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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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问题显然难住了郑敏敏;郑敏敏咬住笔头想了半天,刷刷写了很多。
“说实话,我不觉得我和蛋筒之间是爱情,爱情是什么?应该是很崇高很神圣的吧,至少不是我这样猴子扳玉米。林欣,告诉你我的真感觉,我觉得我们现在说爱情还太嫩了,你觉得你这辈子就爱脆皮一个人吗?回答,不可能!本姑娘已经这么‘爱’了五六回了,现在想想觉得这种对男生的‘特别关注’只是喜欢,就象喜欢新鲜的风景,等你熟悉了这块风景,我们的心又会被下一个风景所吸引迷恋。与其将这种喜欢笼统地神圣化,不如去认识它熟悉它。为一个虚幻的感觉所迷醉或者迷路显然是愚蠢之极。我喜欢蛋筒的智慧和幽默,他也喜欢我的明朗大方,我们喜欢在一起说话,也许刚开始我们会脸红心跳,可熟悉后我们就成了正常的朋友了。至于要为了别人的眼光而束缚自己的心灵,本小姐认为没—必—要!另外告诉你,蛋筒对我的智商有信心,他的信心刺激了我学习的兴趣这是真的,跟恋爱真的无关。但是同样刺激我的人还有你!”
郑敏敏望着林欣,林欣看完了鼻尖冒出了许多细汗,与往常不一样,她郑重地将纸条叠得方方正正,夹进她粉色的带锁日记本里。郑敏敏会意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课桌下握了握林欣的手。
后来林欣又许多次抽出郑敏敏的纸条来看,压在她的心上的那份沉重渐渐地散了。尽管她还是没见到高伟。
白桦树开始泛金的时候,学校篮球队举行比赛,林欣顶着新打理的干爽短发,和郑敏敏一起去操场。因为要见到高伟,她的心不由得又惶惑起来。郑敏敏倒是潇洒,牛仔加T恤裹得她无比休闲清雅。老规矩她们要去买支脆皮。
林欣清楚地记得就在校门口的冷饮店旁,她看到了那个最熟悉的身影,她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而郑敏敏却甩了她唧唧喳喳地朝高伟飞过去,林欣象根电线杆儿似的戳在那儿。
郑敏敏回身对“电线杆儿”叫,“林欣,林欣,瞧我的蛋筒。”她俏皮地拉着高伟,一语双关地说。高伟挺HANSOME地对林欣展开微笑。林欣的心底春雷滚过一般,酸楚的液体从雷击处汹涌地往外漫,越漫越猛,汇流成河样在她心里冲闯。林欣快被这急流淹没了,她玩命地撑住自己轻松地朝他们莞儿一笑。
“哦,对不起,我忘东西了。”林欣害羞地反身跑回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他们都去看球赛了。她死死地掩上门,那酸酸的液体终于找着了出口,哗啦哗啦地从眼睛里冲出来,林欣用手堵着捶着胸口。
郑敏敏在逃跑的林欣后面夸张的大笑,林欣听到她童稚的声音,“死家伙,怎么轮到你跑啊,我们还没跑呢!”
我哭什么?我怎么啦?高伟手中那支冒冷气的脆皮渐渐让她冰凉下来。脆皮原来就是蛋筒!就在她第一次请郑敏敏的时候,蛋筒就是脆皮了。林欣突然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虚幻里,而骗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觉得自己好傻,真是愚蠢之极!
林欣洗净脸重新去球场,身边的白桦树风起摇舞,操场上的男孩在追逐叫嚣,可生活好象已经发生了变化,想想又好象什么都没发生。
林欣在操场上找到郑敏敏,郑敏敏在为高伟加油,跑得娇喘微微满面含春,林欣觉得她确实漂亮。郑敏敏一把拽住林欣,她们匆匆交换一个明媚的微笑,林欣就在这微笑里将高伟给融化了。
高伟的表现太出色了,林欣和郑敏敏以及身边的好多同学,一起情不自禁地做起了高伟的拉拉队,她们忘我地嚎呼奔走,操场淹没在他们的青春欢笑里。
第一部分深蓝(1)
文/伍美珍
下课。
我埋首看书,同桌小鱼又在和周围的女生玩着心理的测试游戏,小鱼对此总是乐此不彼,我曾笑着向她断言,女巫师将是最适合她的职业。
正看到《圆舞》的末章,手臂一阵巨痛,从小说里拔出精神来,我用眼睛瞪着小鱼。
刚才用拳头大力捣我手臂的小鱼,像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问我:“可欣,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在我的眼前,飘过一片深蓝……
“BLUE。”
我低声回答之后,继续看小说的结尾,不管她们在议论什么。
一味快速地看到小说结尾,翻完最后一页,仍然愣怔在亦舒的小说世界里,无法自拔。
我猜,周承钰与傅于琛跳的那一曲圆舞,是否BLUS(布鲁斯)?
轻缓的步子,舒缓的音乐,有一丝丝的忧郁、一点点的孤单,却干净而透明,像是蓝色多瑙河,又像是自我眼前飘过的那一片深蓝……
放学后,我整理好书包离开。
和以往一样,我总是喜欢独自一个人在上学和放学的途中,骑上单车的感觉,似乎在风中飞。
公交车站就在学校大门斜对面,放学的时候,站牌下挤满人。
我推单车和放学的人流一起横穿过马路,穿过站牌下面,我目不旁视,却感觉有眼光落在我的身上。
“咳!可欣——”
是小鱼。
我只好扭头循声看过去,穿着白地绿色条纹T恤的小鱼,像一只美丽的小斑马,在站牌下笑嘻嘻地大声和我打招呼。
车尚未到,所以站牌下的所有人都用好奇又无聊的阳光看我,我似乎就要从那一大片目光中,触到一个凝视的眼光。
我感到害怕,却有所期待……
就在我慌张地收回眼光的时候,眼前似乎闪现一片深蓝。
我深吸一口气,骑上车就跑了,身后却似乎有奇妙的东西,栓着一条看不见的细细的线,线的这头,缠绕在我的心上。
蓝色车身的公交车自我身边驶过,每天都如此——它始终会超过我的单车。
车窗里,会有一双凝视的眼光,透过玻璃落在我的身上。
这来自我的第六感,我相信奇妙的超感应。
我不敢看车窗,就像不敢对着太阳的强光;但却不停地惶惑于自己骑车的姿势,优美与否?
那根细细的线的另一端,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抬头望了一眼即将远离我视线的车尾,突然甜蜜地笑了。我知道,明天,还会有同样的一场约会到来……
这样的快乐,还在于,它总是会有明天,周而复始。
回到家门口,我拿出钥匙打开天蓝色信箱,果然如我所期待,信箱的底部躺着一枚白色的信封。
我欣喜若狂地把它抓在手,哼着歌曲打开房门。
家中的黄昏,总是这么黑洞洞冷冰冰。我打开客厅的日光灯,心中有很塌实的感觉,似乎有个忠实的朋友在陪伴我。
并不急着拆信,只是在心里兴奋又好奇地猜测:这回,将是什么内容呢?
在书桌前坐稳,才慢悠悠地剪开信封,掏出信纸,是素朴的白地加淡淡的蓝色横条纹的信纸,上面没有一朵花或是明星照片,甚至多余的其它颜色。
干净的信纸上,没有称呼,亦无落款,只是以蓝黑颜色水笔,抄写了一段工整的物理题解,笔迹和信纸一样干净利落,甚至有几分秀美。
这是昨天课上老师布置的重点题,物理课是这学期新开的课程,我学起来总感到有所困难,亏得有了他。
我仔细看着题解,慢慢地沉浸进去……
第一部分深蓝(2)
妈妈请来替我做饭的隔壁家阿婆,在看着我吃饭的时候,口气羡慕地说,看你多给大人省心哟,一回到家就扑在房间里写功课,哪像我家孙女呀,四个大人也看不住她……
我笑了起来,说阿婆呀,天天还小啦,当然顽皮呀!
真是的,拿我和一个二年级的小学生打比方,大人有时真是幼稚得很。
“哎,可欣啊,你妈妈这次……去南京,会和你爸爸彻底把婚给离了吧?”阿婆故意放低了嗓音,其实她完全不必如此,房间里就我和她俩人。
我心里纵然有十二万分的反感,却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对阿婆说:“也许吧……”
没说完我就开始后悔,这是我的性格弱点,待人接物过于含蓄,经常果然立刻就纵容了阿婆的八卦。
“哎呀,那这……”阿婆一拍手,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
“阿婆,我吃完了,要做功课去了,今天作业好多哦!”我把饭碗一丢,逃命一般窜回到我的小房间里,把门轻轻地关上,这才舒了一口气。
我坐在椅子上,愣怔了片刻。
自我懂事起,就知道父母为了生活,一直分居两地,爸爸在南京,大约每隔两个月回来一次。
我小时候记得他们感情尚好,但近几年,已大不如从前。
妈妈似乎对爸爸相当厌倦,她经常同爸爸吵,电话里吵,见面时吵,之后妈妈提出离婚,爸爸似乎一直不同意,但最终又松了口,这次妈妈去会爸爸,就是去谈离婚细节。
他们吵了几年终于同意分开,我为自己舒一口气。
说实话,我并不在意他们分开这件事情,我在意的是,同学若是知道后,是否会对我产生奇怪的看法。
面子问题,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要不要告诉他呢?”我捏着信纸,心中顾虑重重。
小鱼是肯定不能够告诉的,她是小喇叭,其他同学,和我相处还不及小鱼亲密,所以更是无须告之。
但是,他,却是不同的……
复习完所有的功课,已经是11点半钟,我上床的时候,才决定并不告诉他,他平时的来信,只写功课,不写其它。
我闭上眼睛,眼前立刻浮现出干净素朴的信纸,还有信纸上的物理题解,我已经将它们熟练地理解,而且深刻地记牢了。
随后,我命自己进入梦乡。
就在欲滑入梦乡的那个甜美瞬间,我又一次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
那是两个月以前,正是春天,阳光灿烂,校园里开满了大朵栀子花,我被小鱼拉着在树下拣拾花瓣。
蹲在地上的我,忽然感到前方有一股奇异的光射过来,下意识地一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生,正站在不远处的黑板报前,他凝视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
他身着深蓝色运动装,挺拔而帅气。
我是第一次被异性这样注视着,慌乱不堪,赶紧收拾情绪,想强作镇定,却不知为何,竟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小鱼闻身回头,看到我的狼狈,竟然没心没肺地拍手大笑。
我面红耳赤,站起身,拍打着屁股上的泥,装作无意间抬头,那深蓝色的身影早已无声无息。心中竟然会甚觉遗憾。
我和小鱼回教室经过他刚才站的地方,我忍不住回头张望,心中空空落落。
而当天放学,我竟然再次看见那个深蓝色的身影。
当我心中无味地推着单车,经过站牌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几乎吓了一跳——我竟然触到他的眼光,依然是那样意味深长的凝视。
似乎我们早已相识经年。
我惊心动魄于那样的眼光,于是选择逃命一般骑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