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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感情用事-第20章

小说: 感情用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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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眼看就像麻花杆子往上蹿,她脸上的喜色也日渐多起来。过了二年,她妹妹嫁了人,嫁给省里的一位处长,买了三室二厅的房,家里装修得那个金碧辉煌就让人的眼珠子往下掉。她去过几次后就去得少了。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是一条河流,拥在一起流过一段,再在某处分开,各自潺潺地响,向着生命的那头奔去。
  她老公所在的工厂突然宣布改制,工人被买断工龄,每年四百元。她老公央她去求小姨子,看看能否帮忙找份事做。她去了,姐妹俩在饭桌上东一句西一句地扯着,渐渐就没了话。她回了家,终究是没开口请妹妹帮忙。她有点难过。人家都说血浓于水,她妹妹本来当知道姐夫的事,何况,她爸也说已打过电话提起这事儿。她想,妹妹或许有不得已的难处吧。
  她用买断工龄的钱买了辆三轮宗申摩托,让老公去骑,起步价一元,刨去税费与油钱,每个月虽说风里来雨里去,也能赚个五六百。穷日子穷过,富日子富过。她安慰老公。又过了一年,她与老公离了婚,带女儿回到父亲处。她不怕被老公打,可她受不了女儿也挨打。她也把离婚的事告诉了妹妹。妹妹在电话里哦了几声,骂过几声负心汉薄情郎就挂断电话。她放下电话,满脸泪痕。人情冷暖,世事如纸。她依然低头做她的裁缝,做女儿的好母亲,父亲的好女儿。
  父亲老了,弥留之际吩咐下遗嘱,房子给她,与房子差不多钱的存折给她妹妹。父亲可能想一碗水端平免得有人闲话。但从省城赶来的她妹妹当即变了颜色,指着房子里的东西说,这些东西呢?父亲就笑,笑容不无惨然,说,你是大地方的人,哪会把这些破东西看在眼里?何况你姐一直伴在我身边,就算多拿一点,那也应该。再说,你姐的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啊。她妹妹不做声了。
  父亲走了。当晚,她与妹妹一起在房间里整理父亲的遗物。也不知咋的,她妹妹突然从父亲床下翻出一个樟木箱子,撬开一看,里面有一把古色古香的铜镜与一柄象牙梳子,用红绸布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这是她母亲留下的。她对此有些印象。她妹妹却冷笑起来,牙缝里冒出凉气,说,不公平。
  她问,为什么不公平?
  她妹妹说,姐,你懂不懂,这是文物。你有没有看过中央电视台一套的鉴宝节目?
  她还真没看过。家里不是没有电视,但店里的活总那么忙,还要操心女儿,哪有时间看?不过,关于文物,她还是听说过一些影影绰绰的事儿。
  她妹妹又说,这柄铜镜若是真的,怕要值上一百万。你说爸公不公平?她妹妹的眼睛闪闪发亮。
  她的心却越来越凉,愣了一会儿,努力地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耸耸肩膀,扭过头去看女儿房间里的灯光,慢慢说道,咱家祖上又不是大富人家,哪有这样贵重的东西?
  她妹妹一撇嘴,这谁说得准?
  她想了想说,那你拿这把镜子去吧。
  她妹妹犹豫了,说,这梳子呢?万一这镜子是假的,梳子是真的?
  她说,那你拿梳子去吧。
  她妹妹说,万一梳子是假的,镜子是真的呢?
  她叹了口气说,这是妈妈留下来的东西,你总得给我留一样吧。
  她妹妹皱起眉头,冷不丁叫起来,有了,然后迅速掏出手机,拨通电话,喊道,喂,李先生吗?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两样东西,你能否马上赶来帮我鉴定一下?坐什么车?放心,不会让你打的,我这就打电话给我那个死鬼老公,叫他派辆宝马接你。
  电话终于挂断。姐妹俩相坐无言。良久,她说,妹,你去睡吧。
  她妹妹点点头,猛然用力摇头,不,我不困。
  她妹妹的目光在铜镜与象牙梳上一扫而过,落在窗外透进的那缕冷清的月光上。这月光亘在她与她妹妹之间,微颤,像一条巨大的鸿沟。她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妹妹怕是担心她藏起这两件东西。她绞绞手,手指上的老茧扎得她有点疼。她盯着妹妹那双保养得极好的手,微笑着说,那我先去睡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牵着妹妹的手,妹妹喊她姐,一声声,情真意切。她又梦见女儿,她牵着女儿的手,女儿喊她妈,一声声,也是情真意切。
  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清晨。李先生赶来了,很快,给出结论。铜镜与梳子都是民国时期的仿制品,加在一起,值个二三百块,也就从省城开车到这儿的油钱。李先生叨叨地说着话。她没有再看妹妹。她女儿正在阳台上背诵英语单词。阳光温暖地照耀,在女儿脸上抹出一层淡淡的茸毛。女儿的脸透明而且光滑,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鸡蛋很好吃。她感觉有些馋,咽下口唾沫,就走去厨房,拉开抽屉,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那些鸡蛋全找出来,共有九个。她把它们放入清水里煮,水咕嘟咕嘟地叫,她剥了一个,慢慢地吃,吃着吃着眼里就滴下泪。她叹息着,起身,抹掉泪,擦干净嘴,给女儿留下两个,另外六个鸡蛋端出来。
  吃吧,趁热吃。她把鸡蛋往妹妹与李先生的手里塞去,嘴里小声招呼。
  命运的安排,原无“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之意。这样的姐妹,从同一个起点出发,最终越走越远,生活中并不鲜见。我不知道,妹妹面对姐姐端上来的那六个鸡蛋,将如何下咽。我只知道,姐姐最先吃下的那个,味道虽有些酸涩,却不噎人。
  


扭曲的母爱


  有一个人,是农村的,少年丧父,全赖母亲为他撑起一片天。
  母亲的爱满满地溢,怕他冷,怕他热,怕他受同学欺负,怕他淘气,怕他贪玩,怕他挑水拧了腰砍柴失了脚,怕他笨,怕他傻,怕他不好好用功学习,怕他的手被镰刀磨糙,怕他的腿被蚂蟥叮咬。母亲整日里唤他,唤的都是我的心肝儿。他也很争气,虽说不会割禾,学习成绩一向是全校数一数二。
  他在母亲这条河里循规蹈矩地成长着。
  他考上大学的那年,母亲给他说了桩亲事。母亲的意思或是怕他翅膀硬了不肯飞回来。他接受了母亲的安排。他也习惯了母亲的安排。他与那穿月白衫儿的女子订了亲。那女子有一张羞涩的脸。他在大学的那几年很少与那女子写信,心里却惦着,他没有理会身边那些勇敢妖娆的女同学。她们固然美好,但他已经是有妻子的人。他在心里这么想着,就渐渐学会拒绝别人。
  毕业后,他回到县里,在工商局工作。他与那穿月白衫儿的女子结了婚,并把母亲从村里接出一起住。妻子对母亲甚是孝顺。母亲似乎也很满意她亲手选定的儿媳妇。他感到幸福,努力工作,善意待人。二年后,他有了儿子。
  那年,工商局来了一个县长千金。她突然看上他。这是一个敢作敢为且很有头脑的女子,却被爱情这两个玫瑰色的字眼蒙住了心窍,毫不介意他已婚并有孩子的事实,立刻向他发动不屈不挠的爱情攻势。他当然拒绝。这显然更激起她想得到的欲望。她开始向他家里跑,陪他母亲说话,并带来各种各样能讨老人家欢心的东西。她来得太勤了,一时间流言蜚语。
  他感到害怕。她却笑。过了一段日子,他母亲要他离婚。他问,孩子咋办?母亲说,她不嫌弃,她对我说了,她喜欢这个孩子,喜欢得要命。他指指屋内,又问,那她咋办?母亲就不做声。
  他妻子的日子越来难过了,老哭。他没办法。母亲整天指桑骂槐。他心疼妻子,紧搂住她,也掉下眼泪。她依然是那样羞涩,那样柔顺。他舍不得。他们是结发夫妻。又过了一些日子,县里突然抽派他去北京办事处工作,同去的还有县长千金。他不想去。脸色铁青的县长当场踢翻办公桌。他只好去了。后来他才知道,县长也是没办法,他女儿真的拿刀往手腕上割。
  一个月后,他接到电话,叫他速归。他赶回家,发现儿子死了,妻子投河自尽,母亲却在牢里。他走后,他母亲逼他妻子与他离婚。他妻子不肯,说她有了孩子,孩子是她与他的。他母亲就把孩子溺死在尿桶里。他母亲对此供认不讳,说,她不能误了儿子的前程,她儿子是要做县长女婿的。他母亲毫无后悔之意,并口口声声愿意拿自己的命去赔被她害死的孩子的命。
  他哭得死去活来,葬了儿子,葬了妻子,也葬了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人一下子全垮了。与此同时,县长千金对他的爱也戛然而止。大家都说,他妈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母亲对儿子异乎寻常的爱,令人心悸。起初我很怀疑人物的可信度,直到我注意到另一个事实:对于早年丧偶的她来说,儿子就是一切。人为了能把握住自己仅有的一切,失去理智直至触犯法律,都正常。当你太在乎一样东西时,通常也是你不能正确处置的时候。
  


木头人儿


  有一个人,是山里人,有一手好木匠活,劈木头不用弹墨线,直接拿斧头砍,一条线也是笔直光滑。他还无师自通了雕刻,只要眼睛见过,就没有雕不出来的。他雕在那床楣上的喜鸦简直会吱吱喳喳叫出声,但他还是穷。
  山里人一年到头难得添件新家俱,就算添,也因为他是孤儿为人又懦弱敦厚,工钱往往压得极低,有时就管饭饱。他对此从不计较。他从小是吃百家饭吃大的,心里一直念着乡里乡亲的情。他也没有很多梦想,觉得这样也挺好。孩子们都喜欢他,常追在他屁股后,向他讨那些木头雕成的小狗小鸡。
  有天清晨,他与一个小孩子在山坡上玩。小孩子的姐姐来了,把淘气的弟弟斥责一番后就对他歉意地笑。这小孩子的姐姐真美,长长的麻花辫,腰肢细细,光脚踩在青色的露水上,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他情不自禁地雕起她。他雕了整整一天,雕得日落西山,月上柳梢。她从田里归来,扛着锄头,瞥眼瞧见他手中雕的木头人儿,顿时羞红脸,从他手上抢过,用锄头砸烂,再啐了他一口,跑开。他不可救药地喜欢上她。
  他想娶她。她爹没反对,不过得准备一万块钱的财礼。
  他点头答应,但请求她爹宽限一年时间。他出了山,在县城街头帮人雕像。一年后,他挣了一万块钱。那天晚上他收拾行囊准备回山里娶她,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哀哀的哭音。那里住着一个可怜的女人,死了老公,独自带着两个孩子,整日以泪洗脸。他过去询问。原来是孩子病了没钱上医院。他把孩子送入医院,然后两手空空地赶回山里,请求她爹继续给他一年时间。她爹同意了。这次,没用一年的时间,他就挣了一万块钱。但他想,他得多挣一点,盖上三间大瓦房,再雇顶花轿,请上一班唢呐手,风风光光地娶她入门。他就没马上回去。结果等他快要挣到二万块钱时,他藏在被褥里的钱全被人偷走了。他非常伤心,没办法,只好又回去请求她爹再给他一年时间。她爹皱紧眉咂着嘴同意了。他对自己发誓,一挣够钱就立刻回来娶她。他终于挣够了,兴冲冲跑回去,她却嫁给了别人。他跑去质问她爹。她爹漫不经心地说,你都哄了我两次,我哄你一次,又有啥不可以?后来他才知道,她爹收了人家二万块钱财礼。
  他很想念她。他失魂落魄地走着,摸黑,跌跌撞撞地赶了五十多里山路,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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