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伞下人-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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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保安问。
没怎么,女人比男人面对问题更容易胡思乱想,而且不像男人那样喜欢承担后果——至少现在的她是如此,理直气壮地说:“是你们让我停这儿的呀?”
“您说过一会儿就走,这个车位的客人都是九十点钟才回来,所以才让您停。您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十一点半了。这是过一会儿吗?”
那只是一个说法,她想过要在九点以前到达昆仑饭店,真的没想过会什么时候离开。要适情而定,她不知道跟方子坤待多久,现在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跟孙小姐无关,自己连晚饭还没吃呢!
饿。
她悔恨又羞恼了一下。悔恨的是,她为什么会丢魂落魄地要见方子坤?羞恼的是,自己潜意识里是否想跟方子坤进晚餐——至少是顺理成章的宵夜呢?
无意中,分明有意地设计了一切。
而这一切,正在远离。
远离心愿不想走近你的伤悲,
你的眼泪是一道风景永远最美……
这是中国红歌星韩磊演唱的歌曲《永不后悔》。一脸苦大仇深的韩磊把一车男人的沧桑在
跌落中回响,雪狼喜欢,她也喜欢。
现在也一无所知的是,方子坤更喜欢。
第三部第十章(2)
但她知道了一点,这辆吉普车是1108房间客人的,那个人是拍电视剧的,去年拍过《都市英雄》,很有名儿的人。这让她大吃一惊,不仅是显得怪异的吉普车,还有那部电视剧,无缘无故看了三遍的很喜欢的电视剧,居然是方子坤拍的!
她不再指责吉普车了,更想再见方子坤,真的是一个莫名就让她心动又动心的男人。
富康车不是她倒出来的,是一个保安叫来另一个保安帮她推出的车位,像她的到来和离开一样丢人。
录音带是她放的。她喜欢男人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沧桑感,恼怒一身沧桑感的方子坤还拥有一份自信(甚至是得意),厌恶那个姓孙的小女人大模大样无视她的存在,挽着方子坤的胳膊走向电梯,回到1108房间释放激情,在一定是一张硕大的床上涂抹骚性。
无名的委屈就这样涌上来,泪眼模糊了回家的一路,奇妙地激化出一种挑战的欲望。另一个自己真的浮出水面了,那个她,要叫喊。
牛仔裤和米黄色T恤都湿透了,富康车的空调没有冷风,氟里昂冷却剂悄悄跑光了,与她相反,她是悄悄抓住了什么,抑不住地想把不该属于她的东西抓住。一种感觉,神秘地侵入了她的内心,完了,她知道自己差不多要完了。这种感觉产生的时候,她留下的结局是对自己难以置信,世界上有多少难以置信的事?十二点三十分,电话铃响了。
她把牛仔裤和T恤扔进洗衣机里,刚刚在卫生间用力士洗浴液把自己上下涂遍,在第一时间就听见了电话铃声响起,带着一身泡沫就冲向了客厅,尽力克制着兴奋,声音还是有些冲动,因为后来她意识到声音有些颤抖,说:“喂?哪,哪一位?”
是欧阳。
“思哲,你才回家?”
“啊。”她用这个不自觉的啊声回应着,不是方子坤,是欧阳,兴奋或冲动都没有了。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变化,跟欧阳上了两次床,没有走近,反而更远了,这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如同午夜的这个电话。需要调整一下自己,她轻声问:“欧阳,有事儿吗?”
“真怕你出事,张姐都急了。”
欧阳说,把如释重负的情感抛了过来,她听出来了,这是一种关怀——假如不是怜悯的话。
她轻微地叹了口气,说:“出什么事了?”
欧阳说:“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
这已经不是关怀,属于关注,再走一点点,就是监视了。
“有事。”她不喜欢,话语变得冷淡了,说:“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欧阳睡不着,跟欧阳无关,跟她一开始也无关,她知道了,跟张姐有关。
现在她才想起单位的事,曹主任抱怨她为什么还在上班,而且处理不了红色风暴的电脑病毒危机。张姐不满曹主任的发作,公开为了保护她或张姐主管的部门利益与曹主任顶撞,这种事在过去是想都不能想的。
所以,欧阳告诉她,曹主任跟张副主任在办公室进行了一次谈话,下班以后主任跟主任对话,显然跟主任们无关,但张姐流过泪了。就是说,欧阳并没有离开办公室或者离公司不远,捕捉到又解读了张姐的眼泪,欧阳很心痛。
欧阳找不到她,也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就打给了张姐问。张姐显然更不知道,但知道了她没有回家,欧阳和张姐达成共识,就是刘思哲别出什么事,一夜电话真的该算是一夜关怀,她开始对自己有些自责了。
“思哲,你该给张姐打个电话。”
“明天吧,现在太晚了。”
“明天上面要来检查盗版软件的事,你要早到一点。”
“好吧。”
她挂上电话。身上的泡沫滑下,流在地毯上,停了好一会儿,怎么也不能端正想法,这个电话为什么不是方子坤?张姐一定受了委屈,另一个委屈不止的女人睡着了吗?欧阳也睡不着,方子坤睡着了吗?
总想到方子坤,她开始对自己产生愤怒,用稍有些凉的水冲了身子,躺在床上,天,也睡不着。饿。
她又下了床,没有走进厨房,来到客厅,从沙发上拿起坤包,取出手机,回到卧室。
其实不需要手机,她已经背下了方子坤的手机号码,而直到现在她甚至连雪狼留下的手机也背不下来全号。方子坤知道她家里的电话吗?方子坤肯定不知道,雪狼肯定没有告诉过他,因为雪狼是一只不爱回家的狼,他喜欢野巢。
把手机放在枕边,多希望方子坤能打进一个电话来,他看不出来她的一切吗?不,方子坤是一个都市牛仔,城市猎手,他能洞察出自己的想法,因为她在方子坤面前忽然无措,话也少了。在电话里她曾经骂过方子坤,那个气急败坏的女人不见了,一个温文尔雅又腼腆的女人诞生了,就连那个孙娘们儿都看得出来,要不,姓孙的何必当着她的面与方子坤亲昵呢?
没有电话,方子坤真的不会打一个电话来吗?
第三部第十章(3)
差不多是胡思乱想,方子坤正搂着那个骚娘们儿在床上干呢。他们不止干过一次了,那天坐在方子坤车上还迷迷糊糊的娘们儿一定也是她。要索取,先付出。方子坤为承包买断四个广告专版办的《楼市周刊》,要从那娘们儿索取第一单广告支持,一定加倍努力地付出他的精华。这么一想,她的身体一下就有了反应,来得如此强烈,凶猛,势不可挡。
她伸出手,把床头柜上的电话拿过来,打开免提功能键,一下一下地按下方子坤的手机号码。一种悦耳的按键声音,拨了七位号,停下。停了三秒钟,她才鼓起勇气按下最后一位号码,听到接通的声音,赶紧挂断了。
一个信息就这样传递过去了,她差不多是带着自己过去的。
忘了开空调,燥热不完全是室内的温度,还来自她的身体。睡衣没有穿,连胸罩和内裤也没有穿,她没想到自己会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不由地一只手抚摩住自己的乳房,另一只手,迟疑了一下,还是往下,触碰到了那里。
最奇异的,最惊恐不已的,是她在想方子坤的时候,忽然一下竟怎么也想不起他的面容来!
分明记得牢牢的那张硬朗的脸,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让她害怕。
会想不起来她开始如此喜欢的人的脸,不是意外,是震惊。
越想不起来越想,越想越想不起来,这种经历多么熟悉啊,她有过,就是真正爱上雪狼开始的。
班主任是雪狼七拐八拐才能沾上一点关系的亲戚,是留校的学生,比雪狼和她大不了几岁。
雪狼那时还不会用电脑设计,他需要支援,他的表姐一开始把邱茹介绍给了他,可邱茹忙于中国历史课热烈解读历史老师的伟大身躯呢,就让她去教他电脑,一小时十块钱。
她没去,不是嫌一小时十块钱太少,而是因为雪狼一个月要求只上两次课,每次两小时,她犯不着为了四十块钱每月四次通过天安门广场,坐拥挤不堪一多半是外地人的一路公共汽车,听外地人惊叹不已她却麻木不仁的对长安街的赞美,接下来是售票员百般不解怎么会有这么一群新新人类的嘲弄和痛责。
还会有更奇妙的。
记得那一次坐一路公共汽车回家,她被挤在一个角落里。也是一个盛夏的周末,她穿着裙子
被身后两个而不是一个男人一左一右地挤着,硬邦邦的两个而不是一个东西顶着她的屁股,一左一右。她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她要躲开,使劲往前靠。
前面是一个背朝向她的长发女人,她的胸紧紧地贴在这个人的背上。她感觉到一左一右的东西已经在恶劣地涌动时,羞怒万分,使劲往前躲,一只手搭在前面人的肩上,拼命挤了过去,然后使尽浑身力气转回身,怒目相望那两个装作若无其事的男人,大吃了一惊,她不是面对面,是身体紧紧贴在这个人的身上,天啊,也是一个男人,不仅留着长发,上唇还有一圈小胡子!
她狼狈不堪地闭上了眼睛。小胡子往后挤着,让她能侧转过身。她看见一双明亮又清澈的漂亮眼睛,白净的面孔比女人还细腻,而且没有一丁点东西,痦子,黑斑,或粉刺。班里的男同学脸上总是有挥之不去的各种创伤。他身上还散发着好闻的气息,是洗发香波的味道,用的也是飘柔系列。他微笑了一下,想不到他会有如此洁白又整齐的牙齿,嘴唇竟像女人化了妆似的红润。班里的男同学的嘴大部分都是恶臭的,要么就是烟臭。
他的个头在男人里不算高,也就一米七二三的样子,比自己高不了十公分。她喜欢这不到十公分的距离,闻着他像自己一样发香的味道,欣赏他远远长于自己的美丽秀发。他有艺术家的气质,眉梢长过了眼角,有性感十足高高挺起的鼻子,甚至还有两个不笑也存在的深深的酒窝,脖子上戴着一个装饰物,她看清了,是一只小蝴蝶挂在他惟一不是显得过于粗大的喉结下面。
后来他的喉结也成为了雪狼一个性感的标志。
她不知道他就是班主任的远房表弟,如果知道,她相信愿意每天一次坐一路公共汽车往返长安街,那时她二十岁,他也是二十岁,后来知道的,那时她以为他足有二十五六岁。
他一定知道她挤到他前面的原因。雪狼说,他也是一个坐公共汽车的男人,对忽然而至的她不知怎么想冲动,却没有,属于雪狼自己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