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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4+case+of+reincarnation-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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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我将身体浸泡在热水中,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己真是太单纯了。几天前搭上第一班特快列车时,我甚至还认为就算因此死在路旁都不足惋惜。我离开浴池后将身体擦干,等洗衣机内的换洗衣物也烘干后顺手塞回袋子里,离开这间公共澡堂。
  而就在当晚,我作了一个梦。


  我在梦中很快就知道这只是一个梦,那是因为浑就站在我的面前之故。她露出平稳、静谧、略带羞涩的微笑。我看着她的笑容,很快就认清了一点。她已经不可能再对我露出这种表情了,所以这只是一个梦。
  梦中的澪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搂着她的肩,她怯怜怜地抬起脸,然后轻轻闭上眼睛。
  ——这是梦。
  我与澪接吻。她的嘴唇柔软而湿润,光是这种触感就让我陶醉了。
  我就像剥开蛋壳般一件件褪去她的衣裳。澪在我面前所展现的裸体,光是看一眼就让我怦然心动。
  ——这是梦。
  我紧紧抱住澪的身体。当我这么做的时候,澪也同样搂住了我。我开始一一确认澪身体的各个部位。纤细的颈项、瘦弱的肩膀。开始触摸她的胸部后,她不经意吐出温热的娇喘。不过当我以手指滑过她的左腕时,她的身体却突然变得僵硬。我赶紧将手抽回去,但她却摇摇头,拜托我「继续摸她的左手臂」。
  ——这是梦。
  我一道道确认刻划在澪左腕上的伤痕。每碰触一条她躯体上的细小龟裂,我就觉得心中多点燃了一盏温暖的火光,让伤痕累累的心获得了安适与治愈。
  ——这是梦。
  我以眼神向澪示意,她害羞而略显欢欣地点点头。
  ——这只是一场梦。
  我开始与澪做爱。我将头靠在她的酥胸上,直接感受底下的鼓动。我心想,真希望这场梦是真的。我一点也不想清醒。不过,这种奢侈的愿望毕竟永远没有成真的一天。
  当你认出眼前的梦境只是一场梦的时候,就注定了必须面对梦醒的命运。


  ※  ※  ※


  「……」
  我从美梦中醒来,听见外头似乎传来了雨声。我从睡袋的拉链口探出头,感觉脸上的皮肤僵硬、几乎要冻伤了。甚至就连想要闭上眼皮都有点困难。
  我昨夜睡在一栋空屋的屋檐下,从地表冒出的茂盛杂草正好能掩蔽我的身体。我眺望着在眼前滴滴答答下个没完的冻雨,感到十分后悔。我应该是因为作了那场梦,现在才会变成这样子吧。没想到那么多天没作梦,一破功就这么糗。昨天去澡堂洗澡让身体放松大概也有影响,况且我用来代替安眠药的威士忌也喝完了。比起落入这种窘境,还不如抱着宿醉的头痛起床来得高明一点。
  我赶紧检视新买没多久的睡袋,幸好里面并没有被波及。我把睡袋折迭起来、收回旅行袋中。为了掩饰我那黏糊糊的内裤,我故意在冷雨中漫步了一阵子。全身几乎都被雨淋湿后,才再度朝昨天造访过的澡堂出发。


  2


  这场雨在午后停了下来,但天空中的云层依然很厚。阴郁的气氛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我离开公共澡堂,步行至张JR车站,购买首发车的车票。结果我搭上的是一辆慢车,几乎每隔十分钟就要靠站一次。我只好观察这群上上下下的乘客打发时间。我心想,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谁跟我一样是离家出走的?但不管怎么打量,我都觉得他们只是普通人。刚开始五站我还很羡慕这群人的平凡,但到了第六站之后,每隔一站我对这些人的厌恶就提升一分。(译注:日本大型铁路公司。)
  或许所谓的绝望就是这种感觉吧。
  不管被何种烦恼所笼罩,人只要一死就能获得解脱。不管你要用正面或负面的角度看待,死亡都像是一张「王牌」。然而,我一开始就失去了这张「王牌」。我的人生档案没有删除键。类似「因为不知何时会死,所以更要把握现在」之类的高调更对我不适用。
  昨天的我是否等于今天的我?
  明天的我又是否等于今天的我?
  不,究竟所谓的昨天与明天,我要以什么基准点来区分两者呢?
  跟我一起坐在这列电车里摇晃的其它人,对于上述问题能轻松地视若无睹,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既然不知道生命何时会结束,还是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其它烦恼比较实际。
  然而我已经失去这张「王牌」了。
  待在人群里让我感到很不是滋味,这让我突然觉得很想呕吐。随便挑了一站下车后,我立刻冲进厕所死命吐了起来。中午刚下肚的难吃超商便当被我吐得一乾二净。在这种肮脏的车站厕所吐着廉价的超商便当,我有种自己是个无可救药失败者的感觉,心情真是糟糕透顶。
  我不经意冲下车的这一站,是个我完全没听过的地方。我沿着站前的县道走没多远,马上就被一条河川挡住去路。河的对岸似乎是市郊的住宅区。天色已经很暗了,现在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我在便利商店随便买了面包与饭团之类的食物后,决定开始寻找今晚的栖身之地。四处闲逛了半响,我发现一座空荡荡的平凡公园。这座公园的四周被围墙与铁丝网圈住,里头摆了些到处可见的游乐器具。我刚开始流浪时也以为睡在公园很容易被警察发现,但我后来很快就学到了,只要你不惹出什么麻烦,警察并不会主动管你是不是离家出走。
  我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从刚才所买的食物中挑选还能果腹的塞入胃袋中。尽管眼前的我毫无食欲,不过听说吃甜食能让人胃口大开,所以我率先拆开了奶油面包的袋子。然而,我的食欲还是没被甜奶油所打动,只吃了一半,下颚就无力再咀嚼了。我利用公园的饮水机牛饮了大量的水,想将口中的奶油味全部冲掉。
  我回到长椅边,一只三毛猫在椅子上以不太欢迎的眼神抬头瞪着我。因为牠没有戴项圈,应该是野猫不会错吧。我蹲下身子,与这只宛若端坐在王位上的猫四目相对。牠(既然是三毛猫应该是母的,三色毛的基因几乎都出现在母猫身上)的眼神似乎把我视为这座公园的不速之客。
  「……真抱歉啊。」
  我把剩下一半的奶油面包放在牠面前。三毛猫嗅了几下后低沉地喵了一声,口气就好像在说「辛苦你了」,接着便大快朵颐起来。猫首先从奶油馅开始舔起。牠以前腿压住面包袋,灵活地利用舌尖从面包皮内壁吸取奶油。等到内馅解决掉了,才开始吃面包皮。三毛猫从面包皮的一端开始慢慢啃起。因为牠进食的模样跟人类有几分相似,所以我不由得露出了暌违好几天的笑容。
  我把收在旅行袋内的睡袋铺在树丛与围墙间,直接穿着身上的外套钻了进去。我以仰卧的姿势望着夜空,厚重而低垂的暗云在公园的水银灯照耀下,让我产生一种身体被塞入狭窄匣子中的错觉。这个匣子名为孤独,它让我哪儿都逃不出去;我已经被牢牢地死锁在里头了。
  被关在这个匣子里的我经常扪心自问。由于从外界传人的讯息已经彻底被遮断,我唯一的观察对象也只有我自己,所以我扪心自问的内容并不复杂。其实问题就只有一个,只不过在匣子中因回声、共鸣,最后被放大了而已。
  那个问题就是,『我到底是谁?』
  以各种形式、利用各种机会不断朝我身体内侧冲撞、让我不安的这个怪物,现在已经长出了心脏与肺。怪物的脉搏清晰可辨,因为牠就住在我的体内之故。原本轮廓模糊暧昧的它,现在终于要完成实体了。怪物变成了一名少年,有着纤细利落的体格,还穿了件全白的衣裳。少年的美貌犹如剃刀般锐利,而笑起来时嘴唇就像一弧寒冬中的新月。
  「……你对生命感到绝望吗?」
  白色怪物问。
  「死亡才是人类的救赎。就算人类想漠视死亡,这个『终点站』依然会等待每个人的抵达。然而在抵达的同时,人类的责任也全部结束了。假使少了这个『终点站』,人类反而会被无限的恐怖所侵袭,这就跟跑马拉松很相似。如果问你跑操场二十圈与五圈,途中何者心情比较轻松,答案想必是后者吧?那是因为感觉『终点站』就在不远处的缘故。如果把这个『终点站』拿掉……那才是真正的地狱。人类等不到救赎,就如同赶着永远写不完的暑假作业。问题一道道从页面上冒出来,让人怎么解决都解决不完。」
  怪物呼呼呼地笑了。
  「相坂和也,我的同胞,我可爱的同类,你就继续在没有出口的黑暗森林中永远进行你的旅行吧。」
  怪物的声音就像潜伏在森林中的魔兽般,尖锐而恶心的笑声回荡不已……
  ……好几个人同时发出的喧闹笑声把我的意识勉强拉回现实。
  我的周围依然是一片昏暗,原本住宅区内的万家灯火几乎都熄灭了。我也听不见汽车急驶而过的噪音。现在正是正常世界陷入静谧安睡的时刻,而刚才那些没礼貌的讨厌笑声,却让我心中浮现一股嫌恶的不快感。
  我从睡袋爬了出来,透过树丛的缝隙窥看公园内的状况。有几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高中生,穿着显眼但却缺乏独特性的服装在公园内闲晃。他们发出自曝其短的愚蠢——在深夜时分大声喧哗的人脑袋想必不太好——讪笑声,将随手拾起的小石子与空罐任意投掷出去。那些垃圾对准的目标竟是一只猫,就是我刚才喂食过奶油面包的那只三毛猫。牠的左后腿被类似风筝线的东西绑住了,线的另一头则系在公园的水银灯灯柱上。三毛猫拚命闪躲那些朝牠飞去的凶器,但因为牠的活动范围很窄,所以在我观察时已经被小石子扔中了好几次,还同时发出微弱的悲鸣。
  「好球!」
  「嗯,算你得分吧。这比赛真是一面倒。」
  「那是因为你太逊了,记得你欠我一顿牛丼。」
  众少年哄堂大笑后,再度展开刚才的投掷比赛。这五只没人性的畜生,脸上一点罪恶感也没有。
  「……」
  眼前的光景不知为何让我焦躁难耐。不论是以理性或感性的思考模式,我都很自然获得了「不可原谅」的结论。
  我从旅行袋中取出一把瑞士刀,并将特地保留下来的威士忌空瓶握在手中,蹑手蹑脚地从树丛后方爬了出来。我在尽量不被发现的前提下偷偷接近那五人,等到进入攻击范围后,我才举起空瓶使劲扔了出去。霎时,空瓶已经命中其中一名少年。那家伙瞬间失去平衡、四脚朝天。我趁其它人因震惊而动弹不得的空档,手持瑞士刀冲向水银灯柱附近,将束缚三毛猫的风筝线给割断。牠同样以讶异的表情望着我,但很快就发现自己重获自由,一溜烟逃入公园外的黑暗。
  「臭小子,搞什么鬼!」
  这种台词未免太老上了。
  我回过头,那伙人以凶狠的眼神节节向我逼近。
  「搞屁啊?想当正义使者?」
  「竟然让猫逃了。」
  「干脆让这臭小子代替那只猫吧。」
  因为他们的台词太像廉价肥皂剧,所以害我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这群人似乎看出我的轻蔑之意,额头上瞬间青筋暴露。
  「竟敢嘲笑我们——」
  刚才被我用酒瓶扔中的少年挥舞着拳头,狠狠地朝我脸颊奉送一击。由于我完全没有闪躲或防御的意思,所以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
  「白痴,再耍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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