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姓埋名-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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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贺队伍里多一人,赵广义和魏光买来半斤猪肉一斤鸡蛋,晚饭炒了两个菜做了一个汤。几个月来我算是吃了一顿有汤有水又有肉的可口饭菜,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有了住处,还要有一份工作。整个晚上我都有些激动,为了活得像个人,我下决心重新生活。第二天我就去找工作,他们俩也帮我四处打听。可是3天过去了我仍然没有找到工作。
第一卷第五章 流浪(2)
那天晚上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脚步蹒跚着走回工棚,在门前听到广义和魏光在说我的事情。我隔着纤维板像猫一样地竖起耳朵仔细听,有些话实在是听不清楚,但还是听到了主要内容。
“这不又多了一个累赘吗?他再找不到事儿做,就打发他走算了。”
这是魏光的声音,隔着纤维板听着有点瓮声瓮气的。
“别介,他帮过我,咱不能忘恩负义呀!”广义说。
“他现在吃的是你的和我的,咱们也不富裕……”嗡嗡的声音,中间的话听不清,后面的一句话我听清了,“白白养个大活人!”
“要不,让他也帮咱卖刀具吧?”
“怕是抢了咱们的饭碗。”
我的心像掉进了深沟里,一下子沉落下来。我不知道今晚将怎样走进这间闷热潮湿的工棚,尽管外边凉爽。
我需要他们的帮助,就是撕下这张老脸也得进屋,也得面对他们两人,除此别无他路。魏光又问到我的来历,赵广义说不知道。没人知道我的来历,我从雾中来。
临睡前,赵广义提议叫我和他俩一起去卖刀具。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他们两人心里的想法,所以我再三推托。
“本来就给二位兄弟添了麻烦,再卖刀具实在是……”我说,“这不是我的为人。明天我一定能找到工作。”
赵广义说:“以后咱们3个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多一个少一个都是咱们自己的事儿。”
魏光也说:“卖吧!让广义先带带你,以后咱们再分片儿,这样就不会砸自己家人的饭碗了。”
我推托不过只好同意了,开始和他们俩走街串巷卖起多用途刀具,我跟着他俩学着叫卖。和我一样,他俩也在尽量避开戴大檐帽的执法人员。在这一点上我们倒是不谋而合,我是害怕遇见警察惹来麻烦,他俩害怕遇到工商税务惹来不必要的纠缠。赵广义和魏光两人都有自行车,我没有车,他俩只好推着自行车陪我步行四处叫卖。他俩这么帮我迁就我叫我很是过意不去,是我拖累了他们。
那天,已经是下半夜了,广义和魏光瞒着我悄悄起床。我们睡觉的板铺是互相连着的,所以板铺一晃动我就醒了。只见他俩鬼鬼祟祟溜出工棚。我想了解他们,弄清楚他俩到底是去干什么。我在心里琢磨,他们该不会是在贩毒吧?又一想,如果他俩白天是打着卖刀具的幌子而在夜里干违法的勾当我立马就得离开这里,不要因为他们在实施犯罪而连累了我。我决定跟踪他俩,我穿上鞋子,套上短裤出了门。
夜幕下,广义和魏光变成了两个黑影在我前边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晃动。我跟着两个影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又穿过了两条马路。过了马路他俩就猫下腰去,像两个贼溜进一个居民小区。进了小区两个影子就不很分明了,再看一个影子的手里多出一个铁器,好像是匕首。另一个影子在观察周围的动静,在站岗放哨。我闪身藏在一根电柱后边,远方传来几声轻轻的金属碰撞声音。又过了一会儿,魏光推着一辆自行车从小区出来了,放哨的广义也紧跟着走出来。上了路,魏光骗腿儿骑上自行车,广义跑两步跳到自行车后座架上坐下来,他们俩骑着自行车直奔工棚。我傻了眼,就是跑也跟不上他们了,我只好一步一步走回工棚。回到住地魏光和广义已经回来多时了。这时他俩正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我到哪里去了。
我回来后,广义问我:“你去哪儿了?”
我说:“啥也别说了!我都看见了,二位兄弟都是为了我!”
“说别的都没用,有辆车方便。”
“迫不得已才干一次。”
我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就觉得眼泪在眼眶一个劲地滚动。
有了自行车真是方便了许多,我可以和赵广义骑着自行车并肩沿街叫卖了。半个月过后我便独立担当起了这份工作。我不能像赵广义那样说着歌谣卖刀具,只是实打实地推销。当我在八一早市上卖出去第一把刀具的时候,和在广州第一次卖画赚钱的感觉是一样的。揽到第一笔生意时的心情有多高兴啊!一把多用途切菜刀具激发了我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和对现实生活的珍惜。我一心想多赚一点钱,等有朝一日回到老城用钱来把一切事情都给他摆平。我要有钱,有了钱就可以随心所欲做一个人上人!想到这里我就高兴起来,可是马上又对那次鲁莽幼稚的冲动后悔了。我不能原谅我的过失,我为一时的冲动所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不但葬送了一个美好的家庭,还连累了父母和妹妹。想当初没有那次冲动该多好啊!想到这里我又后悔的不得了。
3年多的逃亡生活,我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有的时候我甚至想到了死。今天哺育众生的大地没有遗弃我,我没死,我还活着。我的生命蓬勃的难以置信,就连我自己都把握不了他的顽强,这也是本人的悲壮和悲哀。如果我在3年多的流浪生活中死去了也就安静了坦然了。可我还活着,还想活得更好,至少和那些普通的百姓一样,有家有孩子有女人。一想到女人我就联想到迟亦菲,是她害了我,毁了我的家,她背叛了我,我恨她。
卖刀具耗去了我全部的时间,我不可能再去爱谁恨谁,我只想多卖出去几套刀具。但是每卖出去一把刀具都非常困难,有时我两三天也卖不出去一把,我的信心在一天天下降。3个月过后我们3个人的成绩都不好,我们紧紧巴巴地度日子。我依然逃脱不了贫穷的命运,贫穷伴我从广州到北京,今天它又跟随着我进入沈阳这座北方古老的城市,我在哪里落脚,它就跟随我在哪里生根,它像影子我走到哪里它就跟随我走到哪里,打它它也不走,这就是我的莫逆之交,这就是我交下的忠实的好朋友——贫穷。我无法歌颂苦难,更不能逃离苦难,我在津津有味地品尝,后悔是没有用的,我不去想它。几年的逃亡生活被涂上了悲壮的色彩,我没有眼泪,眼泪早已在3年多的逃亡路途中流干了,我从慷慨悲歌中走来。
第一卷第五章 流浪(3)
酷暑难耐的盛夏到了尾声,静谧的秋天来了。
一天傍晚,工棚外来了几名警察,算起来一共是5个人。那天赶巧,我和广义、魏光回来的早了一点,我们3个人用电饭锅煮了一锅挂面。吃完面条我便一步迈出工棚,站在工棚外边我举起胳膊正要伸展一下腰肢,一抬头却发现夕阳下有5个戴大檐帽的人向工棚走来。仔细看去,原来是5名警察。他们走进西边的第一个工棚小屋。
“不好!”
我警惕起来,转身跑回屋里对广义和魏光说:
“警察来了,正挨屋搜查呢!我没有暂住证,我先出去躲一躲!如果他们问就当没有我这个人。”
说完我就跑了出去。一口气跑过了两条马路,后来我索性钻进一个公厕,在里边装模作样地蹲了差不多有一个小时。然后又在大街上转悠了4个多钟头,直到子夜时分我才披着夜色回来打探消息。这才知道这片工棚就要拆除了,警察是来了解一下外来人口的居住情况,并进行逐一登记。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警察并不是针对我而来的。
几天后,河北街城管部门下发一个通知,规定3日后拆除工棚。我们3个人只好东奔西跑到处去找房子。
城管部门说话算话。3天后,一台100马力的铲车把长长的一排用纤维板搭成的工棚变成一片垃圾,我们的家园没有了。看着坍塌成一片废墟的住处,赵广义和魏光都流泪了。我没有流泪,这点小事对我来说已经不足以落泪,露宿街头、睡老农家稻草堆的日子我都过来了,何况今天还有两个兄弟陪伴我。
我说:“走吧,去找地方。”
赵广义像似在安慰自己,他望着废墟自语道:“这样的房子冬天也难挨。”
我们走了,背着行囊分头去找住处。夜晚家家的窗口都亮起了灯光,幽黄的、清白的灯光从一户户窗扇里溢出,温馨安宁得令人神往。我们如何能够在属于别人的安宁中寻找到一个可以栖身的空间呢?一时半会儿还不能找到房子,我再也不想把天当成房屋露宿街头了。而人又不是带壳的蜗牛,不能随时把罩在身上的壳当做房子来住。
这几个晚上,我们3人只好借宿在赵广义的另几个铁岭老乡租借的住处里,挤着压着凑合一宿。接着又凑合了一个星期,很快就度过了两个星期。这么多年我时常和民工搅和在一起,真是受不了。我堂堂一个有文化懂艺术的大学生整天与民工为伍,我的心饱受折磨,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命案在身,能够完整健康地活下来就已经不容易了。如今的夜晚民工都觉得我是多余的人,在他们施舍的眼光扫视下我感到无地自容。他们在一起唠着荤嗑,即无聊又没有幽默感,往往是不加修饰地直来直去。倒是赵广义经常把没有劲的事用他随拾既是的歌谣说得押韵上口,叫人开心。
在他们不知愁苦的嘎嘎笑声中我只有默默地想着其他的事情:我确信老城的警方已经把我的悬案尘封起来了。迟亦菲是不是又嫁人了?我的父母、妹妹、妹夫怎么样了?我将怎样走出这死亡的幽谷做一个真正的人,找一个能够发挥我真才实学的工作,然后去实现我赚钱的梦想呢?眼下最现实的就是天明后我能不能找到一个房子搬出去住,不再寄民工于篱下。这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回家了。
早晨起床,我起得慢了一点,广义的一个老乡抬腿想从我的身上跨过去,一下子他没有跨好被我绊了一跤。他扑倒在床铺上,两条腿还压在我的身上。我腾的一下坐起来伸手去扶他。
这个老乡爬起来后没好脸地说:“你怎么还不走哇!差不多了吧?你看这多挤呀。”
我说:“我今天就走。”
与其寄人篱下地活着不如露宿街头那样自由。当天我就告别了赵广义和魏光。
“不管有没有地方住,我都要搬出去。”
“你去哪儿呀!先凑合着住几天吧。”
他俩也是借人家的地方暂时栖身,说出的话没有一点底气。他俩虽再三挽留,我还是走了。
骑上自行车到处去找房子。房产中介和小区专栏看板上的小广告都有房源,可是房费太贵,不是我所能承受得了的,我只想找便宜的房子,哪怕漏风漏雨。这样的房子只能在郊区或农村找到,我骑着自行车奔城郊而去。奔波了一天我累的不行,筋疲力尽饥肠辘辘。在浑河的工农桥头有一个瘦弱的老人推着一辆破旧不堪的28型自行车,车后架上驮着一筐白梨。老人带着满身的尘土,想必他是刚刚从远道而来。他眼巴巴地看着我。
“买梨吧?上好的白梨,五毛钱。”
我兜里的钱不多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