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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布鲁特斯的心脏-第8章

小说: 布鲁特斯的心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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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正好是这样的日子,为了应付一个非得在今天上午之前交货不可的不合理订单,昨天晚上印刷机运作到十点多。小型印刷厂若不稍微通融客户无理的要求,就没办法做生意。结果,男人昨晚回到家已经十一点了。他的停车位是从内侧数来的第二个,开的是几年前买的客货两用车。他的车内侧停着一辆富豪(VOLVO)汽车。他经常看见那辆车的主人,似乎比他小十多岁,或许是因为单身汉手头宽裕,身上穿戴的净是名牌货。
  他心想,光是单身住在这栋公寓就是一件奢侈的事。这里虽然不是东京的二十三区内,但是最近地价飙涨,房价是一般上班族买不起的。但是富豪汽车的主人,却住在这栋大楼中坪数最大、视野最佳的房间。他大概不是从事什么正当行业吧——男人嫉妒地猜想。
  男人上车检查货架上的货物,确认无误后转动钥匙发动引擎,同时调整后照镜的位置。他发现左侧的后照镜歪了,“啧”地咂嘴。因为他的车没有安装电动后照镜这种人性化的设备。他将身体探向左侧,摇下车窗,伸手移动后照镜时,镜中映出了那个。他心想,有人。因为后照镜中映出的是人的手。他进一步拉长身子,从车窗探出头来。几秒后,他没有熄火,直接跳下车。

  “死后经过了十二小时左右。”东都大学法医学研究室的安藤副教授一面用手指扶正金框眼镜,一面以沉稳的嗓音说。
  佐山总一看着手表计算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六分,所以死者是在昨晚七点左右遇害啊。
  “死者好像是被人从身后勒毙的吧?”
  “是啊,绳索在脖子后方交叉,大概是被人从身后偷袭的吧。”
  尸体横躺在两辆车中间。根据发现者的证词,死者肯定是停在隔壁车位的富豪汽车的主人。从死者身上的驾照和名片得知,他是住在公寓三〇三号房的仁科直树,今年三十三岁,名片上的头衔是MM重工研究开发部开发企划室室长。
  “佐山。”
  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佐山回头一看,谷口警部扬了扬下巴,示意要他过去。
  “发现尸体的印刷厂老板,昨晚似乎是在十一点多回家的。”
  谷口将平常就有点驼背的身体弯得更低。
  “这就奇了。”佐山说:“安藤副教授说,死者已经死了十二小时以上。所以犯人应该是在哪里杀害死者,再将他搬运到这里来的。”
  “大概是三更半夜载过来的吧。”
  “说不定住户当中有人知道些什么。”
  “现在我正派人打听。我们去看看被害者的家吧。”
  谷口举步朝公寓走去,佐山也跟在他身后。抬头看建筑物,有几扇窗户开着,住户们刚才在俯看停车场。
  爬上三楼,楼梯旁边就是三〇三号房。大门已被打开,几名调查人员在屋内。谷口也走进去,但佐山按响三〇二号房的门铃。出来开门的是一名三十五、六岁的女人,似乎是家庭主妇。
  佐山问:“你昨天有没有听见隔壁房间发出什么声音呢?”家庭主妇摇摇头。
  “晚上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不过话说回来,死者竟然是那位仁科先生啊……”她瞄了隔壁一眼,皱起眉头。
  “你昨天有没有见到仁科先生呢?”
  “嗯,他早上出门时我有看见。大概是六点左右吧,比平常早了一小时多。”
  这么说来,他并非像平常一样,是要出门上班。
  “他的服装打扮感觉怎样?”
  “什么怎样,就很普通啊。他一身整齐的灰色西装,拿着公文包之类的东西。”
  佐山默默点头,将这一点写在记事本上,然后抬起头来,再度询问家庭主妇对于仁科的印象。
  “我不太认识他,但他是个有点奇怪的人。他有时候会在阳台上,神情恍惚地望着户外几十分钟……说到这个,我还见过他在多摩川吹小号。”
  “你经常和他讲话吗?”
  “不,顶多是见面时打声招呼。”
  接着,佐山问:“你有没有看过进出直树家的人呢?”
  她将手抵在脸颊上,偏着头陷入沉思,最后回答:“不晓得,我不太清楚。”
  佐山向家庭主妇道谢后,往三〇三号房内看去。他看见屋内的样子,霎时哑口无言。
  “很像刮过台风吧?”谷口凑了过来。
  “简直惨不忍睹。”佐山说道。
  室内的状态确实宛如小型台风过境。就单身汉而言,三房两厅的格局未免太大,每一间房间像是被什么人彻底翻过。佐山边戴手套,边环顾四周。衣柜和收纳柜里的所有衣物都被扯出来,散落一地。书柜上几乎不剩半本书,书桌的抽屉全被拉出来,里面的物品倾倒一空。
  “连冰箱都被翻得乱七八糟。”谷口说道。
  “犯人好像在找什么喔?”
  “似乎是。我认为命案现场不是这里。”
  “应该不是吧。如果是这里,将尸体移往停车场就失去了意义。犯人应该是不想被知道命案现场在哪里,才特地搬运尸体的吧。”
  “搬运尸体,顺便来这间房子翻箱倒柜吗?”
  “大概是吧。将房子翻成这副德行,还完全没有被隔壁邻居发现,可见犯人是个行事小心谨慎的人。”
  “问题是,犯人是否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犯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吗?”
  “我不晓得这能不能算是蛛丝马迹……你来这里看看。”两人走进客厅,茶几上放着扑克牌和烟灰缸,谷口指着那个烟灰缸。“有烧过纸的迹象对吧?”
  “原来如此。”
  犯人似乎将什么纸揉成一团,丢进烟灰缸中烧掉了,纸化成了黑色灰烬。
  “纸上大概写了什么吧,有没有办法辨识出来?”
  “还剩下几个依稀能辨的字,是英文字母的A和B,好像还有C,剩下的就看不清楚了。我打算委托科学调查研究小组。”
  “A、B、C啊,是仁科自己烧掉的吗?”
  “我想应该是,犯人烧掉的可能性不高。”
  “如果是犯人,大可将纸拿走之后,到外面慢慢处理掉。”
  “ABC命案啊,总觉得这件事会变得很麻烦。”
  谷口从一旁的扑克牌中拿起一张,将正面摊在茶几上,鬼牌上的小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这一天上午,警视厅调查一课的佐山偕同狛江署的矢野,一起造访MM重工。矢野比佐山小九岁,才二十多岁,体格高壮厚实,平日犀利的目光更显尖锐,干劲十足地参与第一起命案调查。
  “我不明白,仁科是为了什么从大阪回来呢?”矢野在MM重工的会客室等待对方时,压低音量说。
  这个两坪多的房间,隔音效果良好,待客沙发组也不是劣质品。除了这个房间之外,还有摆设一整排桌子的会客大厅,但是佐山他们一在柜台报上姓名,身穿蓝色制服的柜台小姐便带着略显僵硬的表情,领他们至这间房间。她们似乎也稍微知情。
  “不见得是回来才遭杀害。说不定是遇害之后才被搬运回来的。”佐山比矢野更小声地回答。
  “犯人在大阪杀害他,然后将他搬运到东京吗?”矢野瞪大眼睛,“这么一来工程浩大,为什么得那么做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不无这种可能。”
  “我认为仁科是回东京才遇害的。”
  “随你怎么想。”话一说完,佐山抱着胳膊闭上眼睛,他有他自己要想的事。
  确定仁科直树的身份时,佐山立刻和他的老家与公司联络,老家并不怎么远。听见他父亲敏树是MM重工的专任董事,佐山想通了,他曾听说过仁科家族的事。
  出面认尸的敏树,一眼就断定是自己的儿子。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但面临这种事情,居然还能以冷静的语气说话。只不过他握着手帕的右手,始终在颤抖。
  “有没有什么线索?”敏树盯着遗体问道。
  一名调查人员回答:“我们警方正要展开调查。”
  敏树瞪着那名调查人员说:“给我及早缉捕犯人到案,我愿意提供任何协助。”
  佐山他们低下头说:“我们会尽全力。”
  在此同时,公司方面接获了一项非常有趣的信息,照理说直树昨天出差到大阪。出差的目的似乎是去听机器人的国际学会演讲。这么一来,隔壁的家庭主妇说直树比平常早出门,这项证词则足以采信。应该去了大阪的直树,却变成尸体在东京被人发现——确实就像矢野所说,这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但是比起这件事,有一件事更令佐山耿耿于怀。为何犯人刻意选择这个时间点,计划杀害直树呢?对犯人而言,有什么方便动手的原因吗?
  听见敲门声,佐山说:“请进。”
  出现了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男人痩骨嶙峋、脸色不佳。但像是在打量佐山他们似的瞥了他们一眼,眼神中带有某种敏锐的观察力。
  “让你们久等了。”男人边说边递出名片,上面写着开发企划室副室长萩原利夫。他是遇害的直树的属下,但是萩原看起来明显较为年长,令佐山感到奇怪。简单来说,这就是仁科家握有的权力吗?
  佐山他们也报上姓名,马上切入正题,试着询问仁科直树是个怎样的人。萩原下巴向一旁抖动一下,说道:“坦白说,我觉得他是个可怜的人。”
  “可怜,怎么说?”
  “他是站在那种立场上的人,亲戚们八成对他寄予莫大的期望吧,他本人看起来好像无法响应他们的期望。”
  佐山心想,这男人的说话口吻未免太过谦逊。
  “工作上的表现如何呢?”佐山问。
  萩原在回答之前,下巴又抖动了一下。这似乎是他在脑中迅速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他对工作……好像不太感兴趣。”
  “什么意思?”
  “他大部分都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很少来我们的办公室。我们有事找他讨论,他也只会说:‘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他会过目报告书,但是几乎不会指出缺点。”
  “这样工作上不会出现问题吗?”
  “嗯,目前我都有充分把关。”他一副“只要有自己在,室长是多余的”口吻。当佐山询问工作内容时,他表现得更是明显。
  “研究开发部的研究人员们,并非只是埋头研究专业领域,而是有必须开发的对象。依照对象分成大小不同的企划小组。开发企划室扮演管理、协调这些企划小组的角色。若用管弦乐团的指挥比喻,或许会比较容易了解。各企划小组的负责人,会一一向我报告开发过程,如果我发现什么,就会给予指示,我自负管理得相当良好。”结尾的方式充满自信。
  “这么说来,仁科先生不可能是被卷入工作上的问题啰?”
  “不可能,我想没有这个可能。”萩原如此回答,下巴又动了一下。
  “那除了工作之外,他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除了工作之外吗?”萩原的眼神隐约在游移,但是佐山默不作声地盯着他。“不……我想,没有。”
  “请你老实说,真的没有吗?”矢野突然大声说话。佐山拍拍他的膝盖安抚他,就算在这种地方吓唬对方也无济于事。
  佐山用原子笔笔尖敲了几下记事本,再看萩原的脸。“对了,你对于他这次出差了解多少?”
  “我听说是去听学会演讲。”
  “像这种出差经常有吗?”
  “是的,但是室长亲自出席很罕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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