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上) by 梨花烟雨-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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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不安呢,忽见完颜绪一笑,站起身倒了一杯酒递给素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边道:“这代价嘛,自然是要付的,只不过不是现在。到了那天,只怕这点恩惠还派不上用场呢。好在素素你最大的弱点全部掌握在朕的手里,这到最後,赢得终究是朕,否则还真不太好办哪。”
素衣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惊疑不定,暗道这两天他并没有索要情欲之事,自己还以为他渐渐的放下了,莫非竟猜错了不成。可若是猜错,这两日他为何又不相逼。何况整个大齐都已经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了,不日又要迁都,除了这样不能遂他心愿而外,自己身上又有什麽是值得他费心讨要的。
完颜绪抬著他的手逼他将杯子抬高,与他碰了一下後道:“多想无异,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且陪朕痛饮一回。明日起朕与你都要准备迁都的事,再往後……呵呵,再往後朕在你心目中又会变成什麽禽兽面目,也实在殊难预料,过了今晚,怕是再不能有今日的情怀了。素素,我的素素……你……你……唉……”话未完,不由长叹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素衣看他面上竟隐隐透出凄凉之色,更是狐疑,也将酒饮尽了,冷冷道:“你竟变成那个受尽委屈的人。我看你是还没喝就醉了。”说完将他一推,自己自去寻了一本书来看,只是心乱如麻,如何能看的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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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金辽国来说,这迁都实是一件自建国以来最大的事了,便是以往去侵犯大齐乃至大败之类天大的事情,和这迁都一比,竟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时间,举国沸腾,街头巷尾议论纷纷。虽然金辽土地贫瘠,但故土难离,百姓们自然不愿背井离乡,好在完颜绪素来治国有方,还不至於民怨四起到揭杆谋反的地步。
转眼间,迁都之日已经到了,只见金辽皇宫的演武场上,旗帜鲜明,几万御林军穿戴整齐,分成十个大队,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完颜绪一身戎装打扮,从皇宫中缓缓行出,场上登时起了一阵欢呼。
他一路行来,将这凝聚了列祖列宗几代人心血的宫墙又看了一遍,收起留恋之情,此刻胸中满是万丈雄心。收回目光,再不犹豫,翻身上马,随身的太监立刻大声呼道:“起驾。”声音悠长,久久回荡在皇宫的上空。
越往南下,天气便更显和暖起来,路边随处可见开的热热闹闹的不知名的野花。完颜绪此时已不骑马,坐在素衣的车上,逼著他和自己东拉西扯。生怕到了故国,他看见这些昔日景物,更添伤感。
素衣哪能体会他这番温柔心思,心中烦闷之极。几次赶他又不走,索性不再搭话,只闭目养神,渐渐的,完颜绪也就不做声了。
天色已至黄昏,却正好到了一座行宫。这原是齐帝游玩时临幸之处,故建造的十分华丽,占地极广。於是就在此驻扎下来。完颜绪勉强陪著太後嫔妃们吃过了晚膳,便急急赶往素衣那里。进门就看到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他心中咯!一下,情知有些不对,抬眼望去,素衣果然呆呆坐在窗前,手上擎著一杯酒,看著窗外出神。
他正要上前,忽闻素衣幽幽叹了一声,曼吟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
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话音未落,两行清泪已顺著面颊蜿蜒而下。
完颜绪心中莫名的就是一痛,素衣是个极刚强的人,记忆中从未见过他落泪,只是他虽心痛,却不知该如何劝慰,总不能说:
素素,看你如此伤心,朕不要这大齐国也就是了。
素衣抬起头来,见他站在自己身後出神,也不惊讶,只回过头去继续望著窗外,完颜绪以为他不想搭理自己,正要悄声离去,却听他忽然道:“这座行宫,当年我奉命前往边关的时候曾经到过。只是军情紧急,我行色匆匆,未及多看一眼,只说待到得胜归来,再路经此地时,要好好观赏游历一番。谁想到风云变幻,我那一去,竟再也没回来过,如今回来了,却又是以这样一个身份,更兼国破家亡,山河易主,唉,早已物是人非了。”
完颜绪心中此时百味杂陈,只得勉强道:“时间晚了,早些安歇吧,若是只有强迫你行床第之欢才能忘却这些烦恼,那朕就不客气了,反正忍了这许多天,也实在难受。”
素衣满腔的愁思悲痛全被这一句话气到爪哇国去了,只是除了狠狠的剜他一眼,重重的哼一声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那完颜绪见他恼羞成怒,竟另有一番别样风情,黯然心情也一扫而光,嘻嘻笑著把素衣强拖到床上,柔声道:“睡吧,明晨还要早起上路呢。”
一行人日出而行,日落而息,足足走了三个月,终於抵达大齐旧都都延。完颜绪制止随行的众侍卫,只让梓侬四人陪行,他骑马,素衣仍坐在车中,轻装简从的进了城。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无人知道这便是他们今後的主宰──新君完颜绪。
素衣在车中向外望去,只见遍地都是金辽的旗帜,城墙上的士兵都身著鲜明的金辽战服,威风凛凛的挺在那里,不由一阵锥心刺骨之痛。所幸街道繁华如旧,却都是大齐旧俗,方感到稍许安慰。
完颜绪却又凑上车来,邀功似的道:“素素,你看朕并未骚扰百姓,逼著他们随我金辽服饰风俗。这满城的繁华,却还都是旧貌,你是否觉得亲切一些?还有,你看大家欢笑如常,亡国之痛可比你轻了不知多少倍呢。不是朕自夸,那齐帝在位的时候,百姓何尝像现在这样安乐太平过。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可见只要能给天下百姓们一个太平盛世,那龙座上坐的是谁并不重要,你大可不必这样恨朕吧。”
素衣不理他,仍然凝神看著窗外,完颜绪毫不气馁,嘻嘻笑了一阵,正要厚著脸皮再为自己歌功颂德一番,素衣却忽然回过头来,认真的看著他,完颜绪竟从未看过他这种眼神,正自心中惴惴,不知素衣又要拿什麽词语形容他这有些卑鄙的自吹行为,却见他微微的一笑,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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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做否极泰来,什麽叫做精诚所致,金石为开,什麽叫做功夫不负有心人,完颜绪在一瞬间将诸如此类的所有词语统统的理解透彻了。他心花怒放,直觉自己应该喜笑颜开外加挤出两滴眼泪来表达一下感动之情。但他却只是呆呆的看著素衣,什麽也没有做,什麽都做不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素衣心里正在惊讶这人是不是痴呆了的时候,才看到完颜绪有些颤抖的伸出手臂,作了几次动作,最终一把搂住自己,那力气大的险些没掐死素衣。也把他吓了一跳,正要推开死命粘在身上的男人,却听完颜绪在他耳边低沈的一字一字道:“素素,朕今生若能得你,从今而後,再无别求。”
素衣一怔,所有的动作骤然停顿,这句话说在此时,竟感觉不到半分羞辱,只觉其中真情流转,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暗道:此人虽然是我平生第一大敌,却也是我一生的知己。可知世上诸事,确逃不过“造化弄人”这四个字。
几个人来到皇宫,梓侬前去宫内传旨,稍时只见守宫的一众官员一溜小跑的出来,未到近前便跪了一地,当先一人惶恐道:“启禀大王,闻得大王是於明日到达,下官未及远迎,实在罪该万死,还请皇上降罪。”
完颜绪和蔼笑道:“都平身吧,朕心急,提前到了,你们守著这里也辛苦,就没再让人报。这都延你们看的很好,朕方才便装而来,见街道繁华,未受丁点战火之苦,可见是你们的功劳了。日後朕必有重赏。”
他这一说,众多官员方才松了口气,簇拥著完颜绪进了宫门。此时天色已晚,当下用过了晚膳,随便寻了处宫殿暂时安歇下来,只等明日所有嫔妃大臣都到达,再行安排。
金辽刚迁都都延,一众事情既多且乱,完颜绪身为国主,更是没有片刻空闲,以至於连到素衣那里去厮缠一番的功夫都没有,素衣不用见他,倒显得轻松了许多。他虽有心逃走,只是一则完颜绪派人看的太紧,二则他也知道,跑得了自己一人,却跑不了士兵百姓,他最大的弱点已被完颜绪掌握,再想逃脱魔掌实在是难如登天。
这日早膳过後,小太子完颜朔又悠闲的晃了过来,对著素衣神秘兮兮的笑,直将他笑得一头雾水,才听完颜朔悠悠道:“你还有心在这里看书?没见对面的尽情苑已经收拾妥当了吗?”
素衣向窗外一看,心中一痛,又夹杂著无数愤恨,就是为了建这座豪华奢靡的大宫殿,皇帝和馋臣们克扣了军饷,轻易的令自己战败,更直接导致了亡国的结局。因此别过头去,也不理会完颜朔,只重重的哼了一声道:“亡国的祸害,有什麽好看?”
完颜朔点点头道:“哦,对了,难怪你如此生气,我听说你们皇帝就是因为建这个,弄得天怒人怨,更克扣了你的军饷致令亡国,呵呵,他费尽了心思,却被我们拣了个便宜,也不知道他地下有知,该作何感想。”
素衣冷冷道:“你到这里就为了说这些话吗?那我已经听到了,请回吧。”
完颜朔也不恼怒,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了,尽情苑收拾妥当,我父王便要立後了,你难道一点都不著急吗?”
素衣抬头望了他一眼,冷笑道:“他立後关我什麽事?我为什麽要著急,你们父子两个说话都不通之极。”
完颜朔惊讶的瞪大眼:“什麽?我父皇竟然一点口风都没透露过吗?嘴也太紧了吧。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要立的皇後就是你啊。”
“啪”的一声,素衣手中的书重重落在完颜朔身边的桌子上,只见他面红耳赤,怒气冲冲的大吼道:“你一个小小孩童,更身为一国之储君,说话竟不懂留些口德吗?没错,我是降将,要打要杀只能凭你们,你父王更用士兵百姓的性命相协,令我受尽屈辱。难道你们还嫌不够,又让你这样一个孩子来取笑於我。素衣虽心慈,不愿连累百姓,但威武不能屈,若将我逼到非死不可的地步,无论什麽原因,都不能再令我苟活於世。”
完颜朔也不著急害怕,一笑道:“素衣将军的气节,我自然是佩服的,但我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到时你自然知道。你若真像你说的这样肯舍了士兵百姓的性命,要死也没人拦著,只是我父王的脾气我最知道,他真的会掀起一场你想都不敢想的血雨腥风,咱们就走著瞧吧。”说完再冷笑一声,悠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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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衣颓然坐倒在床上,他想起了完颜绪那一晚对他所说的话,当时只以为他是随便说说,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想来,难道竟是真的不成。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惊又惧,惊的是完颜绪竟真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而立一个男後,惧的是自己若不答应,他是否真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思来想去,自己竟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长叹一声,难道他忍辱偷生了这麽多日子,受尽煎熬,上天竟还是不肯放过他吗?
到了晚上,多日不见的完颜绪忽然前来,面上也不似先前般满是嘻笑之色,素衣冷眼看他,见他满面郑重神情,眼中更是深藏一抹忧虑,心中一凛,慢慢走到他对面坐下,沈声道:“你是否有话要对我说?”
完颜绪惊讶看著他,旋即释然,苦笑道:“定是朔儿前来给你打了招呼了,也好,他既说了,省得朕难张口。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