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5-"鬼话"中国正史-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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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升,好啦,以后的事就不知道啦,说不定该臭男人越窗而入。也或许瞧了半天,四下无人,她阁下轻咳一声,从床底下爬出一个小子。于是乎就怀了孕,十月期满,在参合陂(山西省大同县)生下一个娃娃,该娃娃就是男主角拓拔珪。
谈到参合陂,也有花招,拓拔珪先生的祖宗之一拓拔猗每先生(死后被子孙追赠的衔头是“桓皇帝”),史书(《北史•;魏本纪》)上说,他阁下乃一美男子也,身材奇大,马都驼不动他,他只好坐车(国立医院应该派人去检查一番,看看是不是内分泌出了毛病)。车是用牛拉的,有一天,车到参合陂,他阁下大概喝醉了酒,也可能害了霍乱,上吐下泻,搞了个一塌糊涂,而怪事也就生焉。原来参合陂根本没有榆树的,经过他那么一吐一泻,该一吐一泻的地方竟生出榆树来啦,于是大家就知道他要成为大家伙。
且说拓拔珪先生在参合陂隆重降世,他娘固然努力折腾了半夜,就是天上过往神灵也努力折腾了半夜,有用电筒照他娘肚子的焉(《魏书》卷二曰:“其夜复有光明。”),有用鸭食往拓拔珪先生的肚子里猛填的焉(《魏书》卷二曰:“帝【拓拔珪】体重倍于常人。”),有手执铁锹,在陂上种树跋的焉(也是《魏书》卷二曰:“明年,有榆生于埋胞之坎,遂成林。”普通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所谓大人物却是“种胞得树”,王八蛋!)。
北魏帝国头目传到了第七任皇帝拓拔宏先生,发生了大变,那就是迁都洛阳,一切汉化,“拓拔”这个尊贵的姓也取消啦,改姓“元”啦。站在汉民族立场,有洋大人如此这般敬我爱我,好比说,美利坚合众国忽然也大肆汉化起来,穿中国之衣,吃中国之饭,读中国之文,姓林肯的一律改姓为张,姓丘吉尔的一律改姓为王,姓甘乃迪的一律改姓为李,姓罗斯福的一律改姓为赵,我们当然舒服舒服。可是客观地说,这种拋弃了自己的一切,而以被人彻底同化为荣的干法,实在教人兴肚子奇痛之叹。不管怎么说,柏杨先生对这种人,他就是把尾巴摇掉,我都看他不起。呜呼,北魏帝国外患及强敌均来自北方,若尔朱荣,若高欢,如果其国都仍在平城(山西省大同县),能稀里花啦亡了国乎?
但是,我们看不起元宏先生是一回事,元宏先生把他的帝国弄亡又是一回事,他的衔头却是吓人,曰“高祖”、“孝文皇帝”,而且不管怎么说,他总算轰轰烈烈干出了一件不流血革命,所以也免不了别点苗头。史书(《魏书》卷七)上说,他阁下生的时候,也有神仙拿着电筒到他屋里乱照,不但“神光照于室内”,而且还“太地氛氲,和气充塞”(和气是啥?难懂,又怎么个充塞法,鬼话家最好为我们小民解释解释)。
他的儿子是元恪先生,衔头“世宗”、“宣武皇帝”,其花样也类乃祖。他娘高女士,有一天也乱做春梦,梦见有一个太阳,大概看她美貌无双,就撒鸭子猛追,她被追得无处可逃,一头钻到床底下,但钻到床底下也不行,该太阳色欲攻心,不肯罢休,摇身一变,变成一条龙,把她团团绕住,绕住以后干了些啥,“正史”上照例没有继续报导,反正乱七八糟,搞了一阵,她就怀了孕。这不是柏杨先生乱开黄腔,有原文为证,《魏书》卷八曰:
“母曰高夫人,初梦为日所逐,避于床下,日化为龙,绕已数匝,晤而惊悸,既而有娠。”
《“鬼话”中国正史》 神仙显灵有时喷出紫气
敝大作又停了数天,实在抱歉,过去因经常的停,受嘘甚多。据“识者”说(实在是我说的),玉皇大帝都为此一停,辍朝三日。可是我的政躬又违和矣,违和的是我的右臂,三个月来,一直酸痛不止,盖年轻时不知保养,睡觉仍吹电扇,致患此疾,当时哎哟两声,用热毛巾敷敷,也就好啦。进入老境后,时发时愈,也不在意。想不到今年一发,不可遏止,不但不见轻,反而时或加重,最初老妻为我包上一层破布,尚可抵挡,过了两天,破布也不行啦。一位朋友看我行踪可疑,就把自制的膏药送了我两帖,贴上之后,果然好一点,偏偏昨天用完(而且贴得太久,贴处皮肤痒痒),胳膊好像泡到冰窖里,一夜不能入眠,早上起来,遂不能提笔矣。有人说我太老啦,但我的左臂不也同样的太老,为啥不酸乎?这是风湿之病,堂堂正正求医,恐怕无啥办法,读者老爷中如有专治风湿的偏方单方,务请恤老怜贫,惠予见告,如果治愈,当立长生牌位以谢。
闲言表过,书归正传。
呜呼,任何一个专制政权,开国头目再努力献宝,该亡还是得亡。北魏帝国亡了之后,土分为二,接续着出现的是“齐”和“周”。
这个“齐”,因为中国历史上的“齐”太多(“齐”好像也是一个好字汇,否则何以你也齐,我也齐乎?),史书上为了眉目清楚,只好称之为“北齐”。
这个北齐帝国,和五胡乱华的后赵帝国,几乎是从一个模子里浇出来的,除了开山老祖还有点人性人味之外,其他接棒头目,几乎一个比一个瘪三,后赵帝国的“高祖”石勒先生是一个英雄豪杰,但石虎、石遵等等,简直一窝禽兽。北齐帝国“高祖”高欢先生也是一个英雄豪杰,但高洋、高湛等等,也简直是一窝禽兽──其昏其暴,甚至比禽兽都不如。可是,奴才终是奴才,“正史”照样地凶猛摇尾。
《北史•;齐本纪》上说(《北齐书》也是一样),高欢先生(头衔“高祖”、“神武皇帝”)原籍怀朔镇(绥远省五原县),住的地方常常有红光往上冒,有时候还喷出紫气,邻居们大为惊骇,以为有妖精啦,都劝他爹(正史称之为“皇考”,真舒服)搬家,他爹不肯,曰:“你们怎么知道那不是祥瑞?”高欢先生生时,史书上没有别的谣言,可是他娘(正史称之为“皇妣”)却死啦,大概“祖”“帝”气味太重,她承受不住,竟熏死啦。高欢先生长大后穷得要命,成为当地一个地痞,后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大概半骗半抢,娶了当地小康之家的娄家女儿娄昭君小姐为妻,仗着岳父大人的财力,才算有马可骑。镇将段长先生“见而异之”,就拜托曰:“你阁下有济世天才,必有前途,将来请你照顾我的子孙。”原文曰:
“皇考(高树生)性通率,不事家产(流氓和皇帝都是不事家产的),住居白道南,数有赤光紫气之异,邻人以为怪,劝徙居以避之,皇考(高树生)曰:‘安知非吉?’居之自若,及神武(高欢)生;而皇妣(高欢的娘)韩氏殂。家贫,及聘武明皇后(娄昭君),始有马。镇将辽西段长尝奇神武(高欢)貌,谓曰:‘君有康济才,终不徒然,便以子孙为托。’”
看“正史”最大的困扰是太多不合实际的和云天雾地的衔头名号,不但混淆视听,尤其混淆事实,使读者产生一种只有奴才们才有的错觉。像上面所引的一段,高树生先生当时不过穷光蛋加无业游民而已,“正史”却叫他“皇考”;高欢先生的时候,不过一个娃娃而已,却叫他“神武”;他娘不过一个乞丐婆而已,却叫她“皇妣”;至于娄昭君,也不过小家碧玉而已,却叫她“武明皇后”。即令衔头名号随着身份而变,当时他们的身份也不过如彼。摇尾系统这种搞法的结果,流氓成为皇考,丐婆成为皇妣,娃儿成为神武,王八小子也都成为“啥祖”“啥宗”“啥帝”“啥王”矣。大概这也是传统文化所以成为酱缸的原因之一,这种毛病不改,中国历史书就难以下咽,没啥可看的。
高欢先生少小无赖,不务正业,走投无路,只好投军,当了一名传令兵(函使)。《北齐书》上说,他的两条尊腿大概被圣母马俐亚按摩过,所以无论跑多远的路,都“无风尘之色”。有一天,他送信经过建兴(山西省晋城县),怪事出现,本来天朗气清,却忽然阴云密布,雷声隆隆,一直跟在他的屁股后(大概是山神土地爷在放马后炮)。又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脚踏星斗走路(不出现乱做春梦节目,“正史”作者死不瞑目)。
高欢先生有一批狐群狗党,其中之一刘贵先生捉到了一只白颜色的鹰。有一天,这一批狐群狗党上山打猎,看见一只赤兔(白鹰赤兔,完全印象派之画),怎么抓都抓不住,眼看要抓住啦,它却一跳而溜,于是大家一直追上去,追着追着,前面有座茅屋,该茅屋里跑出一只狗,那只狗不分青红皂白,上去就是一口,连鹰带兔,一齐咬死。史书(《北史•;齐本纪》)上说,“神武”(高欢)大怒,一箭射去,把该狗射死。这一射死不打紧,从屋子里跑出两个壮汉,把高欢先生捉住,捉住后揍了他阁下一顿没有,书上没有说明,依常情判断,恐怕是免不了的也。大概哎哟之声,上冲云霄,两个壮汉的瞎眼妈妈扶着拐杖出来,把儿子喝止,然后曰:“何故触大家?”“大家”是宫女们专门称呼皇帝用的,犹如柏杨夫人称呼柏杨先生“当家的”一样,如果一旦有一位如花似玉也叫我一声“当家的”,我不是她的老公是啥?而如今瞎女人喊一个甲级流氓“大家”,他不是皇帝,难道是婊子养的乎?
接着该瞎了眼的老太婆把他们请到茅屋之内,羊也宰啦,煮了一大锅羊肉;坛子也搬出来啦,斟出来上等美酒,让客人们吃喝个痛快。酒醉饭饱之后,老太婆说她会“摸骨”,是铁嘴大学堂摸骨系毕业的,百摸百中。说摸就摸,每一个人都贵不可言,等摸到高欢先生,不由老脸失色曰:“你们虽贵不可言,可是都得当他的部下。”摸罢,众人告辞,走了数里,不知道是啥缘故,又折回去瞧瞧,谁知道不瞧尚好,一瞧吓了一身冷汗,不要说瞎老太婆和两个儿子啦,连茅房都不见啦,原来都是神仙变化的。
《“鬼话”中国正史》 神仙显灵几个月娃儿会说话
高欢先生当传令兵当得十分起劲,后来大军进驻并州(山西省太原县)时,他的那一个部队被遣出去,住在扬州(江苏省下邳县)。扬州有个大户庞家,房子甚多,军队当然住了个满,他阁下被分配到一间只有一个榻榻米大小的破屋子里,里面大概放着农村中葫芦瓢盆之类的东西,既小且脏。我想他阁下席地蜷卧时,恐怕也想不到“正史”上已经喊他“神武”啦。
自从高欢先生住进了该破屋,该破屋就发生变化。《北齐书》上说,庞家主人庞苍鹰先生每天从外回来,远远地就听见有一种声音从地心发出(大概六丁六甲,在该传令兵屁股底下原子试爆),而庞苍鹰先生的娘庞老太夫人,也好几次看见该破屋里冒出一股赤气,上冲霄汉。最叫座的一次是,一天晚上,庞苍鹰先生想进去拿点东西;走到门口,忽然间有一个彪形大汉,举起钢刀,喝曰:“你是什么东西,敢来触犯皇上。”喝罢,忽然不见,庞苍鹰先生当时吓了一跳(岂止庞苍鹰先生,不过一介小民,当然吓了一跳;就是柏杨先生,身为祖鱼皇帝,照样都吓了一跳),就从门缝往里偷觑,咦,你猜他看见了啥?原来睡在地上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