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学评介丛书 自然主义大师-左拉述评-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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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用讽刺的笔调揭露了资产阶级上流人物的极端虚伪。若塞朗家的二小姐贝尔特与奥克塔夫幽会,没有性的冲动与激情,只是为了一顶价值100法朗的帽子或者是一块丝绒披肩,她一边脱衣上床,一边因为奥克塔夫的吝啬,因为他买来价值仅一百法郎的拉玛城丝绒冒充价值300法朗的尚缔依的产品而生气,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为此而生气。
小说对于若塞朗一家与他们捕获的女婿一起到公证人那里缔结婚约的一段描写显示了左拉对法国资产阶级生活和心理的深刻洞察和纯熟的艺术表现力。小说到这时,若塞朗一家已经经过讨价还价,把答应付给女婿的5万法朗嫁妆费由付现款争取改为分期付款,现在到了应该在婚约中公证落实的时候了,但婚约的行文中居然只字未提,于是女婿“奥古斯特极端细心地听着,不免有一些心情不安的表示。他望一下微笑的贝尔特,望了一下若塞朗两夫妇,又望了一下杜瓦利埃先生,他终于大胆地说到嫁妆保险费问题。他认为这种保证至少该在婚约中提一提才合理。这一来,大家都做了一个表示惊异的举动;这有什么用处?事情不是很自然吗?大家都急于签字。至于公证人勒诺丹,是一个很和善的青年人,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就把笔交给女士们,只是出门以后,杜瓦利埃太太才客气地说出她有些惊奇,她从来没有听见人家说过什么嫁妆保险费,一向说的是巴什拉舅父应付5万法朗的嫁妆费。但若塞朗太太以一种天真的态度予以否认,说这样微小的一笔款子,她向来也没有打算由她哥哥来负担,舅父将来要给贝尔特的,是他的全部财产。于是结婚问题的焦点嫁妆费问题终于就被处心积虑地含糊掉,通过堂而皇之的咬文嚼字变为不能充饥的画饼。左拉用不动声色的简要描写,达到了高度的讽刺效果。
在《家常事》中,左拉实践了他的自然主义小说的一个创作主张。
小说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一道的故事情节,没有悬念和高度戏剧性的矛盾冲突,小说仿佛只是那些平凡琐碎的生活的剪辑,作者通过对那些猥琐细节的描绘,展示了本来就非常猥琐的资产阶级人物和他们的生活。作者多次用大楼中厨房外中的天井描写来象征资产阶级生活的肮脏,那从一层层楼抛下来的菜皮、垃圾和动物的肠肚,厨娘们对主人隐私的下流议论,虽然对揭露那些上流主人们的生活有所帮助,但读来缺少美感。
小说对偶然出现的工人有意表现其粗鲁,那个房东禁止与其妻子过夜的工人在抗议时口口声声扬言自己与其妻子睡觉是想弄出一个孩子,这就在表现其粗鲁的同时,未免有些流于粗俗。当然,这些不足没有影响小说的主旨,小说几次通过人物之口,点明了资产阶级风化德行的虚伪。
这正如那个工人所说的:“你们不允许我自己的老婆来,但是允许每一层楼那些穿得很好的女流氓,在门背后干那狗干的事!一堆下流坯!一堆资产阶级!”又如一个女佣人在全书末所指出的:“不管这一家或者那一家,所有这样的大楼都是相同的。在今天这个社会,到处都一样,全是猪猡!”
《妇女乐园》——大生产的胜利
《妇女乐园》是左拉家族小说中的第11部。在这部小说中,左拉以一个科学家的冷静,描写了大资本家的发展和新的生产方式的胜利;与此同时,他以无限的惋惜和同情,如实地描写了那些旧的生产方式的代表,那些老字号店家的反抗和节节败退,以及最后必然的灭亡。
小说的男主人公奥克塔夫·穆雷,是一家妇女用品公司“妇女乐园”的老板。早在左拉第十部小说《家常事》中,他就以一个野心勃勃的英俊青年雇员的身份出现过,在那部小说结束时,他娶了女福商店的女主人,而在这部小说开始时,他已经是一个鳏夫,并且把原来的老式的女福商店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现代化商场了。穆雷仍旧高大英俊,他为商场引进了全新的现代化商业经营思想。他认为,旧式的依靠货真和信誉,一笔一笔做生意,在每一笔生意下尽可能赚取多的利润的商业方式已经过时了,必须尽可能迅速地把买进的货物卖出去,以便换取买进新的另一批货物;必须想方设法加速资金的周转速度,以便使投入的资本获得多次的利润。因此,必须满足于在每一笔生意上只赚取少量的利润,而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入到加速资金的周转和扩大经营的规模上来。他雄心勃勃地施行自己的计划,一家家地兼并邻近的老式商店,在自己的同事和部属都还在怀疑建造大商场是否会有足够的顾客的时候,他却满怀自信地要无限制地扩大他的商业王国。他把现代化的管理机制引入到商场中来,利用奖励、晋升、辞退等各种手段在职工中造成竞争。他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大倾销,把诗人一般的想像和天才的设计一次又一次地运用到倾销布置和市场设计中去。他用他的低价倾销的办法毫不留情地压迫附近一带的各种商店,那些老式商店在他的压力下日益衰落,他迎接同时也发动一场场价格大战,毫不手软地把套在那些老字号商店脖子上的绳索越勒越紧。穆雷举止温文尔雅,在各种场合对于那些妇女们都亲切温柔,但他在心灵深处却轻视她们,只把她们看作是他源源不断的财产来源。他研究她们的心理和弱点,利用这些弱点不断推销他的商品,获取财富。他也做她们的情人。这除了满足他自己的需要之外还有别的目的。他处心积虑地通过他的情人戴佛日夫人结识了哈特曼男爵,并用他热情的富有煽动力的论证说服了哈特曼,让他的不动产信托公司与妇女乐园携起手来扩大经营。跟那些暮气沉沉的旧式商人相比,跟那些整天哀叹生活无趣味等着继承遗产的上流公子们相比,穆雷显得生机勃勃,目光远大,充满朝气和进取精神。他用无穷的精力,发动着他统治下的那一架宠大的商业机器。他又具有精明的管理手腕,他管理严格,但从不愿意亲自出面批评职工;他很注意部下管理人员的权限,放手让他们治理,并很注意为他们顾全面子;他从心眼里并不重视那些下级职工,他对他们赏罚严明,却很愿意在他们心目中保持威严慈祥的形象。妇女乐园在他的治理下像一台性能完善的机器一般顺利地运转,营业额直线上升,商场规模日益扩大,他心里充满的是无限的骄傲。对于因他的大商场的强大竞争而纷纷倒闭的那些老字号商店,对于由于这些老店倒闭而成为牺牲品的那些勤恳善良的商人们,他的心中只是偶然飘过淡淡的一抹怜悯和同情,他认定这是历史的必然,这种老式的买卖必然导致致命的灾难,世界上谁也挡不住这灾难的降临,即使他自己出于糊涂的怜悯关闭妇女乐园,也立刻有另一个大店在隔壁不远处开办。这些濒于死亡的老店还是最终会被消灭。这是因为,用穆雷自己的话说,是因为新的观念是由天空的四面八方散布的,这个工业城市的胜利是由世纪的风撒下的种子,它必然消灭那些旧时代的摇摇欲坠的建筑。让腐朽的东西死去吧,他心里一点也不后悔。对于妇女乐园营业规模日益扩大,他站在他的王国的顶端俯瞰着这一切发出成功的喜悦微笑。他似乎没有什么苦恼了。这种情一直持续到他堕入真正的情网。
女主人公黛妮丝·鲍狄开始在小说中出现时是一个来自外省的小姑娘。她的父母害热病死了,她带着两个弟弟来投奔埃尔勃夫布匹法兰绒老店的主人、她的伯父。鲍狄伯父这时生意正受到妇女乐园的强大冲击,已经不可能再在店里为黛妮丝提供一个职位,她于是毛遂自荐到妇女乐园时装部当了一名售货员。她寒酸的外表和衣着受到同事们恶意的讥笑,她们有意欺侮她。她手头极端拮据,除了养活小弟弟,还要不断应付不成材的大弟弟的勒索,这使她加倍劳苦,但她凭着坚韧不拔的毅力挺了过来。她温顺而坚韧的性格和人格的力量渐渐引起老板穆雷好感,但同事们却继续敌视她并排挤她。终于在一次淡季大裁员中她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给开除了商场。这时她似乎陷入了绝境,好心的伞店店主收留并照顾了她,在这些老式店主的支援下她渡过了难关,并且又一次回到妇女乐园当雇员。这次她那善良坚韧的品质逐渐被同事们所认识,但她坚决地拒绝了。她在心灵深处受到穆雷的吸引,她欣赏穆雷的才干和魄力,赞成他的事业和开拓精神,她深深地认识到新式的新本主义大商业一定会战胜老式商业经营方式,但她却保持着自己的尊严,坚持拒绝穆雷的求爱。这一再的拒绝使穆雷真正感到痛苦,而在痛苦中却更加加深了对她的尊敬和爱慕,这使穆雷的感情也得到升华,发生了变化。她使他在商业经营上也作出了许多合理改革,最后这一对有情人终于相爱。
左拉在叙述资本主义大商业阔步前进、不断取胜的同时,陷入了明显的矛盾心情之中。他怀着无限的同情和无奈描写了几个小商业者的苦斗和他们老字号商店的衰落。
雨伞店店主老布拉,他租了妇女乐园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小楼开他的雨伞店,在妇女乐园的影响下,他的生意不断萎缩,他为了减少开支,又把小楼的一部分布置了家具后转租出去,黛妮丝被妇女乐园开除之后,就住在他租出的小房间里。布拉是个外表凶狠,心地却非常善良的老人,在黛妮丝陷入绝境的时候,他给她生病的弟弟送来了牛奶和食物,并且为了维持她的生活,他在他那根本不需要雇人的生意日益萎缩的伞店里为她提供了一份每天两法朗报酬的工作。他把他那雨伞看作是一种艺术,他亲手雕刻的伞柄和手杖头具有优美的幻想,永远变换着题材。
他瞧不起妇女乐园那种批量生产的雨伞和手杖。但是他的生意却无可挽救地衰微了,他还想一搏,他发明了一种流行的自动伞,装上了各种幻想的浪漫的伞柄出售,但妇女乐园立刻改良了他的发明,蒙上各式各样的呢布、绢绸出售,在价格大战中老布拉无可挽回地失败了,他最终被迫以500法朗让出了他那穆雷曾出10法朗都没能买去的房产租赁权,但他即使彻底失败了还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尊严。
黛妮丝的伯父鲍狄是一家已经家传了好几代的百年老布店店主。这家老店的创办人把他的女儿嫁给了主任店员奥施柯诺,奥施柯诺又把女儿嫁给了鲍狄,现在,如果生意还好,老鲍锹也就想要把自己的女儿日内威芙照传统嫁给现在的主任店员柯龙邦,自己去享享福了。但是他的运气却因为妇女乐园的发达而越来越糟了,妇女乐园明码实价的倾销从他的百年老店里夺走了一个又一个顾客,老店的生意日渐衰落,为此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推迟女儿与柯龙邦的婚期,自己坚持着与妇女乐园抗争,指望生意会逐渐好起来。但生意却年复一年地没有好起来。更糟糕的是,他所信任的世界上最后一个值得信任的人柯龙邦,也受妇女乐园里一个放荡女店员的诱惑出走了,这给了深爱着柯龙邦的日内威芙致命的一击,女儿和妻子相继去世,鲍狄卖掉唯一房产用来与妇女乐园抗争的7万法朗消耗殆尽也没有产生奇迹,最后只剩下鲍狄孤零零一个人,在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