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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4+case+of+reincarnation-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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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奔跑的速度太快,这一摔让她的手肘与膝盖都出现严重擦伤,发出令人难耐的阵阵刺痛。此外,身体的各处关节也开始隐隐作痛,这都是她在这种危险的山路上,粗暴对待身体的后果。
  「……」
  她依然维持摔倒的姿势,几乎没办法撑起自己的身体。恢复站立姿势的力量好像怎么累积都无法到达临界值。相反地,那种无止尽的悔恨及深不见底的罪恶感,却依然气势澎湃地拍打她的心。
  ——我无法拒绝他。
  这一点让澪悔恨到几乎想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
  和也在发生刚才那件事之后,想必也是痛苦万分吧。他的那种受苦程度,完全不是自己这种后悔所能比拟的。澪很清楚这点,那是因为她过去也对和也提出过相同的要求。
  「……和也。」
  澪喃喃自语着,并摇摇晃晃地坐起上半身。看见鲜血依然从膝盖的破皮处渗出,她脸上充满了阴霾。她将目光转向方才刀子滚落的方向,结果出现在那里的黑色物体竞非皮刀鞘,而是一双皮鞋。
  她讶异地抬起头。
  一名身着黑西装的男子,正一边把玩她所遗落的登山刀,一边朝她接近。大概是因为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加上这里又只是闲置空地的一角,所以四周完全没有其它行人。在阴郁的天空下,这名全身漆黑的男子步行于灰色的世界中,脸上那种轻浮的神色非常缺乏真实感。
  「~~~~——」
  澪这才终于发现有口哨声正敲击着自己的鼓膜。刚才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所以根本无从注意。声音的来源不必说,当然是从那名逐渐靠近的男子口中所发出。男子的口哨吹得既有气无力又有点走音,但不知为何所组成的旋律却让人难以忘怀。
  对西洋音乐不甚熟悉的澪来说,要以口哨来辨别原曲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她还是听出这首曲子是披头四的『Happiness Is A Warm Gun』。这首歌当初是以好几个不同的小片段所拼凑、剪辑,中间经过了无数次编辑作业最后才收录完成,是一首整体散发着忧郁气息的摇滚乐。长度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分半钟,却以独特的节奏成功孕育出某种「扭曲」感,让歌迷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微醺。
  『幸福是一把温暖的手枪』——正如其隐晦并具性暗示的歌名般,这首歌的歌词并无法以高雅形容。相对于披头四其它著名的作品如『Let It Be』、电视广告经常使用的『All You Need Is Love』等,常常会在英语课中被提出来当教材,这首『Happiness Is A Warm Gun』就毫无上述那种机会了。
  因此,澪并不清楚这首歌的歌词。不过这对她来说应该算是十分巧合的一件事吧。
  「~……午安,西周澪小姐。我们有一个月没碰面了吧?」
  当口哨吹完后,黑威兼互以开朗的口气问好。他嘴角依然浮现那种一成不变、犹如假面具般的廉价轻薄笑容。
  「这怎么行呢?妳竟然把如此重要的刀子弄丢了。妳应该好好把它送回和也手上才对。」
  黑威的台词说到一半,澪就以仿佛忘记自己身体疼痛的气势,迅速站起身并举高右手。
  啪……
  黑威被甩了一巴掌后,露出颇为诧异的神情。他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的脸,接着,他又以相同的神色望着这位勃然大怒、怒目横眉的少女。
  「……吓我一跳。没想到妳『连想都没想』就出手了。」
  「是你把刀子交给和也的吧!」
  「没错,正是在下。」
  黑威对自己的脸颊疼痛状况检查完毕后,再度露出惯性的轻薄笑容承认。
  插图067



  「比起妳,这把刀子现在更适合放在他手上。我寄出之前还慎重地消毒、重新研磨过,等仔细包装好才送到他手上喔。」
  「你到底想做什么!还有,你把事实告诉和也了吧?当初不是说好绝对不能告诉他吗!」
  「我没有告诉他啊?就跟当时在询问妳要不要让他再生的承诺一样,『对于相坂和也的现况,「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他』。至于B。R。A。I。Nplex的事,我也没有主动向他提及。」
  黑威耸耸肩,从怀中取出香烟,以火点燃其中一根并含在口中。
  「话说回来,我虽然发誓『我不会告诉他』,但『其它人的行动』就不受我们的约定管辖了。所以就算葛峰小姐要告诉他真相,我也无权阻止喔。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所谓真相这种东西,只要放着不管迟早有一天会自己冒出来的。」
  黑威边抽着烟边解释道,澪张开嘴想要反驳。
  「……」
  但最后她还是噤声了。她无力驳斥对方的说法。毕竟想隐瞒真相的人是自己,而和也会陷入如今的状况也是出于自己的一句话——『让和也再生吧』。
  ——为什么……
  澪扪心自问着。『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两人当初是那么开心。
  ——两人当初是那么愉快。
  ——两人当初是那么相爱。
  ——两人当初是那么幸福。
  ——为什么最后结果会变成这样……?
  「那是因为——」
  沙沙。
  「——这个世界充斥着虚伪与恶意,命运的齿轮只会顺着欲望与绝望两种力量打转。这个道理,妳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才对吧?」
  有一种沙沙作响的异物正缓缓混合在一起。澪威到很恶心,为何这种空虚的轻薄台词会让人觉得如此厌恶呢?
  「妳就像那位带给人类一切的女性(潘多拉)。既美丽又聪明,一出生就接受了全世界的祝福,身上同时散发着强烈的爱与憎之情,可说是最罕见的一位观察对象。所以,从妳身上所渗透出来的,正是那种足以引发人们希望与绝望的辛香料;妳就是培育人们温柔与愤恨的最佳摇篮。」
  黑威洋洋得意地以可笑的语调说道。但他的这番话,却已缓缓侵入了澪的身体内侧,让她无从回避、摆脱。
  ——不对。
  黑威的那些台词,只不过是与本来就存在于澪身体内的某样东西产生共鸣而已。因为那些东西原本就是自己的,所以澪一开始便无从反驳、否定。她脆弱的心灵空隙中,有一种黑色而甘美的毒汁正慢慢地从深渊底下向外扩张。
  「正因如此,妳的活跃程度会大幅提升妳的价值。请继续在我们面前散发美丽的光彩吧。我非常期待妳这朵花能绽放得更加耀眼动人。在这个难堪、虚幻、疯狂的世界中,将妳那洁白无瑕的纯真想法——彻底地展现在我们面前吧。」
  澪忘记呼吸,宛如在原地冻结。
  这个男人并没有说谎。他的那番话也没有任何嘲笑意味。尽管他的口气轻薄,但那只是他天生不擅长表达所造成的后果而已。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的说话声中听不出他自己的意图。他本人想说的话与意志,在刚才那段问答中完全没有出现,所以他的语气听起来才会如此轻薄。
  澪觉得非常恐惧。这名男子能够若无其事地说出意义深刻的言语,而且还真的觉得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做出什么了不得的事。那就好像在公开场合宣布几项关于演出主题的纲要后,所有在舞台上的演员即兴合作出一段短剧一样。至于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打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这个男人,或许该说那群人,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察我们。这种态度比什么都更让澪感到畏惧。为了达成目的他们不择任何手段……应该说他们的手段与目的从一开始就合为一体了。那就像是把让人类堕落及与人类缔结契约视为同等重要的嗜好、而在一旁蠢蠢欲动的恶魔身影般——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总之,希望妳日后继续努力。」
  黑衣男子把刀子塞回澪手上,再度吐出半点价值、意义、目的都没有的客套话,接着便转身离开了。
  澪目不转睛地——应该说她忘了该如何眨眼——瞪着那个黑色身影扬长而去。
  「……」
  等黑威消失后,她才瞬间失去一切力量地瘫软在路面上。简直就像被切断控制绳的人偶。
  「……」
  等澪再度爬起身后,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腿是否有接触地面了……她摇摇晃晃地开始走着。
  半路上,她不停望向被塞回自己手中的那把登山刀。这以前曾是用来证明自己存在的道具,她对刀子的冷冽与锐利都有切肤之痛;这把凶器就像是她的分身一样。
  ——现在还是吗……?
  在澪波涛起伏的胸口中,有道思绪的细微波浪扬起。如果自己再以这把刀划破身体一次,还能变成以前那种『一片空白』吗?
  「……」
  澪摇摇头。
  她正好位于桥上。这是一座以水泥块覆盖在河川上所建、宽度仅容一车通过的狭窄桥梁。底下缓缓流经的河水呈现混浊的灰色,想要确认河底状况可说是难如登天。河面上有一处将漂流木与水草不断卷入的漩涡,似乎是因为一辆三轮车沉入水中所造成的。三轮车的把手还突出于水面。看来这类河川,非常适合让人们将不想要的物品或记忆抛弃、遗忘。
  澪在桥上一动也不动,默默地注视着迅速流过的灰水。但事实上,她的眸子中什么影像也没有倒映出来。霎时,她毫不迟疑地将手中的刀子扔入河中。
  黑色登山刀被河面的漩涡卷入,随湍急的波纹打转了好一阵子,最后终于消失不见,连落水的位置都无法确定。


  4th Cut
  一一逃避


  1


  我回到家,玄关的门上了锁,父亲似乎是出去买晚餐用的材料。
  「……这就叫天赐良机吧。」
  我把大门的锁打开,蹑手蹑脚走进玄关。理论上家里没人应该不必这么偷偷摸摸才对,但我因为良心不安,所以很自然地谨慎小心起来。
  我爬上二楼,从储藏室里挖出合适的旅行袋后,将房门锁上并返回自己的寝室。我随手从乱七八糟的衣柜中找出几件衣服、塞入袋子,又从已经被翻倒的抽屉底下取出银行存折与金融卡,仔细收在脱下学校制服后换上的防风夹克口袋里。最后我将书包随手一扔,把寝室锁好回到走廊上,久候多时的素盏呜尊与天照立刻缠住我的脚踝。
  「……」
  要直接把牠们踹开也可以,但我还是选择蹲下身子搔搔两只猫的脖子。牠们同时发出咕噜咕噜、似乎很舒服的叫声。
  我步下阶梯,黑猫月读则站在玄关的踏脚垫上与我四目相对。牠那金色的瞳孔简直就像在谴责我一般地锐利。
  「……看来有人知道我要做什么啊。」
  我开口说道,但月读却没有以叫声回复我。牠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我。最后,牠终于将目光移开,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径自朝走廊尽头步去。
  我穿上鞋子,背上被行李塞得鼓鼓的旅行袋,将玄关的门把转开。等我离开家门后,又将锁重新锁上,并把自己的钥匙扔入正门上的投信孔。等我确实听见金属物体落在家中地板所造成的声响后,这才正式离开相坂家。


  我抵达离家最近一个车站的售票口,随便买了张特快车的票。话说回来,我的存折上竟然多出了我不清楚来源的可观金额,看来可以暂时不必担心钱的问题。
  买完车票后,我立即前往车站月台。我通过验票闸门,不利用手扶梯而直接爬楼梯。虽然这么做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或许我潜意识中想要折磨自己的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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