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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普列姆昌德作品选-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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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房的门开着,老太婆的床仍在原地方,她的烟袋和装烟的椰子壳仍摆在那里。在一个角落里,放着几件陶器和铝制的器皿。孩子们都站在外面,他们怎好进去啊!老太婆还坐在那里哩!    
      村子里的人都跑了来,他们看到奈乌尔大叔回来了。草房外面围了一大群人,大家都不断地问他:这些日子你在哪儿,大叔?你走后的第三天大婶就升天了,白天夜里都骂你,直到断气还在骂你。第三天来一看,发现她已经升天了。这样久你在哪儿啊?奈乌尔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只用他那失去了神色的、失望的、可怜而又受了伤害的眼睛望着大家,好像他说话的能力已经消失了。从那天起,任何人也没有看见他说过话,没有见到他哭或笑。    
      离村子一里远的地方就是公路,来往行人很多。奈乌尔一大清早就来到大路边的树底下坐着,他不向人乞讨,而是拿些东西给过路人,有豆子呀,粮食呀,钱呀!傍晚就回到自己的草房里,点上灯、做饭、吃饭,然后躺在床上。他生活中原来的那股动力已经消失了。他现在只剩下了生命的躯壳,多么深的隐痛!后来村子里流行鼠疫,人们都弃家逃走了,谁也没有理会奈乌尔。既没有人害怕他,也没有人喜欢他。全村的人都跑了,奈乌尔却没有离开自己的家。后来洒红节到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庆祝,而奈乌尔却没有出门。今天他仍然一动不动地、毫无生气地、默默地坐在大路旁边的树底下。    
       1933.2    
          
    


第八辑裹尸布(1)

      一    
      在草屋的门口,父子两人不声不响地坐在熄灭了的火堆前;屋里,儿子的年轻媳妇儿布迪娅由于临产的阵痛晕倒在地。从她的嘴里不时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使得父子俩直捂胸口。这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大自然一片寂静,整个村子沉于黑暗之中。    
      克苏说:“看来没有救了。我们奔忙了一整天。你进去看看吧。”    
      马托生气地说:“要死为什么不快点死?去看了又有什么用?”    
      “你这家伙太狠心了!跟她舒舒服服地过了一年,对她就这么无情无义?”    
      “她那么挣扎,手脚折腾的样子我看不下去。”    
      这是皮匠种姓的一个家庭,在村子里名声不佳。克苏干一天的活要休息三天,马托懒到干半小时的活要抽一小时的烟,所以他们哪儿也找不到活干。只要家里还有一把米,他们就发誓不干活。但他们饿了几顿肚子时,克苏就爬到树上砍些树枝,马托拿到市场上去卖。只要有几个钱在手里,他们就优哉优哉地到处闲逛。村子里的活并不少,全村都是农民,对勤劳的人来说,要干的活很多。但是人们除非满足于两个人能干一个人的活的时候,是不会叫他们的。如果两个人要出家修行,那不需要清规戒律来磨练他们的知足和耐性,因为这是他们的天性。他们过着一种奇特的生活,家里除了几件陶器之外,别无财物。他们穿着仅能遮丑的破布烂片过日子,完全摆脱了世俗之累。欠人家一身债,挨人家的骂,遭人家的打,但没有任何烦恼。尽管他们穷得完全还不起债,但是人们还是多多少少借一点给他们。在收豌豆和土豆的季节里,他们从别人的田里偷来豌豆和土豆在火上烤来吃,或者拔几根甘蔗晚上啃。克苏过了60年这种无固定收入的生活,而马托也不愧为他的儿子,正在步他的后尘,    
      而且还更使他的声名显赫。父子两人这时正坐在火堆的前面烤着从别人田里扒来的土豆。克苏的妻子死得很早。马扎去年才结了婚,自从媳妇上门,她对这个家庭的生活秩序进行了整顿。她给人磨面或割草后,张罗一两斤面粉来填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的肚皮。她来了之后,这两个人更懒更贪图舒服了,而且还摆起架子来了。有人来叫他们干活,他们一开口就要双倍的工钱。现在媳妇由于生产的阵痛快要死了,而他们两人也许正在等她死后好舒舒服服地睡觉哩!    
      克苏取出土豆一面剥着皮一面说:“你进去看看,看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其他什么,只是女鬼在作怪罢了,可这儿的巫师出口就要一个卢比。”    
       马托生怕他一进屋克苏会把大部分土豆吃光。他说:“我进去感到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不是有我在这里吗?”    
      “那你进去看看吧。”    
      “我的妻子死的时候,我三天没有离开她的身边。我进去她不感到难为情么?脸我都从来没见过,现在看她光着的身子?她肯定是顾不得身子了,一看到我,她的手脚都不能自由地动弹了。”    
      “我在想,要是有了孩子,那该怎么办?现在家里生姜、红糖、油什么也没有。”    
      “都会有的,老天爷会给的。那些现在一个子儿也不给的人,明天就会叫我们去给我们钱的。我有过九个孩子,家里什么也没有,可老天爷不管怎么样总还是让我渡过了难关。”    
      在这样一个社会里,成天辛勤劳动的人的情况也比他们的情况好不了多少的时候,而比起农民来,利用农民的弱点谋取私利的要富裕得多的时候,产生他们这样的想法并不是奇怪的事。我们说,克苏比起农民来要有头脑得多,所以他不和没有头脑的农民搞在一起,而加入到那些狡猾而又可鄙的二流子的行列里。当然,他没有能耐采用二流子的手段和策略,所以当他的那一伙中其他的人成了村里的头人或村长时,而他却受到全村人的非议,可是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即便他的处境很糟,可他至少不必像农民那样拼命地干活,而别人也无法占他的便宜。    
      两人取出滚烫滚烫土豆的吃着,从昨天起就什么也没有下肚了。他们等不及稍微凉一点后再吃,有几次他们的舌头都烫着了。土豆剥皮后外面的部分似乎不是太烫。但是用牙齿一咬,里面的部分却把舌头、上腭和喉咙都烫了。把那像火炭一样的东西含在嘴里,还不如让它尽快地进到肚子里更好些,那里有足够使它冷却的东西。所以两人很快地吞咽着,虽然这样匆匆忙忙地吞咽时,他们的眼中都流出了眼泪。    
      克苏记起了以前参加过塔古尔的迎亲队的事,那是20年前的事了。那次宴请中他得到的满足使他终身难忘,而今天他依然记忆犹新。他说:“那一顿盛宴使人忘不了,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享用过那样的饱餐了。女方让所有的人都吃饱了油炸甜饼,让所有的人!不论老少都吃足了油炸甜饼,甜饼是用真正的酥油炸的。酱菜、凉拌杂菜、三种干菜、一种多汁的菜肴,还有酸奶、糖果点心。现在我怎么能说清那盛宴中尝到的滋味啊!没有任何限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大家开怀吃呀吃呀,吃得连水也喝不下去了。可是上菜上饭的人还是照旧往你的叶盘里,不断地放上圆圆的热呼呼的美味的馅饼。人们一再拒绝说,不要了,不要了,用手捂住了叶盘,可是仍然给你放上去。等大家漱了口,接着又上了槟榔,可是我哪里还记得吃槟榔?站都站不起来了。后来我很快在我的毛毯上躺下了。那位塔古尔就是这么慷慨!”    
      马托内心像是尝到了那些东西的美味似地说:“现在没有人举行这样的盛宴了。”    
      “现在谁还这样招待人?那是另一个时代。现在人们都考虑节约,结婚也不花钱,丧葬也不花钱。问他,从穷人那里搜刮来的东西往哪里放呢?收集时不少,花销时就想到少花了。”    
      “你大约吃了20来个油炸甜饼吧?”    
      “岂只吃20个!”    
      “我能吃50个。”    
      “我大约不会少于50个。那时我多壮,你连我的一半也没有。”    
      两人吃完土豆后又喝了水,就在火堆前面裹着自己的围裤,两膝靠胸入睡了,就像两条大蟒盘在那里一样。    
      而布迪娅仍然在那里呻吟。    
      二    
      大清早马托进屋一看,他的妻子早已死了。她的嘴上苍蝇在嗡嗡地飞着,已经僵硬的眼珠往上翻着,整个身子都沾满尘土。孩子已经死在她的肚子里。马托跑到克苏身边,接着两人大声地哀号着,捶胸顿足地哭起来。邻居们听到他们的哭声都跑了来,按古老的习俗来劝解这不幸的父子俩。    
      但是没有更多的号哭的时间了,要打点裹尸布和木柴的事。家里一个子儿也没有剩下,就像兀鹰的巢里没有剩肉一样。    
      父子两人哭着走到村里的地主那里,地主看到他两人就讨厌。有几次他还亲手打过他们两人,是因为他们偷东西和答应干活而不来。他问:“喂,克苏,什么事?为什么哭呀?现在你哪儿也不露面了,看来是不想在村子里呆下去了!”    
      克苏跪在地上磕头,眼中充满眼泪地说:“老爷,我陷入灾难了,马托的女人昨天晚上过世了。挣扎了一夜,老爷,我们两人一直坐在她的床头,各种治疗的办法都用尽了,可她还是背弃我们而去了。现在,老爷,连给一块饼的人也没有了。我们的家毁了,一切都完了。我是您的奴仆,除您以外还有谁安葬她呢?我们手头的一点钱都花在给她治病上面了。如果老爷大发慈悲,那就可以安葬她了。除了您以外,我向谁家去讨啊!”    
      地主是仁慈的,可是对克苏施仁慈就等于给黑毯子上染色。他心里想说:你滚,滚得远远的!平时叫你你也不来,今天有了事,就来说奉承话了。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坏蛋!可是现在不是生气或处罚人的时候。他心里含着怒气取出了两个卢比扔给了他,但安慰的话一句也没有说,连望也没有望一眼,好像从身上卸下了包袱一样。当地主老爷都给了两个卢比的时候,那村子里的小店老板、放高利贷的人怎敢拒绝呢?克苏又知道利用地主的名义进行张扬,于是有的给了两个安那,有的给了四个安那,一个小时里克苏已经有了可观的五个卢比了。有的人给了粮食,有的人给了焚尸的木柴。中午的时候,克苏和马托去市场上买裹尸布,而在家里,人们在砍竹子作抬尸架。    
      村子里软心肠的妇女们纷纷来看死者的遗体,离去时都为她的孤立无援的处境洒下了几滴同情的眼泪。    
    


第八辑裹尸布(2)

      三    
      来到市场后,克苏说:“焚尸的木柴都有了,是不是,马托?”    
      马托说:“是,木柴够多了,现在只需要裹尸布了。”    
      “那我们去买便宜一点的裹尸布吧。”    
      “是,要什么好的?出殡时要到晚上了,晚上谁还看裹尸布?”    
      “多么坏的习俗,一个人活着的时候,遮体的破烂衣服也没有,死后却还要什么新的裹尸布!”    
      “裹尸布随着尸体都烧掉了。”    
      “什么也不剩了。这五个卢布如果早得到,还可以给她治病。”    
      两个人都互相揣摩对方的心思。他们在市场上来回走着,有时到这家店里看一看,有时又到那家店里看一看。各种各样的布,丝的、棉的都看了,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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