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第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七、父子相会
卢俊义离了梁山,归心似箭,恨不能肋生双翼,飞奔河北大名。在路上快马加鞭,左一个辔头,右一个辔头,跑到天黑,住了一宿。第二天接着跑,一直跑到黄昏时分,低头一望:“哦——呀!”胯下的坐马周身汗都出足了,毛片都潮了。自己的肚里也饿了。人跟马都要休息下子才好。抬头一望,前头有个荒镇。进了镇,看见这边有一家小熬煲馆子。要在以往,卢俊义无论如何也不会进这家小馆子吃饭。现在只好马虎些了。才把牲口勒定,小二上来招呼了:“马上爷,你老人家肚里饿了吧?就在小店打尖吃饭?”“好。”卢俊义腿一挥,下马。小二代他把包裹取下来,把马牵到槽头,招呼人代马洗刷,喂料。卢俊义进了店堂,朝下一坐。“爷家,你老吃什么东西?”“拿好酒好肴。”“噢,噢!”所谓好酒好肴,就是他家店里最好的货色就是了。一会工夫,小二把酒肴端上来了。卢俊义吃着酒,望望街上的行人。奇怪,这座小镇市是个荒镇,一般只有早市,到了吃过中饭之后,人就少了,到了下午,就没得什么人了,今天到这一刻街上还是热闹纷纷,各家店面还在做生意哩。“小二。”“哎,爷家。”“你们这座镇市虽小,生意倒非常兴隆?”“不不,这是难得的呀。爷家,要在平时,街上早已没得人了,撂棍子都打不到一个人。今天怎么这么热闹的呢?你老人家大概把日期忘记掉了,今天是中秋佳节哎。”“噢——呀!”卢员外一听:原来今天是中秋团圆节。一般人家今天都要全家团聚,过团圆节。我今天巧了,正好回转大名,如果来得及的话,还可以赶回去吃团圆酒哩。“小二。”“哎,爷家。”“此地离河北大名还有多远?”“没多远了,还有几十里路。”“好。”几十里路不算远,我这匹马跑得又快,个把时辰就到了。我吃过之后上路。还可以赶回去吃酒赏月哩。卢俊义酒也不吃了,马马虎虎进了点饭菜,把账一算,赏了几个钱给小二。小二到槽头代他把马牵过来,代他把包裹拴好。卢俊义飞身上马,领马出镇。到了镇外,耳畔中只听见远处乡间的更声:咯咯咯咯……哐!已经打初更了。卢俊义把档劲一沉,咯啷咯啷咯啷咯啷……这一匹马雾滚烟飞。一会工夫,前头到了总路口了。
就在总路口路旁的一棵大树下,有个人坐在树根上,正眼巴巴地望着这一条大路上。哪一个?浪子燕青。燕青本来是坐在树林子里头的,因为这时候天色已黑了,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就坐到树林子外面的那株大树底下,这样子总路口可以望得清楚。燕青为什么到这一刻还不到土地庙去睡觉呢?他晓得今天是中秋佳节,心想:说不定恩爹今天赶回来过中秋节哩,所以就坐在这个地方多等了一会。等啊等的,快二更了。“唉唏——!”燕青叹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看来今天没得指望了,我再坐也吃不消了。现在已是中秋季节,秋风阵阵,身上越吹越冷。燕青站起身来,跌跌冲冲,踉踉跄跄,准备朝树林子后头跑了。忽然耳畔中听见大路上远远地咯啷咯啷咯啷咯啷……,有銮铃声。越来越近。“啊?”燕青脚步停下来了。奇怪,这一刻怎么大路上还有人骑马的?这时候骑马赶路的要么就是送紧急公文的报马,要么就是强盗,再不然就是有急事的,一般的商人这时候绝不会赶路。哎,说不定是我家恩爹赶回来过中秋节啊。等下子再走,让我来望望看。燕青跑到大路边上朝下一站,定神朝上路上望了。来的是单人独骑。渐来渐近,马背上的这一位是什么人?燕青虽然看不清楚,但是把这一位骑马的姿态一望,燕青喜得心痒难挠。这不是我家恩爹吗?他骑马就是这种姿态啊!而且这匹马跑得这么快,也只有我家恩爹才有这么好的裆劲。对的呀,上次狗头李固说的呀,恩爹在梁山上什么时候有机会就什么时候回来,大概是现在有了机会了,连夜往家赶。“嗨——!”燕青想想又着急了。着急什么事?我等恩爹是等到了,我这一刻要想跟恩爹说话,要想把他这一匹马挡住,不大容易哩。不会喊吗?喊,这匹马快得如风驰电掣,马项下有銮铃声,还有马蹄声,即使把喉咙喊哑了,卢俊义也听不见。如果站在路当中挡呢?挡?一马冲过来,不被它撞死了,也要被它踩死了。喊,听不见;挡,挡不住。怎么办呢?燕青再一想:有了。只有上去抓他的缰绳,只要能把马的缰绳拽住,马就能停下来。咦喂,这不大容易哪,马是飞奔着来的呀。没得旁的办法.只好试试看,我哪怕就是送命,或者受伤,也要拼一拼。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不能跟我家恩爹说上话,那就糟了。燕青就在路旁先摆好架子,跨马势朝下一蹲,两只眼睛眨都不眨,就望着路上,等这匹马来。
当时快得很,就在卢俊义的马才跑到燕青面前的时候,燕青足尖一踮,如弩箭离弦,得儿……一个纵步蹿上去,用尽全身之力,左手一抬,啪!就把马的缰绳一抓,朝胳肢窝里一夹,双脚悬空,两腿朝起一环。缀绳是抓住了,这一匹马惊起来了。什么道理?走得好好的,忽然旁边添了个肉坠子了,硬拽住缰绳。这匹马一声嘶叫:“喳——唔——呼……”咆嚎踢跳,在路上兜起圈子来了。它也有话哩:“那个冒失鬼啊?啊!拽着缰绳,我不好跑咧!”卢俊义也吓了一跳,“嗨!”先把偏缰一扯,把马勒定了。这幸亏是卢俊义呀,如果是个一般的角儿,恐怕连人带马都要栽下来,那一来燕青也要吃苦。在月光下,卢俊义低头一望,心里好笑。笑什么事?深更半夜蹿上来抓住马的缰绳,这种人一定不是个好人,哪个好好的人这一刻还不回家,半夜三更蹲在大路边上?这一定是个强盗,是来短路的。你短路也不先打听下子,我是个什么人。如果依我二十年前的性子,不要多,就拿手上的马鞭子甩起来一鞭,你马上就头破血流。现在呢?“唉唏——!”我早已不跑江湖了,年纪也已四十多了,要积积德了。再说,这个强盗已经可怜了,周身剥下来不值二百文。他绝不是大寨子里头的强盗,大寨子里头的强盗不会象他这种冒失鬼。你不过是想弄几个钱哎?我就把几个钱给你,就当做好事的。离开梁山的时候,寨主军师送了我五十两的盘费,我在路上只用掉了几两,还有四十几两哩,我前面已经到家了,不要用钱了,我就把剩下来的钱送了给你吧。不过,我要好好劝劝你,年纪轻轻的,何必做强盗。没得个强盗能活八十岁的。你以后还是做个买卖生涯,一家好好度日。卢俊义章程想定,来劝他了:“啊,好大胆的狗贼!”这句话才出口,燕青是又喜又悲。喜者:果然不错,是我家恩爹回来了。悲者:万万没有想到,我现在狼狈到如此的地步,连我家父亲都认不出我来了。燕青把头朝起一抬,嘴里说的这句话就惨了:“恩爹,你老难道连孩儿都认不出来了吗?”卢俊义一听,借着月光,再仔细把来人这副脸一望:“啊呀!”这一惊,险些栽下马来。为什么这么吃惊?他有一肚子的话哩。看到果然是儿子燕青,心里头当然高兴。“啊呀”者:不好啦,你这个小畜生啊,我离家才多少时啊?我天暖的时候走的,今儿也不过才八月中秋。就这么点时间,你居然把千百万银子的家私败得干干净净,现在成了个乞丐花郎啦。唉,我不懂啊,这么些钱你是怎么花法的呀?就算你会花,从我走的那一天起你就开始花,我们不谈旁的,就谈家里头的那些现钱,就够你有一阵花哪!现钱就算你花掉了,城里还有三十六爿半当典,几十爿银号、绸缎庄等等,你怎么花法的?就算你把这些店都变卖掉了,四城门外方圆一二百里,全是我卢家的田啊,难道你把这些田也变卖光啦?就算你天天花,日啊夜地花,花到今天你也花不完啊!我倒要来问问他哩:“儿呀!你因何到如此的地步?”“恩爹,请你老下马,到树林子里头稍坐片刻,容孩儿慢慢禀报。”“唉!”卢俊义叹了一口气。到树林里头去坐坐?没有想到我这个千百万银子家私的大财主,现在连家都没得了,只好去拱树林,到树林里头坐坐了。“好。”卢俊义腿一挥,下了马,把马的缰绳朝路旁树干上一扣,父子两个进了树林,到了第三排树的空档,卢俊义盘膝朝地上一坐,燕青就蹲在对过。上头的树叶子有空隙,借着稀疏的月光,燕青上一眼、下一眼地望望恩爹,越望越高兴,越望越欢喜。我原以为我家恩爹在梁山这么长时间,一定是又黄又瘦,干枯憔悴,没有想到恩爹依然如旧,还是这副样子。卢俊义把他望望:咦,光笑眯眯地望着我,怎么回事啊?“儿呀,为父走后,你为何落到这般地步?”“不,请你老先告诉孩儿,你老在梁山为何到现在才回来?”“唉!”卢俊义望了他一眼:到了这种地步了,还要跟我犟,还要我先说怎么在梁山到现在才回来。好,我就先说。我说过了,看你怎么说。“儿呀:
不出吾儿所料,
梁山早有安排。
家中夜晚闹妖灾,
实乃时迁装怪。
为父泰安避祸,
中途伏敌齐来。
梁山个个栋梁才,
能挡团龙枪摆。
遥见伏兵四起,
其时日已西歪。
后方贼众齐追来,
前有一湖阻碍。
幸得渔舟借渡,
哪知正中其乖。
为父怎识水性来?
平生首次遭败。
为父上了水泊,
贼众齐跪尘埃。
我问跪我为何来?
说为他家晁盖。
晁盖死于暗箭,
此仇不报怎该?
欲请为父执‘令’牌,
为父何能作歹?
受困多日未允,
今才放我回来。
忽见吾儿落此间,
为父甚为不解。
儿呀,你好好的讲来。”“噢,是,恩爹。
你老梁山受困,
不该放李回来。
可恨欺天恶奴才,
他的良心变坏。”
“啊?他良心怎的变坏了?”
“那晚孩儿回房,
腰门二鼓还开。
孩儿见景便疑猜,
李固房中不在。
次日俺也相劝,
要他从此痛改。
谁知依旧赴幽台,
孩儿再也难耐。
夜间越窗而进,
孩儿一见发呆。
安人、李固抱满怀,
难讲他俩丑态。”
“儿呀,你就该将他们杀了!”“啊,是。
孩儿本想下刀,
又怕你老回来。
谁是谁非难辩白,
于是留刀警诫。
次日李固下乡,
安人诈病装哀。
孩儿探病理应该,
谁料遭她陷害。”
“且慢,她怎样陷害你?”她说孩儿,
带刀强奸庶母,
孩儿有口难解。
她请本家众人来,
孩儿被赶门外。”
“儿呀,你不该出来!”“恩爹明见,
自古明枪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