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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花雕-第16章

小说: 花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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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发现想说的话一下子说完了,于是他只好又接着呵呵了几声。宋祥东后来还是离开了院子,花青看着他的背影想,今天晚上是躲也躲不过了。花青心情一下子黯淡下来。    
    晚上宋祥东果然来了。他坐在床沿上看花青的样子。花青在喝酒,她没有用锡壶,也没有用酒盏,而是拿着一只蓝边大碗喝着花雕。第二坛的酒,已经只剩下一半了。花青的身上,有了一种酒的味道。她喝了几个月的酒,却把自己的气色越喝越好了。宋祥东看着她喝酒,宋祥东说你知不知道,有味道的女人,是会喝酒的女人,是有些微醉意的那种女人,还有就是像筱兰花那样的旗袍女人。她不像一个戏子,一点也不像,她像的只是女人。宋祥东说了好些话,他并没有喝酒,话却比平时多了好些。花青听明白了,他在讲的是什么样的女人是好女人,花青的心里就笑了一下,花青想你自己不是一个男人,怎么还可以评价谁是好的女人。    
    花青把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她把那只蓝边碗放在了梳头桌上。梳头桌上有一面镜子,镶着青铜,是镂着青铜花纹的。花青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脸上有着一丝丝的酡红。她对着那面镜眨眼睛,吹气,小声哼曲。宋祥东说你怎么啦,你怎么像一个孩子。花青把镜子放回到梳头桌上,然后她走到床边。她的手落在衣领下的那粒蓝色盘扣上。扣子跳起来,从扣眼里跳了出来。她的手指又落在襟上的那粒盘扣上,又一粒扣跳了起来,从扣眼跳出来。许多粒扣跳出了扣眼。然后,一件蓝色的短旗袍,轻轻落在了地上。像一只大鸟从天空的突然降临。接着,花青开始脱贴身小衣,那些白色的贴身小衣,留着花青的体温与身体的气味。它们从花青的身上脱离开来,落在那件地上的旗袍上。    
    花青像一只未经上彩的裸瓷,她的皮肤泛着一种玉色的光芒。宋祥东的手举起来,正确地落在花青的肩膀上,然后手又从肩膀上下滑,滑到花青的胸前。那儿,是饱满结实而且小巧的。花青看到宋祥东的嘴唇抖动了几下,他的唇上看不到胡子,只看到淡青色的绒毛。宋祥东的嘴凑了过来,他含住了花青,所以他的发音也变得含糊不清。他说,好花青,好花青,真是好花青,花青你真好。    
    花青钻进了被筒,像一条大大的白花蛇。在吹灭蜡烛以前,花青看到是一个瘦弱的宋祥东,呈现出他那灰黄的皮肤。他颤颤地一丝不挂地钻进花青的被窝,然后他的手开始在花青的身上自由地奔走。宋祥东说,花青,你为什么让我看到了你,你为什么要在桥下洗青菜。花青说这是命,命中注定我要受苦。宋祥东说你受苦了吗,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想要什么你就跟我说,你怎么可以说受苦了。你这样说,好象我宋祥东养不起你似的。花青叹了一口气说,算我说错了好吗。她把自己的双腿曲了曲,因为宋祥东把手在往她的小腹以下伸展。他的手,像一头干瘦的螳螂。    
    那只墙角的壁虎又出现了,它在等待着虫子的出现。在漫长的过程中,它看到了一床温暖的被和一个并不温暖的女人。女人发出了很轻的呻吟,她的手抓紧了被头,是因为一个叫宋祥东的人用手指头把她杂乱无章的欲望,理出了一个头绪,并且费尽力气地一点点拉出来。现在,欲望完全裸露在这个春天的夜晚了,但是宋祥东没有为花青的欲望付出一些什么,他很潦草地爬上花青的身子,很潦草地胡乱地在花青的小腹上留下了一点什么,然后他懒懒地翻下身来。花青的双手抓紧了被头,她的嘴里也咬着被头。这是一床并不很厚的被子,很轻巧的样子,像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花青的头发在这床薄被的一角露了出来,头发散乱着,头发也充满了欲望。她的身子扭动起来,发出了轻微的嘤咛声。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扭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面色潮红,很狂乱的样子。宋祥东被吓坏了,宋祥东说你怎么啦,他看到了花青那张略略有些变形的脸。    
    花青是很久以后慢慢平静下来的,她的手松开了被角,她的嘴松开了被角,她的身子也彻底地松开来。她看到自己的目光从门缝里溜出去,然后跳上屋檐,然后跃上半空。她看到了夜色中的宋家台门,筱兰花的房间里还亮着光,一个叫香川照之的日本人躲在西厢房里小声地唱着歌。然后,她看到了站在她门口的一个男人的身影,这个男人一动不动,把花青吓了一跳。花青终于看清这个人就是宋朝,宋朝站成了一截木头的形状。花青轻声对宋祥东说,外面有人。宋祥东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披了一件单衣,然后打开了门。门外空空如也,宋祥东嘟哝着重又爬到床上。宋祥东说,瞎三话四的,哪儿有人?    
    花青躲在被窝下,轻轻笑了起来,轻轻地在心里说,宋朝,我是你的三妈。    
    


第五章女人在风中的衣恋

    天气已经不能叫做温暖,而应该叫做略略有些热了。所以令人显得臃肿的衣裳,都在每个宋家人的身上除去了,像剥去一层笋壳一样。花青觉得自己走路轻快,觉得自己会飘起来,像一只鸟一样飘到一棵大树上。他看到了穿着单衫的阿毛,那才是无限的春光。那么精神地干着活,脸上皮肤光洁,永远有着好气色。仿佛她每走一步,都会从身子底里向外发出一种力。花青看到了阿毛的小腿肚,洁实圆润而且透着惊人的白。阿毛从花青身边走了过去,走过去时她叫了一声三太太。她的手里,端着的是一碗药。花青叫住了阿毛,花青说,阿毛。阿毛停了下来问,三太太什么事。花青笑着看阿毛的脸,阿毛扁平的脸上有着三两粒腥红的小痘,脸上还有着一种令你的目光都会感到光滑的东西。花青说没什么,只是叫你一声而已。    
    阿毛就端着药碗走向了宋祥东的房门。    
    宋朝和香川照之穿着短衫出去跑步,或是骑上脚踏车,在这个已经变得温热的东浦小镇骑来荡去。花青看到酒头脑毛大进了院子,毛大是酿酒厂的开耙师傅,毛大站在院子里刚好碰到从里面出来的太太。花青站在廊檐下,看到毛大对着太太叫了一声,他说太太,我找老爷,我想给工人们结一次账,已经很久没有结账了。太太说不如先找段四吧,让段四再和老爷去说。太太就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又匆匆走了,像要逃离一个不祥的地方似的。毛大又剩下一个人了。花青看到了毛大有些不安地在院子地踱步。花青就叫了一声,花青想不起来应该称呼他什么,所以他最后就叫他酒头脑。花青说,酒头脑,你过来。毛大在寻找着发声地方,他看到了向他招手的花青。毛大走了过来,他叫三太太。花青说,工人们的账为什么要你来结的。毛大说谁让我是酒头脑呢,他们的工钱,每年都是段四发到我这里,我再发下去的。花青说,那你找段四吧,段四就住在那间屋。花青的手指头竖了起来,白皙的手指头为毛大制造了一个方向。毛大就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他看到一个脸上棱角分明的男人,正向这边走来。于是他迎了上去,赔着笑脸对着那个男人说话。花青隔着那么一段距离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她只是把自己的身子伏在了栏杆上,然后晃荡起其中的一只脚。他看到段四进了宋祥东的房间,一会儿又出来了。段四和毛大说了一些什么,毛大走的时候,花青看到了毛大脸上失望的表情。    
    花青想要再做一件旗袍,她从镇上的曹德布庄买回了一块月白丝绸,月白中带着少许的灰。花青手中托着这块丝绸,向小宁波的裁缝铺走去。花青的手感受到了丝绸的滑溜,像两个皮肤光滑的人不小心的一触。而她身上穿着的是蓝印花布做成的旗袍。她就走在青石板街面上,她的脸上盛开着阳光一样的笑容。许多人看着她,许多人看着一个女人款款而风韵地行走,连她带起的一丝细小的风,也有着与众不同的风情。许多店铺晃过去了,花青站到了小宁波的铺子前。小宁波说,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的。    
    这一次小宁波没有为花青量身体。小宁波把丝绸面料摊在了裁剪台上。他举起了剪刀,剪刀迎向了丝绸。花青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先量一量。小宁波的头没有抬起来,他的目光显示着一种专注。小宁波说,我上次不是为你量过一次了吗,以后你来我店里做,我就再也不用量了。除非你变得很胖或很瘦。小宁波又说,你们家二太太,我也只量过一次。    
    花青就坐在了一张凳子上,花青把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眼睛望着店铺外边。店铺外边的人走过去很多,但是花青却没有去留意,她的目光散淡,她的目光现在是用来看风景的,而不是用来认人的。小宁波说,你们家老爷多大了。花青说,我不知道。花青想了想又说,你问他年纪干什么,比你大多了。小宁波说我只是随便问。小宁波又说,你们家少爷是干什么的。小宁波嘴里说着话,手中的活却是很利索的。花青说,少爷不干活,少爷就画画,每天都画,但没有人付给他工钿。小宁波笑了起来,他说他还需要工钿吗,他那么大的家业,哪儿需要工钿?像我们作裁缝的,才会看上几个工钿。小宁波又问了花青许多宋家的事,小宁波说每天呆呆地关在铺子里,闲得慌了,就想找一些事情聊聊,所以才会胡乱问的。花青说没关系你问吧。你还想问我们家有多少只蚂蚁吗。小宁波的脸红了一下,其实看上去他是一个很乖巧的人。而在片刻之间,花青看到裁剪台上,多了一堆支离破碎的丝绸。    
    花青在裁缝铺坐了一会儿,她坐一会儿是因为她无事可干。从裁缝铺出来,她不知道应该向左还是向右,不知道她应该回到宋家,还是到别的地方再去转一转。所以在这条青石板的街上,她站了很久。后来她盯着一家商店屋檐下的一块布帘看,如果风把布帘吹向了左,那么她就向左走。如果风把布帘吹向了右,那么她就向右走。风很久都没有来,所以,她就愣愣地站在那儿,很久地失望着。后来风终于来了,轻轻地掀了一下布帘,布帘的一角指向了右边,那是来时的路。那是通向一个临街的河埠头,通向宋家的路。花青就走在通向宋家的路上。花青没走出多远的时候,一辆脚踏车突然到了跟前。花青停住了步子,她看到的是一辆歪歪扭扭的脚踏车,呈S形线向前走着。她还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年轻人说,你在干吗?花青没有说话,她又扭了一下头,她看着窄窄的河沟。年轻人也没说话,他就那么站着,一辆脚踏车也那么站着。    
    他们站了很长的时间。年轻人把墨镜戴上了,又拿下了。又戴上了,又拿下了。花青的身子朝着河沟,有风拂起她的头发,她就用指捋了捋。有风掀起她旗袍的角,她就用手压一压。但是如果是谁掀起了她的心情,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这个年轻人用躲在镜片背后的目光试图掀起并且翻看她的心情。年轻人就是宋朝。    
    宋朝说,你出来干吗的。花青抬起头来,把脸转向了宋朝,她的嘴角就有了甜甜的笑意。花青说,我又做了一件旗袍,是小宁波用手工一针一针缝起来的。宁波男人的手特别巧,最适合做裁缝。宋朝说,你穿旗袍蛮漂亮的。花青就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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