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妹妹(下)[美]西奥图. 德莱塞-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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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20分钟以后,”
售票员说。他买了两张车票加头等卧铺票。然后,他匆忙回到嘉莉身边。“我们马上又上车,”
他说,几乎没注意到嘉莉看上去又累又乏。“但愿我没卷进来,”
她抱怨地叫道。“到了蒙特利尔你就会感觉好些的,”
他说。“我什么东西都没带,”
嘉莉说,“连一块手帕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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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那里,你就可以去买你所需要的一切,最亲爱的,”
他解释道。“你可以请个裁缝来。”
这时,站台上的人高声喊着火车要开了,于是他们上了车。火车开动了,赫斯渥松了一口气,不久火车就开到了河边,他们在那里渡过了河。 火车刚开下渡轮,他就放心地吸了口气,安坐下来。“再过不久就要到了,”
他说道。 放下心来,他又想起了嘉莉。“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到了。”
嘉莉不屑回答。“我去看看有没有餐车,”
他又说,“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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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旅行的安慰:漂泊的小船
没有旅行过的人,对家乡以外的陌生地方总是很着迷。除了爱情,也就数这事能给人安慰,令人愉快了。 所遇到的新鲜事物都十分重要,不容忽视。而人的头脑只是各种感官印象的反映,会被这些潮水般涌来的事物所征服。 于是恋人被忘却,忧愁被撇开,死亡也看不见了。 那句富有戏剧性的老话“我要走了”
的背后,蕴藏着无限的情感。当嘉莉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对,她几乎忘了自己是被骗来作这次违心的长途旅行的,也忘了她没带旅行的必需用品。她有时连赫斯渥的存在都忘了,只顾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远处那些乡村中简朴的农舍和舒适的小屋。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很有趣。 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被打败了。 她也不认为希望已经破灭。 大城市有的是机会。 很有可能,她会摆脱束缚,获得自由——谁知道呢?
也许她会幸福。想到这些,她便不再考虑自己是否做错了。 她很乐观,因此不至于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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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火车平安抵达蒙特利尔,他们下了车。 赫斯渥很高兴已脱离了危险,嘉莉则惊叹着这北方城市的新奇气氛。 很久以前,赫斯渥曾来过这里,这时他想起了他当时住过的旅馆的名字。当他们从车站正门出来时,他听到一个公共马车的车夫正在反复地叫着那个旅馆的名字。“我们这就去那里开个房间,”
他说。在帐房间里,赫斯渥把登记簿转过来时,帐房走上前来。他正考虑用什么名字来登记。面对着帐房,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他忽然想起在车窗外瞥见的那个名字。 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名字。他大笔一挥,写下了“乔。 威。 默多克夫妇”。
这是他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所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对自己名字的缩写,他是不能省去的。他们被领到自己的房间后,嘉莉一眼就看出他给她找了一间可爱的卧室。“那边还有一间浴室,”
他说,“等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去梳洗一下。”
嘉莉走过去看着窗外。赫斯渥在镜子里照了照,觉得自己又脏又乱。 他没带箱子,没带换洗衣物,连把梳子都没有。“我按铃叫他们送肥皂和毛巾来,”
他说,“还给你送把梳子。 然后你就去洗澡,准备吃早饭。 我先去修个面,再回来接你,然后我们出去给你买些衣服。”
他边说边和蔼地笑着。“好的,”
嘉莉说。 她在一把摇椅上坐下来,赫斯渥在等茶房,很快茶房就敲门了。“给我们拿肥皂、毛巾和一壶冰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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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生。”
“我现在要走了,”
他对嘉莉说,向她走过来并伸出了双手,但她却不伸手去接。“你没有生我的气,是吧?”
他温柔地问。“哦,没有!”
她答道,口气相当冷淡。“难道你一点都不爱我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盯着窗口。“难道你就不能有一点点爱我吗?”
他恳求着,握住她的一只手,而她却使劲想甩开。“你曾经说过你爱我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
嘉莉问。“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他说,“我太想要你了。”
“你没有任何权力要我,”
她答道,一下就打中了要害。“哦,可是,嘉莉,”
他说,“事已至此,现在已经太晚了。 你能否试着爱我一点呢?”
他站在她面前,看上去完全没了头绪。她否定地摇了摇头。“让我一切从头开始吧。 从今天起你就做我的妻子。”
嘉莉站了起来,像是要走开,而他还握着她的手。 这时他悄悄地用胳膊搂住了她,她挣扎着,但是没有挣脱。 他把她搂得很紧。 立刻他的体内燃起了一股无法抗拒的欲火。 他的感情也变得十分强烈。“放开我,”
嘉莉说,她被他紧紧地搂着。“你爱我,好吗?”
他说。“你从现在起就成为我的人,好吗?”
嘉莉从来没有对他有过恶感。就在一分钟之前,她还在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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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自得地听他说话,未忘旧情。 他真漂亮,真大胆!
可是现在,这种感情变成了反抗情绪,一种软弱无力的反抗。一时间,这种反抗情绪在她心里占了上风。可是过不了一会儿,因为被他搂得很紧,她就开始变软了。 在她的内心深处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这个人,这个正把她紧紧地搂在怀接受他的爱情——她又能去别的什么地方呢?面对他那潮水般涌来的强烈感情,她的抵抗有些瓦解了。她发现他抬起了她的头,目光直盯着她的眼睛。她永远都搞不懂,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于是此刻,他的诸多罪过都被忘却了。他把她搂得更紧并吻了她,她觉得再反抗已经毫无意义。“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她问,却忘了问怎么结法。“今天就结婚,”
他说,高兴极了。这时旅馆的茶房把门敲得砰砰响,他遗憾地放开了她。“你现在就准备,好吗?”
他说,“马上。”
“好的,”
她回答。“我3刻钟后就回来。”
他让茶房进来时,嘉莉红着脸兴奋地走到一边。下楼之后,他在门厅里停下来找理发间。 此刻,他情绪高昂。他刚刚赢得了嘉莉,这似乎补偿了过去的几天里他所遭受的折磨。 看来人生是值得为之奋斗的。 这一次抛下所有牵肠挂肚的日常琐事,向东逃亡,看来好像还有幸福在等待着。 风暴过后会出现彩虹,彩虹的尽头可能是一坛金子。他看见一个房间的门旁边装着一个红白条纹相间的小圆柱。 正准备走到那里去时,听见一个声音亲热地和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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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立刻往下一沉。“喂,你好,乔治,老朋友!”
这声音说。“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赫斯渥已经和他面对面了,认出是他的朋友肯尼,一个股票经纪人。“来办件私人小事,”
他回答,脑子里就像电话局的接线盘一样忙个不停。 这个人显然还不知道——他没看到报纸。“咳,真没想到会在这么远的地方见到你,”
肯尼先生亲切地说。“住在这里吗?”
“是的,”
赫斯渥不安地说,脑子里想着登记簿上自己的笔迹。“要在这里待长吗?”
“不,只待一天左右。”
“真的吗?早点吃过没有?”
“吃过了,”
赫斯渥说,信口撒了谎。“我正要去修面。”
“你过来喝一杯好吗?”
“以后再喝吧,”
这位过去的经理说道。“我过一会儿来看你,你是住在这里吗?”
“是的,”
肯尼先生说。 然后又把话题转回来,补充说:“芝加哥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和往常差不多,”
赫斯渥说,亲切地笑了笑。“太太和你一起来了吗?”
“没有。”
“嘿,今天我非得再和你聊聊不可。我刚到这里来吃早点。你有空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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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来的,”
赫斯渥说着走开了。整个谈话对他来说是一场痛苦的考验。 似乎每讲一个字就增加了一分复杂。 这个人勾起了他无数的回忆。 这个人代表着他所抛弃的一切。 芝加哥,他的太太——这一切全在这个人的寒暄与询问之中。而现在这个人就住在这同一家旅馆里,盼着和他交谈,毫无疑问等着和他一起好好地玩一下。芝加哥的报纸随时都会到这里。当地的报纸今天就会有报道。 想到这个人可能很快就会知道他的真面目,一个偷保险柜的贼,他忘记了赢得嘉莉的胜利。 他走进理发间时,差不多都要哼出声来了。 他决定逃走,找一家僻静些的旅馆。因此,当他出来时看见门厅里空无一人,心里很高兴,赶忙奔向楼梯。他要带上嘉莉,从妇女出入口出去。他们要去一个不大显眼的地方吃早点。可是,在门厅的那一头,另一个人正在打量着他。 那是个普通的爱尔兰人,身材矮小,衣着寒酸,却长着个特别的脑袋,看上去像是某个大选区政客的脑袋的缩本。 这个人刚才明明一直在和帐房谈话。 可是现在他却在敏锐地打量着这位过去的经理。赫斯渥感觉到远处有人在观察他,看出了那人的身份。他本能地觉得那人是个侦探——他被监视了。他匆忙穿过门厅,假装没有察觉,可是心里却是千头万绪。 现在会发生什么事呢?这些人会干什么呢?他开始费尽心思地去想关于引渡法的问题。 他并不完全懂得这些法律。 也许他会被捕。 哎呀,要是嘉莉发觉就糟了!蒙特利尔他是待不下去了。 他开始渴望离开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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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回到房间时,嘉莉已经洗过澡,正在等他。 她看起来容光焕发,比以往更加可爱,但是很矜持。在他走后,她又有点恢复了对他的冷淡态度。 她的心里并没有爱情在燃烧。 他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烦恼似乎也随之增加了。他没能把她搂在怀里,他连试都没试。 她的神情不许他这样做,他自己在楼下的经历和沉思是他形成这一看法的部份原因。“你准备好了。 是吗?”
他和蔼地说。“是的,”
她回答。“我们出去吃早点。 这下面的地方我不太喜欢。”
“好的,”
嘉莉说。他们走了出来,那个普通的爱尔兰人正站在拐角处,盯着他看。 赫斯渥差一点忍不住要露出他知道这家伙的存在的表情来。这家伙的傲慢目光令人恼怒。但他们还是走了过去。他对嘉莉谈了一些这个城市的情况。不久又看见一家餐馆,这一次他们走了进去。“这个城市真古怪,”
嘉莉说,她对这个城市感到惊奇,仅仅因为它不像芝加哥。“这里不及芝加哥热闹,”
赫斯渥说,“你喜欢这里吗?”
“不喜欢,”
嘉莉答道,她的喜好厌恶早已受到那个伟大的美国西部城市的局限了。“哎,也不如芝加哥有意思,”
赫斯渥说。“这里有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