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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唐诗鉴赏大典-第3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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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宫词 
  李商隐 
  永寿兵来夜不扃, 
  金莲无复印中庭。 
  梁台歌管三更罢, 
  犹自风摇九子铃。 
  李商隐诗鉴赏 
  这首诗题为“齐宫词”,却兼咏齐、梁两代。 
  前两句“永寿兵来夜不扃,金莲无复印中庭。” 
  写南齐亡国。齐废帝宠潘妃,专为她修建永寿、玉寿、神仙等豪华宫殿;又凿金为莲花,贴放于地,令潘妃行走其上,说是“步步生莲花”。永元三年(501),雍州刺史萧衍(即后来的梁武帝)率兵入建康,齐将为内应,夜开门,勒兵入殿。当晚废帝在含德殿笙歌作乐方罢,还未睡着,却被斩。在实际中,这个事件时间跨度大是一个相当长的时间过程,而诗人单刀直入,截取横断面,从兵来国亡之夜着笔,将“永寿”、“金莲”等情事不露痕迹地融化在里面,不仅简炼紧凑地交代了南齐的覆亡,刻画出了废帝死前茫然不觉、纵情享乐的荒淫昏聩,而且透露出亡国前的种种奢淫情况。由此却可窥见南齐亡国的原因、过程和历史教训。 
  这种集中概括的写法颇象戏剧作品把场景限制在一定时间、空间范围,构成具有尖锐戏剧冲突的场面,通过幕前交代幕后一样。将“含德殿”改为“永寿殿”,将夜开宫门改为“夜不扃”,这种细节上的改动,同样出于集中、强烈地反映生活的需要。废帝国亡身死,是以“金莲无复印中庭”这种富于暗示性的咏叹之笔轻轻带出。“无复”一语,似讽似慨,寓讽于慨。 
  后两句“梁台歌管三更罢,犹自风摇九子铃。”转写梁台(宫)歌管。梁台实即不久前齐废与潘妃荒淫享乐的齐宫,不过宫殿易主而已。“歌管三更”与“夜不扃”、“犹自”与“无复”呼应。在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不同的角色上演相同的故事。诗人既没有对梁台歌管作正面描写,更不诉诸平板的叙述议论,而是抓住“九子铃”这一细小事物加以巧妙的暗示。 
  九子铃是宫殿寺观的饰物。史载齐废帝曾剥取庄严寺的玉九子铃来装饰潘妃宫殿。这在废帝的荒淫生活中虽只是小插曲,却颇具典型意义。诗人特意让九子铃出现在“梁台歌管三更罢”之时,不仅串贯了齐、梁两代,而且让它发挥丰富的暗示作用。 
  以静托喧,暗示梁台歌管的喧闹。诗人虚点“梁台歌管”,实写歌管声歇(“罢”)后寂静中传来的“风摇九子铃”的声响,巧妙地暗示出不久前的喧闹。因为在喧天的歌管声中是听不到铃声的。“九子铃”是齐废帝奢淫、荒唐行为的突出表现,这个亡齐遗物出现在梁宫歌管声中,暗示了梁宫新主继承的是亡齐旧衣钵,“犹自”一语,点明此意。    
  十一月中旬 
  至扶风界见梅花 
  李商隐 
  匝路亭亭艳, 
  非时选‘香。 
  素娥惟与月, 
  青女不饶霜。 
  赠远虚盈手, 
  伤离适断肠。 
  为谁成早秀? 
  不待作年芳。 
  李商隐诗鉴赏 
  这首咏物诗写于何年,诸说不一,可能是诗人于大中五年(851)应东川节度使柳仲郢聘请为书记,入蜀时所作。扶风,在今陕西宝鸡市东。他的《韩冬郎即席二首》,有“剑栈风樯各苦辛,别时冬雪到时春”句。作者赴蜀,在这年冬天,有《悼伤后赴东蜀辟至散关遇雪》一诗。这首诗或者是在这年所作。 
  “匝路亭亭艳,非时选‘香。”首联奇峰突起,异彩光芒。选‘(yì意),香气盛貌。虽然梅树亭亭直立,花容清丽,无奈傍路而开,长得不是地方。虽然梅花香气沁人,可是过早地在十一月中旬开放,很不适时宜。作者的品格才华,不正象梅花的亭亭艳、选‘香吗?作者牵涉到牛李党争中去,从而受到排挤,不正是生非其时吗?长期在过漂泊的游幕生活,不正是处境艰难吗? 
  “素娥惟与月,青女不饶霜。”颔联清怨凄楚,别开意境。同是月下赏梅,作者没有发出“月明林下美人来”的赞叹,把梅花比作风姿姣好的美人;也没有抒写“月中霜里斗婵娟”一类的颂词,赞美梅花傲霜的品格;而是手眼独出,先是埋怨素娥(指月里嫦娥)的“惟与月”,继而又指责主管霜的青女“不饶霜”。 
  在作者眼里,嫦娥让月亮放出清光,并不是真的要给梅花增添姿色,就是没有梅花,她也会让月色皎洁的。 
  嫦娥只是赞助月亮,并不袒护梅花。青女不是要使梅花显出傲霜品格才下霜的,而是想用霜冻摧残梅花,这种难言的怨恨,正与作者身世感受相映照。 
  写到这里,作者的感情已达到饱和。颈联突然笔锋一转,对着梅花,怀念起朋友来了:“赠远虚盈手,伤离适断肠。”想折一把梅花来赠给远方的朋友,可是仕途坎坷,故友日疏,即使折得满把的梅花又有什么用呢?连寄一枝梅花都办不到,更觉得和朋友离别令人哀伤欲绝,愁肠寸断。“伤离”句一语双关,既含和朋友离别而断肠,又含跟梅花离别而断肠,这就更加蕴蓄隽永。尾联“为谁成早秀?不待作年芳。”作者发问:梅花为了谁过早开花,而不等到报春才开花,成为旧历新年时的香花呢?在此诗人表达了对梅花的悲痛,这种悲痛也正是对自身遭遇的悲痛。诗人自己不正象梅花未能等到春的到来而过早开放吗?这一结,就把自伤身世的感情同开头呼应。 
  作为咏物诗,最好的是“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文心雕龙·物色篇》)。此诗写梅花,同时又写作者身世。这两者结合得如此完美,正象天衣无缝,看不出点拼凑的痕迹,这就显出作者深厚的艺术功底。    
  汉宫词 
  李商隐 
  青雀西飞竟未回, 
  君王长在集灵台。 
  侍臣最有相如渴, 
  不赐金茎露一杯。 
  李商隐诗鉴赏 
  在这首咏史诗中,诗人展开想象的翅膀,巧妙地将神话传说和历史故事编织在一起,虚构出一种充满浪漫色彩的艺术形象。 
  一、二句“青雀西飞竟未回,君王长在集灵台。” 
  青雀,即《山海经》中为西王母“所使”的青鸟,诗中借喻为替西王母与汉武帝之间传递音讯的使者。青鸟,这任重致远的使者,向西方极乐世界飞去,却竟然一去未回,杳无踪迹。然而,异想升天的汉武帝依然长久地守候在集灵台,等待佳音。 
  起句中的“竟”字精警地表达出汉武帝迷信神仙的痴呆心理:一心以为青雀西飞定会带来仙界好音,谁知一去“竟然”未回,这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诗人著一“竟”字,极其传神地透露了他这种执迷不悟的心理状态。接着于“长在集灵台”句中和盘托出他的求仙活动,开首两句诗,揭露了武帝迷恋神仙的痴心妄想,寓揶揄嘲弄于轻描淡写中,显得委婉有致,极富幽默感。 
  三、四句“侍臣最有相如渴,不赐金茎露一杯。” 
  诗人进一步刻画汉武一心求仙而无意求贤的思想行径,文学侍臣司马相如有消渴病(今称糖尿病),因此水对于这种病人之重要,简直可以说是“救命之水”。但是,汉武只祈求自己长生而全不顾惜人才的死活,就是一杯止渴救命的露水也不肯赐给相如。“金茎露”,是汉武帝在建章宫神明台所立的金铜仙人承露盘接贮的“云表之露”。结尾两句诗人拈出一个表示极大量的副词“最”与一个极小量的数词“一”作对比,前后呼应,便十分准确地揭露出这个君王好神仙甚于爱人才的偏执灵魂。讽刺辛辣而尖锐。诗里的数词已不仅表示量,而且还揭示质,蕴含深刻的思想意义。 
  《汉宫词》虽然咏汉代事,但和唐代的现实生活密切相连。武宗于会昌五年,“筑望仙台于南郊”,还服食长生药,“饵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 
  如果说,这首诗在讽刺汉武帝的迷信与昏庸这方面,写得比较明显而尖锐,那么,在讽喻唐武宗的问题上,便显得含蓄深隐,曲折而婉转。李商隐常以司马相如自况,如:“嗟余久抱临邛渴,便欲因君问钓矶”、“休问梁园旧宾客,茂陵秋雨病相如”、“相如未是真消渴,犹放沱江过锦城”等等。这首诗也是有感于自己的身世,不满唐武宗贬视人才。诗人用典精巧贴切,灵活自然,委婉地表达不便明言又不得不言的内容来,让辛辣的讽嘲披上一幅神话、历史与现实巧妙织成的面纱,显得情味隽永而富有迷人的艺术感染力。    
  富平少侯 
  李商隐 
  七国三边未到忧, 
  十三身袭富平侯。 
  不收金弹抛林外, 
  却惜银床在井头。 
  彩树转灯珠错落, 
  绣檀回枕玉雕锼。 
  当关不报侵晨客, 
  新得佳人字莫愁。 
  李商隐诗鉴赏 
  汉张安世封富平侯,他的孙子张放幼年继承爵位。 
  但这首诗所咏内容却不切张放行事,可见诗中的“富平少侯”不过是个假托性的人物。 
  首联“七国三边未到忧,十三身袭富平侯。”“七国”喻藩镇割据叛乱,“三边”指边患,“未到忧”即未知忧。指出其不知国家忧患为何物,次句再点醒“十三”袭位,这就有力地显示出童昏无知与身居尊位的尖锐矛盾。如果先说少年袭位,再说不恤国事,内容虽完全相同,却平直无奇,突现不出上述矛盾。 
  这种着意作势的写法与作者所要突出强调的意旨密切相关。 
  颔联“不收金弹抛林外,却惜银床在井头。”写少侯的豪侈游乐。“不收金弹”用韩嫣事。《西京杂记》载:韩嫣好弹,以金作弹丸,所失者日有十余。儿童闻嫣出弹,常随之拾取弹丸。上句说他只求玩得尽兴,贵重的金弹可以任其抛于林外,不去拾取。可见他的豪侈。下句则又写他对放在井上未必贵重的辘轳架(即所谓“银床”,其实不一定用银作成)倒颇有几分爱惜。这就从鲜明对照中写出了他的无知。黄彻说: 
  “二句曲尽贵公子憨态。”这确是很符合对象特点的传神描写,讽刺中流露出耐人寻味的幽默。 
  颈联彩树转灯珠错落,绣檀回枕玉雕锼。”续写其室内陈设的华侈。“彩树”指华丽的灯柱,“绣檀”指精美的檀枕。锼(sōu搜),是刻镂的意思。两句意谓:华丽的灯柱上环绕着层层灯烛,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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