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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茶花女-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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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路上连个行人也没有。 
  我仿佛在一个死去的城市里散步。 
  天色渐渐亮了。 
  在我抵达昂坦街的时候,这座大城市已经在蠕蠕而动,即将苏醒了。 
  当我走进玛格丽特家里时,圣罗克教堂的大钟正敲五点。 
  我把我的名字告诉了看门人,他以前拿过我好些每枚值二十法郎的金币,知道我有权在清晨五点钟到戈蒂埃小姐的家中去。 
  因此我顺利地进去了。 
  我原来可以问他玛格丽特是不是在家,但是他很可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复,而我宁愿多猜疑上几分钟,因为在猜疑的时候总还是存在一线希望。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出一点声音,听出一点动静来。 
  什么声音也没有,静得似乎跟在乡下一样。 
  我开门走了进去。 
  所有的窗帘都掩得严严实实的。 
  我把餐室的窗帘拉开,向卧室走去,推开卧室的门。我跳到窗帘绳跟前,使劲一拉。 
  窗帘拉开了,一抹淡淡的日光射了进来,我冲向卧床。 
  床是空的! 
  我把门一扇一扇地打开,察看了所有的房间。 
  一个人也没有。 
  我几乎要发疯了。 
  我走进梳妆间,推开窗户连声呼唤普律当丝。 
  迪韦尔诺瓦太太的窗户一直关闭着。 
  于是我下楼去问看门人,我问他戈蒂埃小姐白天是不是来过。 
  “来过的,”这个人回答我说,“跟迪韦尔诺瓦太太一起来的。” 
  “她没有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没有。” 
  “您知道她们后来干什么去了?” 
  “她们又乘马车走了。” 
  “什么样子的马车。” 
  “一辆私人四轮轿式马车。”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拉了拉隔壁房子的门铃。 
  “您找哪一家,先生?”看门人把门打开后问我。 
  “到迪韦尔诺瓦太太家里去。” 
  “她还没有回来。” 
  “您能肯定吗?” 
  “能,先生,这里还有她一封信,是昨天晚上送来的,我还没有交给她呢。” 
  看门人把一封信拿给我看,我机械地向那封信瞥了一眼。 
  我认出了这是玛格丽特的笔迹。 
  我拿过信来。 
  信封上写着: 
    烦请迪韦尔诺瓦夫人转交迪瓦尔先生。 
  “这封信是给我的,”我对看门人说,我把信封上的字指给他看。 
  “您就是迪瓦尔先生吗?”这个人问我。 
  “是的。” 
  “啊!我认识您,您经常到迪韦尔诺瓦太太家来的。” 
  一到街上,我就打开了这封信。 
  即使在我脚下响起了一个霹雷也不会比读到这封信更使我觉得惊恐的了。 
  在您读到这封信的时候,阿尔芒,我已经是别人的情妇了,我们之间一切都完了。 
  回到您父亲跟前去,我的朋友,再去看看您的妹妹,她是一个纯洁的姑娘,她不懂得我们这些人的苦难。在您妹妹的身旁,您很快就会忘记那个被人叫做玛格丽特·戈蒂埃的堕落的姑娘让您受到的痛苦。她曾经一度享受过您的爱情,这个姑娘一生中仅有的幸福时刻就是您给她的,她现在希望她的生命早点结束。 
  当我念到最后一句话时,我觉得我快要神经错乱了。 
  有一忽儿我真怕要倒在街上了。我眼前一片云雾,热血在我太阳穴里突突地跳动。 
  后来我稍许清醒了一些,我环视着周围,看到别人并不关心我的不幸,他们还是照常生活,我真奇怪透了。 
  我一个人可承受不了玛格丽特给我的打击。 
  于是我想到了我父亲正与我在同一个城市,十分钟后我就可以到他身边了,而且他会分担我的痛苦,不管这种痛苦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我像个疯子、像个小偷似的奔跑着,一直跑到巴黎旅馆,看见我父亲的房门上插着钥匙,我开门走了进去。 
  他在看书。 
  看到我出现在他面前,他并不怎么惊奇,仿佛正在等着我似的。 
  我一句话也不说就倒在他怀抱里,我把玛格丽特的信递给他,听任自己跌倒在他的床前,我热泪纵横地嚎啕大哭起来。 






二十三



  当生活中的一切重新走上轨的时候,我不能相信新来的一天对我来说跟过去的日子会有什么两样。有好几次我总以为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起来的事情使我没有能在玛格丽特家里过夜,而如果我回布吉瓦尔的话,就会看到她像我一样焦急地等着我,她会问我是谁把我留住了,使她望眼欲穿。 
  当爱情成了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再要想改变这种习惯而不同时损害生活中所有其他方面的联系,似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我不得不经常重读玛格丽特的信,好让自己确信不是在做梦。 
  由于精神上受到刺激,我的身体几乎已经垮了。心中的焦虑,夜来的奔波,早晨听到的消息,这一切已使我精疲力竭。我父亲趁我极度衰弱的时候要我明确地答应跟他一起离开巴黎。 
  他的要求我全部同意了,我没有力量来进行一场争论,在刚遭到那么些事情以后,我需要一种真挚的感情来帮助我活下去。 
  我父亲非常愿意来医治我所遭到的这种创伤,我感到十分幸福。 
  我能记得起来的就是那天五点钟光景,他让我跟他一起登上了一辆驿车。他叫人替我准备好行李,和他的行李捆在一起放在车子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就把我带走了。 
  我茫然若失。当城市消失在后面以后,旅程的寂寞又勾起了我心中的空虚。 
  这时候我的眼泪又涌上来了。 
  我父亲懂得,任何言语,即使是他说的也安慰不了我,他一句话也不跟我讲,随我去哭。只是有时候握一下我的手,似乎在提醒我有一个朋友在身边。 
  晚上我睡了一会儿,在梦里我见到了玛格丽特。 
  我突然惊醒了,弄不懂我怎么会坐在车子里面的。 
  随后我又想到了现实情况,我的头垂在胸前。 
  我不敢跟父亲交谈,总是怕他对我说:“我是不相信这个女人的爱情的,你看我说对了吧。” 
  他倒没有得理不让人,我们来到了C城,一路上他除了跟我讲些与我离开巴黎的原因毫不相干的话以外,别的什么也没有提。 
  当我抱吻我的妹妹时,我想起了玛格丽特信里提到的有关她的话。但是我立即懂得了无论我妹妹有多么好,她也不可能使我忘掉我的情妇。 
  狩猎季节开始了,我父亲认为这是给我解闷的好机会,因此他跟一些邻居和朋友组织了几次狩猎活动,我也参加了。我既不反对也无热情,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气,自从我离开巴黎以后,我的一切行动都是没精打采的。 
  我们进行围猎,他们叫我守在我的位置上,我卸掉了子弹把猎枪放在身旁,人却陷入了沉思。 
  我看着浮云掠过,听任我的思想在寂寞的原野上驰骋。我不时地听到有个猎人在叫我,向我指出离我十步远的地方有一只野兔。 
  所有这些细节都没有逃过我父亲的眼睛,他可没有因为我外表的平静而被蒙骗过去。他完全知道,不管我的心灵受了多大的打击,总有一天会产生一个可怕、还可能是危险的反作用,他一面尽量装得不像在安慰我,一面极力设法给我消愁解闷。 
  我妹妹当然不知道个中奥秘,但是她弄不懂为什么我这个一向是心情愉快开朗的人突然一下子会变得如此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有时候我正在黯然伤神,突然发现我父亲在忧心忡忡地瞅着我,我伸手过去握了握他的手,似乎在默默无言地要求他原谅我无法自主地给他带来的痛苦。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了,但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玛格丽特的形象一直萦回在我的脑际,我过去和现在都深深地爱着这个女人,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就把她丢在脑后,我要么爱她,要么就恨她,尤其是无论是爱她还是恨她,我必须再见到她,而且要立即见到她。 
  我心里一有了这个念头就牢牢地生了根,这种顽强的意志在我久无生气的躯体里面又重新出现了。 
  这并不是说我想在将来,在一个月以后或者在一个星期以后再看到玛格丽特,而是在我有了这个念头的第二天我就要看到她;我跟父亲讲我要离开他,巴黎有些事等着我去办理,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一定猜到了我要去巴黎的原因,因为他坚持不让我走;但是看到我当时满腔怒火,如果实现不了这个愿望可能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他抱吻了我,几乎流着眼泪要求我尽快地回到他的身边。 
  在到达巴黎之前,我根本没有睡过觉。 
  巴黎到了,我要干些什么呢?我不知道,首先当然是要看看玛格丽特怎么样了。 
  我到家里换好衣服,因为那天天气很好,时间还来得及,我就到了香榭丽舍大街。 
  半个小时以后,我远远地看到了玛格丽特的车子从圆形广场向协和广场驶来。 
  她的马匹已经赎回来了,车子还是老样子,不过车上却没有她。 
  一看到她不在马车里,我就向四周扫了一眼,看到玛格丽特正由一个我过去从未见过的女人陪着徒步走来。 
  在经过我身旁的时候,她脸色发白,嘴唇抽了一下,浮现出一种痉挛性的微笑。而我呢,我的心剧烈地跳动,冲击着我的胸膛,但是我总算还保持了冷静的脸色,淡漠地向我过去的情妇弯了弯腰,她几乎立即就向马车走去,和她的女朋友一起坐了上去。 
  我了解玛格丽特,这次不期而遇一定使她惊慌失措。她一定晓得我已经离开了巴黎,因此她对我们关系破裂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后果放下了心。但是她看到我重新回来,而且劈面相逢,我脸色又是那么苍白,她一定知道我这次回来是有意图的,她一定在猜想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如果我看到玛格丽特日子不怎么好过,如果我可以给她一些帮助来满足我的报复心理,我可能会原谅她,一定不会再想给她什么苦头吃。但是我看到她很幸福,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别人已经取代了我供应她那种我不能继续供应的奢侈生活。我们之间关系的破裂是她一手造成,因此带有卑鄙的性质,我的自尊心和我的爱情都受到了侮辱,她必须为我受到的痛苦付出代价。 
  我不能对这个女人的所作所为淡然处之;而最能使她感到痛苦的,也许莫过于我的无动于衷;不但在她眼前,而且在其他人眼前,我都必须装得若无其事。 
  我试着装出一副笑脸,跑到了普律当丝家里。 
  她的女用人进去通报我来了,并要我在客厅里稍候片刻。 
  迪韦尔诺瓦太太终于出现了,把我带到她的小会客室里;当我坐下的时候,只听到客厅里开门的声音,地板上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随后楼梯平台的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打扰您了吗?”我问普律当丝。 
  “没有的事,玛格丽特刚才在这儿,她一听到通报是您来了,她就逃了,刚才出去的就是她。” 
  “这么说,现在她怕我了?” 
  “不是的,她是怕您见到她会觉得讨厌。” 
  “那又为什么呢?”我紧张得透不过气来。我竭力使呼吸自然一些,接着又漫不经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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