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by 甘草柴胡-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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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这之後,小雨忽然变得比以前还要乖巧,并且更加依恋曾虚白。
小雨的这种依恋什麽时候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曾虚白并没有清楚的认知。他只知道,小雨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有种让他无法回视的黏著;两个人的肢体接触,就像抱小雨洗澡、如厕这些以前很自然的事情,现在做起来的时候,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别扭,好像这些事情,除了兄弟之间的亲密之外,还多了其他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这种感觉往往让曾虚白也觉得很烦躁。但当时的他太年轻了,根本无法了解这些变化究竟意味著什麽。也许是青春期的特殊反应吧,等小雨再大一点就会好的。这样想著的时候,曾虚白对现实选择了逃避。
但是现实却不容他逃避。
那是一个乍暖还寒的春日。子夜的时候小雨想方便,曾虚白睡眼惺松的拿来夜壶,清理过後刚想倒在床上,小雨却说他有点冷得睡不著,要曾虚白过去陪他。这样的请求并不是第一次,曾虚白就挤上了小雨的小床,两个人紧紧挨在一起。
就在曾虚白快要沈入梦乡的时候,却感觉小雨的手探到了他的胸膛,像一尾微凉的小鱼,怯怯的、慢慢的,试探性的向下游过去。。。。。。
曾虚白一激灵,按住了他的手。小雨顿了一顿,马上将手抽了回去,接著转过身面朝里。曾虚白以为小雨在和自己闹著玩,没有理会接著睡。
过了一会,却听到耳边传来隐忍的压抑的哭声。
曾虚白吓坏了。他从来不会惹小雨哭,也很少拒绝过小雨的要求,当然这也是因为小雨从来不提什麽过分的要求的缘故。
那麽,如果他只是对正常人的身体感到好奇,为什麽不能满足他的好奇心呢?
曾虚白惯於迁就和妥协,这一次也不例外。从背後轻轻地哄他,把手臂给他当枕头,小雨才慢慢又转过了身来。
就是这麽越界的吗?
只是在那年轻懵懂的岁月呵,无论是他或他,都不知道他们的命运将因为这一晚而彻底改写。
又或者,这本来就是他们应该承受的命运。轮盘早就已经启动,只等著他们来一步一步把空格填满。
究竟是从哪里开始的?也许是开刀後的激素注射,也许是多年来的唇齿相依;也许需要再向前推衍,是那小小病菌对小雨身体的彻底毁坏;也许更早更早,是曾慧和范周在人群中的相遇,是他们由於无法推拒的原因不得以要和自己以往的人生分离。
也许根本无法追究无法推衍,否则只能最终追问到神或者上帝。
但是,神在哪里?
21
曾虚白一开会回来,就投入到期末忙乱的工作中去了。出题、判卷、登录成绩、分析结果,虽然是很琐碎的工作,认真去做的话还是很占用时间的。所以回来後,还没有单独和张哲见过面。
张哲说不著急是假的。但他知道曾虚白是真的忙,并不是有意躲避他,因此也不去打扰。不过还是忍不住制造了几次偶遇,打招呼的时候,曾虚白冲他笑得温暖而安然,他就知道,结果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到底还是孩子。曾虚白每次看到张哲,便忍不住在心里暗笑。尽管张哲每次〃偶遇〃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眼睛里的渴望和焦灼却是掩藏不住的。曾虚白并不是故意吊他的胃口,只是他觉得张哲也需要时间去沈淀和思索。
他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他不准备逃避了。挣扎和逃避,本来是为了避免伤害和毁坏,但结果,却往往带来更多的伤害和毁坏。
大概这就是宿命吧,是逻辑、理性所无法解释和规约的部分。所以,他决定顺其自然。曾虚白觉得自己的生命荒芜了很久,他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他怀疑生命的历程无非是从一种虚无走向另一种虚无。那麽,如果自己的存在居然能够使另一个存在变得丰满,感觉到生的欢喜和意义,那麽,这就是值得的吧。
这也是一种赎罪和补偿。不仅是对自己无意之间对张哲造成的伤害的补偿,也是对小雨、对丁昭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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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於放假了。
张哲约贺肃和杨铭知吃饭。两人到了包间才发现,原来曾虚白也来了。贺肃在心里暗暗唾弃张哲:噢,合著拉我们来就是让我们当观众的,偷了件宝贝,没办法在大庭广众之下显摆,只好在贼窝里晾晾了。
心里这样想,表面上却不敢带出来,还是乖乖地叫老师。
张哲却大大方方的管曾虚白叫哥,曾虚白居然也答应的特顺溜。
贺肃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不公平啊不公平,自己当初碰了多少次软钉子,也没能有啥实质性的突破,怎麽竟然允许张哲叫起哥哥来了?不知道哥哥弟弟迟早会出问题的吗?
杨铭知看著张哲和曾虚白很有默契的样子,心里羡慕万分,同时也很替他们高兴。虽然他和曾虚白并不熟悉,但是对他却仰慕已久,因此虽然仍有些怯场,但还是很努力的去交流。
曾虚白在饭桌上表现出来的亲和力一点也不亚於在讲台上。不一会,贺肃的不平和杨铭知的胆怯都被打消了,大家谈天说地,好不畅快。到了後来,杨铭知也跟著张哲叫起哥来,贺肃自然也不甘落後,而且为了故意恶心张哲,一个劲儿掐著嗓子叫〃哥哥〃,又借著酒劲把椅子往曾虚白身边一挪再挪。最後还是杨铭知看不过去,趁曾虚白去洗手间的功夫,踹了他几脚,把他的椅子又拽了过来。
有时候就是很奇怪,有的人你认识了很久,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觉得隔膜;有的人也许才刚刚开始接触,却直觉地让人能够信任、愿意亲近。
杨铭知对曾虚白就是这种感觉。他鼓足勇气问了曾虚白他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和我们院的容老师是好朋友,是吗?〃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
〃呵呵,容老师经常提到你的,每次说起来都很自豪的样子。〃
听到这话,曾虚白很开心的笑了起来。张哲拿起茶杯挡在自己脸前,慢慢抿了一口茶。贺肃看到张哲吃瘪的样子,开心地喝了一大口酒。
〃你们怎麽成为好朋友的?你们的性格一点都不像啊?〃杨铭知问这些问题的时候,简直像个追星的少女。
〃我们是大学同学。〃c
〃大学同学?容老师看著好像比你大好几岁呢。〃
〃对啊,他都是大叔了,哪有哥哥这麽年轻英俊。〃插话的是贺肃,杨铭知狠狠白了他一眼。
〃呵呵,他确实比我大几岁。他考大学比较晚。〃
〃是落榜复读的缘故吧?〃张哲也在一边凉凉地说。
贺肃隔著桌子和张哲对视了一眼,这下他们达成共识了。
〃好多学美术的人上大学都比较晚,因为如果文化课不过关,专业课分数再高也不行。〃杨铭知为容光辩护。
〃那是,像小指头这样文武兼备,画得好又爱读书的人真不多。〃贺肃赶快抽空拍马屁,可惜杨铭知不理他这茬儿。
〃那时我们住斜对面。〃曾虚白不管他们如何旁逸斜出,只管抓住主线:〃本来不是一个系,说话机会也不多。但是他经常在走廊里晾画,我就站在那里看。有一次他问我对他的画有什麽看法,我就班门弄斧地胡说了几句,然後慢慢就熟悉了。後来成了好朋友了他才告诉我,当时他见我看画的时候特认真,还以为我懂行呢。结果一开口,全是常识性错误。不过好在态度诚恳。〃
一桌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容老师当年在学校里也是很受欢迎的吧?〃趁著气氛好,杨铭知终於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话。
22
〃当然!〃也许是曾虚白回答得太快、口气太过肯定的缘故,贺肃禁不住冷哼了一声。张哲看了他一眼,随即把眼睛转到别处了。杨铭知脸上露出一种黯然与欣羡交替混杂的神色。
这些都被曾虚白看到了眼里。他继续往下说:
〃他整个大学时代都被两样事占据:画画和恋爱。所以大家就给了他一个绰号:腐尸花。〃
〃为什麽?〃杨铭知稍稍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外号。
〃因为他喜欢从恋爱中寻求作画的灵感,一旦灵感消失了,恋情也结束了。大家说他善於寄生在别人的身体上汲取营养,靠榨取来的血肉开出自己硕大的花朵。〃
杨铭知的脸色开始变得灰败,过了一会才小声说:〃那曾老师怎麽还和他作朋友?〃
曾虚白笑了笑:〃每个人都不完美。再说他虽然走马灯一样换女朋友,但是从来不勉强、不欺骗。还有,他对朋友一直都很好。〃
杨铭知低下头,大家都不做声。片刻之後,曾虚白又提起另一个话头,张哲立即随声附和,气氛才又调动了起来。不过之後杨铭知的笑容一直都有些勉强。
吃过饭,曾虚白和张哲步行往回走。
〃哥,我想去你那儿,行吗?〃
曾虚白不说话。
〃行吗?〃张哲撒娇似的摇著曾虚白的胳膊。
〃好。〃曾虚白轻轻叹了口气回答,脸上露出无奈又纵容的微笑。
张哲在心里欢呼了一声,很想把胳膊搭在曾虚白肩膀上,就这样和他勾肩搭背地往前走,但是知道这只能是妄想;又想偷偷去牵下他的手,不过这也太孩子气了。折中的办法,就是悄悄伸手握住曾虚白的胳膊肘。
曾虚白让他握著走了两步,随即又甩开了。张哲觉得有点被冷落,正想开口说话,却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曾老师刚从外边回来啊。吃了吧?〃那人和曾虚白打著招呼,眼睛顺带打量著曾虚白身边的张哲。
〃是啊。李老师出去吗?〃
〃吃过饭,出来散散步。〃
大家客气的点点头之後,各自走开。
突然,张哲的心就有点往下沈。他不再紧贴著曾虚白,而是和他拉开了两步的距离。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後的走回家。
进了公寓之後,张哲才慢慢缓过来。他很不喜欢刚才那个人看他的眼神。他知道那个人未必能看出来什麽,但是那种刺探的眼神意味著总有人关心他人的隐私胜过自己的生活,意味著每个人都不得不生活在别人的目光里。
他并不怕这种眼光。但是他不愿意因此给曾虚白的生活造成潜在的威胁。
曾虚白却神色如常。
两个人讨论了一番曾虚白这次开会时的见闻,就各自洗漱回房休息了。
张哲很想多和曾虚白呆一会,却又不愿意打破这种平静放松的气氛。倒在床上,来回翻了几个身,本以为会折腾好久才能睡著,不想却很快进入了梦乡。
大概是晚上喝了点酒的缘故,张哲半夜口渴爬起来找水喝。打开门想去厨房,却发现书房的门虚掩著,里面亮著灯。
张哲不由自主地就觉得怒气上升,也不知是生曾虚白的气还是自己的气。迷糊之中没了平日凡事都要反复掂量算计的耐性,反把任性莽撞都带了出来。
径直推门进去,曾虚白正开著台灯在看书。
〃你为什麽不去睡觉?是在躲著我吗?〃
曾虚白的精神本就有些萎顿,被劈头这麽一问,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望著张哲发呆。
〃你──〃张哲突然觉得非常不忍,不由放低了声音:〃你怕又会梦游,才不去睡的吗?〃
曾虚白的神情更加僵硬了。张哲不由对自己居然这麽直接地说出这个词感到後悔。
曾虚白却没有和他计较,苦笑了一下,慢慢和他解释:〃我以前一直挺依赖安定的,不吃就睡不著。但是现在觉得这真不是一个好习惯,就想把它戒掉。可能是刚开始戒的缘故,晚上就算很累,也总觉得没有睡意。〃
张哲低下了头。〃操,真是超级混蛋!〃他在心里对自己破口大骂,不但对曾虚白恶意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