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6-权势-第2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耕耘往上爬。皮条型既没有道德学问,也不肯辛苦耕耘,但往上爬的心固也有之,那该怎么办乎耶?就全靠屁股上绑的美女如云矣,像火箭一样,把他从卑微的地位送上顶端,或把他从囚犯的地位和敌人的地位,变成可以咬耳朵的密友。
不过,世界上也以皮条型的朋友最为难防。盖为了升官发财,有献上娇妻教主子玩的,也有献上弱女教主子玩的,更有献上姑姨姐妹教主子玩的,古书上记载多矣,反正是不要脸啦,也就无啥稀奇。而且也因为太刺目的缘故,人人都看得清楚。不过他想献上的不是自己的娇妻而是朋友的娇妻,这种行业在三百六十行之外,有坚强的地位,使人已经戴上绿帽子啦,还茫茫然要为他两肋插刀。不特此也,据我所知,有漂亮太太和漂亮女儿的人,往往只怕交上色狼,而不知道皮条型比色狼的危险更大。因为色狼也者,即令他是桃花公主注册有案的一等一级老狼,既有“色”在作祟矣,只要细心观察,他不可能不露出马脚。而皮条型则不然,因事不关己,故冷静如铁,再光艳夺目的太太小姐,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件美丽的敲门砖,对于这种人,便实在难搞也。
用女人床笫工夫,而达到尊严的地位,是古老的法术之一。利用的如果是自己妻女,固属“忍人所不能忍,狠人所不能狠”。而利用别人妻女,更得有点高深莫测的学问。华德先生和陆谦先生往上爬的外表是一样的,但实质却不一样。华德先生和台北何秀子女士差不多,都是豢养一批美女,以供娱乐。不过何女士目的只是一个“钱”字,而华德先生的目的则除了“钱”外,还要“势”要“名”,乃是轰轰烈烈的干法。双料二世先生走的似乎是陆谦先生的路线,自己不储备货色,而只从中介绍,想不到结局也大同小异。
上流社会越腐败,皮条型越活跃,不但活跃;而且骑在小民头上,一手抓着小民辫子,一手挥舞着乳罩,顾盼自雄,不可一世。很多人都是靠“皮条学”上去的,那些只知道实干苦干的朋友,可以凛然矣;不要以为台北异于伦敦,那是伦教掀开了粪缸盖,而台北没有掀开而已。若某某,专门为主子找女人,已当上啥啥之官,不时训他的部下仁义道德。若某某,备有专用游泳池,以供克里丝汀琪莱小姐陪贵人度美丽的黄昏,也早当上啥啥之长,既有外汇,又有贷款。呜呼,等着瞧吧,一旦也掀开了粪缸盖,定有更可观的节目也。
北海道休息问题46.北海道休息问题
人是社会动物,也是群体动物,所以人人都怕寂寞,也都不甘寂寞,囚犯老爷如果在监狱里把看守同志的尊头打了一个伟大的洞,最低限度的惩罚,恐怕是被单独囚禁到一间小房子里,囚禁得他宁愿出来天天挨揍。据说有些人被单独囚禁得久啦,出来后连话都不会说,盖整日对着墙头,言语的能力都消失了矣。
所以,柏杨先生向不同意有些攻击人的话,说某某人不甘寂寞。如果把该攻击人的家伙也弄到单独的小房子里,恐怕他也不甘寂寞,他要是仍认为他甘寂寞的话,我们除了佩服他的舌头硬外,别无他法。不过,却有一个问题在焉,如果大势所趋,使你阁下非甘寂寞不可的时候,最好还是甘之。好比上述的囚犯老爷,既然当初露了一手把看守同志的尊头打破,则甘寂寞也好,不甘寂寞也好,结论都是注定了的,再踢腾都没有用。
监狱里的寂寞是绝对的寂寞,社会上的寂寞则是相对的。从前有个大号官崽,年迈色衰,被老板驱逐回乡(也可能是他看风势不对,自己卷铺盖的),躺到床上,天天有家人拿着“手本”,诚惶诚恐,到床头呵腰曰:“张尚书求见,王侍郎求见,李巡抚求见,小的都一一挡驾啦。”老家伙躺在那里,昏昏迷迷,一面哼,一面微点下颔。呜呼,势利场合中,大家把脑袋削尖,只往热门里钻,谁还理过气的糟老头呼?家人忠心耿耿,深知道老头不甘寂寞,弄了几张假“手本”(现在则是“名片”啦),拿到手上,教他过过老瘾,以娱残年。其实老家伙再寂寞,比起被单独囚禁到小房间的囚犯老爷,也要好上千倍万倍,至少他还有家人可聊聊也。
这种寂寞是应该有勇气“甘”的。柏杨先生想当年在张勋先生麾下为官,亲友如蝇,赶都赶不去,把我恭维得简直自己都不知道吃几碗饭,喝几匙汤啦。可是辫子军失败,我跟着也垮了台,就走起来下坡。来到台湾,虽当过一任国民小学堂的教导主任,却出了一点纰漏,自动自发辞了职。从此门可罗雀,有时候闲得发慌,希望有个朋友来摆摆龙门阵,真能望眼欲穿。最初还有点生气,后来也不怪他们,盖大家都为“前途”忙,我这里既没有他们的前途,找我干啥?久啦之后,也就心安理得,偶尔有人咬耳朵咬错了消息,误以为有大家伙召见了我,或我得了第一特奖,因而高朋满座,柏杨先生还不习惯哩。
虽然如此,但一个人要想真的就死心塌地的这么认了输,也不容易。柏杨先生这些年来,表面上好象与世无争,实际上我一直在虎视眈眈的猛觑机会,一旦平地一声雷,还是想结结实实热闹一阵子。读者老爷千万不要以为我又信口开河,咦,君没有看报乎,连杨传广先生都受不了门前冷落车马稀,也在跃跃欲动哩。
其实,我如果是杨传广先生,我也受不了门前冷落车马稀。想当年身为十项全能,蜚声国际,尤蜚国内,他抽了一下筋,报上就发出了头条标题,他放个屁,体育专家就分析该屁所表示的哲学意义。像《封神榜》上的雷震子先生一样,忽然长出了肉翅膀,今天飞到罗马,明天飞到东京,所到之处,众星捧月,连希腊王子都高举国旗,绕场一周,只杨大牌先生,高踞台上,盖天生的娇嫩细胞,自不能同凡品也。结果上天偏负苦心人,在第十八届世运会上,一个觔斗栽了下来,栽了觔斗之后,对全国同胞毫无一言表示惭愧,却拉住他的大嘴妻子,喘气日:“让我们去北海道休息休息,忘掉世运吧!”从此钢铁人变成稻草人,一天比一天凉啦。在美国虽然找了一个差事,餬口度日,但该差事能有多大,实在问题重重。美国人不像中国同胞,他们是见过大场面的,连过气的国王陛下都在那里洗盘子,就是体坛上,人家的金牌银牌铜牌以及各式各样的牌,满坑满谷,随便一个中学堂的女学生,在世运上都弄了一个金牌,对一个异国异种的银牌老汉,能看到眼里乎哉。而稻草人先生的中文程度不足以教中文,英文的程度不足以搞学问,三十年来,靠蹦蹦跳跳过日子,如今要他用蹦蹦跳跳以外的本领,恐怕该差事大不到那里去也。于是乎,闲饥难忍,套一曲《疏斋乐府》曰:“想当年罗马豪华,却东京归来,玉树无花。商女歌声,台湾西望,只见淡水笼烟沙。”这种寂寞,有些人可以“甘”之,有些人便“甘”不了矣。
稻草人先生那段诗意盎然的话:“让我们去北海道休息休息吧!”最后好象是没有去成,大概连体育官崽都觉得不好意思再拿小民的纳税钱供稻草人夫妇去游山观景;至于“忘掉世运吧”!似乎也很难忘掉。好象柏杨先生,永远忘不掉张勋大帅一样,而由这一次稻夫人周黛西女士的一封信,可以看出端倪。
前两天报上载,稻夫人写了一封信给中华全国体育会会长,代稻草人先生要求参加今年(一九六六)在泰国举行的亚洲运动会,中国人吃惊之余,奔走相告,有人龇牙,有人咧嘴,有人曰:“无耻之尤,无耻之尤。”有人曰:“莫名其妙,莫名其妙!”柏杨先生却半天没说话,盖第十八届世运之后,把要说的话都说完啦,全文俱载《大愚若智集》。盖柏杨先生对任何一件事,只说一遍就算啦。但这一次因为是稻夫人出的面,有点花样翻新的趋势,所以憋了又憋,觉得再憋能憋出痔疮来,仍是要说上一说。
北海道休息问题47.飕的一声射出
柏杨先生平生最不赞成“随便找一个主义”,除非是人老珠黄,自己承认,同时别人也承认,前途已经到此为止,再踢腾也踢腾不出来啥名堂啦。如果真的到这一步,怎么将就都没关系。常见一些哀乐中年的朋友,已四、五十岁,还没有走到成功的路上,随便找上一个,骗也好,抢也好,我倒是觉得其行可怜,而其心可悯,也未尝不可,盖传宗接代要紧。不过如果并没有真的到了穷途末路,仍有一线希望,那么还是稍安勿躁为宜。宁可等到年华老去,四大皆空之后,再随便找一个,千万别在仍有挣扎余地之时,随便找一个。万一大发起来,就会产生不平衡的烦恼,烦恼发生在男人身上,还比较容易,烦恼发生在女人身上,就湿手和面,不摔不行,摔又摔不掉。
夫妇二人,性格不一定相同,但须配合。见解不一定相同,但也须配合。气质不一定相同,境界也不一定相同,但也都须配合。如果配不上合,那配不上的一方,就必须努力去配。丈夫是个急性子的人,妻子就得行动快一点。妻子是个喜欢古典音乐的人,丈夫就不能说那玩艺是“鸡猫子喊叫”“犹如打架”,就得学习学习文明生活,了解了解谁是贝多芬先生和啥是交响乐。丈夫是个温吞水,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妻子就得学习忍受他的沉默。妻子不爱空闺独守,丈夫就得多留在家里。丈夫如果平易近人,妻子就得多吃谦虚药。
柏杨先生也最不赞成国际通婚,尤其最不赞成东西方的国际通婚。盖国际通婚,不易平衡,君不见丹麦公主嫁给希腊国王乎,她成了王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学希腊话。君又不见葛丽丝凯莉女士嫁给摩纳哥王储乎?她的第一件事也是学法语。言语上如果一天不能配合,她就一天坐不稳。不过白种人通婚,虽然国度不同,因为长得一模一样,风俗习惯也差不多,只要言语一通,也就融洽啦。而白种人和黄种人通婚,除了言语之外,其它需要平衡的地方,多如牛毛,要用出吃奶的劲才能抓得结实。即以饮食一项而言,患肠胃病的,或者喜欢吃辣椒、吃面条、吃涮羊肉、吃蛇羹的小子,就得三思而后行,此不过其中一也。更重要的是,夫妻双方,每个人身上都担负着二十年以上,迥然不同,甚至恰恰相反的教养,如果不努力去配,那苦就大啦。
但我们也可以从此观察,一个在国际通婚,尤其在黄白人种间国际通婚成功的人,一定充满了活泼的性情和坚强的上进心。呜呼,古人不云乎,“祸福无门,唯人自招”,谋取婚姻的幸福,也在自己也。
本专栏自从复活以来,还没有三个星期,就在这两天之内,就接到不少怨声载道的信。嗟夫,有些同胞似乎天生龙种,遇到心里敬佩的,连一句夸奖的话都不屑出口。可是遇到心里不舒服的,一封信或一张明信片就飕的一声射出,国骂焉,省骂焉,《三字经》焉,《百家姓》焉,使人连招架的工夫都没有。
来信攻击的焦点仍集中在“门当户对”上,严厉一点的读者老爷,其言难以入耳。宽大一点的读者老爷,则不外说我士别三日,刮目相待,不过跟柏杨先生四个月不见,却忽然如此酱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