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有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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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雄走到外面,依然是细雨蒙蒙。在他的眼帘里仍然残留着刚才见到的上崎绘津子的身影。
他正是为了记住这张面孔才来的。他必须认识上崎的面孔,现、在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一看表,还不到三点。对面一家小咖啡馆映入他的眼帘,他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
咖啡馆里只有一对男女,店堂里空荡荡的。龙雄在靠马路的窗户前坐下。窗上挂着白纱的窗帘。从窗帘的隙缝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马路的光景。眺望山杉商事公司的楼房,这儿是最合适的去处。
他要的咖啡送来后,为了拖延时间,便慢慢地喝着。现在是三点钟,离山杉商事公司五点钟下班还有两小时,他准备在这儿泡着,店里生意清淡,倒是个好条件。
那对男女凑近胜在低声说话,好像在谈一件复杂的事。那男的好像在说服女的,女的不时地拿手绢擦眼睛。
龙雄喝完咖啡,女招待送过来一张报纸。他装作看报的样子,眼睛却望着窗外。怕上崎绘津子五点钟以前出来,所以他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座灰溜溜的旧房子。
那女客终于把手绢捂到脸上,男的现出很为难的神情。女招待向他们瞟了一眼。
龙雄见到女客哭泣,不由得想起关野科长的妻子趴在科长造体上恸哭的身影。
关野德一郎的遗体,是他在汤河原山林里吊死后被发现的。洗温泉浴的人散步到了那儿才看见。从衣袋里的名片马上就知道他的身份。
警方同时通知公司和家属。
经理大吃一惊。
“这下可闯了大祸了。没想到他竟然那么想不开。
“你要负责任!”经理这句声色俱厉的话,后果竟会如此严重。然而,经理没意识到,对关野来说,退职与自杀相距咫尺,像关野那样性格懦弱的人,完全有可能走此绝路的。
遗书除给家属之外,另有三封,分别给经理、专务董事和龙雄的,都是邮寄来的,是关野德一郎自杀前在旅馆里写好的,在给经理和专务的信中对自己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表示歉意。
然而,给龙雄的遗书里,把事情前后经过详尽地写了出来。他对一向信赖的龙雄写道,这件事的始末,我一心只希望你知道,因此才写了这封信。
龙雄本来身处局外,只能笼统地猜想,现在看了遗书,才了解事情的详细经过。
这事在公司里绝对保密,还没有公开。可是夺走关野德一郎生命的人,却不受任何追究,逍遥法外,这难道是公平的吗?龙雄觉得太不合理了。
除此以外,还因为他平时颇得关野的信任,他要报答关野的知遇之恩。这一想法从今天的目光来看似乎太陈旧了。然而,面对这件不合理的事,他无从发泄自己的义愤。案子既然不能报警,那也无可奈何,他决心由自己来单枪匹马追根究底。
一边上班一边追究,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决定请假两个月。公、司规定,每年有三十天特殊休假。因为忙,去年和前年,他都没有休。因此,告六十天假,并不违反公司的规定。问题在于公司能否一次准假。龙雄拿定主意,万一不准,就提出辞职。于是他去找专务董事。
“是身体不舒服吗?”专务董事问。
如果称病,要有医生诊断书。所以他一开始就说为了个人私事。
“你请这么长的假,公司也为难。既然你这么说,也没有办法,希望你尽可能早日来上班。”
专务董事让了步。他一向很器重龙雄,当然那也是关野科长居中举荐之故。
龙雄将关野的遗书作了笔记,反复推敲。要打听自称崛口的“倒票爷”的下落,必须先去刺探山杉喜太郎。山杉虽然没有把崛目介绍给关野,但他们中间肯定有一条看不见的纽带。
不久,公司拨出三千万元现款承兑那张被骗的支票。支票上的背书,联名签上第三者的名字,无可挑剔。这真是惨重的损失。经济界目前虽然很景气,但昭和电器制造公司的营业成绩却未必见佳。千万元的损失是极其重大的,而一个科长的自杀对于公司的经营却丝毫未有影响。从这个意义上说,关野德一郎的死,如同死掉一条狗,微不足道。
专务董事对会计科副科长秋崎龙雄说,目前请假很困难,也是鉴于公司面临这样的处境。汉不管怎样,龙雄要去追究那个把关野逼上绝路的人不可。
山杉喜太郎是出名的高利贷者,他专门向企业贷款,据说同政界也有联系。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是轻易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的。
秋峡龙雄看中的目标,是他的秘书上崎绘律予,想从她身上寻找突破口。所以,他今天首先认清了她的面孔。
下一步再考虑如何接近她。
一杯咖啡泡上两小时,实在不好意思。龙雄又要了一杯红茶。这时那对男女客人不知什么时候走了。
雨还在下,只要下开头,就像黄梅天似的,阴雨连绵。汽车驶过,溅起一片水花。东京的马路到处坑坑洼洼。
龙雄的眼睛猛然一亮。
一辆小汽车在对面灰楼前停下。他看了一下手表,还不到四点。离上崎绘津子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知为什么,龙雄心里一阵骚乱。那杯红茶还没有碰一碰,他就一并付了账,跑到外面。
他假装行人的样子,溜溜起跑,目不转睛地盯住对面的灰楼。车还停在那里。车身像镜子一样光亮,是辆大型高级小轿车。只有司机坐在里边,好像在等什么人。
虽然只有五分钟工夫,等起来也觉得很长。从旧楼的大门口出来那位刚才见过的女郎,身穿纯白的雨衣。司机挪动一下身子,好像在给她开车门。
龙雄环顾左右,一辆出租汽车正迎面驶来,水花四溅,、表示空车的红灯格外醒目。龙雄向这辆车招了招手,正好赶上。
“去哪儿?”他坐上车时,那辆大型高级轿车刚刚启动。
“跟住那辆车。”
龙雄指着前面的玻璃说。司机点点头,踩住加速器。前面的车从青山头条街开到极田原东京都营电车路上,从车窗左侧已能望见外苑时,司机问道:“先生是警察吗?”
“晤,有些关系。”
龙雄无可奈何地答道。因为要跟踪别人的汽车,只好随机应变地回答。
前面的汽车在交通信号灯前停了一下,继续从新宿开到青梅街。盯车靠得太近,会被对方发现,他吩咐司机稍许离开一点,卡车和出租汽车便挤了进来。
“这辆车还是雷诺牌哩!”
龙推寻思,雷诺牌汽车万一遇到紧急情况,可以加速行驶。司机大概看出龙雄的心思,便悠然自得地说:
“没事儿,先生,从新宿到获洼,一共有十二处红绿灯。即便开慢些,也保管能跟上。”
实际上,每逢红绿灯,前面的车刚一停下,他们就撵上了。从后车窗望得见白雨衣。
“先生,车里还是个女客哩。”司机起劲地说。
前面的车开到获洼,向南拐进幽静的住宅街。龙雄从前车的后窗里瞥见女人的姿影,突然想起,陪关野科长去东京站候车室时,映在玻璃门上的那个女人的信影。
3
前面的车在住宅街上飞驰。
“那是一九五三年出厂的达吉牌。”
司机回过头来对龙雄说。
这四五天来的雨水,把这一带的树水冲刷得碧绿澄清。其中只有八重樱显得调零败落,看来有点污秽。
汽车驶过前近卫公爵的别墅获外庄时,从两侧的围墙里伸出的树木茂密郁葱。这里行人和车辆稀少。街道被雨水一冲,闪闪发亮。
“喂,停车!”
龙雄见前面的车放慢速度,往右一拐不见了,便马上喊道:“拐了弯没有路了。”
“这儿停车行吗?”司机看着计程表,说道,“那辆车开进一座大公馆里去了。”
他跟踪达吉牌汽车,好像跟出兴致来了。
“辛苦你了。”龙雄付了车钱说道。
“祝您成功,先生!”
司机掉转车头走了。龙雄心里苦笑了一下。
雨依然渐渐沥沥地下着。湿淋淋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路两旁,在修剪过的树木深处,隐约地看得见一幢幢房屋的蓝屋顶和白墙。
龙雄撑着伞在雨中缓缓行走,来到刚才汽车开进去的那座公馆门前,他若无其事地观察了一番。
足有二十米长的石头围墙,地上养着草坪,每隔一段距离,草坪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盆盆杜鹃花。院内树木茂密,只能望见绿树荫中屋顶的一角。
作为一座住宅,那是相当大了。从敞开的大门望去,能看见通向里边的石子路和庭园里的树木。
龙雄从门口经过,走了十几米又走了回来。这里当然听不见里面的说话声。这时,从对面人家传来了钢琴声。
门柱上挂着一块旧门牌,上面写着“舟坂寓”三个字,字体粗犷,颇有特色,也被雨水淋得亮光光的。
龙雄走到拐角处又踱了回来。街上没有行人。这样来回地走也不成体统。觉得好像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监视他可疑的行动,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他观察了三次,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庭园里的树木、石子路、和里面的屋顶,还有下个不停的蒙蒙细雨,丝毫没有变化。
龙雄踌躇再三,要不要等上崎绘津子从里边出来呢?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露面。天又下着雨,再说,周围已暗下来。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而且这一带根本叫不到出租汽车。
那么这家公馆的主人舟坂究竟是什么样身份的人物呢?看那气派准是相当有钱有势。上崎绘津子为了什么事来的呢?是山杉金融生意上的事?还是同生意无关,为私事而来?
那辆一九五三年出厂的达吉牌车,是山杉商事公司的,还是这公馆里的?根据汽车牌号也能查出车主是谁,可是自己一时粗心,没记下车号。龙雄想道,到了紧要关头,自己的心眼总是不够使的。
舟坂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他在去获洼车站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车站前的药房有公用电话。龙雄突然灵机一动,走进药房。
“请借用一下电话簿。”
他从厚厚的电话簿里翻到“舟”字部。舟坂这个姓大概很少,只有三个名字。
舟坂英明,杉并区获佳00号。
龙雄心想,准是这个。他掏出记事本记下,顺便按下电话号码。
舟坂英明,难道就是那公馆的主人吗?是什么职业?电话簿当然不会提供这些情况。
没有办法,经过一家书店,他便走了进去,装作站着看书的样子,查找年鉴附录的人名录,没查到舟坂英明的名字。年鉴是一家报社出版的,这引起他的联想。第二天下午,龙雄去报社拜访他的老同学田村满吉。田村接到传达室的电话,一边穿衣服,一边从三楼跑到门口。
“真是稀客。”田村满吉一见龙雄便说,“你公司就在这儿附近,很少见你露面。”
“你现在忙吗?”龙雄问。
田村回答说,只有三十分钟空闲。
“想跟你打听一件事。”
“是吗?那就到那边坐坐,喝杯茶。”
两人走进报社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顾客不太多。
田村摘下眼镜,用热手巾使劲擦擦脸,问道;
“打听什么事?”
他还和从前一样性急,一点没变。
“嗯。我问的也许很怪,你知道舟扳英明这个人吗?”龙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