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财会税务电子书 > 蝴蝶梦 >

第11章

蝴蝶梦-第11章

小说: 蝴蝶梦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吃点什么?”
    “我吃过早饭了,”我告诉他。“无论如何我在这里只能再果四分钟。”
    “咖啡、煮鸡蛋、吐司、果酱。再来一客蜜桔。”他吩咐侍者拿早饭来,接着就从衣袋里取出一块刚石片,开始修挫指甲。
    “这么说来,范·霍珀夫人对蒙特卡洛厌倦了,她想回家。我跟她一样,也想回家。她回纽约,我回曼陀丽,你爱上哪儿?自己选择吧。”
    “别开玩笑,这时候还说笑话真不该,”我说,“看来,我得去弄票了,就在这儿告别吧。”
    “如果你以为我是那种在吃早饭时故作滑稽的人,你就错了,”他说。“清早总是我脾气最坏的时候。我再说一遍:要末跟范·霍珀夫人去美国,要末跟我回曼陀丽老家,两条路由你选择。”
    “你是说,你想雇一个秘书之类的人?”
    “不,我是要你嫁给我,你这个小傻瓜!”
    侍者送来早饭,我两手放在膝上,看他把咖啡壶和牛奶壶一一摆上桌子。
    “你不懂,”侍者走开后,我说。“男人可不找我这样的人结婚。”
    他放下小匙,瞪眼望着我,问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一只苍蝇落在果酱上,他不耐烦地一挥手把它赶走。
    “我说不上来,”我一字一顿地说。“说不清,至少有一点:我不是你那个圈子里的人。”
    “什么圈子?”
    “曼陀丽啊,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拿起舀匙,吃了一点果酱。
    “你简直和范·霍珀夫人一样无知,愚蠢。关于曼陀丽你知道些什么呢?你是不是属于那个圈子,只有我才能下判断。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才向你求婚的吗?因为你说了不愿去纽约?你以为我要你嫁给我,就像我开车带你出去一样;对了,还有第一次请你吃饭,都仅仅为了表示我的仁慈?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吗?”
    “我正是这样想的,”我想。
    他一面把果酱厚厚地涂在吐司上,一面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慈善决不是我的优良品质。眼下,我看你什么也不明白。你还没给我一个答复。你打算嫁给我吗?”
    即使在神魂颠倒、忘乎所以的时刻,我也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有一次,同他一起乘车出去,走了好几里路两人一言不发,我就开始胡思乱想,想象他病了,病得厉害,甚至昏迷着说胡话。他派人叫我去护理。我一直幻想着,刚想象到我把花露水敷在他头上,汽车回到旅馆了,故事也就此收场。还有一次,我想象自己住在曼陀丽地界上的一座小屋里,他有时也跑来看我,两人坐在炉火前。可突然谈到婚姻,弄得我六神无主,甚至大为震惊,就好比求婚的是英王。这事听上去不像是真实的;可他在一边自顾自吃着果酱,好像这一切都挺自然。在书上,男人跪在地上向女人求婚,还得有月光陪衬。根本不像这样,在吃早饭的时候谈婚姻大事。
    “看来我的建议并不太对你的胃口,”他说。“遗憾!我还以为你爱我呢。这对我的自负倒是一个很好的教训。”
    “我确实是爱你的,”我说。“非常非常爱。你弄得我好苦。整个晚上我都在哭,因为我想大概从此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说这话的时候,我记得,他笑了,并从餐桌那头向我伸过手来。“为此,愿上帝保佑你,”他说。“你对我说过,做个三十五岁的神气女人是你的抱负,到了那一天,我还要跟你提起此时此地的情景。当然,你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话,但我要说,要是你不会变老多好!”
    这时,我已开始感到羞怯,并因为他笑我而着恼。这么说来,女人不该向男人作这样的表白,这类事情,我还得好好学一学。
    “好,就这么定了,行不行?”他一边说,一边继续吃涂果酱的吐司。“你不再是范·霍珀夫人的伴侣,而是开始和我作伴。你的职责几乎同以前完全一样,我也爱读图书馆新到的书报,也要人在客厅里摆上鲜花;饭后我也爱玩玩贝西克,也需要有人替我斟茶。唯一的区别在于我不抽塔克索尔牌香烟,而喜欢伊诺公司的出品。另外,你得及时替我准备好我用惯的那种牙膏。”
    我用手指弹着桌面,弄不清自己和他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在嘲弄我?也许这一切全是开个玩笑?他抬起头来,看到我脸上焦虑的表情。“对你说来,我大概是个狠心的家伙,对吗?”他说,“这种求婚方式大概不合你的理想。在你看来,我们应该在音乐院里谈这种事;你手执玫瑰,穿一件雪白的衣裳,远远传来小提琴奏出的华尔兹舞曲。而我呢?我应该在一棵芭蕉树后狂热地向你求爱。这样一来,也许你才觉得自己有了身价。可怜的小宝贝,不害臊吗?不要紧,我带你到威尼斯去度蜜月,手挽手去乘冈陀拉①游玩。不过我们不能呆太久,因为我要带你看看曼陀丽。”
    
    ①意大利威尼斯运河上的一种窄长平底船。
    他要带我看看曼陀丽……突然间,我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行将发生的真事!我将做他的妻子,我俩将在花园里并肩散步,信步穿过幽谷小径,向海滨沙滩走去。我想象着自已如何在早餐之后站在石级上,眺望天色,把面包残属向鸟群撤去;接着,我又如何戴上遮阳帽,手持大剪刀,走出屋子去剪专为室内陈设使用的鲜花。我现在才明白童年时候为什么买下那张彩图明信片。原来,这是一种预兆,是茫茫然之中向未来跨出的一步。
    他要带我看看曼陀丽……我的思想自由自在地驰骋开了,眼前出现各种各样的人物,一幕又一幕的情景。与此同时,他却始终只管吃着蜜桔,时而给我递上一片,看着我吃。我俩将被客人团团围在中间,他把我介绍给大家:“各位大概还没见到过我妻子吧。”德温特夫人。我将成为德温特夫人。我反复掂量着这个名字。在支票上、商人的账单和邀客赴宴的请来上,都将签上这个名字。我仿佛还听到自己在打电话:“这个周末请到曼陀丽来好吗?”客人,总是大群大群的客人。“啊,她实在迷人,你一定得结识她——”人群外圈有谁低声这么说。我马上转过身去,假装不曾听见。我又想象自己挎着装满葡萄和梨子的果篮,走到门房看望一位生病的老妇人,她向我伸出双手:“夫人,您真太好了,愿主保佑您。”我回答说:“你要什么,就叫人到宅子来说一声。”德温特夫人,我将成为德温特夫人。我仿佛看到餐厅里擦得亮堂堂的餐桌和长蜡烛。迈克西姆坐在餐桌的一端,一桌共二十四人的宴会。我头发上插着一朵鲜花。大家都看着我,举起酒杯:“一定得为新娘的健康干一杯!”接着,我又听到迈克西姆对我说:“我从来没看见你像今天这么可爱。”一间间摆满鲜花的凉爽的大房间。我的卧室,冬天生着火。有人敲门,进来的是一位笑容可掬的女人。这是迈克西姆的姐姐。我听得她说:“你能使他那么幸福,这真不简单!大家都高兴极了。你真行!”德温特夫人,我将成为德温特夫人。
    “剩下的这点桔子太酸,不吃了,”他说。我睁大眼睛望着他,这才慢慢听懂他的意思。接着,我低下头去看看自己的盘子,那四分之一个桔子果然僵缩得变了颜色,的确酸得走味儿。我满嘴的苦涩,这会儿才感觉到。
    “谁去跟范·霍珀夫人谈这件事儿?你去还是我去?”他间。
    他折起餐巾,推开盘子。我不明白,他怎么能这样漫不经心地说话,好像这事一点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是对计划作些微调整而已。可是对我,这是颗碎片横飞的重磅炸弹。
    “你去跟她说,”我回答。“她一定会气个半死!”
    我们从桌边站起身来。我双颊绯红。因为想到未来而激动得浑身颤抖。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挽起我的手臂,微笑着告诉侍者:“祝贺我们吧。小姐和我决定结婚了。”然后,全体侍者都会听说这消息,微笑着向我们鞠躬。我俩相偕走进休息室,只听得背后有人兴奋地议论,另一些人则交头接耳,都想一睹我俩的丰采。
    可是他什么也没说,一言不发离开平台。我跟着他往电梯走去。经过接待室服务台时,人们连看都不朝我们看。那职员忙着对付一扎票据文件,正转过头去对他的助手说话。我暗想,他还不知道我就要成为德温特夫人,我将居住在曼陀丽,曼陀丽将归我所有。
    我们乘电梯来到二楼,沿着走廊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执着我的手摇晃。“你觉得四十二岁是不是太老了?”他问。
    “啊,不,”我忙不迭回答,那神态也许显得过分急切。“我不喜欢毛头小伙子。”
    “你可从没跟毛头小伙子打过交道,”他说。
    我们来到范·霍珀夫人的套房门口。他说:“我看最好还是让我独自来处理。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在乎我俩什么时候结婚?你不会要妆奁吧?你不喜欢这一套吧?这事儿要不了几天,很容易就能办妥,找个办事机构,弄到一张证书,然后就乘车出发到威尼斯或者随便哪个你喜欢的地方去。”
    “不在教堂里行礼吗?”我问。“不穿白色礼服,不请女傧相,没有钟声,没有唱诗班的童子?你的亲戚朋友也不请吗?”
    “你忘啦,”他说。“那样的婚礼我以前曾行过。”
    我们仍旧站在房门前。我注意到报纸还在信箱里塞着,那是因为吃早饭的时候太忙,没空看报。
    “怎么样?”他说,“就这样办行吗?”
    “当然行啦!”我回答。“刚才我还以为咱们得回到家再结婚。什么教堂,客人,我可不向往这些,我不喜欢那一套。”
    我向他微笑,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不是挺有趣吗?”我说。
    可是他已经转过身去,推开了房门。我们走进套间狭小的门廊。
    范·霍珀夫人在起居室里大叫起来:“是你吗?老天爷,你究竟捣什么鬼?我给服务台挂了三次电话,他们都说没见你人影。”
    一时间,我既想笑,又想哭,想同时又笑又哭,另外我还觉得胸口发闷。一阵心慌意乱之中,我甚至希望这一切都未发生,要是此刻独自在一个什么地方吹着口哨散步多好。
    “大概都怪我不好,”他说着走进起居室,随手带上门。我听见她惊诧地大叫一声。
    我走进自己的卧室,在打开的窗户边坐下,这滋味就像在医生手术室的前厅坐等。我应该随手找本杂志来翻阅,浏览那些毫不相干的照片和那些根本读不进去的文章,等待护士走出来报信。护士来了,脸色开朗,模样很干练,但是因为长年与消毒剂打交道,人情味已被冲洗得荡然无存。“一切都好,手术很顺利,不用担心,我要回家去睡一会了。”
    房间的墙相当厚实,隔壁的谈话声一点儿也听不见,他跟她说些什么呢?怎么措词?也许,他说:“您知道,第一次见面,我就爱上了她。这些日子,我们每天见面。”她的回答是:“嗬,德温特先生,这实在是我听说过的恋爱事件中最最罗曼蒂克的!”罗曼蒂克,这就是我乘电梯上楼时一路苦思而又始终没想起来的词儿。是啊,当然啦,够罗曼蒂克的!人们都会这么说。事情很突然,非常罗曼蒂克。两人一下子决定结婚,而且说到立刻做到。不啻是奇遇!在临窗的座位上,我抱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