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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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门之前,却没办法随手推门进去。
里面暂住的人,不知道醒了没有。
苏梦枕轻轻扣门。
里面没有回声。
他就只好徘徊在自己的房间门口,考虑要不要直接进去。
——里面又不是住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他想是这么想,可总觉得唐突。
——那孩子身子那么瘦弱,昏迷这一时半刻应该不会醒吧?
“请进。”
就在苏梦枕在门口站的有些不耐烦时,里面终于传来了微弱的声音。
——他居然醒了?
说来好笑,苏梦枕希望他醒着,这样自己就不是‘贸然’进去了,但人家真的醒着,他却有点惊讶。
他推门而进,一眼就看见那少年穿着自己的衣服坐在床上。
自己的衣服在他身上过于宽大,使他看上去更加削瘦。
——也不知是谁给他换的衣服,那身白衣在我穿来怎么没有这样清冷的感觉?
苏梦枕搬过椅子,坐在他身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那少年也坐着定定的看着他,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副拒人于千里的表情。
“你醒了。”
良久,苏梦枕才咳嗽一声,没话找话的道。
“醒了。”少年淡淡的道。
“好快便醒了。”
“没有见血,所以不曾受伤。只是身子一向羸弱,才不小心昏了罢了。”
“那我们倒算是同病相怜。”
象是要证明他的话似的,苏梦枕毫无预警的咳起来。
他虽然逼出了毒,解了麻药,余毒也用浑厚的内力压制住,慢慢化解,但毕竟对他的病也不好。剧咳之下,人都憔悴了几分。
“谁和你同病相怜。”少年不屑的道:“我可没病。”
苏梦枕咳的难受,听了他这句话也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我残?”少年秀眉飞起,语气更冷。
“你残吗?”苏梦枕淡淡的反问:“我都忘了,为什么你自己要提?”
少年听了这句话,终于笑了起来。“这里是金风细雨楼?”
“正是。”苏梦枕也笑着说:“是红楼我的临时居所‘枕梦轩’。”
然后他总算问了出来:“怎么称呼你?”
少年道:“我叫无情。”
“无情?”苏梦枕心想他的名字怎么如此怪异,忍不住问道:“姓吴?口天吴还是武功的武?”
无情见他表情有趣,也凑趣道:“无情的无情。无情的无,无情的情。”
苏梦枕恍然:“是没有情的无情。”
无情也不跟他纠缠名字的问题,看着耷拉在手指外老大一截袖子皱眉道:“这是你的衣服?”
苏梦枕点头,然后想了想,又分辨似的道:“是杨无邪——我的总管帮你换的吧,干净的。”
无情道:“你的衣服,干净的也是一股药味。”
苏梦枕被他说的一怔。只好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是个药罐子?”
无情又道:“不,我觉得药味亲切。”
苏梦枕的心中热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自在他面前出现以来就一直冷言冷脸象万年不化的寒冰一样的无情一旦对着他笑起来,就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而他说的这句话,却简直让自己的心都燃烧起来。
他心如火灼,脸色却更寒。
竟然被这无情少年一句随意的话而乱了方寸。
——甚至有些心花怒放之感。
所以他只好更加寒了脸色,以求不让对方看出什么端倪。
无情好象不擅谈,苏梦枕非但不擅谈,此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心火在烧,从来没有过的暖意一但荡漾起来,就使这寒傲惯了的人慌乱起来。
还好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接着外面传来杨无邪恭敬的声音:“公子,树大夫请到了。”
第十三幕:救身易,救世难
“进来。”
苏梦枕瞟了无情一眼,然后站起来转过了身子,杨无邪和树大风就缓缓推门进来。
那眼里一向幽如森寒的冰全部化成温暖的火。
无情的心也为之一漾。
他想起昏迷前跌进的那带着血味、药味却有着十分的安全感的胸怀。
这个人的确是天生的领袖。
当他敛起森然颜色微露温和时,让人有种拜倒的冲动。
因为那一刻,会使你觉得身处寒冬,而他才是唯一能够温暖你的火焰。
无情虽然冷静淡漠异乎常人,也不禁为之莫名感动。
在赶来之前,树大风一直在想这刚进京便名声四起的苏楼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以前私下认为老苏太过迂腐,书生气重,不能相随;雷损喜怒无常,变化难测,难以跟随;而神经质的关七就更不用说了,因此他周旋于多方势力之间却总不表态。
医生不比其他,若为一个势力服务,那其他的势力是绝对不放心请他来看病治伤的。
所以刀南神第八九十次前来说项时,树大风拗不过这老朋友的执着,只好答应。但应归应,心里却后悔。可他没想到的是,苏梦枕刚进京两天,便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火速召唤自己,而且还放了狠话。
——你今天不来,以后都不要来了。
树大风初听杨无邪转述这句话时,颇为生气。但接下来的感觉却是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试试我的态度,还是耍耍他的威风?是说如果我不去,就不再是金风细雨楼的供奉,还是说如果我拒绝就得死?
这句话可轻可重,树大风一时半会也猜不透他的意思。想自己在宫廷中摸爬滚打多年,没想到会为这个年轻人随口一句话费尽思量!
所以树大风带着一点好奇匆匆赶来。
他被杨无邪带着上了红楼,在枕梦轩外候着。只听一个冷淡的声音生硬的说了两个字‘进来’,然后里面就悄无声息。
居然没有亲自开门迎接。
——我可是御医!
带着一股愤然轻怒,树大风跟随杨无邪进了门。
枕梦轩很小,也不豪华,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苏梦枕。
任何人在任何场合,第一眼看到的都会是他。
苏梦枕看了树大风一眼,道:“你帮他看看。”然后他就坐回原来的地方,望向无情。
树大风一时为之绝倒。
他看上去刚满双十。
这个年纪的青年一般都还锐利的稚气,他却锐利的霸气。而且他的眼神是其他同龄人所没有的寒。
不是有些年轻人故意装出来的深沉冷酷,而是真正森然的寒色。
有了这样一双眼,他就是绝对,他就是命令,他就是绝对的命令。
树大风立即尊令走到床边,看到床上正坐的无情,不由得脸色大变,颇为意外:“成公子——”
无情也微微露出讶意:“树大夫?”
苏梦枕这才侧头问树大风:“你们认识?”
树大风道:“当然认识。”
苏梦枕不悦道:“当然认识是什么意思?”
树大风察觉到他的不悦,指着无情解释道,“这位成公子,是诸葛先生的高足,从小体弱多病,诸葛先生也时常召我去神侯府看看——”
苏梦枕满意了他完整的答复,更有些惊喜知道了无情的来历,这回却换成无情不悦:“先生言重了。崖余哪有体弱,更不多病。先生曾进神侯府四次,其中一次是给二师弟解毒,另一次是给三师弟治伤。”
苏梦枕听了暗自笑他好强,明明体质羸弱还不肯承认,却对另件事大为惊奇:“解毒疗伤?你才多大,二师弟三师弟当然更小,难道诸葛先生竟会让你的师弟也出外犯险!”
无情一手被树大风捉过去把脉,一手挽着长出胳膊许多的袖口,抬眼道:“我那三师弟,可比你大。”
苏梦枕一时哭笑不得。杨无邪马上道:“公子,诸葛先生收徒弟是以入门先后为次序,并非按照年龄。”
苏梦枕略一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光微带欣赏,意思非常明白:难怪你小小年纪就这样厉害,原来是诸葛先生的高徒。
树大风这时已做完诊断,扭过头对苏梦枕道:“苏楼主——”
苏梦枕纠正道:“树大夫不必客气。风雨楼如今改了规矩,自己人都不许称我为楼主。”
“苏公子。”树大风听他淡淡说出来的话却觉得热血沸腾,不禁心中更惊——连我都如此,那些江湖上打打杀杀的血性汉子不是更会被他一句话说的甘愿以死相报吗?这人年纪轻轻,倒是好厉害的手腕——“成公子没什么大碍,休养几日便可。倒是我看你病由伤起,伤病缠绵纠葛,若不治疗,恐怕折寿哩。”
他这么一说,杨无邪和无情都吃了一惊。
也是苏梦枕给人的感觉太过强势,所以往往会使人忽略或干脆忘记他是个病人。如今树大夫提了起来,听口气苏梦枕病的还不轻,杨无邪固然十分担心,无情也不好受。
——难怪他衣上的药味已经浓的洗不掉了。
杨无邪涩声道:“公子幼时的内伤……红袖神尼难道也没有法子么?”
苏梦枕道:“太晚了,伤已化为病痛纠缠五内。师父也没法子。树大夫,你是名医,可有良方?”他这么问的时候,语气带着几分讥诮自嘲,显然已不抱什么希望。
可是树大风却道:“有。不但有,还能使苏公子的伤病全消,健康如常人。”
苏梦枕大喜之下,反而狐疑:“真的?”
树大风诚恳的道:“真的。但是治好之后,苏公子的武功却得减损一半左右。”
苏梦枕的眼中又复讥诮之意:“还是算了罢。治好了伤病,武功恐怕损失的就不是一半了。”
这句话却只有他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的红袖刀法青出于蓝,隐然有超越乃师的势头,而红袖神尼也说本以为他先天体质羸弱学不了武,没想到正因为如此他反而将凄艳缠绵的刀意发挥的淋漓尽致。如果治好伤病的代价是一半的功力,而他也没有把握如果身子健康还能否使出那样凄美哀婉的刀意,所以他说武功可不止要打一半的折扣。
树大风有些不解。
不过他当然不理解。
他不是苏梦枕,武功也不怎么高明。
他是医生。所以他仍带着劝说的意思道:“苏公子,失去的武功可以再练,但命只有一条。你的病与伤互相纠缠,所以暂时平衡相安无事,但长久下去,命数可要减损二十年以上。”
树大风当然不是危言耸听。
听到他这么严重的预警,杨无邪为之心酸的差点变了语调:“公子——”他几乎就忍不住也要劝说苏梦枕就医了。虽然苏梦枕武功打折扣对楼子有害无益,但他又怎能忍心这惊世奇才如此折寿的挣扎生存。
——难怪看他的样子就象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无情想。
——如果我双腿能恢复正常,却要我失去这一身的功力,换了是我,我愿不愿意?
然后他自顾自的摇头叹息。
苏梦枕却像看透他的想法一样,问道:“若是你,可否愿意?”
少年无情想到不想,直视苏梦枕的双眼,缓缓的道:“我不愿意。有了武功,我可以救助更多象我这样身世坎坷的人。我幸运,因为我虽然腿残,却遇到了明师贵人,学得一身绝艺,可天下许多象我这样有着悲惨过去的人,还在苟活残喘,再没有光明可言。所以不能没有武功。如果是个正常人,却没有能力打抱不平,那还不如死了的好。因为遇到不平事,我无法坐视。”然后无情清冷的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