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流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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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让我走,是我自己要走的。”
“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
我挣了一下,却挣不开司马烈的铁臂,不由叹气道:“我一个女子,与相府非亲非故,长住此地,终是不妥。何况我四海游历,本就没打算在沁阳多呆。。。”
司马烈打断我,脱口大声道:“什么非亲非故,什么不妥,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
此言一出,我与他均是一呆。但他毫不回避地注视着我,双眸灼如烈火,放射出明亮的光芒。我禁不住把头一偏,视线正巧落在屋内一廉屏风之上,当下忙借此转了话题:“咦?庭芳的凤凰屏咋跑到你这儿来了呀?”我话一出口,司马烈饶是一愣,松了双手。我脱出身,状似无意地走到屏风前晃了晃,又笑道:“那天瀚鹰问她讨她还不肯给,原来在你这儿。。。”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有种想要自掴耳光的冲动。
方才隔的远没瞧真切,现下凑近了看,唉,这哪是庭芳的画笔,分明是我在怡翠院冒充蔡云宁时所作。屏风下角木雕上还刻着‘怡翠’二字呢。我心中一跳,面孔犹如火烧一般,手足无措间险些碰倒屏风旁一瓷瓶。我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瓶身,却纳闷地见瓶口露出一角绿色,定睛一瞧,竟是一大片树叶,形状眼熟。依稀记得祭祀那天我在树林中小睡时,好像也曾扯了片类似的叶子遮眼,但之后司马烈一来,就被我随手扔了。。。
我顿时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司马烈就站在我身后,沉默不语。半晌,他突然扳过我的身子,冲口而出道:“其实我。。。”
“我有些不太舒服,兴许是出来的太久了。”我不由分说打断他,快速道:“我想我还是回房去躺一会得好。”说罢,我再也不敢停留,急忙冲出门去。
我心神不定,顾不得看路,逢弯就拐,直跑了好几步才停下来,扶住墙头一阵喘息。
不知不觉,竟让我一路转到司马容的住处。
我苦笑。
房门虚掩,里头隐约有人声。
我怔怔地站在门外,一时犹豫于究竟该进还是不进。如果进去了,又当如何开口。
倘若我说要走,以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强留于我。
脑中,倏地又盘旋起那日王妃的话来:“如今本宫总算能看出,姑娘的心,倒有几分是偏向容儿的。”
是。。。这样么?我叹息。他问过我的话,我一字也答不出来,他看我的时候,我多半也是避着他的。
他和太子,表面上你来我往一派和乐,然话语中字字珠玑,夹棍带棒,棉里藏针。
他们二人,就好比天平的两端,担负着同样的重物,谁若稍微不慎倾斜一分,谁便沉入谷底,永世不得翻身。
我若留下,是不是会加剧天平的失衡?是不是会伤害更多的人?
又会不会,连累到他?
还有司马烈,方才倘若我可以狠心一点,忍心一些,绝了他的念头,也许才是真正为他好吧。待将来有一日,即便我从他面前消失,他也不会太难过。可是,当看着他炙热的双眸,充满期盼的神情,我终究不忍说出那些残酷的话,我终究,终究不忍伤了司马烈。
然而,我又可以回避多久?拖沓多久?我纵不愿找麻烦,但麻烦却能找上门来,届时,一旦踏足权谋纷争,宫廷倾轧,莫说脱身,就连自保,都难。
这个宫廷,外表平静无波,其乐融融,内里海浪滔天,迷障重重。除了司马容和尹君睿,皇上、皇后、王爷、相爷、王妃。。。哪一个,不是令人揣摩不透,费尽思量?
“我怕你连沁阳城都出不去呢。” 尹君睿的低语依旧回荡在耳际,挥之不去,如同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坎上。
尹君睿。。。唉,那一双黑眸似能直达人心深处的太子,他说的出的事,必然是做得到的,且,不管用什么方法。
所以,我必须在一切还没有到最坏的时候,抽身而退。
就算我找不到能源,就算我回不去我的世界,我也不能,留在这个地方。
我只愿,我还来得及。
我暗暗叹一口气,正欲抬手敲门,门却忽然开了。
一个小婢女走了出来,手上托着一水盆。她看见我,先是呆了一呆,随即马上回过神来,细声道:“奴婢小圆,给沈姑娘请安。”我扶起她下弯的身子,问道:“容大公子可在里面?”
小圆看着我,有些发愣地点点头。我朝她一笑,便推门而入。
“姑娘,等等。。。”小圆一声急唤未出口,我已进到屋内,紧接着下一秒,我整个人如被点穴般钉在当场。
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情景。
司马容正斜倚在一大浴桶内,整个上身裸露在外头,不着寸缕,如墨般的黑发犹如瀑布一样披散在他的肩头,水珠顺着他的发缓缓淌下,沿着优雅而精壮的轮廓曲线,滴滴答答地掉落在水面上。
“等等。。。公子在沐浴。。。”小圆到此才把话说完,可惜已然太迟。我不由面红耳赤,又羞又窘,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对。。。对不起。。。我。。。我。。。”我一开口便断断续续,语不成句,实在尴尬地不知所以。望见司马容投射过来的视线,我哪敢与他相接,慌忙垂下眼去。
于是,我看见了他胸前挂着的一块血红美玉。
这块玉,雕成锁状,半掌大小,通透莹润,赤如鲜血。
先前为明珠所惑,乃因其光芒太过摄人,但当眼前这块赤玉映入眼帘的刹那,它所带给我的震撼,竟远胜明珠。
我两眼直勾勾地,紧紧盯住司马容的胸膛。
小圆张大嘴,呆若木鸡地望着我,我却无视她,径直走了过去。此时此刻,我忘了什么叫做‘非礼勿视’,忘了在这古代社会,身为一个未婚女子的我,做出如此大胆妄为之举,是多么不成体统。
我根本已顾不得那些,我只,不由自主地,急切地,想要确定一件事。
这当下,连平日面不改色的司马容都惊怔住了,他看着我,难掩诧异。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过去,又是如何站到他的身前,我只记得,当我将赤红的玉锁握在手中的那一瞬间,全身上下似有电流窜过,颅内芯片应时隐隐作热,直灼地我的脑袋砰然作响。
是它。
踏破铁鞋,它竟在司马容的身上。
“容大公子,这块玉,我向你买了!”我斩钉截铁地道。
司马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眼中讶色渐渐敛去,往常那抹如春日和风般的微笑又浮了上来。他柔声道:“儇儿,这玉,只送不卖的。”
“什么?”我狐疑道:“难道你愿意白送我不成?”
司马容微笑道:“我是愿意白送你,我只怕你不肯要。”
我眨巴眼睛,越听越糊涂。
“这赤血玉锁,乃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代代相传的宝物。”司马容解释道:“我家祖训,赤玉传媳。换言之,这玉,只能给我未来的妻子。”
我张大嘴,不置信地看着他,双颊似火烧,几与玉色无异。
司马容则好脾气地笑道:“那,儇儿,这玉,你要是不要?”
23、沈园
我拖着腮,蜷在躺椅上,陷于苦思。
要,还是不要?
唉,自然是要的。
我能不能回去,流光能不能存活,诸多进行中的课题,博士的毕生宏志。。。全靠它了。
但司马容。。。唉,老天爷真爱开玩笑,为何偏偏把能源放在他身上呢?
诚然,他君子风度,他温文有礼,他言行举止都叫人挑不出一点儿错。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最会给人出难题。
听到我第一百零一次叹息,小兰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姑娘,怎么了?”
我不出声。小兰看我一眼,小心翼翼地道:“昨儿大少爷送来些上好的茶叶,奴婢给姑娘泡一壶可好?”
我哪有心情,挥手道:“不必了。”
小兰目光闪烁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瞥她一眼,道:“有什么事么?”
小兰咬着下唇,两手扯住衣角,嗫嚅道:“姑娘,奴婢。。。奴婢实在不明白,你为何,为何总对大少爷这么冷淡呢?大少爷他真的很关心姑娘,大少爷。。。从来没有像关心姑娘一样关心一个人。是真的!”
我看着小兰因激动而略微涨红的脸,心中不由浮起一丝怜惜,柔声道:“司马容有你这样贴心的侍女,真是福气。”
小兰双手乱摇,慌忙道:“不不,小兰能服侍像大少爷那样的好主子才是小兰的福气。”她怔怔地望着我,眉头轻蹙,叹道:“姑娘,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时候,大少爷他一直都徘徊在门外,两天两夜都没有合眼,直到姑娘醒了,他才肯去歇息。这些天,姑娘喝的汤吃的药,多少剂量几分火候,都是大少爷亲自细查后再送到姑娘手上的。大少爷就是这样,只要事关姑娘,哪怕再细枝末节他也都放在心上。记得那日大少爷刚进府门,一听姑娘被宣进了宫,脸都变了,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奴婢从来不曾见过大少爷那样紧张一个人。大少爷,大少爷他,从来都是什么也不放在心上,什么也不关心的。”
我缄默,静静地听着,过半晌,禁不住叹口气,道:“他。。。其实并不是什么也不上心的。他自有上心的事,只是旁人看不出来罢了。”
小兰呆呆地看着我,道:“姑娘说的话,奴婢不太明白,可奴婢明白大少爷的心在姑娘身上。为姑娘的这些事,大少爷从来不许下人们讲。奴婢。。。奴婢本也不该说的,可是,可是奴婢不忍看大少爷受苦。姑娘,奴婢不懂,大少爷究竟哪里不好?”
我心中压抑,无奈苦笑道:“他并没有哪里不好。”
“那为什么呢?”小兰急道:“难道,难道姑娘喜欢的是二少爷?”
我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小兰,你莫再说了。有些事,你不会明白的。我。。。唉。。。我有我的理由。”
“可是。。。”小兰还要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口,两眼看向门外,怯怯地唤了一声:“二少爷。”
我抬头,见司马烈正站在门口。他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脸色不知是喜是怒。
我不由一怔。方才没留意,他来了多久?刚才的对话,他又听进去多少?
“李姑姑来了。”他看着我,沉声道:“带着圣上御旨。”
我跟着司马烈来到大厅。丞相、司马容、庭芳都已到位,翰鹰也由婢女搀着,静坐一旁。
庭芳的俏脸红扑扑地,一看见我,红晕更深,竟躲到司马容背后去。
果然是赐婚的圣旨么。我朝庭芳莞尔一笑,掠及司马容清亮的目光,不由别开眼去。
我心事重重,只自管自跪着,根本没听李姑姑念了些什么,直到司马烈推我一把,方回过神来。
“沈姑娘,另有一道圣旨,是给姑娘你的。”李姑姑笑容可掬道。
“给我?”我诧异。
李姑姑别有深意地看我一眼,又抖开一幅明黄锦缎,朗声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沈儇,含章秀出,贤良淑德,心慈仁厚,忠孝义全。朕感其赤诚之心,正勇之气,今特赐封为怀德郡主,以为天下女子之表率。钦此。
怀德郡主?
我苦笑。尹君睿,你想用这招困住我么。
“谢主龙恩。”我接过圣旨,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却恨不得大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