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君庭-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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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静渊听得浑身冷汗,心想,这人用兵如此毒辣,怎么从前和凉国交手时从来没有显现出来?真是小觑了他!——倘若他所说是真,那么雷远……他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白安仿佛看透他的心思,笑道:“我知道范将军也恨不得能早日亲擒雷匪,今日可不就是时候?”话音刚落,就有快马奔来。一人报:“将军,我们已在青州郊外拦住雷匪。”
“那还不赶快看看去?”白安一张马脸兴奋的隐隐透亮,还未来得及发令,范静渊已经急跳上马,纵马朝郊外疾驰而去。他连忙带人策马跟上。
马儿疾奔在夜色里,长风扑面,让人透不过气来。范静渊心里又是激愤又是茫然——激愤是因为白安,茫然却是为了雷远——为什么两人明明是异途之人,将来有朝一日还会是旗鼓相当的劲敌,他却如此在意他的生死?——他并没有时间想到答案。前方,已传来清晰的厮杀声。
坐骑走得更近,已经可以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显见这里已经发生过一场恶战——忽然,前方纠缠在一起的一团模糊黑影中冲出一人。有人大叫:“别让雷远跑了。”围攻的黑影中便有一个举起刀来,朝逃跑那人的背影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范静渊从身边的唐十六手上一把夺过弓箭,不假思索,搭箭,弯弓,瞄准,放手。白色的箭矢划破夜色,仿佛蛇信般无声射向举刀之人的后心。众人中只有唐十六看出端倪,低低轻叹,还未收声,月色中忽然闪现一道纤细身影,迅即扑入人群,力度极大,顿时将举刀之人推倒在地。他失声叫道:“不好!”那白色箭矢却没有片刻迟疑,夺得一声钉入那道纤细身影的后心。那人站立不住,低低啊了一声,立时扑倒在地。
雷远听到身后动静不对,回头看去,惊见不远处范静渊端坐马上,仍保持挽弓欲射的姿势。大概是月光的缘故,他脸上一片煞白。雷远顺着他惊诧的目光看去,方才看到地上伏倒的中箭之人。那人背上一片猩红,却仍挣扎着抬起头来,道:“雷远,他们偷袭乌龙山。”
“阿黛!”雷远心痛欲绞,砍翻身边袭上的数人,抢到她身边抱起她来,拉了旁边一匹马跳了上去。眼看他就要纵马逃出包围,白安在范静渊身边嘶叫道:“快放箭!射死他!射死他!”
范静渊凝视着雷远的背影,慢慢放下手上弓箭。白安大怒:“你干什么?”范静渊不回答,慢慢侧头看向白安。他刺出的目光似带有浸肤寒意,令白安不由打了几个哆嗦,心里陡然生出几分恐惧,竟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马两人消失在浓黑的夜色里。
雷远抱着阿黛朝乌龙山方向急驰。阿黛在他怀里急促的喘息。他感到手中不绝的粘稠的湿热,心里剧痛,疯狂的抽打着坐骑,恨不得马上就能赶到乌龙山。
阿黛咳了两声,虚弱得问他:“我们去哪里?”
雷远柔声道:“我们回去。”
“我不回凉国,”阿黛气息有些短促:“我要和你在乌龙山,一辈子……”
雷远浑身颤抖,握住她纤细的手:“好,我们现在就回乌龙山,一辈子,都在一起。”
阿黛身子一颤,呼吸又急促起来。她喘道:“你……骗我。”
雷远心如刀绞,抱紧阿黛,半晌才摇摇头:“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们回了乌龙山,治好你的伤,我们就成亲……”他声音渐渐嘶哑,埋首在她颈间,沉默不语。他感觉阿黛冰冷的手指恋恋不舍地抚着他的脸颊。她轻细的声音在他耳边道:“太阳落下了……还会再升起;今天过去了……还有明天;失去了的东西,你还能再得到;她走了,你还有……”她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你还有……”
雷远屏息默默等着。但她只是静静伏在他怀里,再也没有开口。
作者留言 这章内容真多,三人见面,又起分歧,又死人……难怪能写出这么多字。
最近我很忙,闲暇的时间太少,这章赶的太仓促,粗糙了,大家将就着看吧。现在小雷已经误解小范,后面怎么发展,我真得好好想想。
猜雷远和阿黛在一起的读者们,对不起,你们猜错了。雷远这人心眼比较死,不好安排他和别人在一起。
最后,感谢所有给我留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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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归去
镇北军偷袭乌龙山,几场恶战下来,双方都是伤亡惨重。凉国人趁此机会,重新大举进兵。白安因将重兵调去攻打乌龙山,各处关口力量薄弱,凉国人势如破竹,先后攻下黄、甘等六州,终于在青州和范静渊的镇北军全面遭遇。范静渊带领将士死守青州,与凉国人僵持数月。不知不觉又已入冬。
唐十六想到去年也是同样情形,入了冬,凉国人粮草交接不上,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退兵。“只要熬到下雪,”他振奋手下士气:“只要下了雪,凉国人没草没粮,就要退兵了。”
没想到让凉国人退兵的并不是从天而降的大雪,而是皇上的一纸和书。皇上不顾范静渊等人的奋名阻拦,主动和凉国议和。除了送上宗室的女儿和亲不说,被凉国人占去的黄甘六州也拱手相让,甚至还将雷远的桐夸青三州也划给凉国。
“他大概认为反正这三州已不是他之所辖,给出去也没有什么关系。”唐十六气到极点,破口大骂:“昏君,昏君!”拉着范静渊痛哭道:“老侯爷用命换来的疆土,就这样,就这样,一夜之间,都是别人的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
——不甘心,又能如何?——范静渊连声苦笑——国无明君,总有一日会有这个结局——中原涂炭,百姓遭殃。那些已死去的父辈英灵们,在天上也不得安息。
“我们走吧。”他把舞萼拥在怀里疲倦的低叹:“这里我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范静渊第二日交出镇北军帅印,带了一家人离开西北。眼看车马就要驰出青州,他忽然道:“舞萼,走前我还想去见一个人。”
于是车马绕道去了乌龙山。才只到山脚下,就有人拦住范静渊的马车。范静渊道:“我是你们寨主的朋友,姓范,想见他一面,请你通传。”
那人便上山去报信,过了很久跑下山来,态度甚不友好:“寨主说不想见你,让你快走。”
范静渊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便道:“那么请你给他带几句话,就说我范某已经决定离开西北,特来辞行。我对他犯下的过错,定找机会向他赎还。请他自多保重。”说完,驱车掉头下山。
路上,舞萼和范静渊都沉默不语。良久,舞萼幽幽道:“我想在阿黛坟前上个香。”范静渊摇摇头道:“雷远现在这情形,还是别去的好。”他长叹口气:“这里面的误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释清楚。”
山中寂静,只有车轮辘辘之声,在山间回响不绝。忽然一声马嘶,远远传来。范静渊心神一动,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对面山峦上一人一骑孑孓立于崖边,身影影绰,看不清楚面目。他便让人停下车来,扶着舞萼跳下车去。对面那人便也下了马。三人隔着深崖遥遥对视,四周无声,只有山风飙急,呜咽不绝。不久便有山岚四起,萦绕于深涧之中,渐渐隔断视线。范静渊向着对面抱了抱拳,朗声道:“天涯海角,来日再见。”再看对面,只有乳白色的岚霭,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而舞萼,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走吧。”他把舞萼扶上马车。此时天上已开始飘起雪来。福麟坐在舞萼的怀里看着车外的漫天雪花,惊讶得瞪大圆溜溜的眼睛。
“多看看吧,去了江南,便再也见不到这样的雪了。”范静渊抚着福麟柔顺的发顶,微笑着心想。
马车穿过西北的大雪,向着那鸟语花香的明媚江南疾驰而去。
范静渊和舞萼在江南住下,半年后,舞萼如愿生了一个女孩,范静渊异常欣喜,爱不释手,取名福瑛。福瑛生得极像她母亲,同样是生了一双秀美的凤眼和一只尖巧的下颌,笑起来两颊梨涡隐现。范静渊极宠女儿,等她五岁的时候已给他惯得不像话,性子精灵古怪,成天在庄里四处闯祸。可他对儿子福麟却十分严格苛责。福麟四岁便在范静渊督促下开始习武读书,言行举止无不被指定规范。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常被老师赞为神童。可范静渊对他仍是挑剔,很少能听到他对儿子赞许。
舞萼怕福麟心里难过,便找了个机会对他道:“爹爹这样对你有他的原因。他对你期望很高。”
福麟现在已七岁,容貌气质像极父亲。大概是因为早慧,他比同龄孩子显得老成沉稳许多,听母亲这么柔声劝慰自己,并不像其他孩子那样扑入母亲怀里诉说委屈,只是点头道:“我知道。娘从前告诉我说外公对你曾也很苛责,可是你说,他那样严加管教你,是为你好。这道理都是一样的。爹这样对我,也是为我好。”
舞萼心里万般欣慰,却又觉得莫名的担忧,晚上回到房,便对范静渊道:“福麟这孩子太懂事,才七岁的孩子,说话跟十七岁的孩子一样。”范静渊懒懒的揽住她道:“儿子懂事不好么?”舞萼道:“不知道你是怎么管教孩子的,只管一个,不管另一个。你不能那么宠福瑛,女孩子心性不能太野。”范静渊笑道:“我看她这野性子不是我宠出来的,倒是从她娘那里继过来的。”舞萼嗔道:“福麟也是我的孩子,怎么没看他这么野?我要知道生女儿会是这样,我倒宁愿都生儿子。”范静渊笑着低头咬她的耳垂:“那我们就再生一个儿子。”
他俩都以为一生就会这样了,两人在这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携手相伴,岁月静好。可是,谁也无法预料到后来的变故。
阳春三月,经过六年蛰伏的凉国,忽然重又大举兴兵。他们一路势如破竹,长驱直下,眼看便逼到凡邹关下。凡邹关可是通往中原的门户。若是凉国人破凡邹关,便是半只脚踏进中原。这下举朝大惊,皇上又派使者去向凉国议和。凉国大王杀了使者,把首级送回京城向皇上示威,势要拿下中原。
皇上毫无退路,只好誓于凉国决一死战。一日后,皇上昭告天下征兵。三日后,一道圣旨送到江南范府的门前。皇上任命范静渊为镇北军副帅,即日赴任。
“好日子真是短暂,就这样完结了。”范静渊负手看着满庭春光苦笑。福麟站在身侧,脆生生道:“求爹爹带我一起去前线。”
范静渊问道:“你知道去前线意味着什么吗?”福麟点头:“杀敌。”范静渊看他嘴角紧抿,不由笑起来:“你不怕?”
福麟轩眉道:“有爹爹在,我就不怕。”他此时的骄傲神情,像极了自己。范静渊心里一热,伸手抚了抚他的头顶:“不愧是我的儿子。”福麟不由眉开眼笑:“那么爹同意了?”范静渊道:“当年我五岁的时候就已经跟你爷爷一起在西北巡边。你是我的儿子,当然要和我一起去。等去了西北,你有很多事要学,第一件就是骑马。”福麟更是兴奋,连连点头。
此时福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扑到范静渊怀里撒娇道:“爹爹,我也要去。”范静渊抱起她来,哄道:“哥哥是男孩子,所以才上前线。你是女孩子,还是留在家里陪你娘,好不好?”福瑛在他怀里扭动着,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