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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十年-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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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再说老院长走得太突然了,那之前的一个星期,全院大会诊的时候,相关科室的几个主任还说他有好转,张明远亲口说的,不排除有再次苏醒的可能。明明是转好,怎么会走得这么突然。” 
    “你我手上都有过抢救无效的病人,我虽然不能像法医一样准确的判断人的死亡时间,但怎么都还能比较得出刚去世跟去世几天的区别, 
    “还有就是,遗体告别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躺着的人跟老院长不像。我当时还想着是化妆师的问题,可你想想,只有把遗体美化的,怎么可能往老了去化?” 
    刑墨雷似笑非笑看他,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推理行家。” 
    佟西言说:“你少跟我打哈哈,说吧,怎么回事。” 
    刑墨雷拉过他的手揉捏,说:“就这么回事。他确实醒着,我跟孙副去看他的时候他吓了我们一跳,之后就说他要走,要离开。你是没见他那表情,跟看破红尘了要出家一样。老孙头怎么可能答应,可他非逼着他答应,说是要不答应,就趁咱不注意的时候给自己推点氯化钾。” 
    “什么?!”佟西言坐正了:“孙院长也知道?!” 
    刑墨雷说:“你当我三头六臂,没有他,我一个人怎么演这场戏?” 
    佟西言呆呆的看着他说:“……院里没有能相信的人了。” 
    刑墨雷笑喷了,说:“他也是被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对梁宰平那份忠心。不能怪他。” 
    “那你呢?你干嘛让老院长胡闹?” 
    刑墨雷说:“我?我欠了他一屁股债,不还给他,难道要拿你抵债?” 
    佟西言默不作声,良久才感叹:“……那时候,他应该很伤心吧,梁悦那么任性,伤他那么重。” 
    “去,人呐,都是犯贱,你看他还不是自己忍不住又跑出来了。” 
    佟西言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说:“我真服了你们,瞒得了三年,把人藏哪儿了?” 
    刑墨雷说:“我们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佟西言不解。 
    刑墨雷说:“葬礼以后我们就找不到他人了。” 
    “你们怎么这么粗心啊?!” 
    “不是我们粗心,是一开始他就安排好了,我跟孙副只是受了利用。” 
    佟西言接受不能,脸上的表情怪异。 
    刑墨雷说:“我真要佩服他,蒋良?哼,才三年,你看他演得多真,跟洗了脑似的。” 
    佟西言说:“……我觉得他不像是在演戏。” 
    “哦?” 
    “前段时间梁悦住院,他过来探望,我跟他说过几句话,倘若真是老院长,梁悦出事了,他走路说话的姿态都不可能那么轻松。你还记不记得梁悦念小学的时候,有一回我们在开会,他打电话来说膝盖磕破皮了,老院长丢了我们一大帮子人就往学校跑,不知道还以为出命案了呢。蒋良就是个陌生人,演戏,演不到这个境界,老院长又不是学表演的。” 
    “你又说相信梁悦的感觉。”刑墨雷指出他的前后矛盾。 
    佟西言慎重开口:“所以我的意思是,老院长会不会失忆了?” 
    “失忆?”刑墨雷咀嚼这个词半天,突然表情一变抽走他手上的书,一把把人扔到床上:“你先管管我失不失意吧!” 


 第二天孙副去院长办公室签几张合同,进门见佟西言也在,随意点了个头没在意。 
    梁悦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文件夹,却没动手,双手交握在腹部,靠在转椅里微微笑着看这个以正直出名的元老太傅。 
    孙副瞧着他这样子跟梁宰平不怀好意时的表情那是如出一辙,他警惕的分辨办公室里的气场,瞟了瞟边上淡定喝茶的佟西言,没好气的点点文件说:“你瞧着我做什么?签吧!” 
    梁悦咧嘴一笑,那两排小白牙锃锃发亮,看在孙副眼里,越发恐怖。 
    他说:“孙伯伯,你太让我惊讶了。” 
    孙副一下子心就提到了喉咙,梁悦的脾气自梁宰平走了以后就一直暴躁乖僻喜怒无常,而且他从来不在医院里叫他伯伯,这个称呼只在他还上学的时候,在梁宰平面前为了维持教养而叫过。他心里慌张,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看这小孩到底要说什么。见过蒋良以后他就时时刻刻担心着要出事,哪怕那人不是,可他这么像,梁悦是不会罢休的。 
    就这么绷着,梁悦先打破沉寂,边摇头笑边看文件,说:“行了吧你啊,我都知道了。” 
    孙副说:“你知道什么?” 
    梁悦说:“你说呢?” 
    儿子比老子还会玩这一套。孙副一瞬间啥念头都跑出来了,有种冲动要抱腿忏悔说你原谅我吧我是一时糊涂,或者痛哭说你爸爸当年真的是就剩一口气了你不孝哇,或者就是说我既然这么做了这三年来我就没后悔过! 
    但到底是元老了,是梁宰平一手带出来的人,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在心里已经做了各种铺垫了,但他依然端着老臣的姿态问:“说什么?” 
    梁悦用耐人寻味的目光一直盯着他,最后一挑眉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永远不知道了?我是真想不到,你这把年纪这个身份,居然也做得出这种事!” 
    “……什么?”冷静冷静,千万不能让这祖宗看出来! 
    “就是院歌儿啊!”梁悦一抛水笔,笑咪咪把手臂枕在脑后,说:“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他们不跟我说,我还以为是请哪个作曲家写的呢,屈才了屈才了,曲子歌词儿写得这么好,我说,你是不是原来练过啊?” 
    孙副一颗冷汗顺着太阳穴下来了。 
    梁悦说:“怎么出汗了?冷啊?” 
    孙副揉着胸口说:“没事,没事,我这半路出家的,让你看笑话了。那行没事儿我还去趟银行呢。”捞了签好的文件兔子似的没了影儿了。 
    梁悦仰头大笑,调皮的转了一圈椅子,把腿架在桌上。 
    佟西言说:“你好好跟他说白了不行?孙副心脏不好,你别给他真折腾出事儿来。” 
    梁悦轻哼了一声,说:“放心吧,这帮老家伙比你想得坚强的多。” 
    佟西言不苟同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说:“我回病房了。” 
    梁悦叫住了他:“哎你等等,我听说你男人要收个新徒弟,有没有这事儿?” 
    佟西言刷的抬头看他:“……你听谁说的?” 
    “哦,市府里头梁宰平一个熟人,昨天特意来了一趟我这儿,轮转的一个叫王子君你见过没?说是他儿子,让我给他定你们科,这人跟你男人是麻友,私下都说好了让他收他做个关门弟子。哪个王子君?有空我见见人。” 
    佟西言很快在脑海里找到了那个清秀腼腆的新人,原来是在科室里待着,这几天刑墨雷说他门诊忙,拉去帮忙了。 
    “……你想见,叫他来一趟就是了。”佟西言的口气听不出情绪,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旋出一个小圆弧:“我回去了。” 
    梁悦心情大好,恶劣的笑着想,别怪我啊刑主任,你欠我爸的钱,可我不欠你的钱。 

    佟西言直接就去了刑墨雷的外科专家门诊,下午空,按他的习惯应该是休诊去宝丽金还是哪里打一下午麻将到误了晚饭,可今天还就真稀奇了,他在。不但在,而且正耐性十足的跟个小晚辈有说有笑研究一张CT片儿,跟看结婚照似的头挨着头。 
    佟西言敲了敲门:“刑老师?” 
    片子放下来了,两个人一起注视他。刑墨雷立刻站了起来:“有事?” 
    佟西言看了两个人半天说:“没大事儿,明天的手术病人,复查的血常规出来了,白细胞还是高,我正好到楼下配点药,就顺路过来问问您的意见。” 
    “佟老师,您要配什么药,我去吧!”那个叫王子君的小晚辈机灵的插了进来。 
    佟西言笑着说:“你别叫我老师啊,乱辈份了,你叫我一声师哥就足够。” 
    说完了,看了一眼刑墨雷,转身就走。 
    刑墨雷追了出去,在楼梯拐弯处捞住了他的手臂,无赖的笑着:“怎么了?” 
    佟西言无辜的看着他:“什么怎么了?都跟您说了啊。” 
    刑墨雷俯身凑他耳边说:“再这么说话,我可要在这儿亲了啊。” 
    佟西言反射性的推了他一把,差点没把他推的滚下楼梯。 
    佟西言说:“您不是最喜欢我这么叫您吗?老师?”一转身,憋着火走了。 
    刑墨雷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很委屈,昨晚上他都把事情跟他老老实实讲清楚了,就看了几个钟头好脸色啊,怎么他又哪儿做错了?他使劲想也没想明白。 

    梁悦在睡觉以前捏着电话好一阵犹豫要不要给蒋良打过去,那天他走了以后,两个人就一直没有在联系。 
    他心里怨恨他,有没有搞错啊,敢情是玩一夜情呐。 
    前思后想心就烦了,本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这么纠结,觉得自己太不象个男人了。于是一丢电话,干咽了两片儿安眠药,拉灯睡觉。 
    才睡下没几分钟,电话突然嚎叫。他吓了一跳,接电话时很冲的喂了一声。 
    宋文渊似乎被吓了一跳,瑟缩说:“院长,是我。” 
    梁悦骂:“打电话不看时间啊?” 
    宋文渊说:“我这不是跟您汇报情况吗。” 
    “有屁快放!” 
    “蒋良跟祁主任一块儿吃宵夜呢,刚坐下的,您要不要来看看?” 
    梁悦一个鲤鱼打挺:“在哪儿?!” 
    “……城隍庙百乐门。” 
    梁悦心想操,还真敢往人多的地方现!于是睡衣也不换了,随便抄了件风衣腰带一勒,下楼到车库开了梁宰平的大奔就出去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刚下肚的那两片儿安定。 


蒋良大概是在十点左右才发现祁放的十几通来电,那之前他一直跟同事们在工地忙碌,非常吵闹,根本听不见那点铃声,后来他惦记着梁家那少爷要会不会找他,拿手机出来一看,才知道祁放已经打了他一个多小时电话了。他做这一行二十几年了,自认为还算兢兢业业,如果不是自己年轻时荒唐了那十几年,现在早就不是一名普通园艺师了。 
    年轻时他好赌,父母留下的丰厚家产,尽数丢在赌桌上了,最后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全是咎由自取。唯一庆幸的是在那期间他遇到了刚上大学的祁放,祁放做了一份在场子里打扫的兼职,人很机灵,常常跟在他屁股后面捡他玩剩的,就这么有过一段际遇,后来自己去外地逃债了就断了。 
    之后再见到人,就是两年前了,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没想到他已经留学归来,是名堂堂正正的内科主任了,不但一眼就认出了他,竟然还愿意借他钱还那笔不小的赌资,虽然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个人不错,但真正受了恩惠,还是感叹自己的幸运。 
    只是他没有想到,祁放对他来此地工作的事,反应会这样大。他几乎是声色俱厉的命令他中断工作回去,而且是毫无理由的。 
    他问他,是不是因为梁悦?我已经见过了。 
    祁放一下子就跟泄气了的皮球一样了,他说,那好吧,看你自己怎么处理吧,你跟他爸爸那么像,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是个偏执狂。 
    他又问他,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过,有人跟我长得那么像。 
    祁放淡淡说,我并觉得不像。 
    他隐约觉得祁放对他的感情特殊,可又不好说出来,再说人家对他是有恩的。所以自己也是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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