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细雨湿流光 >

第18章

细雨湿流光-第18章

小说: 细雨湿流光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说经济系帅哥不少。我想利用最后机会,垂死挣扎。她说。
  去吧。看上差不多的,别忘投怀送抱,趁机把自己的初吻解决掉。我奚落。
  嗯,我努力。她脸色正经。
  我们寝室除了我和她大多已有男朋友,她不知为什么就像三四十岁的老处女一样对自己的婚姻忧心忡忡。
  你不急么,你不急我急。大概是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才让我变得霉运当头。她老对我抱怨的一句话。
  看一件淑女屋的红色公主裙,她喜欢,试了一下,不大符合她的风格。我推荐她买件艾格的衬衣,配条苏格兰风味的及膝裙,要出彩,就系条领带。她说,太学生气。结果最后,买了条有点类似小晚礼服的裙子,有些蕾丝、珠片、荷叶边,她一贯习惯这种可爱风格。出马路,看到小摊上有卖发箍的。有个金色的不错,我买了送给她,带她头上,配黑色礼服,效果很好。
  她连连抱我,说:这次势在必得。如果成功的话,我请你,忽说,哎,你工作定了没,电视台想不想去。
  我说想啊。帮忙引见一下。
  她说:呵,用5块钱就贿赂我了。如果5块管用的话,就包我身上。转身走了。
  我自然无法将我的未来押在5块钱身上。在寝室里,我翻我储存的名片。都已经不知道谁是谁了,但来头个个不小。
  我想了想,按照兴趣的先后,依次打电话。
  80%的人已经压根不知陈丛是哪方神圣断然挂电话。也有似恍然大悟,说你是某某,怎么怎么的,但对我的求职要求显然不大耐烦的,婉转拒绝的。20几张名片只有2家决定约我见一见。一家是IT企业,一家是物流企业,两家我都兴趣不大。但总是要去见,就当是练练口才。
  小潮晚上彻夜未归,我想大概事情有些眉目。
  早上9点,才见她姗姗归来。脸上抑制不住的喜色。事情谐已。我们其余几人心照不宣,拥上去,将她挤到床上,说:从实招来。怎样,KISS了。她还卖乖。甜甜笑着不说。我们齐手呵她痒,她才笑叫着投降,说:好啦,你们太可恶了。我和他去看通宵电影了,情人包厢。然后就——
  请客了,带他来让我们见见。我们反正无聊。逗小潮。
  小潮说,怕你们了。他来,你们可要斯文些。
  室友说,说定了,晚餐,兰心。
  哦,太过分了吧。你们请客就川妹子。凭什么我要——
  庆贺么?否则怎么显示出我们由衷的高兴与祝福。
  ……
  电话响。我去接。
  居然是陈军。
  哎呀,我想,找一个人,若非对方自投罗网,压根也别指望找得到。兴奋道:哦,我找你找了很长时间,你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我们约个地方见见?
  小军慢条斯理说:回家小松告诉我的。你挺好的吧。我不方便见你。
  “你不说,就不是一个村的。”我生气,他不会知道我那么辛苦地找他。
  他说,我们晚上9点才歇工。
  我说那9点我去找你,请你吃饭。
  他说,不用了。
  我说你再婆妈打你啊。
  他说,你还是那么凶啊。那个,我在延安西路这边。
  我放下电话,看室友围上来,似乎又要强行逼我招供,连忙道:我一个邻居。
  邻居谁信啊。一拥而上。
  我立马就跟溺毙似的,有气无力挣扎。
  毕业前,大家大多无聊。离别的伤感还未弥漫,工作还未迫在眉睫,毕业论文没心思做。就只能开开玩笑。也勒索男同学请我们去钱柜唱歌。
  8点半,我就已到了小军所在的工地。工地上是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灯光中,人影重重,分不明哪个人影属于小军。机器声嘶鸣,震得人耳朵疼,焊接的火花也刺刺冒出明亮的花。我转过头,站在门口,看外面。很繁华的街面,招牌和广告箱五彩缤纷地招摇着,橱窗里模特展示着当季的华服,蛋塔和栗子的香味肆虐出来,漂亮的姑娘们裹着毛皮晃着大腿走过。
  这一切,于他们是没什么关系的。我想。至多,他们会坐在街道边看看美女的胸和臀吧。
  又转过身,面朝工地,想:四年不见,也不知小军长什么样了。小军读到初二,便再也读不下了。很快,他就外出打工了,先是说去东莞的,听说被骗,交了押金,却没工作,那骗他的人找不到,他流离失所,靠乞讨弄了点钱,而后回村,呆了没多久,又走。我一直不知他去哪,直到小松说是上海,我们在同一个城市生活了几年,但可以一点都不知道。便叹息起来。
  过一会,一人冲出来了。带着黄色安全帽。身材比较壮实。脸却被帽子的阴影覆住了。那人站到我面前,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是小军了。说:你长这么高了。
  他将帽子摘下。借着昏暗的光线,我看他的脸,脸色黑红黑红的,似乎是常年被太阳晒得缘故,脸上有了褶皱,褶皱里藏污纳垢。笑容却是很大。很傻的笑,跟以前一模一样。
  嘿,别笑了。老乡见老乡,应该泪汪汪才对。我说。
  他一拍头,说,你等着。我要去抢水。说着就狂奔进工棚。
  我瞅里面,工人们一堆堆地从各自的活计中抽身出来了。很多人在跑,往工棚跑。不知怎么回事。我略略靠近了些工棚。看到门外有两个电动烧水壶,大家提了暖瓶排队接水。排在前面的人接到水兴冲冲往宿舍回。后面的人或蹲或站等着红色的烧水信号灯变成绿色。
  水龙头边已经挤满了人,洗头的洗头,洗脸的洗脸,洗衣服的洗衣服。吆喝声、调笑声、锅碗碰撞的当当声,混合在水声中,一种生活气息就出来了。没有女人的男人,也都要过一样的日子。
  很快,小军跑来了,他头上、脸上湿漉漉的,衣服显然也换了套新的。气喘吁吁说:等急了吧。那个,就两台机器,热一次水要等20分钟呢,我们每次下工就拼了命地抢水。
  我说不急。说你不把头弄干,要感冒的。
  他说啥,不会的,我们都这样,我们的身体好着呢。
  我从包里掏出一条围巾,说:你擦擦吧。
  他愣着,说:哪行啊。不用管。
  我说你低下头。他局促,说不用。低不低,我踢他一脚,他不由低下,我给他擦头发。好了后,看到他脸上有红晕。他挠挠头,不知所措。这时有工友过,朝他吹口哨。他看我,更局促。我说走吧。就走,他跟在我身后。像个罪人。
  找了家小饭馆。点了三个菜。宫爆鸡丁、鱼香茄子和一个锅仔。给他要了烧酒。明亮的灯光下,我们面对面,他的眼色依然躲闪。很不习惯。面对我就像面对另一圈子的人,我突然很沮丧。
  喝了些酒下肚,他神色才自如起来,说:小丛,你真的变了很多。变漂亮了。
  不好么?我说。
  他说,好,真好。小丛,以后你就可以住上我们盖的那些公寓,可以有体面的工作,城里人管叫白领对不对,坐写字楼的,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不用再跟咱们村里人一样靠力气生活。
  我皱眉。不错,他描绘的正是我要的生活,但是他说出来,我却觉得很讽刺的样子。仿佛我不劳而获。
  我挥掉不愉快,问他,过得好不好?
  他说,什么好不好,就是赚几个钱。一个月有100块生活费,其余都是年终结算。但是,我们的日常用品必须在工头那里买,一床破棉絮吧,要40,你说我们一个月能有多少钱。没办法的,钱在人手里,怎么办呢,除非不做,不做吃什么。
  “这样啊。在上海,有没有玩,外滩去了吗?”
  “哪有时间玩。一是没有钱,就算有时无法上工闲着也不出去,出去就要花钱,二是,出去,碰到警察要暂住证就比较麻烦,看人不顺眼,又一通纠缠,还要罚钱。所以安安份份吧,那些地方不是我们去的。”
  这样啊。我只能如此空洞地说,面对我的村人,我的同学。我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三个菜吃得精光。小军的饭量很大,或者工地上的饭根本吃不饱。我又叫了些主食。小军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够了。
  我说,我没吃饱。
  小军便不说话。饭毕,我们出来,风愈发凛冽,小军穿得依然是单衣,真不知他怎么熬的,想起小松说过他一身疮回来,便去注意他的手,真得有冻疮,几根指开始溃烂了。不觉心一疼。转头环顾四周,看到有一个地摊,买了一双手套给他。他人又开始发愣。我说要我给你戴吗?他才恍过神,匆忙戴上。
  我又买了些栗子给他。他说不要。我说你现在真的很婆妈。让人发火。他才拿。到工地门口,他说:你回吧。
  我瞅瞅里面,说:你那个拷机是不是没用了。他说,换了。我取出笔,将他的新号码记下来。
  几日后,我给他买了件棉衣,外加三瓶白酒去见他。
  他从工地出来,说:小丛——便说不下。我知道他不要我的东西,他会觉得是施舍,我们村里人都有执拗的自尊,但是,我告诉他,我把他当我哥。妹妹心疼哥哥不可以么?他忽然别过身。
  我看他的背影,居然有点驮了,不知是扛重物的缘故,还是他个子高的问题。对面有歌声嘹亮地泼洒进这片寂寥的工地,是当时最流行的歌: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让我亲个够。
  能够抚慰他们,是么?还是让他们越感凄凉。还是他们压根什么都不会想,人各有命。如此而已。
  我想,去你们工棚看看。我轻轻说。
  小军说:都是男人,不方便的。
  我也作罢。其实我很想,跟上次看到的田嫂那样,能够给他们带点吃的喝的。能够跟他们说说话。好歹我是女人。但是,也许,我跟他们隔了什么,哪怕我有这样的意愿,也只是一种心意。
  寒假的时候,我特意约小军一起回去。
  他说你还是先回吧。我还没讨到工钱。我说我等。
  上大四的那个暑假,我那份外企兼职没保住。也不害怕再进入高天远的世界,没找他,只是找了几份家教做。现在,托小潮,在电视台觅了份兼职。工资很低,因为实习的人太多,人根本不稀罕。象征性给点钱算是给天大面子。姑且做着,期待表现好,能够留用。每周六晚上我去见一趟小军。熟了后,小军也就什么都肯跟我说。他们的钱经过一层层盘剥,所剩无几,剩下的还要押在包工头那里,包工头说替他们看管。防止他们乱花。“我们这么大人,自己不会保管自己的钱么。现在,不知为什么,有个包工头突然跑了。我们去找工程经理。人家不见。叫了几个狗腿子守在外面,看我们来就打。娘的,简直不是人。我们辛苦干的钱,就被他们攥在手里,还打,谁怕谁。”
  我出主意:你们去报社反映。不要用那些不法手段,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们。
  就是。法律对有钱人总是网开一面似的。小军愤愤说。
  我们俩对着繁华的街站着。吃过饭后,我们就在外面站一会,说一会话。而后分别。
  活着跟蹲监狱差不多,哪都不敢出去。一天天卖着力气,却没有收获,这种日子想想也没劲了。小军吐口唾沫。
  回去吧。我说。
  “回去?回去做什么?种田根本种不出个名堂。这里好歹能赚个钱,在家里就跟等死差不多。而且,说实话,在这里虽然苦点,还是能见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