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形色色的案件 作者:[苏联] 阿·阿达莫夫-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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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钻到那边去,就像侦查员一样。好吗?”
“好的,走吧!”孩子兴奋起来了,“我还没有去过那里。”
他们悄悄地继续向前潜行,攀登着箱子和木板,越来越靠近天花板了。所有的东西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煤灰。沉闷、窒息的空气使行动十分困难。谢尔盖一直照射着天花板,但是什么可疑的印迹也没有发现。他们就这样钻了半小时左右,谢尔盖听见了身后舒利克的喘息声,不由得怜惜起孩子来。他心想:“应当回去了,何必折磨孩子呢?我现在自己也找得到路。”谢尔盖小声耳语着,仿佛在继续游戏似地,命令溜下去。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结果两个人都弄得疲惫不堪了。
“嗬,太好玩了!”当他们回到走廊上时,舒利克喘着气说,“喂,怎么样,叔叔,还向前走吗?”
“我们能走到哪里呀?”
“想去哪里都行。可以到邻近的街上,也可以再向前走。”
“瞧你!”谢尔盖惊奇不已,“好,那就到邻近的街上吧。”
他们又在那阴暗的、灰色的走廊里穿行了一段时间,越过了一连串的贮藏室和支撑天花板的大柱子,抓住了凹凸不平的墙壁,绕过了地上的深坑。最后,舒利克终于打开了一扇矮门,隔几步又是一扇门,他们就真的走进了某个大楼的陌生的停车处了。他们从那里来到了街上。他们在这里尽心尽力地互相扑打了一阵灰尘。谢尔盖将电筒送给了孩子。分别时他们彼此都十分满意。
一小时后,谢尔盖带上家中备用的电筒,又到地窖里去了。现在他心中把整个巨大的、其下面堆满破烂杂物的天花板分成了好多正方块,然后就着手搜寻。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谢尔盖曾几次立足不稳,摔了下来,在木箱的尖角上撞得很疼,双手擦伤累累,喉咙被灰尘呛得发痒,不时迷住了眼睛,他只能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汗水,顽强地继续攀登。
到了后来,当谢尔盖已经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所要找的东西:在一个高高的、极其笨重的大木箱后面,在天花板上有个出入孔。他费尽力气将这个箱子推到一边,才露出了这个孔。谢尔盖重重地喘着气,坐到一块木板上,用电筒照着亮,仔细检查了出入孔的边缘。对,这个出入孔有人开过,而且经常开。这下好了,一切都清楚了。现在可以向后转了。
就这样揭开了库普采维奇接头地点的秘密。
晚上,谢尔盖继续写完给格朗宁的信。他请求下一步的指示。所有的任务都已完成。根据收集的材料,现在已能轻而易举地揭发库普采维奇,并迫使他招供了。以后的审讯工作已不需要谢尔盖继续在库普采维奇家蹲点了,何况这已是他来后的第二周了,他的“假期”行将结束。
在信尾,谢尔盖推测说,接头地点已经冻结,他在这儿什么“客人”也等不到了,显然,“老爷子”已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从而采取了措施。只有逮捕库普采维奇,才能弄清他的藏身之所。对此已有足够的根据,而且应当立刻行动。
当然,所有这一切在信中都是用寓言的方式写出来的,只有收信人才懂得这一切的含意。
卡佳把信带到学院去了。
可是就在这一天,同时发生了两件事,转瞬之间改变了一切计划,使谢尔盖困难的处境更加复杂化了。
谢尔盖和平常一样,在库普采维奇处度过早晨。这花了他不少的意志力。嫌恶使他窒息。此外,近些日子经常的紧张状态已弄得他筋疲力尽。
过了两三个小时,谢尔盖装病回到自己房内。他在屋里蹓跶了一下,便躺到了沙发上。他的神经要求安静。他躺着,闭起眼睛,竭力什么也不想。由于他每天不得不喝伏特加酒,因此嘴里可憎的苦味尚未消去。胃里一阵阵地向上翻酸水。
隔壁传来库普采维奇的鼾声。
谢尔盖早就注意到墙壁的传音性很强。刚来的第二天,他探索这一点的原因之后,才知道声音是从连通两个房间的门那儿传过来的。不过现在门的两面都糊上了壁纸。当时谢尔盖小心地切开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房间内的一小块壁纸,将它扯开,里面还有一层胶板。他把胶板也抽了去。晚上,等到安东尼娜下班回来,夫妇俩开始低声谈话的时候,谢尔盖决定试一下自己的发现。结果很好:全部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内容都是最普通的家务琐事。以后谢尔盖再也没有重复类似的试验。
库普采维奇的鼾声刺激着谢尔盖,正同他这个人本身一样,那无耻的、自满的脸,眼镜下突出的、发白的眼睛,在走廊上吹的口哨,牛鸣般的狂笑,肥胖的从腰带下凸出来的大肚子,处处使人嫌恶。谢尔盖感觉到自己仇恨库普采维奇,仇恨他,就好像他欺负、劫掠了谢尔盖自己。他只能用意志力强迫自己安静,甚至融洽地和这种人谈话,并与其同坐在一张桌子旁。
谢尔盖长久地躺在沙发上,但倦意并未消失。
走廊上出乎意料地响起了门铃声,犹豫而短促。谢尔盖睁开眼睛,仔细谛听。铃声又重复了一次。这时他勉强起身去开门。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不在家。“大概是送电费单或煤气单的。”他这么想着。为防万一,谢尔盖走到门口,问了一声:“是谁呀?”
“我找库普采维奇同志。”传来了不大清晰的嗓音。
谢尔盖警惕起来,打开了门。他看见站在门口的人,刹那间吃了一惊:面前正是谢尔盖早在“小燕”咖啡馆注意到的那个小伙子。那时他笨拙地企图追求卓娅。好像她叫他米佳。
米佳比起谢尔盖最后一次看见他时的样子大大地改变了。胖胖的、玫瑰色的脸微微消瘦了,面色发黄,眼睛下面显出青黑的印迹,上唇上多出了一撮小胡子。米佳穿得豪华而刺目:蓝绒毛大衣,围着宽宽的腰带,方格子的绿色围巾下面露出鲜艳夺目的领带,戴着黄色皮手套。米佳那漆黑、灵活的眼睛业已失去了神采,脸上凝结着厌倦的表情。
但是谢尔盖仍然立时认出了他,于是淡漠地说:“请进来,敲那扇门,要使点劲,他在睡觉哪。”
谢尔盖把米佳留在过厅,拖着懒洋洋的步子回去了。他随手关好门,急奔到内室,迅速移开那块壁纸,抽出胶合板,把耳朵贴近墙壁。
这时,米佳已经第三次用力捶门了。终于,从房间里传来库普采维奇睡意未消的、极不满意的男低音:“真倒霉!是谁在那儿?”
“开门,有事情。”米佳回答说。
库普采维奇惊奇地叫了一声,打开了门上的锁。他认出了米佳,把他让进屋里,紧紧地掩上门,转回身,恶狠狠地低声问:“见鬼!你到这儿来干吗?”
“信号台不是在原定的位置上吗。”米佳冷冷一笑,向窗子那面点了点头。
这句话激怒了库普采维奇。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卖进去吗?你这个害人精!你到这儿来得到允许没有?”
“住口吧。”米佳从容不迫地回答。他也不脱大衣,就重重地坐到安乐椅上说:“我绕遍了你这个窝,没有什么垃圾。谁也没有给你站岗放哨。现在要用你!”
“那个社会救济处的红头发鬼呢?你当他是白来的?他从我这儿就一直上莫斯科刑侦局去啦!”
“那是路过,你自己说的。”米佳仍然那样不慌不忙地反驳,“我们后来查对过这件事。”
“好,算了,说吧,干什么来了。”库普采维奇一面沉重地坐到床上,一面说,“或者,我们喝一杯吧,既然来了。”
“没有兴致。不喝就够恶心的了。最好听着,是他自己派我来的。懂吗?要我预先警告你,他明天到你这儿来。”
“是吗?干什么?”
“鬼才知道他呢。”米佳耸耸肩,又说了一句:“还有一个朋友向你致敬。”
“他不是不知去向了吗?”
“嘿,他又出现啦。”米佳撇嘴冷笑一声,“哈,真是个饱经风霜的家伙!从哪儿都能出来。”
“这可真不简单。”库普采维奇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说,“棒极了!”
“总之一句话,明天三点钟等客人们吧。完了。祝你好运。”
米佳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对了,给我开门的那个家伙是什么人?”他突然又问。
“是找女邻居的。是她哥哥,他从西伯利亚来。”
“不是瞎扯吧?我有印象,不久前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副脸相。人长得黑黑的,眼睛是蓝色的。”
“不可能。”库普采维奇连连摇头说,“我们家安东尼娜亲自到车站接的他。在这之前,我还琢磨过他从伊尔库茨克拍来的电报。”
“好吧,再摸摸底吧。反正为了保险起见,我得向他老人家预报一下,让他明天探探这位老兄的来历。如果有什么,就干脆收拾掉,万事大吉。他的手可快得很。”
“那个小伙子好像挺安静的。虽说,知面不知心……就这样,我的眼睛也老盯着他呢,放心吧。”
“好,好,那我走啦。”
库普采维奇亲自送客人到门口,直到深信那一位已经平安地通过正门,到了街上,才关上门。而后他回到房内,开始不安地从一个屋角踱到另一个屋角。
米佳和库普采维奇刚跨出过厅,谢尔盖立刻匆匆地将胶合板插回原处,用壁纸盖好。然后他坐到桌旁,迅速记下全部偷听来的谈话。结束后,谢尔盖又补写了几句自己的意见,这才疲倦地靠到椅背上。
这么说,明天究竟谁到库普采维奇这儿来呢?嘿,当然是“老爷子”喽!除了他,他们还会像这样谈论谁呢?就是说,“老爷子”自己到陷阱里来了。这才是运气,从未有过的好运气!明天三点钟……对,不过外面又出现了什么人呢?“朋友”是谁?从何处来?唉,米佳呀米佳!看来这么单纯、诚实的小伙子,怎么会误入歧途……难道就因为卓娅·罗什金娜那个姑娘吗?见鬼,会爱上这么个人!而当时谢尔盖没有发信号,多么失策呀,真是活见鬼了!现在怎么才能找到这个小伙子呢?他是谁?住在哪儿?在哪儿工作?但是,眼下主要问题不在他身上,也不在那个来历不明的“朋友”身上。眼下最主要的是“老爷子”。一只最大、最危险的野兽即将送上门来……千万不能放过他……必须马上通知格朗宁。怎么通知?不能离开,谢尔盖不是说自己病了嘛。再说,他本来就疑心,现在自然更提防着了……哦……有办法了!
谢尔盖来到走廊上,给卡佳那个系的办公室挂电话。女秘书接了电话。
“姑娘,您认识卡佳·斯维特洛娃吗?”谢尔盖有气无力地问。
“当然认识,有什么事吗?”
“有件事求您。请转告她,让她给家里打个电话,给她哥哥,我病了。”
“您病了?”姑娘的声音中流露出同情的语气,“请稍等一下,现在是课间休息,卡佳好像就在附近,在团委会,我去看看。”
“那好,麻烦您看一下吧。”谢尔盖的口吻完全像病人。
一分钟后,他听见话筒里卡佳焦的不安的嗓音:“科利亚,是我,你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