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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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碰撞的声音伴随着低低的呻吟喘息声响在安静的浴室里,是最好的赞扬和鼓励。
中秋佳节,难得良宵,就是做上一夜,也不算过分吧。刑墨雷默默想完这一层,一口咬住身下人的脖子,把剩下的,全交给本能了。
58
男人被微弱的光芒吵醒,这些年的老习惯,他总是睡不熟。
陈若裸着上身,毛毯围在腰间,坐在床尾看录象带,是盘GV。男人坐起来,在床头柜上摸到眼镜,架到鼻梁上仔细看大屏幕,两位“演员”很熟悉,兄弟俩自编自导自演。
男人坐过去,与陈若一起看。
陈若轻轻吐着眼圈,点点屏幕,没有扭头看他,说:“角度差了点,你说呢?”
男人没有回答,下了床,开了壁灯看时间,开始换衣服。
“这么快就走?吃了早饭再走嘛,难得来一趟。”陈若冷冷笑。
男人只说他要说的:“有人砸场子,说明你太张扬了,凡事不要做得太绝,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我保得住你一时,未必保得住你一世。”
陈若说:“没办法,老罗家的血统啊,赶尽杀绝不一直是你的风格?”
男人一把扣住他的下颚,说:“我要是真的赶尽杀绝,你就不会坐在这里,说这些倒我兴致的话!”
注视几秒,甩开了陈若的脸,跺到窗边,撩起窗帘看外面,雨已经停了,整个城市像是被冲洗了干净,霓虹都分外耀眼。
他转回身来,关了影碟机。高高站着,俯视陈若,说:“不用一遍一遍跟我示 威,这些东西是你的筹码,我每时每刻都记着。”
陈若斜斜咬着一点烟屁股头,扭头看别处。
“有机会,我会让她亲自跟你道个歉,这笔账你可以留着慢慢清算。只是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你吃得这些苦头,一样也是已经吃了。做人,不能光聪明在面儿上。”
男人拍拍他的脸,弯腰吻了一记他的额头,关门离开。
陈若捏碎了手里燃着的烟头尚不知觉。
梁悦是被冻醒的。他躺在客厅地毯上,头痛的要命,胃里翻江倒海。
他坐起来,差点踢到身边沉睡的梁宰平。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哦,那酒不是假的,他喝醉了。
他上楼找感冒药吃了,拖了空调被下来给梁宰平盖好。然后退仓取出那张碟,自己笑了笑,放回书架某个书盒里。
时间才六点。
早点吃什么呢,他站在厨房摸下巴,拉开冰箱拿了昨夜吃剩的晚饭,放点水煮稀饭。
天还阴着,厨房窗口望出去,正好对着院子里几棵残败的虞美人,鹅黄色的花瓣被雨打得憔悴,好生可怜。
他就这么呆呆站着,看了好久。
时间慢慢的走到九月底了,医院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每一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等待着上头的晋级检查。佟西言的工作量依旧很大,这种繁忙跟科室里忙病人的感觉大不一样,他总是忍不住要皱起眉头来严厉的说话,尤其是重复过很多次的注意事项,一定要板起脸来警告,才能有些成效,这让他很无奈,他本想和同事们相处的平淡融洽点。
刑墨雷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他认为佟西言或许也有必要改改性子,只要他每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能有四天,其它事情,他不太关心,因为肿瘤外科的工作也一样不轻松,况且他还得掐出时间来打打麻将。
行政部门不断的开会,各式各样的会,孙副总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准备好,他在各种会议上重复再重复,请各位同仁多辛苦,一定要把级晋上去。
王副也已经尽力跑他的人脉。
但是大家都觉得差一点,差了一个头儿,总得有个人,在检查团下来的时候,带领着所有人精神抖擞的去应对,去经受各式苛刻的刁难以及汇报如司法考试一样的工作报告。
这个人,只能是梁悦。
这天晚饭后,梁氏父子在小区里散步,踩着合欢树凋零的粉红色的花,他们走得很慢,因为梁宰平总是弯腰去捡那些落花,手里拽了一大把。
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回到家里,老保姆说,医院里来过电话了,是佟医生,一会儿还会再打来。
梁悦回拨了过去问什么事。佟西言把众人的意思说了。梁悦说:“不行,我没有时间,而且,我是最不熟悉的这些的。”
佟西言无奈的说:“孙副让我告诉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悦乐了,说:“怎么着,你们还想逼宫啊?”
佟西言说:“对。”然后电话就挂了。
梁悦有些莫名其妙,只当是佟西言忙晕了,怨念太大,可没过多久,他正在教梁宰平看书,老保姆就进来报告说,治安岗打电话来,说医院里有人来看院长。
梁悦说让他进来吧。
结果开了门,才发现不是“他”,是“他们”,一大群人几十个,站在梁家大院门口,把保姆吓了一跳。
梁悦从书房窗户往外看,暗暗叫了一声,操,真来逼宫啊。
挡是挡不住了,只好让进来,顺便瞪了佟西言一眼,可对方视而不见。
幸亏是书房有足够大,几十个人站着,倒还不算很挤。保姆一趟一趟的给客人倒茶,等给所有人上了茶,家里的一次性杯子用光了,她也跑累了。
梁宰平自醒了以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高密度的站在一起,连穿着都惊人的整齐相似,一个个的跟他鞠躬,叫院长。
梁悦帮他拉端正领子,眼神扫着这些人,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于是只好说:“都找位置坐啊。”
没人做声。一个个都盯着他。梁悦背后有点冷,靠近梁宰平,走投无路问:“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佟西言带头发言:“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说过了。”
梁悦说:“我我我我没听清楚。”
孙副是恨铁不成钢,上前一步,痛心疾首:“梁悦!你要眼睁睁看你父亲辛苦打下来的江山统统毁了不成?!”
梁悦缩进梁宰平怀里,他那茫然无知的父亲条件反射一样搂住了他的腰。
他陪笑,说:“那不是有你们呢嘛……”
“我们什么都能做,就是做不了院长这个位置。”佟西言看他,心里道歉,对不起了梁悦。
“那你们想我怎么样?!”小太子有点恼了。
孙副说:“明天就去找律师,办财产转移,一系列的手续都要尽快办好。”
“……二十三岁的院长?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孙副简直是在斗地主:“梁悦,你看看你父亲,他这十几年,为了医院呕心沥血,连个伴儿都没功夫找,辛苦半辈子才有现在的规模,你够走运了,他出事这些时间,医院里没有一个人走开,一个个都忠心耿耿的守着自己的位置,你呢,你倒好了,干脆一撒手不管事,你是拿我们开涮呢吧?!今天你一定得给个话,你以为我带着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我是带他们来辞职的!”
嚯!不得了!赤裸裸的逼宫啊这是!
梁悦被喝得两只手不停掐梁宰平手臂,冷汗都要流下来,惊恐看着孙副,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
人群中有些人也一样被孙副的嗓门惊到了,王副拉孙副袖子:“老孙!你别吓着他……”
孙副呼呼喘大气,哆哆嗦嗦掏衣服口袋里的硝酸甘油,佟西言赶紧给搬了条转椅让他坐下。
梁悦看着这一群医院的中流砥柱,万念俱灰。他看着梁宰平,他也在看他,但目光里什么都没有。等孙副吃了药,稍微平静了一点了,他才沮丧的说:“好吧,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你们答复。”
59
周六下午,护士长正在耐心给一个病人解释当日账单上的不明之处,这个点儿是一天中最空闲的,别的科室的护士长可能都去休息了,可她不行,肿瘤科太忙,她放不了心。
刑墨雷刚从手术室回来,茶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被某床病人家属在主任办公室堵着他了,各种各样的问题翻来覆去问得细致,都想从他嘴里得一句踏实话,可惜刑主任不是菩萨,直言道:“他想做点什么,吃点什么,都随他吧,最多也就是两三个月的事。”
家属中有女眷先呜咽哭出声来,刑墨雷立即冷静道:“不要哭。你一哭,他更不好受。多笑给他看。”
护士长扭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坐下来翻几个新病人的入院记录,这时候从走廊过来三个男人,穿着像是公安人员,表情严肃,派头十足。
有公安局的住院吗?她把病人在脑子里搜索一遍,没有啊。几个人已经走到台前了,问:“请问,刑墨雷医生是在这里上班吗?”
护士长站起来,不明就里,点了点头,问:“你们……?”
“哦,我们是公安局经侦队的,找他有点事。”
刑墨雷刚送家属出来,见了这一幕,走近说:“我是刑墨雷,有事吗?”
三个人交换了眼神,中间年长的一位像是头儿,说:“刑医生,我们接到群众举报,有证据证明你长期收受红包回扣,数额巨大,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刑墨雷面无表情看他们一会儿,说:“稍等。我补两条医嘱。”
坐下来写完了,把医嘱本连同脱了的白大褂一道扔给傻愣的护士长,跟人走了。
护士长慌了,紧紧抓着白大褂劝自己冷静再冷静,低头看医嘱本上留得几句话,连忙换衣服,在主任办公室拿了东西就匆匆离开了科室。
佟西言得到消息,已经是快下班的时候了,护士长才想起来打电话给他:“下午来了几个公安局的人,把你师父带走了,说是有人举报他收红包回扣!”
佟西言正跟孙副说事呢,一下就从座位上电了起来,握紧电话问:“他说什么没有?!”
“人都在跟前站着,他还能说什么,他只留了字让我去转了一笔账,我看了,是你的户头,一共是六十万,我都转到他的户头上了。”
“什么?!你怎么能?!”佟西言跌在椅子里彻底乱了主意,这个帐号是九年前刑墨雷为他开的,他只知道这些年刑墨雷一直不间断的往里面打钱,但没想到有这么多,六十万!他这十年的工资加起来也就六十万了!这么说来,他本人经手的,一定还要多,这个时候再添上这一笔,不是雪上加霜?!
孙副一等他挂电话就问:“出事了?”
佟西言呆呆看他,说:“有人举报刑主任收红包回扣,公安局来人把他带走了。”
孙副一激动,脸红成酱色:“啊?!”
啊了一声以后,一时间也没了下文了。
每个行业都有潜规则,既然做,都该有栽倒的准备,可问题是这也来得太突然太莫名了,刑墨雷从家贫如洗到现在的香车别墅,不是一天两天,他的嚣张自负也早已成性格,要说得罪人,那真是数都数不过来了,可他义气的时候,不止一次在院办拍梁宰平的桌子替人说话,也是人人都看得到的,何况做这行,都有个同行义气,谁会单单因为这样就冒大不讳举报他?!
孙副突然站了起来,说:“你打电话通知梁悦,我去找王玉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