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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唐诗鉴赏大典-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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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哭单父梁九少府 
  高适 
  开箧泪沾臆, 
  见君前日书。 
  夜台今寂寞, 
  犹是子云居。 
  畴昔贪灵奇, 
  登临赋山水。 
  同舟南浦下, 
  望月西江里。 
  契阔多离别, 
  绸缪到生死。 
  九原即何处, 
  万事皆如此。 
  晋山徒嵯峨, 
  斯人已冥冥。 
  常时禄且薄, 
  殁后家复贫。 
  妻子在远道, 
  弟兄无一人! 
  十上多苦辛, 
  一官常自哂。 
  青云将可致, 
  白日忽先尽。 
  唯有身后名, 
  空留无远近。 
  高适诗鉴赏 
  本诗通过对亡友梁九少府一生落拓不遇、不幸早夭的叙述,和对彼此生前深厚交谊的回忆,表达了对亡友极为沉痛哀悼的感情。是高适“悲”的代表作之一,在当时就广为传唱。 
  开篇四句,以睹物思人写起。“开箧”见书,说明二人交情深厚。而见“书”思人,愈增哀痛,因此感情无法控制而猛烈迸发出来,不禁悲泪滂沱,湿透胸臆。既紧切题目的“哭”字,又渲染出一种极为悲哀的气氛笼罩全诗,确立了一个“悲”的感情基调。 
  “夜台”即坟墓。“子云居”指扬雄的故居。据《汉书·扬雄传》:“其先出自有周伯侨者,以支庶初食采于晋之扬,因氏焉。”扬在河、汾之间,汉为河东郡扬县(今山西洪洞县东南)。这里一语双关,既点出梁九的墓地在扬雄的祖籍晋地,又暗示出亡友生前门庭萧条,生活清苦,有如扬雄。这两句不写诗人感到挚友亡殁而寂寞,生死茫茫而怅惘,却想象坟墓中亡友的“寂寞,”更显出感情的深婉动人。 
  紧接着六句,以“畴昔”二字引出对生前交游的追忆:追忆当年,贪自然之“灵奇”,共“登临”而赋诗;游“南浦”而同舟,泛“西江”而玩月”(南浦、西江均在今武昌一带);虽勤苦(“ 契阔”即勤苦)多远别,但情深而缠绵(“绸缪”即缠绵)。两联细描高度概括了他们二人相处的欢乐,交情的亲密,乃至生死不渝。这既是对前面“泪沾臆”的补充说明,又反衬出痛失故友的巨大悲伤。 
  “九原”(即九泉)以下四句,先以“即何处” 
  领起:意思是亡友不知在何处?人间“万事”都是如此渺茫难求,只有“晋山”(指太行山)高耸入云,而梁九少府却深居于九泉!以自然的永恒,反衬出人生的无常,流露出对梁九少府一生不幸遭遇的同情和人世不平的愤怨。 
  “常时禄且薄”以下,主要通过叙述梁九少府的生平,委婉揭示出当时社会对贤士的排斥和压抑,将哀伤之情抒发得更为深婉诚挚。生前“禄薄”,死后更为“贫困”;妻子远离他乡,又无弟兄扶持。描述梁九生前死后家计的贫寒孤寂,其惨痛之状犹如雪上加霜。最后六句,再写他生前仕途的坎坷:曾“十上”奏疏,“苦辛”国事,但不为所纳。长期身居微官,沉沦下僚,令人悲愤不平。“青云”(喻高官显位)虽有可致之期,但不幸却如“白日”西沉,早离人世。 
  如今虽有清名“空留”人世,为“远近”所晓,但大志未展,功业未成,岂不徒有虚名?于“实”何补? 
  沉痛之情,溢于言表。 
  此诗感情极为深婉绵长,个中原因固然应归于梁九少府的一生确系“命途多舛”,催人泪下,更为重要的是,写梁九的一生所历,实际也是诗人遭际的写照。高适“喜言王霸大略,务功名,尚节义”。但蹉跎半生,到处碰壁,甚至“求丐取给”(《旧唐书·高适传》)。因此在“哭”亡友的同时,不由得联想到自身的困顿,自然有切肤之痛,故感情格外酸楚动人。 
  通篇以痛哭为诗,首先从睹物思人写起,“哭”字领起全篇。然后追叙生前相处的欢乐,接着“九原”以下四句议论,对梁九的不幸深为同情,对社会的不平,悲愤难禁。然后再叙写他生前死后家计的贫苦冷寂,一生仕途的坎坷不平和英年早逝,寄寓了深深的慨叹和惋惜。最后两句再转入议论,以实绩与“空”名对比,将哀伤之情抒写得更为深沉绵长。    
  古大梁行 
  高适 
  古城莽苍饶荆榛, 
  驱马荒城愁杀人, 
  魏王宫观尽禾黍, 
  信陵宾客随灰尘。 
  忆昨雄都旧朝市, 
  轩车照耀歌钟起, 
  军容带甲三十万, 
  国步连营一千里。 
  全盛须臾哪可论, 
  高台曲池无复存, 
  遗墟但见狐狸迹, 
  古地空余草木根。 
  暮天摇落伤怀抱, 
  抚剑悲歌对秋草, 
  侠客犹传朱亥名, 
  行人尚识夷门道。 
  白璧黄金万户侯, 
  宝刀骏马填山丘, 
  年代凄凉不可问, 
  往来唯见水东流。 
  高适诗鉴赏 
  此诗作于与李白、杜甫同游大梁之时。大梁即唐朝的汴州陈留郡,战国时曾是魏国的都城,故诗题称“古”,今为河南省开封市。据《新唐书·杜甫传》: 
  “尝从(李)白及高适过汴州,酒醋登吹台,慷慨怀古,人莫测也。”此事在天宝三年,高适此诗作于七四四年,时四十岁。此时他正隐居宋中,以耕钓为生,虽然很想跻身仕途,但又求进无门,因此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凄凉情绪。这首《古大梁行》就借咏怀古迹,寄寓了深沉的兴亡之叹,流露出了自己的身世之感。 
  全诗二十句,四句一转韵,分为五个自然段落。 
  全诗的重点是在写今日古都的荒凉,因此第一段就着力描写了作者驱马荒城所见的景象:在缓辔徐行中,只见满城一片荆棘,莽莽苍苍,昔日巍峨壮丽的魏王宫观如今长满了禾黍,曾经威震诸侯的信陵君和他的三千食客,也已烟消云散,化作满地灰尘。这一段起得苍劲有力,它以形象的笔墨勾勒出了一幅生动的荒城图,首先给读者以满目凄凉的强烈印象,起了笼罩全篇、奠定基调的作用。这一段虽然是描绘驱马所见,是在说“今”,但其中的“魏王宫观”、“信陵宾客”已暗中寓“昔”,在今昔对比中,眼前的所见更为突出。第二段是对往昔的追忆,与第一段形成对比:在雄都朝市中,轩车驰骤,歌钟四起,一片繁华景象;而军队有三十万之众,国家方圆千里,国势堪称强盛。 
  这一对比,使第一段的形象有了深厚的背景,并且格外鲜明。第三段一方面反接第二段,同时回应第一段,从对往昔的追忆,又回到眼前的景象:那高敞的舞榭歌台和曲折的池沼,已荡然无存,在断壁颓垣中,只见狐狸奔窜,草木黄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这与第二段的热闹繁华恰成对比,而且“高台曲池”,自身也有对比。第四段紧承第三段,同时也以“摇落”、“秋草”等字面遥接第一段,好象是在写今日情况: 
  游侠之士口里,还在传说着信陵君窃符救赵时壮士朱亥的大名;路上的行人,还可辨认出向信陵君荐举朱亥的老者侯嬴居住过的大梁东门的道路。实际上,这也是对往昔的追忆,形成物是人非的对比。最后一段,作者从朱亥、侯嬴联想到曾经得到赵王赏赐白璧黄金,骑骏马、佩宝刀,后来终于困于大梁的虞卿,如今也已成为难以追思的过客了,只有汴水一直在默默地向东流去。这些从前的人事,与今日古城的颓败荒凉,也形成强烈对比。全诗的今昔对比,在章法上,曲折而有变化,但又井井有条,一脉贯通,通过这种反复交错的对比,使无限兴亡之感,从字里行间沛然涌出,震动着读者的心灵。 
  诗人善于寓感慨于写景之中,情景高度融合,使兴亡之叹和身世之感,从鲜明的形象中自然流出。第一段用“驱马荒城愁杀人”来抒发自己初进大梁时的惊愕、感叹之情,而景物方面则以满城的“荆榛”、“禾黍”、“灰尘”来烘托,使感叹显得极为自然。 
  “愁杀人”三字,既体现出诗人无限慨然之思,又使古城倍显荒凉,情景相生,收到了强烈的效果,全篇的怅惘凄凉之情,也由此衍生而出。第三段中“全盛须臾哪可论”一句,前有“忆昨”一段作铺垫,后有“遗墟”、“古地”作反衬,情感就自然跳脱而出。而第四段“暮天摇落伤怀抱,抚剑悲歌对秋草”二句,则是全诗感情的高峰突起之处。诗人面对荒城,在暮天摇落之际,顿生宋玉之悲,兼感朱亥、侯嬴之豪情壮举,一腔无可寄托的豪荡、愤懑之情,不能自制,于是“抚剑悲歌”,那悲壮苍凉的歌声,在古城中回荡,愈发显得悲凉感人。特别是末段最后两句,“年代凄凉不可问,往来唯见水东流”,有总结全篇的作用,感情极为广远、深沉。作者伫立在秋水漫漫的汴河之滨,眼见“逝者如斯”,各种愁思;一起涌至。 
  这其中,有对往古的怀想和凭吊,也有对自己年华逝去而一事无成的嗟叹,更有对于国家局势的深情的关切。诗人将难以诉述的复杂情怀,都倾注在一江流水之中,使得感慨更为深沉,意味更为悠长,而在质实的描写之中,最后宕开一笔,也显得极为空灵。那激荡胸怀的感情,与景物相融合,收到了十分强烈的艺术效果。 
  此外,在音韵对偶上,全诗四句一转韵,第一、三、五段为平声韵,第二、四段为仄声韵,平仄相间,形成起伏跌宕,顿挫回环之感。句子以散行为主,但除第五段外,其余每段都是散偶相间,即每段开始二句为散行,后两句为对偶。这样,“隔联间以对仗,壁垒森严”(《唐贤三昧集笺注》卷下,黄培芳评),“按节安歌,步武严整,无一往奔轶之习”(《唐风定》卷九,邢昉批)。这些都更有利于表现诗中那种豪健挺举、深沉悲凉的兴亡之叹。    
  东平别前卫县李宷少府 
  高适 
  黄鸟翩翩杨柳垂, 
  春风送客使人悲。 
  怨别自惊千里外, 
  论交却忆十年时。 
  云开汶水孤帆远, 
  路绕梁山匹马迟。 
  此地从来可乘兴, 
  留君不住益凄其。 
  高适诗鉴赏 
  天宝五年春,高适旅居东平(郡名,治所在今山东东平西北十五里),与卸任的卫县(今河南淇县) 
  少府李宷分别,遂作这首送别诗。诗中回顾两人长达十年的深厚情谊,抒发了客中离别的悲凄之情。 
  这是一首七言律诗,首联“黄鸟翩翩杨柳垂,春风送客使人愁”,诗人选取最能表现春天时令的“翩翩黄鸟”、低垂的杨柳、和煦的春风,勾勒一幅明丽的春景图。友人离别,凄楚可知,而诗人却以明媚的春景来衬托这种内心的“悲愁”,更反衬出内心“愁”怨之深。因为大自然的美,只有心情愉快才能欣赏,而现在与知交分离在即,不能共同来享受这良辰美景,内心岂能不倍感“悲”愁呢?“怨别自惊千里外,论交却忆十年时。”是说友人此别,将远去“千里”,日后难得相见,这岂能不令人由“惊”而“怨”呢?这是“愁”的原因之一;以友情来说,与李宷并非一年半载短暂之谊,而是有“十年”交往的深厚感情。此次分手,各奔东西,相距千里,怎不“悲”伤呢?这是原因之二。高适在《邯郸少年行》里有:“君不见即今交态薄,黄金用尽还疏索”的;而他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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