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谋杀案-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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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写商业书信似乎不是挺愉快的。
我们在玛娜园待了一星期,又到法鲁门探险。后天我们将搭乘轮船经由尼罗河前往卢克瑟及亚思温,也可能到喀土木。
今早我们至“科克”店看看我们的船票买得怎样时,你猜我第—个碰到的是谁?——是我美国托管人安德鲁。潘宁顿。我记得两年前他来这里时你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在埃及,他也没想到会在埃及碰见我,更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通知他婚事的信函他一定错过了。他恰巧也有事要航经尼罗河,就跟我们同一艘船。这不是太巧合了吗?谢谢你替我办了这么多事。我……
年轻男子正待翻过一页,卡密契尔先生把信收了回去。
“就是这些了,”他说。“余下的无关紧要。你认为如何?”
他的侄子考虑了一会,然后说道:
“嗯,我——认为—那不是巧遇……”
另一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喜欢去埃及旅游吗?”他大声问道。
“你认为这样做妥当吗?”
“我认为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但为何挑上我?”
“动动你的头脑,孩子;动动你的头脑。林娜·黎吉薇不曾见过你;潘宁顿也没见过。如果搭乘飞机,你就可以及时赶到那儿。”
“我——我不喜欢这工作,先生;我要做些什么?”
“用你的眼睛,用你的耳朵,用你的头脑——如果你有的话。再者,必要时——采取行动。”
“我——我不喜欢这工作。”
“你也许不喜欢,但你必得去做。”
“这是——势在必行的?”
“在我的想法里,”卡密契尔先生说,“这是极端紧要的。”
12
鄂特伯恩太大,理理头上所包的用本地布料制成的头巾,烦躁地说:“我真不明白我们干嘛不去埃及。我已经厌倦耶路撒冷了。”
她女儿不答腔。她又说:“你若不想讲话你至少也回答我呀。”
罗莎莉·鄂特伯恩正在看报上一张照片。照片下有一行字写着:
希蒙·道尔太太,婚前即社交界名美人林娜·黎吉薇。
道尔先生及夫人此刻在埃及度假。
罗莎莉说,“妈,你愿意转往埃及吗?”
“是的,我愿意,”鄂特伯恩太太尖快地说。“我认为这里的人待我们太傲慢了。我来这里是替他们做广告,旅馆费应该特别打折。当我这样暗示,他们的态度就变得很无礼——
非常无礼。我告诉他们我对他们的确实看法。”
那女孩叹口气道:“到处都一样。希望我们可以迅速离开这儿”“而且今天早上,”鄂特伯恩太太继续说,“经理很无理地跟我说,所有房间都被预定一空,他要我们两天之内把房间腾空还给他。”
“所以我们必须到别处去。”
“我才不换到别处哩。我准备竭力为我们的权利争取。”
罗莎莉喃喃道:“我认为我们最好接着去埃及。那没什么分别的。”
“当然那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事情,”鄂特伯恩太太说道。
但她完全料错了——事实上那是生死攸关之事。
01
“那一位是私家侦探白罗。”艾乐顿太大说。
她和她儿子正坐在亚思温瀑布酒店门外的猩红色柳条制背椅上,注视着两个逐渐消逝的人影——一个穿白色丝绸上衣的矮个子和一个修长的少女。
提姆·艾乐顿以不寻常的警觉性站立起来。
“那个滑稽的小矮子?”他以怀疑的口吻问道。
“那个滑稽的小矮子!”
“他在这儿干什么?”提姆问道。
他的母亲笑道:“亲爱的,你似乎很激动。为什么男人总是对凶杀案件特别感兴趣?我最讨厌侦探小说,也从来没有读过,不过,我想白罗先生此行倒没有什么特别目的,他赚了不少钱,现在来体验一下人生吧。”
“他似乎颇懂得鉴赏漂亮的女孩子。”
艾太太侧过头细看白罗和他同伴的背影。
他身边的女郎比他高出大约三寸,走起路来炯娜多姿。
“我想她还蛮漂亮的。”艾乐顿太太说。
她斜睨了提姆一眼。想不到提姆霍然站了起来。“她不只漂亮,而是很漂亮。可惜脾气好像不太好,而且郁郁不乐。”
“或许只是表面如此吧!”
“不太开朗的丫头。不过她确实长得很美。”
罗莎莉·鄂特伯恩正是他们谈论的对象,她在白罗身边缓缓走着,手中转动着一把折叠的太阳伞,脸上表情正如提姆所形容:郁郁不乐、情绪不好。她眉头深锁,嘴唇的猩红色线条往下垂。
他们左转走出酒店大门,来到公园的树荫下。
赫邱里·白罗谈吐温文,表情愉悦而幽默。他穿戴着仔细烫过的白丝绸上衣、一顶巴拿马帽和装饰精巧、把柄用假琥珀制成的驱蝇杖。
“真迷人,”他说。“亚勒芬廷的黑色岩石,阳光,河中小舟。唉,活着真好!”
他停顿一下,加了一句,“你不认为如此吧,小姐?”
罗莎莉·鄂特伯恩简短地回答:“我也认为这地方很不错。亚思温在我感觉里是个阴郁的地方。酒店半空,每个人都跑到一百……”
她咬紧嘴唇,不再说话。
赫邱里·白罗双眼闪耀着。
“这是实情,我一脚已经踏入坟墓。”
“我——我不是指你,”那女郎说,“抱歉,这样说很没礼貌。”
“一点也不会。自然你希望有跟你同年龄的友伴。哦,你看,那里有一个年轻男子。”
“那个整天跟他母亲坐在一起的青年?我喜欢他母亲,他呢,我觉得看来怪可怕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白罗笑了起来。
“我呢—是否也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当然不会。”
她显然不太感兴趣——但白罗不在意。他以不为所动的得意状说道:“我最好的朋友说我非常自负。”
罗莎莉淡然地说:“你确有你值得自傲之处。可惜犯罪终究不能吸引我。”
白罗神色不悦起来,“很高兴知道你没有什么罪恶的秘密要隐瞒。”
她迅速投给他质问的一瞥,脸上阴郁的表情有一阵子转变了。白罗似乎没注意到,继续说,“小姐,你母亲今天没有吃午餐。她不是不舒服吧?”
“这地方不大适合她。”罗莎莉简洁地回答,“我很盼望旅程赶快结束。”
“我们是旅伴,不是吗?一起到瓦第·哈尔法和第二瀑布区游览如何?”
“好。”
他们走出公园的绿荫地,来到灰尘弥漫的环河道路。五个兜揽游客的珠贩、两个推销风景明信片的商人、三个售卖石膏制古埃及蜣蟑像的小贩、两个卖驴子的男孩都拥了上来。
“要珠子吗,先生?顶好的珠子哩,先生。顶便宜……”
“女士,要蜣蟑像吗?你看——伟大的女王——幸运……”
“你看,先生——真正的珠宝。顶好,顶便宜的……”
“你要骑驴吗,先生?性能极佳的驴子。如假包换。”
“你要去参观花岗岩采石场吗,先生?这是一匹好驴。
其它都很差,先生。”
“要买风景明信片吗?——顶便宜——顶好……”
“你看,女士……只要十埃及银币——非常便宜——宝石——这块象牙……”
“这是很管用的驱蝇杖——完全用琥珀制成”“你要坐船出去吗,先生?我有艘性能良好的船……”
“你要骑驴回酒店吗,女士?这是最上等的驴子……”
赫邱里.白罗轻轻挥手,似乎要驱赶这群人群。罗莎莉像梦游般走过人群。
“最好是装聋作哑。”她说。
一群脏孩子沿路跑着,一面诉苦地喃喃道:“小费?小费?哇,哇!——好棒,好棒!……”
他们五彩斑澜、缀有许多补钉的破衣服在地上拖曳着。
苍蝇成群落在他们的眼脸上。他们是最顽固的一群。刚挥走一群,另外一群马上飞回,又开始攻击下一个来客。
白罗和罗莎莉走在两排商店的中间——温柔的、说服的声调不时响起。
“今天就来光顾本店吧,先生?”“要买这个象牙鳄鱼吗,先生?”“你还没光顾本店哩,先生?我们有非常精美的物品,让我拿给你看。”
他们走进第五家商店,罗莎莉买了数卷底片——此行的目的。
他们踏出商店,朝河岸走去。
尼罗河上一艘汽艇正在泊岸。白罗和罗莎莉满含兴趣地观望艇上的来客。
“好多人,是不是?”罗莎莉说。
她转过头,提姆走上来。他微微喘着气,大概是走得太快的关系。
他们站立了一两分钟,然后提姆说道:
“只是拥挤的一大群。”他不悦地说道,指着正在登岸的乘客。
“是呀,真怕人!”罗莎莉同意地说。
他们三人都摆出凌人的气势,正如已经抵达终点的人端详着周围一切的人。
“嗨!”提姆叫道,语气突然兴奋起来,“那不是林娜·黎吉薇吗?”
白罗或许不觉什么,罗莎莉却显然极感兴趣。她身子往前倾,一反阴沉的神态问道:“哪一个?穿白衣那个?”
“对,跟高个子在一起的那位。他们上岸来了;那男子是林娜的新婚丈夫——时记不起他的名字了。”
“道尔。”罗莎莉说,“希蒙·道尔。每家报纸都刊登过。
她很有钱,是吧?”
“大概是全英国最富有的女子吧!”提姆兴致勃勃地答道。
岸上的三个人默默地看着汽艇上的乘客上岸。白罗一面欣赏同伴正在议论的对象,一面喃喃地道:“她很漂亮。”
“有些人可以得到一切。”罗莎莉新悻悻然道,当她看着林娜步上跳板时,一股莫名的嫉妒流露在她脸上。
林娜·黎吉薇活像轻歌舞剧舞台上的女主角。她也像著名的女伶般自信十足。她早已习惯人们的欣赏和羡慕,每到一处都充当中心人物。
她每一刻钟都察觉到投向她的艳羡目光——却同时又仿佛毫不知情。人们的称扬是她生活的一部分。
尽管她不是意识的,但她一登岸就显现出是富有又漂亮的名流新娘在蜜月旅行。她微笑的轻声询问身旁的高大男子。那男子的回答和声音似乎引起了白罗莫大的兴趣,他双眼凝视着他,不觉眉头一皱。
一对新人从白罗身旁走过。他听见希蒙·道尔说:
“我们可以尽情享受,亲爱的。如果你喜欢这儿的话,我们大可逗留一两个星期。”
希蒙面向林娜,一副恳切、倾慕和谦逊的样子。
白罗仔细端详了希蒙一会——方正的肩膀、铜色的面庞、深蓝的眼睛和略带孩子气的纯真笑容。
“幸运的家伙!”提姆目送他们走过后说,“竟能找到一个没有腺状肿、腿又不粗的女继承人。”
“他俩好像十分开心,”罗莎莉略带嫉妒口吻说道,接着突然轻轻加上一句,“实在太不公平了!”声音低得听不清。
然而白罗却听到了。原先充满疑惑的他,骤然把目光转罗莎莉。
提姆说:“我得替母亲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