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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磨刀霍霍-第5章

小说: 磨刀霍霍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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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即便你很优秀,也因为你还稚嫩。你还混杂在人群里,没有人意识到你的优秀,
没有同样优秀的女性出现在你面前,你根本无法选择:就算你以为找到了,难道你
能保证这不是个错觉吗?因为你年轻,所以也容易轻率。等你终于成熟起来了,知
道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了,大家也都认识到你的优秀了,你却没有了选择的权力。
这就是人生,是人生造成了这些悲剧!可是许多人并不甘心,他们也一样不畏艰辛
地努力过,一样付出了许多,为什么幸福就不能属于他们?”
    “难道说借口自己年轻、草率就可以推脱责任?每个人都必须对自己曾经的行
为负责,自己酿的苦酒难道还让别人给你喝!”
    “我愿意。”她冷冷地说。
    “你愿意他老婆愿意吗?还有他孩子?为什么他们非得陪着你喝!”
    “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可耻的第三者!但用不着你特意跑
过来教训我!我堕落、我沦丧是我自己的事,就算害人也没害到你。”她有点歇斯
底里。
    “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要这么认定了,我也没办法。”
    “行了,我困了,想睡一会儿,你走吧!”她的口气稍稍柔和了些。
    我站起来往外走,忍不住气呼呼地嘟哝了一句:“我他妈的这是图什么呢?深
更半夜不睡觉,屁颠颠地跑过来找不自在。”
    她说:“等一等,要不然,你就留下吧。对不起。”
    我看着她,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内疚的不安。
    “你睡沙发上,我给你拿毯子去。”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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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也许是睡了沙发的缘故,我的后颈落枕
了, 又酸又疼。 阳光充盈了小房间,同时也明亮着客厅。茶几上有她留的便条:
“谢谢。你是好人。”她去上班了。
    我叠好毯子,送到卧室里去。卧室里同样阳光充足。
    那张画,肖奕平给她画的那张画,如今仍然贴在她的床头。我看着它。在明亮
的光线里,“XYP”象三颗砂粒扎着我的眼睛。他连真名都不敢署!
    “操你妈!缩头乌龟!”我咬牙切齿地骂道,一把撕下来,突然又觉得不妥,
可是已经晚了,它在我手中又破又皱,再也无法恢复了。于是,我索性把它撕个粉
碎,扔到抽水马桶里,轰隆一声抽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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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那张画,她气势汹汹地跑到我家里,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如果不是面对
面,我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一切就是真的,我不会相信,那么多歹毒、刻薄、灭绝情
谊甚至粗俗不堪的斥骂与诅咒,竟然能出于她那张我以为无比美妙而高尚的嘴!我
没有分辩,我蒙了。我的脑子无法完成从痴情弱女子到泼妇的迅速而巨大的转变。
卡在那里。她终于骂了个过瘾,要走了。最后,她说,她以后若再和我有半点干系,
她就是个王八羔子。她把我的门甩得山响,整幢楼都似乎随之颤动了起来。
    我气愤交加,胸口闷得换不过气,喉咙口有股血腥味直冲出来。我知道不对劲,
强迫自己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大声地唱着歌,突然,泪如雨下。
    我找出了爷爷的那把刀。一把大砍刀,塞在贮藏室里,爷爷在抗日战争中用它
砍过许多鬼子的头颅。现在,它锈成一块烂铁皮。整整一夜,我在磨这把刀。红色
的铁锈水漫蔓开去。从门框下的缝隙渗出,沿着楼梯往下流淌,象肖奕平的鲜血。
我在屋子里疯狂舞动着大刀,放声高歌:“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它
己经被磨得很薄,在空气中颤栗着,发出令人振奋的呼呼声。曙光从窗子里射进来,
把它映照得通体程亮。
    有些人就是该杀!
    太多的人都该杀!
    窗外,马路象两条相向的河流,在朝阳下奔腾。警察立在十字路口的岗亭上挥
动着双臂。
    那个快意恩仇的年代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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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两个月,我们没有任何联系。我对邱海心说,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杜秋!邱
海心说,何必呢,你以为这样就能忘了她?爱和恨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我说,你错
了,我从来就没爱过她,她和我毫无关联,我懒得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邱
海心笑笑,说,就你这样子,你们完不了。
    我们完不了。杜秋对此同样信心十足,要不然她不会那么有把握,直接就说:
“你来吧。”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么?而我是那样没出息!她的电话一来,我立马就
屁颠颠地跑过去了。凌冽的北风中,整个城市瑟缩成一团。我再次感觉到了恐惧:
脖子被绳圈套住的那种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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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依然窝在那张沙发里,状态比两个月前更为糟糕。她头发散乱,表情沮丧,
脸部因为疲惫或者酗酒过度而轻微浮肿。
    “我想请你帮个忙。”她很艰难地打破了沉默,又停顿了好一会儿,说,“能
不能陪我去趟医院?”
    “你病啦?”
    “是妇产医院,做人流。”
    “……”
    “我怀孕了。”
    “这种事你让我陪你去!”我说,声音虽然不大,语气却很坚硬。我觉得自己
受了污辱。
    “对不起,我知道……”她哭了,“我知道……很过份,可是,我一个人实在
去不了,我害伯……”
    “他呢?他就撒手不管了么?”
    “要不,算了吧!”她说。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也有难处……他也没打算不管,他让一个朋友陪我去,我不要,我不要别
的男人陪我去。”
    “到这种时候你还在为他考虑?这种人简直猪狗不如!”
    “你别这么说。如果我一定要他陪我去,他还是会去的。”
    “哼,他那套花招,我想象得出来。”
    “……算了,不麻烦你了。”
    “你真的不想要了?”我记得她曾说过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怎么能不想要?”她泪如雨下。
    “他逼着你去做掉,是不是?”
    “没有,他没有逼我。你不要老把他想那么坏,好不好!”她突然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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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电视台找肖奕平。
    “你找肖副台长?预约了吗?”门卫盯着我的长头发问。
    这狗日的居然还是什么副台长!还要预约!
    “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她说。
    “我找邱海心。”
    “你到底找谁?”
    “邱海心。”
    “邱海心刚刚出去。”
    我扫兴地走出去时,杜秋迎面而来,旁边还有两个拎着器材的男人。她站住了,
热情而不失矜持地招呼我。等她那两个同事走远了,她压低了声音责问:“你想干
什么?”
    “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
    “莫明其妙!我是来找邱海心的。你以为我愿意管你那些破事!”我生气了。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就走。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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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流室在妇产医院计划生育大楼的二楼。楼梯口有一个大厅,六排面对面的塑
料椅子上坐满了神情忐忑的年轻男女。他们都是挂过号后在此等待的,被叫到号的
便掀开大厅一头的半透明的塑料帘子往里边去,男的扶着紧张得两腿发颤的女人,
鼓励着往里边去。透过塑料帘于模模糊糊地看到,里边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
也坐满了人。
    我们来的时候,外边就下起了雨。南方初冬的细雨,那种阴冷,让人直缩脖子。
早上我去她家接了她出来,一路上她始终愁眉不展、一言不发。我想安慰她,但不
知从何说起。她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在大厅找到位置坐下来以后,这种紧握简
直变成了拒挖。她在轻轻地颤抖,嘴唇也有些发紫。
    我说:“你冷吗?”此时大厅里虽然坐满了人,但还是感觉阴冷。
    她摇摇头。
    我说:“别太紧张,熬过这个上午问题就解决了。”
    她说:“我不想做了。”
    “害怕吗?”
    “不是……”她的眼圈红红的。
    “这由不得你。”
    “我能养活他。”
    “这并不是关键所在。”
    “……”
    大约等了有一个小时,一个护士撩开帘子向外喊了一声:“43号。”杜秋站起
来。我拥着她往里边去。
    走廊的两边有若干个诊断室。杜秋进去了。我找了位置坐下来。与我为伍的是
清一色的男人,大家故作镇定地分坐在走廊的两边,每个人都尽可能地显得坦然,
膝上都放着一个女用坤包。我对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小胡子面无表情地打量我,带着
点研究的意味,那种莫明其妙的优越感很让我讨厌。我恶狠狠地截住他的目光,它
立刻游向别处,脸上浮起不可捉摸的笑。女人们陆续从诊室里出来,把一张单子递
给自己的男人,让男人跑下楼去付款,付完了款,护士带着他们向走廊深处去,手
术室在那里。一个稚嫩的男孩推着一个同样稚嫩的女孩进来,把她推进诊断室。女
孩进去了片刻又出来了,苦着脸附在男孩的耳朵边说话。男孩哄了一会儿,又把女
孩塞了进去。这时候,椅子上所有的眼睛一起朝他看去,一律带点莫明其妙的优越
感。男孩低下了头。小胡子微笑着摇头。我再次恶狠狠地瞪他,他视而不见。
    我突然想,这一路过来,不知道碰到熟人没有?要碰上了怎么说?我倒是真没
想过这个问题。我的眼睛向四周扫荡着。
    杜秋出来了,后面跟着个护士。她说,这是她同事的妹妹。她把一张单子递给
我,让我去付款。我接过单子刚转身,她拉住我,掏出钱包来,说:“给你钱。”
她把钱塞到我手里时,我看到了同事妹妹眼睛里鄙夷的神色。我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立刻感觉到四周无数的目光象鞭子一样抽打过来。
    交完了钱,同事妹妹带着她去手术室。我在后面跟着,莫明其妙地心虚,仿佛
真成了大家眼中那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她们一路不停地说着话。
    走到走廊尽头拐个弯,就到了手术室。同事妹妹和门口两个面对面倚着门框站
着的护士低声说了几句,就把杜秋塞了进去。杜秋从两扇门豁开的缝隙里回过头无
力地看了我一眼,我向她微笑。同事妹妹乜了我一眼,冷冷地说:“你在这儿等着
吧!”就走开了。我心里愤恨开了。
    这里同样坐满了男同胞,同样每人膝上放着一个女用坤包,不过,这里的每个
人都低垂着头,用两只手臂撑在膝上。两扇紧闭的门里不时传出凶猪似的嚎叫声。
那两个把门的护士兴致勃勃地说笑着,有一个一刻不停地嚼着香口胶,偶尔还咂出
响亮的声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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