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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100个基层教师的口述 作者:作者:李默,刘肖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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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师范后,家里张罗着给我找个条件好一点的。比我早一届有个女孩,已经工作了。女孩的父亲和我父亲关系好,他们两个一块儿到城里,想让我把这个婚事答应了。我说,我个人的事个人安排,你们都不要操心了。实际上我心里已经定了,这辈子要跟她在一起。
    1981年夏天我毕业,1982年2月和她结的婚,1983年10月有了大女儿。1991年政策放开了,独女户可申请生二胎,我们又要了个儿子。我和我爱人感情一直不错,吵架是吵架,可没啥原则性的问题。
    1990年开始,她在学校旁边盖了简易房做个小生意。自从开始做生意,她和以前就不一样了,她觉得自己能挣钱了,收入比我还多,火气大了,这是我感受最深的。我当然生气,可也无非是说说而已,我一直没有察觉她感情上有什么变化。
    这两年我一直忙于带毕业班。三中以前每年都只有一两个考上重点高中或师
范的。前年换了个校长,新校长非常器重咱,咱工作上投入得也就比较多,整天在学校里兜圈子,1998年一下子考走了9个学生。
    1998年暑假过后一个多月,有天晚上,我爱人哭了一夜,跟我说了一件我怎么也想不到的事——
    我们邻居有个男的,也是做生意的,比我小两岁,也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他家的糖烟酒门市部紧挨着我们的房子,两家关系很不错,我们还是朋友哩。由于两家厨房连着,平时他对我爱人就有一些戏言,说将来再找我就要找你这样的,谁也没当真。那天,我爱人正刷碗,他突然把她搂住了,一边拥抱,一边说,这辈子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怎么怎么啦……
    这是第一次。那段时间有个朋友从贵州回来,我只顾忙忙碌碌地接待他,所以我爱人也没及时给我说。
    又一次,那个男的进一步提出了要求。我爱人说,我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那人就说,我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能眼看着我死在你面前?在这种情况下……
    那个男的对我爱人许了愿,家产、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带着3万块钱出去做生意,还说我这一生到死都跟你在一起。
    我爱人对我说,反正这事儿也出来了,她要跟他一起走。起初我还不相信,像她这样一个女人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我左劝右劝,她都不听。按她的性格,一般不回头,想着已经踏出这一步,就破罐破摔了,不给自己留后路。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走就走吧。我都来不及恨她,就签了离婚协议书。
    就在这时候,对方的老婆洗衣服时,从他兜里掏出来一封我爱人写给他的信。那女人非常泼,又哭又闹,又要跳楼自杀。他提出离婚,他老婆不愿意,偷偷地把钱、存折、有价证券全都转移了。那男的傻了,身上没有一分钱,他还往哪儿走?看到这局面没法收拾,他就把门市部交给他弟弟,领上老婆孩子去别处做生意了。跟我爱人连个招呼也没打,把她晾这儿了。
    走不成了,我爱人精神上痛苦得很,那两天我都怕她自杀。我暂时没啥考虑。离婚手续也没办,就放那儿了。真办了她去哪儿?孩子咋办哩?
    家庭到了这一步,该散了,还在一起尴尬地凑合着,现在这种局面真让我无法正视,心理压力特别大,经常是住在学校里。惟一的解脱就是看书,备课,把课讲好一些。只有站在讲台上,我才觉得自己又振作了起来。
    环境太凝重了,我都快承受不了了。就像一场强地震,最痛苦的不是地震发生时,求生的本能让人来不及想更多的。过后面对残局,才让人有一种切肤之痛。

    (记录:刘肖)
第一卷半路上捡了个好老伴
张继先,男,71岁
获嘉县大辛庄学校退休教师
口述时间:1999年5月29日
    说是半路拾了个老伴,那一点不假。
    那年夏天,我上县城赶会,给小孩儿盖房买东西。回来的时候我拐了个弯,有个老同学叫贾容贵,他给我在西关介绍了个对象——我老伴1990年去世了——我赶到那儿看了看,不中,就回来了。
    走了有五六里地,到张朴村口碰上了她。她说老哥哥,请问个路,往南阳咋走?我说南阳,哪个南阳?我知道郑州有个南阳站,南边有个南阳市。她说河南省南阳地区呀。我说你带身份证了没有,她说带了。我拿过来一看,咦这是南阳地区的邓州市呀,从这儿到那儿没有一千也有八九百里。她说我的妈呀,咋恁远呀。她不知道跑了有多远。她这一说我就怀疑了。我说这么远的路你咋不坐车哩,她说身上没钱。我说出远门咋不带钱。她说人家把她骗了。说着她坐下就哭。我心也不好受,说你甭急,慢慢说。
    她边哭边说,我才知道了个大概。她家没儿,就俩闺女,招了个养老女婿。前几年她老伴死了,生活过得不是太好,想再找个老伴,闺女们也同意。
    那年阴历五月十五,她村有个妇女给她介绍了个对象,在洛阳,退休工人,有三个女孩儿,都有工作。介绍得瞎好,实际她上当了。到了洛阳又说在修武。到了那家后,那妇女问男的要1000块钱。她说你要钱我就不在这儿,卖人哩?她这时候才知道受骗了。夜里两点多钟,她趁人不注意逃了出来。一路上她担惊受怕,问问走走,走走问问,跑了几十里路,才到了获嘉车站。她问到南阳咋走,人家就让她往南走,半路上碰到了我。
    我听她说得也怪苦,就问她今年多大了,一听和我同岁。我想我老伴没了,也正想找个对象,我就说,那给你找个对象中不中?她说那咋不中。我说这个茬儿是个退休教师,家有四个孩子,都吃开了,经济上没问题。我说家有90岁老娘你愿不愿意伺候?她说愿意。我就想这人不错。前一段别人给我介绍了一个,一听伺候老娘就不干了。我就赞成她这一点,不怕伺候老人。她说这人在哪儿,我说在这儿,就是我。她一听笑了,也不哭了。我说那咱走吧。我说咱先回去,我可没承许你成。成了你住下,不成你还走。她说你不当家?我说我不当家。为啥呢?还得看老娘同意不同意。
    回到家里,老娘一看,怪高兴。我姊妹两个,妹妹看后,也怪满意。问四个孩子中不中,孩儿们说你看中就中。第二天我立即给她闺女写信,把这里的情况讲了讲,我说你妈在这儿找了主儿了,是个教师,看你们愿意不愿意。我还说你村那个女的不是好人,她把你妈差点儿卖了,以后甭理她。过了7天,她闺女来信了,说她妈遇到了好人,她们都同意,这事就算成了。
    通过这几年看,这人真是个好人。能吃苦,脾气好,跟我几个孩儿处得也不错。俺四个孩儿,五个孙子,三个孙女,她上上下下处得都不错,全家都乐乐和和。有一个儿住得离我比较近,他上班走了,俩孙儿就在这儿吃饭,吃了饭又送他们上学,中午回来又有现成饭。一到星期天,孙儿孙女们都跑来了,让他奶奶做好吃的。他们把她当成了亲奶奶,她也把他们当成了亲孙儿。我老娘年老糊涂,她也不嫌弃,端茶送水抓屎刮尿把老娘送了终。俺俩相处得也不错,几年了从没红过一次脸。为这村里人都眼气,说你老张是咋弄的,一大家过得多好。我知道这有她一份功劳。
    后来这事传到了教育局,非要让我说说,我就在教育局的大会上讲了,他们都说我有福气,半路上拾个好老伴。后来局里还给我们评了个“文明家庭”。这不,你看,大玻璃框还在这儿摆着,我啥时见了都高兴。
(记录:郝太斌)
第一卷陷入爱心包围圈
张小卡,男,20岁
新安县北冶乡马行沟小学教师
口述时间:1999年6月9日
    说出来都能把你逗笑:从去年9月毕业分配到这儿以后,最叫我作难的是不会做饭,整天为吃饭犯愁。
    我这可不是“君子远庖厨”,主要是从小在家吃现成的,去洛阳三师的3年是在食堂吃,自己从来没做过饭。刚到这儿,校长刘毅玲关心我的生活问题,见我吃饭成问题,非叫我去她家吃不行。吃了几天,我觉得不能老麻烦人,就自己开伙。
    第一次是做晚饭,下午生火。没想到生火也恁难,生了半天也没生着,还弄了一屋子烟。学生们下学了,赶紧跑过来帮我生火,结果他们一会儿就把火生着了。晚饭做搅面汤,水开了我把面糊倒到锅里,不知道要搅几下,结果都粘了锅底,成了面疙瘩。一吃没熟,再煮,又煮糊了。没办法,捏着鼻子吃吧!
    头一顿没吃上菜,第二天我炒土豆。土豆不好切,再加上没经验,土豆一骨碌,刀就上手上了,把左手无名指前头的皮肉切得只连着一点,血把案板都染红了。手伤了做不成饭,学校的张俊杰老师可实在了,拽着我又去他那儿吃。一个多月下来,手基本好了,我就按刘校长和张老师教我的,又开始学做饭,慢慢能做搅面汤、汤面、捞面,炒简单的菜。别的老师见我成天面来面去的,就问我:“老吃这几样,也吃不腻?”我说:“就这,我已经非常满足了!”
    学校离乡里有五六里路,买菜不方便。馍是每次从家里带来的,天稍热了又不敢多带,怕馊了。有一阵儿既没菜又没馍,只能喝点汤或吃清水煮挂面。没过几天,我发现一些学生掂着菜和馍来到学校。我问他们:“谁让来学校还带着吃的东西?”学生们说:“俺们见你净吃稀的,还没菜,跟家长一说,家长就让俺们给你捎点儿。”还有一次,我发现讲桌抽屉里有一塑料袋葡萄,还有一张没留名的字条,上面写着:“老师,这是俺妈赶集给俺买的两串葡萄,俺舍不得吃,现在把它带给您,请您一定收下。”我考虑农村的孩子家里经济条件都不好,买点东西多不容易呀,我就在班上对学生们说:“谢谢同学们对老师的关心,你们的心意老师领了,以后再不许带东西了!”可越说不让带,偏有更多的学生把自己舍不得吃的油饼、鸡蛋、苹果这些东西,趁我不在的时候悄悄地放在我的桌上……
    我带的这些五年级学生,正是能吃、贪吃的年龄,可他们这么小就这么懂事,知道关心老师,叫我想起来就一次次地感动,一次次流泪。我老是想,这么懂事的孩子,我要不下劲儿教好他们,别的不说,起码对不起他们的家长。
    还有个烧煤的事。我们几个住校老师烧的煤都是学校买的,前几天煤烧完了,近处的小煤窑过年后还没开工,去别的地方拉,又赶上村里修路,汽车跑不成。以前是愁饭做不成,现在凑合着能做了,煤又没了,这可咋办哩?这情况学生不知咋知道了。那天中午放学没一会儿,两个学生就抬着一篮子煤来了,说:“俺们见老师做不成饭,刚才跟家大人说了说,先给你抬点煤烧。”紧接着又来了十几个学生,都抬着煤。你来的路上那个大坡,记不记?坡度有40多度,大人推个自行车上来还喘哩。一篮子煤差不多有20公斤,学生们抬不动,累得头上都是汗。我心疼他们,不让再抬了,都去教室歇歇气。学生们一抹头上的汗,说声没事,提着空篮跑了。我以为他们去了教室,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们抬着煤又来了!那一天,煤堆了好大一堆,足有200来公斤。
    以前在洛阳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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