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0-罪的还魂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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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忘了那个叫迪奥佩特斯的占卜家,梅希克莱斯,”普罗泰戈拉耸了耸眉毛继续说道,“他掌控着内心的灵魂,尽管他对雅典的贡献不及伯利克里十万分之一,但毕竟他是个占卜家啊。也就是说他招摇撞骗,心术不正,还使得议会选举产生了一项法令,依照它我们可以以破坏城邦罪追捕那些不相信上帝的人和那些教授上天教理的人。是不是以这部法令之名才使得阿纳克萨格拉斯被捕的?阿纳克萨格拉斯与这座城市是多么不相容啊!”哲学家为此勃然大怒。但每个人都清楚,这部法令其实正是伯利克里同迪奥佩特斯的正面交锋啊!
“那你想要怎么办呢?”阿斯帕吉温柔地说道。
“我们应该将占卜者看成是城邦的敌人并禁止他们再出来活动了。”哲学家说道。
“如果要废除神灵的话,”伯利克里忧心忡忡地说道,“那再建这些神庙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那些没有占卜者的神庙。”阿莱特建议道。
“不管怎样,总有一天我们要在占卜者和哲学家中间选一个,”普罗泰戈拉说道,“将军,正是由您来决定这两者中谁对城邦更有用一些。”
“但是在我看来,尽管有占卜者的存在,雅典可是不缺哲学家的。”伯利克里反对道,“事实上,你在这件事上也不是那么倒霉。”
“那是因为我时时小心没有使自己卷进城邦的诸多事务中去。我只关心那些实在的东西。”
“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让哲学家为城邦出点力吗?”伯利克里坚持道。
“这很困难,将军,因为当我们思考的时候,我们是独自一人。我们是自由的,但当我们与民众在一起,我们就不能自由地表达出我们的思想。民众可不愿宽恕我们与其不同的想法。
哲学家们的话语在他们听来完全不异于山雀音乐会上乌鸦的呱呱叫声。我再跟你重复一遍,正是因为我维护自己的言论所以才不融于雅典。”
“你到底想说什么?”
普罗泰戈拉凝视了一会儿伯利克里,他的目光是那样沉重,那样坚定。
“将军,你用一样建筑的杰作代替了被波斯人损毁的帕台农神庙,难道这一做法没有招来指责吗?更甚者,这一杰作是雅典最为渴求的建筑师菲迪亚斯所为,他可是能将石头变为肉体,还能激起贵族情感的人啊。难道没有人控诉你私自挪用我们盟国本来用于奖赏雅典卫城那出色建筑群的财产吗?”
“你说得没错,”伯利克里对这一质问显得很不快,但也只好承认说,“那又怎样呢?”
“如果我真的能对你的敌人们说出我想说的话,如果我对他们说那有着令人厌恶的华美外表的只不过是些低等生物,是他们这些平民使人民丧失名誉,并且还不知廉耻地自吹自擂,难道你还相信我接下来的命运会比阿纳克萨格拉斯要更令人羡慕吗?”
伯利克里吸了口冷气。
“可能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最后承认道。
“任何人,”普罗泰戈拉继续说道,“如果他们出来反对那些定论、那些习俗,那么最终就会以亵渎神灵罪被起诉。阿纳克萨格拉斯就是这样问我们大家‘上帝’这个词对我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仔细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它本身并没有任何罪过。对一个理性的人来说,对未知的东西大加崇拜这样做到底合不合适呢?但对于他的说法我们并没有给予宽容。由此我推断只要在大众面前提出一个没有人能够回答的问题就足以将他以亵渎神灵罪论处。”
伯利克里深吸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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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人民是反对言论自由的。”普罗泰戈拉反驳道,“他们甚至都不清楚他们选举了怎样的政府。我们美其名曰的‘民主’也只不过是大部分人对少数有思想人的专制。”
苏格拉底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看吧,这就是最为叛乱的言论啊。”律师中的一个李奥克里特突然用一种愉快的语调说道。
“你看,”普罗泰戈拉第一次微笑着说,“我只是简单地概述了一下雅典生活中的一些
问题就有人要将我驱逐出境了。”
“你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驱逐了,哲学家!”伯利克里一边笑一边说道,“起码不会是因为你那些发自内心的话。”“我感谢你,将军。我感到阿斯帕吉待客的热情与她的名声真是相得益彰。”
接着他转向了律师:“但是,李奥克里特,如果当将军要驱逐我的时候你愿意为我辩护的话,那么就谢谢你,我不需要。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保护自己。必要时,你可以凭你的才能为将军出份力。”“我为什么就需要李奥克里特的帮助呢?”伯利克里用一种听上去毫不担心的语调问道。你不知道吗,将军?”律师反驳说,“你成了民主的人质,而且你已经不是个专制君主了!”阿斯帕吉笑出声来,但这笑声似乎太响了些。小伯利克里在他的座上开始显得坐立不安了。
显然,他完全忽视了刚才所提的所有问题而是急于想问些问题,只是出于礼貌刚才并没有问出口。
“每一分钟,将军,你都对城邦中发生的事负有责任,即使你并不是负有直接责任。
“你想说什么?”伯利克里激动地喊起来,但马上他又对自己当时的失态后悔了。
“伯利克里,”普罗泰戈拉简单地想了一会儿回答道,“在雅典,菲迪亚斯作为你身边最著名的红人已有7年了。他完成了他那俯临城市的代表作,他指挥着工程的实施,尤其是,你也知道,是他来监督雅典娜帕尔特诺斯雕像的完工。他是你的朋友,他与你分享着同样的梦想,那就是要赋予雅典最卓绝的建筑物来显示它的实力、它的富有和它的才能。你们比两兄弟还要亲。但一些人对他恶言相加说他在这建筑上为自己保留了一小块黄金,而这部分黄金是可以拆卸的。于是他就命令将那部分黄金拆下,结果证实他并没有偷窃任何黄金。所以他的罪行也随之洗清了。是这样吗?”
“是的。”“于是公众中又传出了另一条对他的指控:他将代替你,而且出现在女神盾牌上作为代表的将是他。这就犯了亵渎神灵罪了,但大家都明白这种断言毫无根据。人们可以在很多人物的盾牌上认识你或不认识你,然而,菲迪亚斯,伟大的菲迪亚斯,他还是被流放了,只是因为那些对他心怀妒意,不安好心的说闲话者指控他有罪,而你又没能保护他。你因此很痛苦,不是吗?”伯利克里点了点头。
“是这样,但我希望你不是来这儿赞颂专制的伟大的。”阿斯帕吉插话道。
“不,美丽的阿斯帕吉。即使我这样想我也绝不会在你的屋檐下这样做的。”哲学家回答道,“我只是想说要对美化民主加以提防,因为它包含了那么丰富的民主,那么丰富的披着民主外衣的可怕的民主。”
梅希克莱斯的脸色显得阴沉可怖。伯利克里则若有所思地听着。他抬眼看了看普罗泰戈拉:“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对那些不公平的现象负有责任喽,不是吗?”
普罗泰戈拉点了点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个仆人急忙为他加满。
“值得肯定的是,”帕尔达洛斯律师说道,“像你这样精明的头脑,普罗泰戈拉,一定是在影射某一种很明确的不公正现象。”“说说,普罗泰戈拉。”伯利克里说道。“我是想说薛尼亚德儿子菲利皮季的谋杀案。”哲学家说,“此刻,他可能正在地下,但谣言,却像地狱的怒火一般从墓穴中升起,而且不久就将覆盖整座城市。因为这些谣言本身不能出庭指证谁是凶手,所以它们会像大群的胡蜂一样围绕着执掌权力者嗡嗡作响。”
“那我能怎么做呢?”伯利克里疲惫地问道。
“总之他们不会指控是我父亲杀了菲利皮季的!”小伯利克里满脸涨得通红地喊道。
“对,小伯利克里。”普罗泰戈拉回答说,“但人们会指控他企图维护阿尔奇梅奥尼德斯家族的亲戚或成员的。你应该知道,他父亲的第一位妻子与亚西比德的母亲是姐妹关系。而你父亲的母亲,阿加里斯特,是同一个梅加克莱斯的姐妹。”
这时女仆过来为宾客们送上了装有醋水的小碗和毛巾,供他们清洗手指所用。然后她们搬走了桌子,另一些女仆则端来了甜点:有配有碎面包的无花果蛋糕、埃及糖渍无花果和精制蜂蜜蛋糕,因为太精致的缘故,它们看上去已显得半透明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收我的儿子做学生呢,普罗泰戈拉?”阿斯帕吉问道,目的是想转变一下话题。
年轻人停下了手中正准备吃的蛋糕。
“美丽的阿斯帕吉,我十分荣幸。”哲学家回答说,“但我的学生只是那些不管在怎样的危险中都跟随我听我说话的人。而且,我恐怕不能教好你的儿子将来有一天怎样治理好城邦。
既然你付我钱要我教育你的儿子,那肯定是因为你希望我的教育对他有用。”
“但你可是有一位非常著名而且忠实的学生,就是那位特奥多尔。”伯利克里说,“难道你会说你对他的教育将来有一天会使他对城邦变得毫无用处吗?”
普罗泰戈拉微笑了。“特奥多尔可不是我的学生,他是我的伙伴。他不付钱给我;他只是帮我赶走孤独。如果有一天城邦在某桩事务上要征求他的意见,我想他一定会用自己惯有的聪明才智给出建议的。但这些意见可不是城邦某一天也会向你儿子征求的:你的儿子只要下命令就行了。恐怕哲学正是教会人不要下命令,因为在它被智慧制定出来后并没有被大众所理解。民众只是一群猛兽,但却是一群特殊的猛兽。他们只对利刃和雄辩低头。所以我很遗憾,小伯利克里,我无法使你所拥有的知识更加完美,只能拒绝你父母本想给我的一万
银币报酬。”“那就请你教我雄辩术吧!”年轻人大声喊道。
“雄辩术?在这方面我可不是最优秀的教师。你应该去向索福克莱斯请教才对。”
伯利克里用肘推了儿子一把;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那么我呢?”苏格拉底第一次开口问道。
普罗泰戈拉用逗弄的眼神看了这位从军的贵族子弟一会儿,回答道:“来,苏格拉底,就是你了,你浪费自己的智慧来付钱向我请教?再有,我可不相信你有必要让我做你的敌人……”
苏格拉底咯咯地笑了。男孩用一只手演奏了一会儿后,便将自己臂上的三个铁环抛给了女孩。她开始边跳舞边玩起了杂耍。男孩又向她抛出剩下的铁环,一只接一只,最后,女孩一个人耍起了一打铁环,但却从未将一只掉在地上。
最后,她还与男孩共舞了一段,后者则还是不间断地吹着笛子。节目末了,掌声四起。船主大声叫道:“如果照我今晚听到的来看,我的朋友,我想这个姑娘应该做将军才对!”
全场爆发出一阵笑声,其中甚至包括伯利克里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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