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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鹰逝琴寥黑水寂-第20章

小说: 鹰逝琴寥黑水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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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的制止他抽打一个宋人。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因惊愕而呆滞,而另一个眼神却如鹰般犀利如黑夜般深邃。 
            没有启口说上一句话。 
            完颜阿鲁罕从徵羽身边走过,他只是来视察造船进度,仅此而已。 
            徵羽听得到自己的心扑通的声音,他捏了捏拳头,身子却仍旧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震惊、恐惧、还是更为复杂的东西。 
            低矮的房子,拥挤不堪,甚至连一个可以伸展开身子的铺位都没有。然则无论条件再恶劣,这些疲惫不堪的宋人都是刚挨到铺位就睡着了。 
            徵羽尚没有入睡,今天与完颜阿鲁罕的相遇让他心情极其焦躁。 
            是的,他自从离开他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过他。他甚至也不容许自己去想起这个金国蛮子。 
            徵羽知道,这个金国蛮子对他有情,他救过他几次命,他放他自由,在他试图毒杀他时,他不顾自己中毒只是救他。 
            徵羽知道,他对这蛮子的情感极其的复杂,如果在他下毒试图毒杀他的时候,他是杀了他也好,让他毒发身亡也好,他都不会对他感到如此的迷惑。 
            徵羽并不是个无情的人,相反,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也因此,他仇恨他,不仅因为他是个金国将领,他带兵攻打宋城,屠杀无辜,更在于有可能是他的部下杀了他的家人,就在那地狱般的一夜里。 
            徵羽痛苦的抓着身子,他知道他的身子有那蛮子留下的痕迹,无法磨灭,而且将携带一生。 
            那蛮子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也是无法原谅的。 
            徵羽的身体轻轻颤栗着,他恐惧,恐惧这蛮子再次掠夺他,也恐惧另一份感官,一份只有他给予他过,无耻而丑陋的快感。 
            为什么还会遇到他? 
            徵羽在心里呢喃。 
            或许是宿命,可徵羽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 
            由于太过疲惫,徵羽也逐渐的在身边的酣声催眠下睡去。 
            天亮时,是被监工给吆喝醒的,然后赶出居所。 
            当徵羽尾随在其他人身后,要走出去时,监工拦住了他,用金语叫了句:“你不用去!”并且粗鲁的将徵羽推往一旁。 
            同住在一间房的董兰急了,要冲过来拉徵羽,徵羽阻止了他。 
            “兰哥,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徵羽说道,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 
            董兰还不肯走,但另一位监工猛推了他,无奈只下,董兰只能留下一个担心的眼神离去了。 
            “跟我走。”留下的监工押着徵羽出了房门,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徵羽意识到是朝船坞相反的方向走去,一时有些急了。 
            “你带我上哪去!” 徵羽用金语问道,然则监工只是押着他走,根本不打算回答什么。 
            徵羽路过空荡的街道,然后来到了一栋门外守卫着金兵的富人宅府外,几乎是一瞬间,徵羽明白了。 
            是他自己放他自由的,在那个寂静的湖畔,是他自己让他自由的。 
            徵羽几乎要悲鸣。 
            然则,他迈过了门槛,走了进去。 
            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拒绝,他仍旧不放过他。 
            **************************** 
            有多久没见了,徵羽也已经不确定了。 
            看着寝室里,坐在木床上的男人,徵羽的脚站在原地,始终再也没有动弹。 
            这个金国蛮子没有一丝改变,端正的五官,冷戾的气息,只是看向徵羽的眼神,似乎比以前都来得深沉。 
            他也在注视徵羽,细细地,丝毫都不放过的收入眼底。 
            眼前的琴师,仍旧清瘦,穿着一身锦缎,但却破烂了些,与以往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然则,以往的琴师眼里没有光彩,现在却有了,流动着那样一丝生命的光彩。 

            “过来。”完颜阿鲁罕开了口,仍旧是不变而熟悉的口吻。 
            徵羽站在门口,动也不动。 
            无论多少次,徵羽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都想逃离。 
            不只是恐惧,害怕,胆战,而是更多的情愫。 
            完颜阿鲁罕没有强迫,他离开木床,缓缓朝徵羽走来,在几乎要贴上徵羽的身子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抬起大手轻轻抚摸着徵羽的脸颊,抚摸过徵羽苍白脸上的那道伤痕,鞭打的伤痕。然后,粗糙的大手缓缓划落到徵羽的下巴,脖子,肩膀,来到了徵羽受伤的手臂。 

            蛮子揽住了徵羽,揽入了厚实的怀中,吸取着徵羽的气息。 
            徵羽的身子微微的颤栗着,无法停止。 
            “你放我自由的。” 徵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在倾诉着,或说是恳求着。 
            完颜阿鲁罕没有理会徵羽的话,他已经决定出尔反尔了,他不在乎自己竟然违背自己当初的决心。 
            大手握住了徵羽的手,摩挲着,那五指仍旧是如此的纤修,好看,只是有些粗糙了。 
            他放走的,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徵羽,而再次得到的,才是最初的那个徵羽。 
            甚至,在手臂的同一地方,还受着同样的伤。 
            完颜阿鲁罕解着徵羽手臂上的破布条,他想看看徵羽的伤。 
            布条解开,完颜阿鲁罕的手扯开了徵羽的领口,衣袖往一侧划落,袒露出了徵羽白皙而平滑的肌肤,也露出了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伤痕。 
            完颜阿鲁罕拧了拧眉头,抬头却看见徵羽带着情愫的眸子。 
            “让我走。” 徵羽喃喃说道,他那优美的唇有些干裂,轻轻翕动着。 
            “我放过你一次。”低沉的声音,完颜阿鲁罕的手指抚摸上徵羽柔软的唇,然后他的炙热的嘴唇贴了上去。 
            徵羽没有抵抗,他尚记得完颜阿鲁罕的吻,时粗鲁时温柔,但都不如此次如此的迷恋与深情。 
            “我放过你,徵羽。”更为低哑的声音,带着情欲,吻的力度也加深了。 
            徵羽的身子火热了起来,他的气息也急促了起来。 
            “完颜阿鲁罕。” 徵羽挣扎了起来,他害怕,他清楚了,他所害怕的东西是沉沦,让他颤栗的不只是恐惧。 
            “叫我阿鲁罕。你以后都这样叫我。”完颜阿鲁罕揽紧徵羽的腰身,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弄疼徵羽。 
            “让我走。” 徵羽在悲鸣,哀求。 
            “我不能。”完颜阿鲁罕拭去了徵羽眼角的一滴泪,他看向徵羽的眼神分外的深邃。 
            是的,他不能,他深切的思念过徵羽。 
            他也曾以为他死了,在梦中梦到,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 
            罗枸杞细心抱扎了徵羽手臂的伤痕后,才揽了揽徵羽的肩,算是久别相逢后的喜悦表现。 
            罗枸杞是知道徵羽当初是被完颜阿鲁罕放走的,对于徵羽何以还会再次出现于这个金国蛮子的寝室,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变了许多,眼里已经有了生气。”罗枸杞走时如此说道。 
            徵羽涩然一笑,他现在,确实已不是以前的那个心如死灰的徵羽,也不希望再感受到如此深切的绝望。 
            徵羽,已经不想去问完颜阿鲁罕为什么?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罗枸杞走后,徵羽站起身来,走向窗户,看着窗外,感到的是无能为力与忧虑。 
            不知道船坞里,伯父一家过得可好,他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再不想失去这些这世上与他有最深切血缘关系的人。 
            抬手轻轻碰过嘴唇,适才完颜阿鲁罕留下的吻,感觉还在。 
            厌恶吗?不厌恶。有点心悸,或许吧。 
            徵羽捏了捏拳头,他是不可能对这个金国蛮子动心,他甚至无法不当他仇人。 
            他不可能忘了,忘了他是征服者,忘了他手上沾满了宋人的血,忘了他与他有着仇恨,何况现在,他的亲人还在这个蛮子的手下做着苦力,尝尽艰辛与耻辱。 

            正午,金人送来了午餐,很丰富,都是宋人的食物。 
            徵羽吃不下去,想着在船坞吃苦的伯父一家和其它宋人,他连筷子也没动。 
            黄昏,送餐的人再次送来了晚餐,收走了早已冷的午餐。 
            同样是极其的丰盛,即使很饿,徵羽也吃不入口。 
            他不想呆在这里,他只想回到船坞,和亲人在一起。 
            夜晚,徵羽坐在完颜阿鲁罕的大木床上,看着桌上逐渐短的蜡烛发呆。直到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完颜阿鲁罕推开门,迈过门槛,看向了坐在床上的徵羽和桌上动也没动过的饭菜。他扯着披风,走向床旁,将披风挂在了屏风上,然后又走出来,走到徵羽面前,脸上带着冷戾。 

            “为什么不吃。”完颜阿鲁罕很恼怒,他不大爱吃宋人的食物,所以这些食物很显然是特别吩咐去做的。 
            “我要回船坞。” 徵羽抬头看着完颜阿鲁罕,很坚定的说道。 
            “不行。”完颜阿鲁罕冷戾说道,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他得给他好好呆在他的身边。 
            徵羽狠狠瞪向完颜阿鲁罕,拳头捏在袖下,他欲发作。完颜阿鲁罕看徵羽的眼神也很可怕,并且立即逼身向徵羽,伸出一只手臂,将徵羽拦在身侧,就仿佛徵羽想逃走一样。 

            “你嫌苦头还吃不够是吗?” 表情阴冷,但是手却抬起捏住了徵羽的握紧的拳头,他不容许他反抗他。 
            “你可有亲人?” 徵羽问,他看向完颜阿鲁罕,眼圈第一次泛红。 
            完颜阿鲁罕收起了阴冷的表情,手一收,竟将徵羽揽入怀。 
            “船坞里有你的亲人?”完颜阿鲁罕问道,他鹰般的眸子看向徵羽。他猜的,虽然他知道徵羽在东京的家人似乎全都死了。 
            徵羽沉默,似乎并不打算说,但完颜阿鲁罕一直看着他,在等他开口。 
            “我伯父一家。” 徵羽启了唇。 
            “你放了他们,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 徵羽合上了眸子,身体仿佛失去了力道一般。 
            “我。。。可以。。。不再。。。恨你。” 徵羽这最后一句,说得极其的慎重,以至他的声音微微的颤抖了。 
            完颜阿鲁罕深深看着徵羽,然后他低哑问了句:“他们叫什么名字。” 
            徵羽含泪笑了,一一的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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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徵羽远远站着,看着伯父一家从矮房里被带出来,徵羽微微笑了。 
            “不去道别?”罗枸杞问徵羽,徵羽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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