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结-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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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困难,不过,才到下半夜的时候,裘文杰就下命令停止前进了。
他似乎早就看好了地形,叫停的地方正好有一座山神庙,四匹马,四匹骡子拴在廊下,七个人进了庙堂。人多好办事,一堆旺火立刻燃烧起来。
从上车到现在,莫高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他似乎毫不耽心他的命运和前途。裘文杰递给他一壶烧刀子,他咕嘟咕嘟两口就暍光,递给他一大块干饼,也是三口两口就不见了。
丧文杰吩咐大家找地方睡觉,明儿天亮就赶路。
一壶烧刀子下肚,也有了三分酒意,莫高往墙角落里一靠,立刻就鼾声大作。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有人拍着他的面颊,把他叫醒了。
他睁眼一看,拍打他的人是裘文杰,那个驾车的车把式正用一把弯刀在挑着火。那四个护送的汉子不见了,火堆旁边却放着四支匣枪,猩红的枪穗子中夹杂着一根黑丝络子,那正是呼玛县保安大队的标记。
裘文杰在笑,那股子笑有点儿阴阳怪气,任何人见到那种笑容都会浑身发毛,只有莫高的感受不同,他好像又灌进了一壶烧刀子。
“队长!那四位兄弟呢?”
“他们睡在冰窖子里。”
“冰窖子?被你埋了!”
“嗯!”
莫高突然纵声大笑起来,他那种笑声,十天没有进食的饿狼都会闻声吓走。裘文杰却好像很喜欢那种笑声,竟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狂笑声几乎可以震垮这座山神庙,可是,那个车把式却好像一点不受影响,他仍然在用弯刀挑火,弯刀将火堆的中央挑了一个大洞,然后,弯刀躺进了那个火红的洞里。
“兄弟!你是老四的手下?”莫高突然停止了笑。
“老四?”裘文杰的口气不是承认也不是承认。
“不不不!你一定是老五的手下,只有聪明的老五才有你这种聪明的手下。”
“老五?”
“管你是老几的手下,反正总要叫我一声总瓢把子……来!先把手链脚镣弄开……兄弟!
别小看金天保,说不定他还派了人在暗中踩盘子,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带家伙没有?”
车把式站了起来,他大概有三十来岁,个头儿不高,瘦瘦精精的,他从没吭过一声,就好像是个哑吧。
他一手抓住莫高的手镣,猛地往上一拉,使莫高的两手高举,右脚一拾,膝盖用力顶在莫高的颈窝处,莫高就好像夹上了夹棍。
他立刻嚷了起来:“咦?兄弟!这是干啥呀?”
裘文杰的笑声虽然停住了,他脸只那股子阴阳怪气的笑容却还没有消退,他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柔柔和和的:“莫老大!钱财是身外之物,谁也没法子带进棺材里去,你落得慷他人之慨,作个顺水人情……那一万八干两金锭子你藏在什么地方,漂亮点,我赌咒发誓,一定给你买副棺材,不让你睡冰窖子。”
莫高想挣扎,他这才发现那个军把式虽然个头儿小,身骨儿瘦,那两只手臂却像铁柱子一样,脚镣又被裘文杰一脚踩住,使他手脚都动弹不得。
“姓裘的!原来你想黑吃黑。”莫高唯一能动的就是那张金光闪闪的嘴,“你找错了主儿!任你千刀万剐,你也休想得到一点金屑子。”
“莫老大!你说什么来着?”
“姓裘的!任你干刀万剐,你也休想得到一丁点儿子,你要是还没听清楚,我可以再说一遍。”
裘文杰没有发火,只是,他脸上那股子阴阳怪气的笑容更加浓郁;他一拾手,抓起了火堆中的弯刀,现在,那把弯刀已经烧得通红。
“莫老大!你在呼玛县保安大队关了几天啦?”
“五天。”
“难怪你的胡渣子满脸都是,你可曾用过火刀剃胡髭、修脸,现在你可以试试火刀的滋味。”
莫高绝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人比他更狠、更残酷;他也绝不会相信,这个貌相清秀,言语斯文的年轻小伙子会作出如此残忍的事。没料到,裘文杰不是唬人,他是即说即作,火红的弯刀飞快地贴上了莫高的左颊,青烟升腾,焦味冲鼻,嚎叫刺耳,裘文杰那只把握住弯刀的手竟然连抖都没有抖动一下,这小子!他的心肠一定是个铁铸烕的。车把式更绝,连眼皮子都没有眨动一下。
弯刀又插进了火堆中那个火红的洞里,莫高的半边脸颊也焦了,黄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冒出来,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由于他看了三分酒意,他还没有痛昏过去。
“莫老大!听说你有个‘阴阳判官’的绰号,现在你这张脸正好配合你的混名——现在我又要问了,那一万八干两金锭子你到底藏在那儿?”
“姓裘的;”莫高的嗓门沙哑了,却丝毫没有屈服的意味。“你……还有什么花招?”
裘文杰右手一拾,寒光倏现,他用匕首的功夫真是独到,莫高身上穿的衣服非常厚重,却被丧文杰手中的匕首一挑到底,左右崩裂,刀尖却没有伤到一丝皮肉。
“姓裘的!你真够聪明,一找就找到了地方,”莫高这混球真够种。“一万八干两金锭子就藏在我肚子里,剖开,你它娘的要是不剖开我的肚子,你就是我的大爷的灰孙子!”
裘文杰一点儿也不生气,他笑着说:“莫老大!你满肚子的肥油,拿到案子上去当猪肉卖只怕也没人要,不过,在我眼里倒很值钱,我这一刀下去,就好像一万八千两金锭子扔进了黑龙江。莫老大!咱们俩就这么耗下去了,我倒要瞧瞧你能耗多久?”
裘文杰右手中的匕首花俏地扔在左手,空出的右手飞快地又抓起火堆中的弯刀,火红的弯刀毫不留情地贴向莫高的肚皮,又是一阵青烟,又是一股焦味。这一次没有嚎叫,莫高也是一个有感觉、有痛若的凡人,他终于痛苦昏过去了。
现在,裘文杰脸上那股子阴阳怪气的笑容清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懊恼之色,也许他原先预料莫高这种人并不难对付,现在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裘文杰放下弯刀,打了一个手势,车把式松了手,放倒了莫高,走出了山神庙。一会儿,他去而复回,手里拎着一块湿淋淋的布,盖住了莫高的额头。
一阵抽搐、一阵颤抖,莫高又苏醒了。
“姓裘的!”莫高的声音很微弱,可是措词仍很强硬,“我也不知道你是那路瘟神,真让我姓莫的开了眼界,世上竟然还有比我更狠、更凶的人……姓裘的!还是那句老话,你休想得到一丁点儿金屑子!”
裘文杰又拿起了火红的弯刀,这一回他是用弯刀点燃了一根菸卷儿,然后将菸卷儿塞进了莫高的唇间,显然,他决定改变策略了。
“莫高!你要想想清楚;就算我此刻放你走,你跑不了五十里地就会被逮着,你的兄弟们也不会放你过门。莫高,相信我兄弟一句话,把那批金锭子交出来,我会给你留下一些,不管你要去哈尔滨,还是天津、上海,甚至去东洋扶桑三岛,我都有办法……”
“我相信你的神通广大,不过,有一伴事情你一定办不到,你休想得到一丁点儿金屑子!”
“莫高!这把火刀你能够挨几次?”
“你再试试看,我不相信你的手不会软。”
“莫高!我不是存心吓唬你,像你这种提着脑袋瓜子闯荡的人吓也吓不倒,刚才我一连桶了四个,手都不软,少说我也可以连灼你四十次。”
“那就来吧!”莫高闭着眼,竟然一点也不在乎。
“莫高,我千方百计把你从保安队里放了出来,就冲着这点交情,你也该酬谢我呀!”
“姓炎的!你要这么说,那就对了!”莫高睁开了眼睛,他虽然身受莫大的痛苦,而他的精神并不十分萎靡。“立刻送我到三道卡,我一定以千两黄金相赠,我姓莫的说话算话。”
“一千两?那未免太少了。”
“说!你要多少?”
裘文杰一个字一个字用力地说:“一万八千两, 一丁点儿金屑子也不能少……”
莫高的双脚一拾,两脚之间的那根粗大的链条就套上了裘文杰的颈项,他身子不停地滚动,裘文杰的脸立刻变成了酱紫色,他大概作梦也没有想到莫高镣铐加身,又受了巨大的痛苦折磨,竟然还有如此猛烈的反击。
车把式手足无措,急切中,抓起一根燃烧的木柴,向莫高劈头打去,无奈莫高的身子飞快地滚动,屡击不中莫高两脚间的铁链紧紧地绞着裘文杰的颈项,想在虎口夺食的人看来要葬身虎口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闪进一道白影,这个人的身法奇快,落地无声,他的手掌准而有力地敲击在莫高的膝盖处,莫高两脚的劲道消失,裘文杰的颈项才从粗大的铁链中滑脱,颈项间的表皮都已经被勒破了。
是一个女人;是一个非常年轻、非常美艳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狐裘,在袖子上各有几条闪亮的金线,那是很名贵的金线狐的皮作的,一身白色,更衬托出她那娇艳的脸庞。
这个女人的出现,比莫高向他反扑还要更令裘文杰吃惊。这个女人绝非不远之客,她可能暗暗跟踪裘文杰已久,那么,裘文杰整个计划都完了。
裘文杰的眼睛看着地上那把匕首,那把匕首在他左脚边的莫一尺的地方。
“别看那把刀子!”那艳丽的女人轻轻地说:“我不相信世上真有恩将仇报的人!”
裘文杰没有作声,抬头看了车把式一眼。车才式站在那女人的右侧,那根冒烟的木柴还抓在他的手里。他作势欲将木柴往火堆里扔,一拾手就转变了方向,粗大的木柴突然挥向那女人的脑袋。
女人轻轻一闪,车把式扑了个空,裘文杰趁机以左脚勾起了地上的匕首,他使用匕首的功夫太灵巧,只不过眨眼之间,匕首已从他的右手中掷出。女人的手法更快,手一拾,就将那把势如电光石火的匕首给接住了。
“白狼!”女人一声叱叫。“没想到你真是一匹狼,我救了你,你反倒要杀我!”
裘文杰楞住了,女人接刀的手法固然令他吃惊,女人叫出了他的浑名更令他吃惊。
“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你白狼!难道叫错了吗?”女人将手中的匕首耍弄着,匕首轻巧得像是一支绣花针。“白狼!你在哈尔滨混得不错,听说你在替一个过气的白俄公主当保镖,生活还过得去,我真不明白你跑到这冰天雪地的大荒原里来干什么。”
裘文杰掏出雪白洁净的手帕,擦拭着颈项间渗出的血渍,他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艳丽的女人。他的思潮却如风车般一个劲儿地打转;这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底细?……突然,他的目光一亮,脱口说道:“哼!我也知道你是什么来路了。”
一身白的女人虽然在一现身的时候炫露了几手,而她给人的感觉却是可以亲近的那一类典型;她似乎是那种很能保留人家的面子,很会替别人留面子的那种人。
如果裘文杰也这样想的话,他可能就错了。事实上,她绝不是那种典型;这个曾经在‘库穆尔山’干过山贼的金线狐可不是很好将就的。
金线狐?这个名字可真绝,她身上穿的不正是金线狐身上的皮毛么?相传雌性的金线狐对雄性的同类有极为强烈的独占欲。凡是与它交配的雄狐,在一度销魂之后就会死于雌狐的尖牙利齿之下。因此,猎人所捕获的金线狐,几乎千遍一律都是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