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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道连·葛雷的画像[无语森森制作]-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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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表面,没有真心。

  《哈姆莱脱》第四幕第七场中,国王问被哈姆莱脱误杀的御前大臣波洛涅斯之子雷欧提斯:“你真爱你的父亲吗?还是不过是做作出来的悲哀,只有表面,没有真心?” 是的,这正是它的写照。”

  亨利勋爵笑了起来。“一个人要是能用艺术的眼光看待人生,他的头脑就是他的心,”说着,他在一张圈椅里坐下。道连?葛雷摇摇头,在钢琴上弹出轻柔的和弦。亨利勋爵靠在椅背上,眼睛半开半闭地瞧着他。“我想问你,道连,”他沉默片刻后说。“人若赚得全世界,却赔上自己的灵魂,有什么益处呢?———不知我是否把原话记错?”琴声戛然而止,道连?葛雷全身一震,向他的朋友瞪着眼睛。“你为什么向我提这样的问题,亨利?”“亲爱的,”亨利勋爵惊异地扬起眉毛说,“我问你是因为我想你大概能给我答复,如此而已。上星期日我正步行穿过海德公园,见一小群衣衫褴褛的人围在大理石牌楼近旁听一个街头传教士讲道,无非是老生常谈。我打那儿经过的时候,听到他正在向他的听众大声提出这个问题。这个充满戏剧性的场面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类似的饶有兴味的景象在伦敦还是不少的。不妨想象一下:一个下雨的星期天,一位穿雨衣的酸教友,滴水的雨伞拼凑成的临时檐棚下几张没有血色的面孔,忽然由歇斯底里的尖嗓门喊出这句出人意料的话———确实别具一格,发人深思。我本想对那位传教士说:艺术有灵魂,人没有灵魂。可是我担心他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不要这样说,亨利。灵魂是一种可怕的现实存在。它可以买卖,可以交换,可以被腐蚀,也可以改邪归正。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灵魂。这一点我知道。”

  “你有十分把握吗,道连?”

  见《新约?马太福音》

  第!’章

  第)’节。

  “有把握。”

  “啊!那一定是幻觉。凡是我们觉得有绝对把握的事情决不是真的。那都是迷信,是罗曼蒂克的余绪。你的神态多么严肃啊!不要这样认真。你我何必去跟这个迷信的时代一般见识?不,我们再也不信有什么灵魂存在。给我弹一曲吧。弹一首夜曲,道连。你一边弹,一边轻轻地告诉我,你是怎样保持青春的。你一定有什么秘诀。我只大你十岁,可我已经满面皱纹,又老又黄。你实在讨人喜欢,道连。今晚你简直比任何时候更叫人着迷。你使我想起我第一次看见你的那一天。当时你很冒失,但又怕羞,总之极不寻常。后来你变了,但容貌始终不变。我希望你能把秘诀告诉我。如果能恢复青春,我什么都愿意干,除了做体操、早起或者做正派人。青春!什么都不能同青春相比!什么‘少不更事’之类的话全是胡扯!现在只有比我年轻得多的人的见解,我才多少有点尊重。他们走在我们前头。生活总是把最新的奇迹向他们揭示。至于上了年纪的人,我老是跟他们发生冲突。这是出于我的原则。你如果请他们对昨天发生的事情发表意见,他们就会一本正经地向你陈述一八二〇年流行的看法,那时人们还穿长袜子,什么都相信,可是什么都不懂。你弹的这支曲子美极了。我不知道这首作品是不是肖邦在马略卡岛上写的,那里有大海在别墅周围呜咽,有带咸味的浪花溅在玻璃窗上。这情调非常罗曼蒂克。谢天谢地,我们总算还有一门不事摹仿的艺术!不要停下来,继续弹。今晚我需要音乐。我觉得你像年轻的马略卡岛在地中海西部,属西班牙。!#(#年秋至次年年初,肖邦与乔治?桑曾在岛上居住。 阿波罗,我像玛西亚斯在听你演奏。道连,我也有自己的悲哀,这连你也一无所知。老年之所以可悲,并不在于年纪大了,而是在于心还年轻。有时候我对自己的坦率感到吃惊。唉,道连,你多幸福啊!你的一生真美妙!你把每一种享受都像酒一样喝了个痛快。你把葡萄抵着腭盖榨出汁来。对你来说已不存在任何秘密。而且这一切就像音乐一样丝毫也没有把你玷污,你还是原来的样子。”

  “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亨利。”

  “不,你还是原来的你。但不知你今后的生活将是怎么个样子。可不要用自我克制的办法把它糟蹋了。现在你是完美的典型。小心不要给自己制造缺陷。目前对你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你别摇头,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事实。还有,道连,不要欺骗自己。生活不是由意志或愿望驾驭的。生活取决于神经、纤维、慢慢构成的脑细胞,思想就在那里藏身,欲望就在那里酝酿。你自以为高枕无忧,无所畏惧,但只要偶然看到一间屋子里或早晨天空的色调,嗅到某种为你所喜爱和令人依稀想起往事的异香,无意间读到早已忘怀的一首诗中的某一行,听到你久已不演奏的一部作品的某一乐段———告诉你吧,道连,凡此种种,都会影响我们的生活。勃朗宁在什么地方写过上面这样的话,我们的感官也有这样的经验。有时候,不知哪儿忽然飘来一阵白丁香的清芬,我就得把我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个月重新回味一遍。我真想同你交换位置,道连。世人把我们俩都骂得狗血喷头,但他们只崇拜你一个人。过去如此,将来还是如此。你是我们这个时代所要据希腊神话,智慧女神雅典娜制成一支笛子,因发现吹者会面目变丑而弃之。猩猩玛西亚斯拾得此笛,与阿波罗比赛音乐才能,败北后被活活剥皮。 寻觅的典型,而觅到后他们又害怕了。我感到高兴的是,你从来没有雕过一座像,画过一张画,或者造出任何一件身外之物。生活就是你的艺术创作。你把你自己谱成了音乐。你过的每一天就是一首十四行诗。”

  道连从钢琴旁边站起来,用手掠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是的,生活确是美妙的,”他喃喃地说,“但我再也不愿过这样的生活了,亨利。你也不要向我发表这些奇谈怪论。并不是我的一切你都了解,否则恐怕连你也会转脸不认我的。你笑什么?不要笑。”“你为什么不弹下去,道连?去坐下来再给我弹一遍那首夜曲。你瞧,那蜜黄色的大月亮挂在暗沉沉的空中,正等着你去诱惑她。只要你的琴声一起,她就更加捱近地面。你不弹了吗?那末我们上俱乐部去。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应当有始有终。怀特俱乐部有个人一心一意想跟你结交,就是那位年轻的浦尔勋爵,邦茅斯的长子。他已经把你打领结的式样学到了家,并一再央及我给你们介绍介绍。他很讨人喜欢,我看他有许多地方像你。”

  “但愿不是这样,”道连眼神带着几分忧郁说。“不过今天我已经很疲倦,亨利。我不上俱乐部去了。现在将近十一点,我想早些回家睡觉。”

  “再待一会。今天你弹得比任何时候都好。你的指法有一种出神入化的妙处,比我以前听过的任何一次更富有表现力。”“那是因为我想要重新做人,”他微笑着回答。“我已经起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在我心目中你不会改变,”亨利勋爵说。“你我将永远是朋 “可是有一次你通过一本书把我毒害了。这件事我永远不会 原谅你。亨利,你得向我保证:再也不把它借给任何人。那是一本坑人的书。”

  “老弟,你真的做起道学家来了。看来不久你将作为一个弃邪归正的改宗者、一个信仰复兴运动者到处现身说法,告诫人们不要作那些你已经感到厌倦的罪孽。不过,你怎么也扮不像这样可恶的角色,你太可爱了。何况,这起不了任何作用。你我是怎样的人就是怎样的人,将来仍然如此。至于说一本书可以把人毒害,那是根本没有的事。艺术不可能促进行动,只会打消行动的愿望。艺术绝对不结果实。有些书被称为伤风败俗,无非因为向世人揭示了他们自己的丑态。好了,我们不必辩论文学问题。你明天再来。我打算上午十一点骑马上海德公园。我们一起去吧,然后我带你到布兰克瑟姆夫人家去吃午饭。这位可爱的女人打算买几张壁毯,她要向你请教。可不要忘了。或者我们去同娇小的公爵夫人一起吃午饭,好不好?她说近来你的影儿也见不到。大概你对格蕾狄丝已经腻烦了吧?这是意料中事。她那副伶牙俐齿会叫人受不了的。好吧,反正你十一点到这儿来就是了。”“你非要我来不可吗,亨利?”

  “当然。这个季节公园的风景很美。打我认识你那一年起,丁香还从来没有开得像今年这样盛。”“好吧,我十一点到这儿来,”道连说。“祝你晚安,亨利。”他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像有什么话要说。后来只是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第 二 十 章

  那是一个醉人的夜晚。因为天暖,他把大衣脱下来挎在胳膊上,脖子上连丝围巾也没有系一条。他一路吸烟,一路漫步走回家去。有两个穿晚礼服的年轻人打他身旁经过。他听见其中一个向另一个悄悄地说:“那就是道连?葛雷。”他回忆过去被别人指指点点、注视或议论的时候曾是多么得意,现在他对自己的名字已经听厌了。近来他常常到一个小村子去,那个地方的可爱之处一半在于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几次告诉那个被他诱入情网的姑娘,说他是个穷光蛋,她也信以为真。有一次,道连向她承认自己是个坏人,被她取笑了一通。她说坏人总是又老又丑的。她笑得多甜哪,活像一只画眉鸟在唱歌。她头戴大帽子、身穿布衣裳的模样十分招人喜欢。她天真无知,但是她有着道连失去了的一 到了家里,他发现自己的侍从还在等他,便打发侍从去睡,自己靠在书斋里的沙发上,开始思量亨利勋爵对他说的话。人是不是真的永远改变不了啦?他无限缅怀自己白璧无瑕的少年时代———亨利勋爵一度称之为白玫瑰般的少年时代。道连知道自己玷污了自己,腐蚀了心灵,毒化了想象;知道自己对别人产生了坏影响,而且从中获得一种残忍的乐趣;知道自己结交的人中间禀性最纯洁、前途最光明的人都被他引诱得身败名裂。可是这一切难道都不能挽回了吗?难道他已无药可救了吗? 唉!当初他在虚荣和欲望的一时冲动下,祈求上苍让画像代他承受年龄的负担,使他自己永葆光华照人的青春。想不到那一刹那竟成千古恨!如果他造的孽桩桩件件都毫厘不爽地马上得到报应,倒也痛快。惩罚就是净罪。人向无上公正的上帝祈祷时不应当说:“宽恕我们的罪孽吧,”而应当说:“惩罚我们的不义 不知多少年前亨利勋爵送给他的一面雕镂精细的镜子,此刻正放在桌上,镜框上白白胖胖的小爱神依旧在笑。道连拿起镜子,就像在初次发觉要命的画像起变化的那个恐怖之夜里一样,睁大了一双模糊的泪眼向光洁的镜子里望着。曾经有一个爱得他快要发狂的人写过一封痴情洋溢的信给他,末尾是这样两句偶像崇拜者的谵语:“有了你这样一个牙雕金铸的人,世界也变了样。你的嘴唇的曲线将重写历史。”现在他想起了这几句话,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随后他对自己的美貌突然讨厌起来,就把镜子扔在地板上,用鞋跟把它踩成无数银色的碎片。正是他的美貌毁了他,正是他祈求得来的美貌和青春葬送了他。要不是这两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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