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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形形色色的案件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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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德列尔笑了笑。

  “这就是所谓的直觉。至于这位公民……”他看了看履历表,“公民格里高利耶夫,那么……”

  桑德列尔重新审视着照片。

  “不,我没有弄错,这是赫赫有名的‘老板’。难道他改了绰号?盗贼很少有这么做的。对,这是‘老板’!从前,他曾经耗费过我许多不眠之夜。‘老板’……一个危险而经验丰富的罪犯……他生于华沙,是个税务官的儿子,一九一七年迁居我国。当时正值十月革命之际,资产阶级纷纷弃家逃窜,新政权尚未巩固。‘老板’很快就在莫斯科立住了脚,表现得奸猾过人,到新经济政策时期已成了一个大匪帮的头目。他策划了和莫斯科刑事侦查局侦查员对抗的一系列战斗。他手上沾满鲜血,卑鄙勾当真不知干了多少。后来我终于扰到了他的来踪去迹。但他对我也摸了底,开始安排陷阱,进行了殊死的决斗。可是,有一次,我终于战胜了他。我们抓住了‘老板’。不幸的是,我当即接受了另一任务,离开了莫斯科。这个坏蛋碰到了个不十分老练的审讯员。‘老板’假装成是个头脑简单、缺心眼的人,承认了一个案予,却掩盖了主要的罪行。结果只判他十年徒刑。期满后他就像石沉大海一样,失去了踪影。这时,他的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但这些年来一直未能找到他的下落。可是现在……”

  桑德列尔又沉思起来,机械地排列着桌上的铅笔,然后说:

  “不能浪费时间。现在就和中央档案室联系,要他们立刻把绰号‘老板’的全部资料都找出来。这张相片要放大,并交特技科鉴定。让他们确定它和‘老板’相片的相同点。年代实在已经太久了。执行去吧,科尔舒诺夫,快点回来。”

  谢尔盖匆忙出来了。他的内心仍然由于喜悦和焦灼而颤抖着:他们总算是探出了这个不可捉摸的“老爷子”的足迹!现在他再也逃不掉了!地址已经查明,而“老爷子”,自然喽,他还一无所知,什么也不会怀疑的。

  谢尔盖穿过大院子,走上一幢不高的、微微发黄的楼房的二层,这儿设有特技科的各个化验室。在朝着宽阔的长走廊这面的门上,挂着一块块的小木牌:“化学室”、“生物室”、“物理室”、“弹道室”、“指纹室”,伸向走廊的深处。

  当谢尔盖回到桑德列尔的办公室时,桑德列尔正坐着沉思冥想,机械地移动着桌上的铅笔。看到谢尔盖后,他从容不迫地说:“我刚刚想起有关这个‘老板’,也就是‘老爷子’的一些有趣的细节。他是个狂热的搜集家,简直是个疯子。你猜猜他搜集些什么?鸡心项链。金的、银的、嵌有宝石的。他后来自己向我坦白了这点。他宁愿每天只吃黑面包,把所有的钱——他已经有很大一笔钱——都投到搜集上来。这种毫无意义的贪欲完全将他吞噬了。事实上,在辨识‘鸡心’方面,他成了稀有的专家,和各个古玩铺的售货员都有联系,而且不仅在莫斯科。奇怪吗?”

  桑德列尔看到谢尔盖脸上迷惑不解的神情,笑了笑说:“的确,是个少有的怪物。”

  “更奇怪的是,您居然把这么琐碎的事都记住了。瞧,已经过了多少年啦!”

  “不得不记住,职务要求记。在我们这个行业里,像这样的琐事也可能会有用的。而且像‘老板’这样的贪病已经是无法治好的了……”

  “我们什么时候去逮捕他呢?”谢尔盖迫不及待地问。“地址我已经抄下来了。”

  “要一辆汽车,马上就到这个地址去吧。”桑德列尔吩咐说,“小心查明,谁住在哪里,主人是否在家。要非常小心。你懂得我说的话吗,科尔舒诺夫?”

  “是。”

  ……谢尔盖回来时,气愤而烦恼。

  “那儿什么人也没有。”谢尔盖阴郁地向桑德列尔汇报,“门上挂着把大锁,邻人说,主人从昨天起就没有露过面。”

  “我早就猜到了,”桑德列尔冷静地说,“你可以相信,他再不会到那儿去了,也不会上班了。罗什金的失踪吓住了他,现在他躲到某个新巢穴里去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最近就要抓住他,完全用另外一种方法。”

  皮特很不满意自己。他到莫斯科来已经是第五天了,但还没有着手去完成主要的任务。的确,他招募了一些满不坏的谍报人员。例如,一个“老爷子”就可以值多少呀!但罗什金到哪儿去了?昨天皮特白白地在马戏院等了他好久。难道真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从从容容地在住宅附近,沿着深雪上踏出来的小径徘徊。大片大片的雪花一连落了两天。天渐昏黑,四周的房屋都已点起灯火。由于潮湿,皮特打了一个冷战,他向台阶走去。

  这已不是上星期五罗什金带他来的房子了。它位于莫斯科的另一个尽头,在喧闹的公路旁边,夹杂在刚落成不久的高大而明亮的楼房中间。每到晚上,皮特在这个小院子里便感到好像是置身在闪闪发光的深谷底层。这是不愉快的感觉,但不论是皮特还是“老爷子”,都没有回旧住宅的打算。

  皮特决定,他再也不多等了。不管罗什金发生了什么事,任务一定得完成。皮特不想让自己的前程受到影响。抢劫舒宾斯基住宅的计划他早就拟定好了。

  皮特未脱外衣,穿过昏暗的、无人照管的厨房,摸索着打开低矮的、嘎吱作响的房门。“老爷子”正伏身在一张缺角的桌子上,眼睛死死地凝视着一个地万,慢慢地咀嚼着一块黑面包和几片廉价香肠。一盏昏暗的、没有灯罩的电灯,像一条长蛇似地从他头上的天花板上垂挂下来,电线已经破损不堪。

  皮特皱起眉头,气恼地将大衣丢在床上,坐到桌旁。

  “你就不能再弄点别的什么来待客了吗?”他不满地问了一句,而后便开始用饭。

  “敬爱的,上帝赐给我什么,我就用什么装饱肚子。”

  “上帝……你实在吝啬到了极点!好几千卢布你都藏到哪里去了?想死后在天堂里买块地方吗?”

  老头儿沉默不语。他吃完后,聚精会神地把撒在桌上的面包渣儿都拾起来,再送到嘴里。皮特又皱起了眉头。过了一会儿,他果断地说:“这样吧,我决定不等罗什金,先开始动手了。整个情况现在还不忙告诉你。不过我需要一辆汽车和两个可靠的小伙子。这一点你保证给我弄到吧。你就说我是自己人,同行,案子也是普通的。只说我们要抢一家住宅,就完了。明白吗?”

  “那还不明白!可是把谁给你呢,阁下?简直想不出办法。刑事侦查局把人都给搞光了,鬼晓得……是哪两个混蛋跟罗什金走了。哎哟哟!是列尼卡·伙伙尔和依万·费克拉。还有谁呢?好,我把费奇卡·杜宾给你。这是一个。另一个……”

  老头儿沉思起来,不慌不忙地从一个四周烧焦了的旧烟嘴上慢慢地吸着一支揉皱了的烟。

  “米佳马上就要到我这儿来。昨天我派他干一件事去了。就用他吧?不过老实对你说,我对他有些怀疑。已经发现了某些情况。但是,他休想活着逃开我!”

  皮特不满意地摇摇头。

  “那我要你这个米佳有什么用?”

  “再也没有人了。至于汽车:我想找一个熟人。他曾经给我们效过劳。”

  谈话不知不觉地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喂,你的妈妈怎么样了?”“老爷子”问。

  “现在这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皮特挥挥手说,“地址已经查清楚,明天我们就可以彻底解决。正好,你把米佳带着。也许要派他到什么地方去。”

  还没到十一点,米佳就来敲窗户了。皮特慌忙躺到床上,盖上大衣,假装睡着了。

  “你不能晚一点再来吗?”“老爷子”替米佳打开门,生气地问,“大概,还在和卓娅纠缠吧?不要为了鬼女人把正事给忘了。瞧我跟你没完!”

  “我和卓娅的事已经完了。”米佳阴郁地反驳道,“我才不需要她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爷子”不怀好意地看了他一眼,“另外找了一个?”

  “虽然没有另外找一个,可是我们工厂里比她好的有的是。”

  “瞧你说的,‘我们工厂里’!”“老爷子”讥讽地装了个怪相撩拨他。接着又严厉地补充说:“来谈谈昨天的事吧。”

  他们坐到桌边,米佳故意放纵地抽烟,然后轻蔑地说:

  “喂,我去过了。一对奶娃子,倒挺会装腔作势!真想打掉他们那副嘴脸,可又不愿意沾污了手。”

  “找你去是为了什么事?”

  “想干掉一个姑娘,女叛徒。出卖了他们的一个什么组织。他们居然还写了一份判决书。真有趣!那两个家伙以为我们为几百个卢布就会沾手呢。该死的纨绔子弟!”

  “组织?”“老爷子”不相信地反复问。

  “你以为是什么?不相信?这儿,自己读读看。”

  “老爷子”接过米佳手上的纸,起身凑到灯光下,将纸拿得离眼睛远些,专心读起来。米佳安静地抽着烟。“老爷子”读完后,坐了下来,但是没有把纸还给米佳。他咬着嘴唇深思了好几分钟,然后好像是继续在谈话似地自言自语说:“这儿还有本人签名,是他们的亲笔签名吗?”

  “那还有错!”米佳兴致勃勃地回答,“格式完全对。”

  “不错,不错……”

  老头儿又沉思起来。后来他那淡紫色的薄嘴唇动了动,露出得意的笑容,两颊上聚起了细硬的皱纹,锐利的牙齿也露了出来。他若有所思地说:“行,就这样。我们把姑娘给干掉。”

  “这是为什么?”米佳十分惊讶。接着又忧虑地补充说:“你别干这个吧。为几百卢布……”

  “少废话,小狗崽子!”老头儿生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才不稀罕他们这几个钱呢。”

  “那又何必和他们牵连在一起呢?”

  “你是不会懂这种事情的。”

  “不,我能懂!”

  “瞧吧!”“老爷子”用一眨也不眨的、微微突起的眼睛专注地盯了他一眼。

  这眼光使米佳打了个冷战。

  “那有什么呢,年轻人,就是跟你说一点也没关系,你或者能懂。走着瞧吧,这甚至还有益处呢。是这么回事,我倒不需要他们那点钱,我需要的是他们本身。明白吗?假如我们按照这个判决把姑娘干掉了,那就算妥啦!他们怎么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了。我们可以随心所欲地玩弄他们。要不答应,就用监狱威胁一下:我们手里有把柄,就说,可以随时将他们送到民警局去。结果他们就成了真正的凶手。明白吗?他们会替我们做事的。先要他们做一两次内线,那时再看吧。脚爪一陷到泥塘里,整个小鸟就完蛋了。”

  “老爷子”一面从容不迫地低声讲着,一面欣赏着每个字的含意,他那一眨也不眨的灰白的眼睛,固执地试探似地注视着米佳,好像在监视他的每一个念头和每一个动作。

  米佳听着老头儿的话,感到一阵茫然。模糊不清的、不可挽回的悲哀深深地渗透了他的心。而后,恐惧的情绪开始上涨:他不愿意,也不能去杀害一个陌生的姑娘。米佳突然恼怒起来:

  “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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