜相伴,这对于李宜来说,不能不说是一种巨大的失落。当日那中秋之夜的诗酒会上,萧睿闻香识酒的潇洒,纵情放歌的豪放,与李白诗酒酬和的风雅,携美飘然而去的淡然,都深深地镌刻进李宜的心里去,像滔滔东流的黄河水毫无悬念地冲击开了她紧闭的心扉。
心门开了,但情系何处?君已有良配,奈何奈何?
华贵的少女一路行着,微微垂首,掩饰着被李琦一句话又再次挑动起来的伤感落寞。就在即将跨入雕梁画柱地寝宫时的片刻,少女脚下一停,痴痴地望向了大红宫墙外面的天空。一抹火烧云正熊熊燃烧着,一缕缕轻烟冉冉升起。
少女轻叹一声,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尊贵典雅和端庄美丽。她撩起裙摆,昂首走进再也没有回头。
※※※
萧家,今儿个下午召开了一次很是特殊的洛阳酒业巨头们的聚会。聚会刚刚开始没有几分钟,盛王李琦的贴身侍卫卫校与洛阳令卢璇手下的差役一起,将来年春闱的乡贡官批文书送了过来。众酒坊巨头们见萧睿竟然被皇子如此看重,心里都不由一凛,望向萧睿的眼神里又都多了几分羡慕和敬畏。
萧睿倒是吃了一惊。这乡贡名额居然被洛阳令派人送上门来了……呃,他挠了挠头,不由烦恼了起来——难道,非要去参加那劳什子的科举不成?心里正在郁闷,直到众人接二连三地恭喜声次第响起,他才猛然醒过神来。
少不得又起身来谦让了半天,寒暄了半天。
他做了一个团团揖,朗声道,“诸位东主,萧睿斗胆请诸位来,实是有一事跟大伙商议。”
孟昶放下手中的茶盏,砸吧砸吧嘴,微笑着摆了摆手,“子长,有事就说。凭你我的交情,不管你做什么,老夫都第一个支持你。”
桑罗酒坊的孙德也拍了拍手,起身大声道,“孙某也算一个。”
萧睿向孟昶和孙德投去温和地一瞥,拱手道,“多谢博阳先生和孙东主。不知诸位可知道,这新近成立的魏家酒坊据说酿制出了一种名为‘天上火’的烈酒,据说这烈酒之法已经高价卖给了竹叶青酒坊的朱绍华朱东主。”
一众洛阳酒界大佬们早已听闻了此事,闻言不禁都纷纷点头,心里都有几分郁闷。有萧睿的清香玉液在前,如今又出了朱绍华的‘天上火’,自今往后各自酒坊所酿的普通酒品怕是越来越冷清。
见众人沉默起来,萧睿微微一笑,“请恕我直言,假如等朱绍华朱东主的‘天上火’上市以后,有酒徒酒坊的清香玉液在前,又有‘天上火’在后,诸位的生意会更加的萧条和冷落。”
孟昶淡然一笑,不语。他酿酒乃是自娱自乐,经营酒坊无非是为一家人有个生计来路,赚钱多与少并不放在心上。
孙德长叹一声,缓缓起身苦笑,“子长,你这不是在火上加油乎?眼看着我等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萧睿缓缓上前一步,向站在厅口等候着的秀儿笑了笑,“秀儿,让人抬进来。”
秀儿乖巧地应了一声,赶紧出厅去带着几个下人从厅外抬进来一套物件,叮叮当当摆满了一地。众人都是酿酒的行家,一见这些便明白了几分:这定然是萧睿酿酒的独家器具了。
其实,这就是一套“蒸馏器”。萧睿蹲下身去,手指着这一套物事仔仔细细地给众人讲解,一点点地将他二次发酵继而蒸馏出烈酒的独家秘方公开了出来。众人开始还面面相觑,震惊不已,以为萧睿是开玩笑,但后来见萧睿神色肃穆,所讲之法又闻所未闻,便心里狂喜起来,一个个聚精会神地凑了过来,竖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某一个细节。
萧睿讲罢,朗声一笑,“诸位,这便是萧睿独创的烈酒酿制法子了。二次发酵之后,只要用这种专用的器具进行蒸馏,所得皆是烈酒——酿酒之道,乃是老祖宗传给我们的宝贵财富,萧睿不能独有也无法独有,故今日贡献出来与诸位共享。”
众人似是在梦中。良久,才一个个回过神来,先后向萧睿深深躬身拜谢。孙德更是眼圈有些发红,再三扯住萧睿的衣襟,声音都有些哽咽。
也难怪洛阳酒业的大佬们激动,这不仅是一个酿酒之法,这还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钱财。萧睿能公开这种法子,这该是何等的心胸?尽管这些人日日蝇营狗苟,算计的都是利益,但此时此刻也不能不被萧睿的无私感动和打动。
激动的情绪略一平息,众人在孙德的带领下,纷纷向萧睿再次躬身为礼,一起道,“子长,大德不言谢。自今往后,洛阳酿酒,以子长马首是瞻也。”
第049章 釜底抽薪
众人拜谢离去,只有孟昶端坐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孙公让也没有走,这一次聚会,他默然坐在一侧,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这种态度摆明了告诉众人,酒徒酒坊虽然是两家合作而起,但到了关键时刻,他还是以萧睿马首是瞻。
“秀儿,上酒!”萧睿被孟昶看得“毛骨悚然”,耸了耸肩。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孟昶朗声一笑,长身而起,“子长,今日公开秘方实在是出乎老夫的意料之外!能不能跟老夫讲讲,你们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
萧睿苦笑一声,又叹息一声,“老孟,我独家的秘方已经被魏家窃取,为今之计,只有釜底抽薪,公开这秘方,让魏家和那贪心的朱绍华落个空!”
“釜底抽薪?”孟昶沉吟着,半响才猛然一击掌,“好一个精明的萧子长啊!秘方外泄已经不再是秘方,是故老弟你抢在第一时间里公之于众……如此一来,这昂贵的烈酒便成为众人皆可酿制而出的普通酒,价格自然也就降了下来,而清香玉液仍旧会因为独特的口感和品质啸傲群酒——哈哈,听说那朱家从魏家手里购买这一秘方花了不少钱,如若朱绍华知道你将他千辛万苦得来的秘方免费奉送,怕是要气死了,哈哈!”
就是孟昶所说的这个道理。当不平常的烈酒成为了常见的大路货,也就不值钱了。而这样一来,反而更加衬托出清香玉液的与众不同。价格依旧一枝独秀,依旧还是走上流路线,市场一点都不受影响。试想,当市面上的烈酒成为寻常物,但口感和品质都与清香玉液差得太多,舍得花钱的贵族富人们岂不更加对清香玉液趋之若鹜?
萧睿微笑不语。却见孟昶笑着指了指他,“子长啊,你们两人拿洛阳所有的酒坊东主当刀使唤,还让人家对你们感恩戴德,老夫不得不佩服你们,如此釜底抽薪当真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孙公让走了过来,拱手道,“博阳先生,如此对洛阳所有的酒坊来说是好事,他们不但不吃亏,反而是赚了大便宜。试想啊,如果子长不公开秘方,将来等朱家的‘天上火’大量上市,受到冲击的还是他们。其实,我们是无所谓的。”
“那倒也是。”孟昶点了点头,继而又低低道,“子长,老夫看这山南魏家来势汹汹啊。老夫担心,魏家既然能窃取烈酒酿制之法,也难保不会……你们酒坊的酒工可是要看紧了啊!”
孙公让叹息一声,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个。虽然目前核心机密尚掌握在萧睿手里,甚至,为了掩饰清香玉液添加蛇麻花的秘密,他还按照萧睿的安排收购了一家药铺子以掩人耳目,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啊。萧睿毕竟不是酒工,他不可能整天留在酒坊,常年亲自为酿酒配料。尤其是今日一见洛阳令衙门派人送来了乡贡的官批文书,知道萧睿来年就要进京赶考,他的担心就更重了。
其实萧睿心里早就拿定了主意。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底沦为一个酒工,酿酒只能作为一种自娱自乐;而要将自娱自乐转化为生产力,就必须要借助孙公让这种职业商贾的运作,除此之外,他还需要一个非常信任的人来主持自己发明的酿酒之术,将之转化为现实的财富。不仅是清香玉液,今后他还会弄出更多的酒品来,都需要这么一个人手。
即可靠可信,又对自己忠诚,还要懂酿酒之道。
起初,他想到的是孟昶。他甚至还想将孟昶拉进酒徒酒坊里来,采取股份制合作经营的模式。但后来又一想,总觉得孟昶虽与自己甚是投机,其人品也毋庸置疑,但毕竟是外人,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万一看人不准,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他还想过是不是该培养一个学生,但还是觉得不妥,只得放弃。想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姐夫王波出面。姐夫忠厚老实,又是自己的至亲,还有家传的酿酒功底,应该是最合适、最可信赖的人选了。
只是萧睿担心,王波肯不肯放弃家传的酒肆生意,转投酒徒酒坊,为自己打工。
……
……
洛阳干冷的冬天终于姗姗来迟。当第一场西北风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