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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下群英-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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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战细嚼此语,顿有所悟,一拍大腿叫道:“杨兄弟所言,一针见血,在下佩服!佩服!”
  杨破天道:“小弟不学无术,壮士见笑了。”
  和战不住地摇头,道:“非也!非也!和某虽然生性好酒,但在茶楼酒馆之中,二十年来从未曾向陌生人相邀共桌吃喝,杨兄弟,你是我生平第一次冒昧相邀之人,要是不相信,今夕你我言尽于此!”最后一句说话,斩钉截铁,语气极重。
  杨破天晒道:“壮士何出此言?小弟承蒙和兄错爱,喜不自胜。”
  年纪虽轻,谈吐竟然大有豪士风范。
  和战大喜,连尽三大碗酒,杨破天不甘后人,照样喝了三大碗,脸色渐渐火红,但眼神仍然清亮,黑白分明。
  和战吃了一块牛肉,边嚼边道:“这座锦山城,我也是第一次到此,这里的酒很不错,牛肉羊肉都很美味,趁着脑袋还在脖子上,不妨放开怀抱尽量吃喝。”
  杨破天眉头一皱,道!“和兄虽然是爽快之人,但似乎今夕心事重重,未知所为何事?”
  和战哈哈大笑:“有劳兄弟关注了。我是一介武夫,便是明早身首异处,在武林中也只不过是一桩司空偶见之事,谁也用不着大惊小怪!”
  杨破天略一沉吟,道:“莫非和兄明早已相约某位武林高手决一死战?”
  和战笑道:“确有此事。但这只是明早的决斗,与今夕完全没有半点相干。来!我再敬你一碗!”
  杨破天立时正容道:“高手对决,胜负只差一线,和兄既有此重要约会,请恕小弟无法再行奉陪。同时,必须告诫和兄,酒已喝得很够了,要是再不及时制止,在宿醉之后,明晨纵能依时赴战,恐怕也得头昏脑胀,未战已自立必败之地!”转身便欲告退。
  和战却一手抓住他的手臂,道:“明晨之战,不必战后才知胜负生死!”
  杨破天瞳孔收缩,冷冷道:“听你的口气,莫非自信十足,必胜无疑?”
  和战摇首苦笑,道:“恰恰相反!”
  杨破天一怔,半晌道:“有信心的一战,不一定能赢。但要是毫无信心的一战,肯定必败!”
  和战道:“你若知道明晨一战我的对手是谁,就不会用这种不屑的眼色瞧着我啦!”
  杨破天正容道:“你我目下虽然仅是一面之缘,但我对和兄是非常尊重的,决不会瞧不起你!”
  和战“喔”的一声,道:“如此说来,是和某的不是了,杨兄弟切莫见怪。”
  杨破天深深地瞧着和战的睑,又倒抽了一口冷气,才道:“你明早的决战,对手是谁?”
  和战道:“是容——拜——刀——”
  容拜刀!这是一个人的名字,但杨破天从没听说过。
  但峨嵋金顶婆婆听见这个人的名字,忽然弯低了腰,脸上皱纹满布的脸孔不住地肌肉抽搐,惟一的左眼更仿佛向外怒凸,甚至是淌下了滴滴鲜血!
  她的左手五指,已完全插入她的左腿,鲜血涔涔而下,但她似是浑然不觉。
  她嘴里不断重复着那个人的名字,那是:“容——拜——刀……容——拜——刀——”
  杨破天见金顶婆婆大有异状,急急走了过来,叫道:“金老妈子,你怎么啦?”
  金顶婆婆勉力镇定心神,但仍然剧烈地咳嗽几下,才能开口说道:“老毛病又发作了……非要好好躺卧下来休息不可……”
  杨破天只得匆匆结帐,带着金顶婆婆到附近一间客栈,要了一间房子,让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金顶婆婆在床上不住的喘气,隔了很久才道:“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溜走?”
  杨破天的眼神,在这一瞬间显得有点深透莫测,缓缓地问道:“容拜刀是谁?你为什么一听见这人的名字,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金顶婆婆颓然地在床上叹息一下!道:“原来毕竟还是瞒不过你的眼睛。唉……老实告诉你知道也是好的,在酒肉山馆门外,萧博虽然以寡敌众,但到最后一刀把他刺死的人,就是和战明天决斗的对手容拜刀!”
  杨破大沉声道:“容拜刀是个怎样的人?他真的那么厉害吗?”
  金顶婆婆凝望他半晌,肃容道:“萧博已背叛了黑木堂,原因是他终于看清楚了金国帝王的狰狞面目。他说:”辽帝残酷,宋帝愚昧无能,但若说到鄙劣可耻,还是以金国帝主,最是不可宽恕。‘所以,他最终还是背弃了黑木堂,更对自己过去为黑木堂所做的种种勾当,大感懊悔。“
  杨破天道:“原本亡羊补牢,也是为时末晚的……”
  金顶婆婆摇头道:“对别人而言,你这种看法也许是对的,但萧大哥不是一般人,他绝不躲避,虽然在山馆门外,早已瞧出幽冥宫已遭黑木堂操校全盘大局,但他仍然甘愿以一人之力,面对黑木堂绝不容情的严厉反击,最后,死于容拜刀的那一式亡无所守!”
  杨破天身子一震,欲言又止。
  金顶婆婆接续说道:“萧大哥虽然历来都在黑木堂中被誉为第一高手,但黑木堂高手如云,谁也不知道,除了萧博以外,还有几许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即以容拜刃而言,照老婆子看,他比萧大哥年轻一倍,但武功绝对不比萧大哥稍为逊色,只是,若论及在江湖上的名气,自然是以萧博的名头还更响亮得多。”
  杨破天心下骇然。忖道:“这姓容的若然武功竟与萧搏不相伯仲,那么,明早和战这一场生死决斗,无论他是喝醉了还是头脑清清醒醒,恐怕都是凶多吉少的。”
  正在踌躇之间,金顶婆婆忽道:“那个姓和的汉子,酒量不错,但身手必然不及容拜刀,他若要保住这条性命!明晨决不可赴战。”
  杨破天叹了口气,道:“武林中人这种死约会,便是明明知道要往刀山里一跳,也得挺起胸膛咬紧牙关,跳了下去然后再说!”
  金顶婆婆冷笑道:“以和战的武功,对付你这位魔教少主,自然是绰绰有余的。但容拜刀是连萧大哥也抵御不住的黑木堂刀客,和战便是有十八颗脑袋也不够用!”
  杨破天皱眉道:“婆婆莫非有妙计,可以把和壮士救出生天?”
  金顶婆婆道!“我没有任何妙计,若说到诡计多端,该找公孙郎中去。”
  杨破天奇道:“公孙郎中远在他方,便是立时赶回去找他,时间上已来不及。”
  金顶婆婆冷冷一笑,道:“人在江湖,必须警觉敏锐,否则,给人一刀一块割开三百六十段,也不知道死在什么人的手里。”
  杨破天莫名其妙,金顶婆婆又道:“当咱们走入这客栈的时候,你的一只眼睛只是瞧向掌柜那边,对这客栈其余地方,完全没有半点留意,但老婆子法眼无差,早已瞥见在楼梯暗角那边,有人正在盯着咱们!”
  杨破天脸上一红,道:“晚辈疏忽了,论江湖经验,确比前辈大大不如!”
  金顶婆婆冷笑道:“你在讥笑老身年纪老迈吗?不错,姜是越老的越辣,但你是谁?你若是一个饭团的儿子,那是毫不重要的,大不了世上从此少了一个小饭团。但你的老头子,是魔教的大首领杨缺,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与杨大教主相提并论?别说是我这个老婆子,纵今萧大哥复生,以他的武功、见识、手段、气魄,比起你父亲,恐怕还是有所不如的……”说到这里,脸上一片黯然之色,再也接续不下去。
  杨破天瞧着这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峨嵋金顶婆婆,心中越来越是矛盾:“这老婆子当年是我父亲的仇敌,而且行事绝不光明磊落,可是,和她相处得越是长久,越觉得她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坏……唉,想来,每个人都总有坏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金顶婆婆喘息良久,才能接续着说下去:“那个公孙郎中,非但医术精湛,武功之高,更是匪夷所思,无从臆估。但他只是喜欢瞧着别人给毒打,他自己却是绝少动手对付敌人的。”
  “在他的医寓门外,有一个丐帮中最不成气候的叫化,本姓谢,名地翁,以他在丐帮的功绩,与他一身惊人的武学,便是挤身八袋长老之列,也是绝不为过。”
  “但这个叫化,脾气极是怪异。纵然以丐帮近数十年已濒于松懈的帮规,对他来说还是太苛严了,因此之故,他在丐帮之中固然是屡立大功,但却也屡屡触犯帮规。最离谱的一次,是在二十年前一个除夕之夜,竟然当着丐帮数百弟子面前,把一只又破又烂的臭鞋,掴向执法长老耿镜通的睑!”
  “耿镜通在丐帮之中,素有‘铁面神乞’之誉,自执掌丐帮刑部以来,从不为私枉纵任何一人。但这一次奇耻大辱,涉及他自己本身!他便以丐帮刑部九十八条帮规最末一节为理由,把这一桩辱及刑部执法长老的案子,全权交由丐帮帮主任瘦山处理。”
  “任瘦山素来不喜谢地翁为人,但在另一方面,却极赏识谢地翁的一身本领。若按照帮规,他这个帮主绝对有权把谢地翁当众处死。但任瘦山当着丐帮数百弟子,五大长老面前,一刀插入自己的大腿上,大声道:”本帮帮规,早有规定,帮众犯错,帮主有权以‘刀插四肢’大法,为帮众赦免死罪。任某今夜此举,在本帮历代帮主而言,决不是首创先河的第一人,任某也相信,在以后的岁月里,继后的帮主,只要认为值得这样做,也决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眉头稍皱。“‘金顶婆婆说到这里,弯下了腰,重重地咳嗽了一阵,眼神显得有点疲倦。
  过了不久,金顶婆婆缓缓地接道:“任瘦山这一番大义凛然之举,人人都是深深折服。
  惟独谢地翁嘿嘿冷笑,道:”耿长老执法矫枉过正,这十余年来给他戕害的丐帮弟子,没一百也有八九十,但他自己却混得不错,最少,赢得了铁面神乞这一个大公无私的绰号。但照我看,俺姓谢的固然他妈的混帐加九级,合该降职打屁股,但这位执法长老,更是他妈的不是个好东西!再说,谢某虽然用一只臭鞋掴向耿长老的脸,但以本帮门规来说,便是把我四肢齐齐卸掉,终究还是罪不致死。
  既然所触犯的并不是死罪,又何必劳顿任帮主在大腿上自插一刀?‘这一番说话,丐帮中最少有七八成人怒声咒骂反驳,但却也有两三成人默不作声,显然心里认为谢地翁之言,委实不无道理。
  “但事已至此,谢地翁辱打丐帮执法掌老的罪名!便是跳入黄河也是洗不掉的。”
  “经过一番扰攘之后,任瘦山公布了谢地翁的罪状,死罪虽免,但仍须挨三十大棒,更把他原来六袋弟子的职司,降为一袋弟子!以警效尤。”
  “谢地翁被降职后,易名为苍天,虽然名义上仍属丐帮中人,但却不再与丐帮群丐往来,朝夕坐在公孙郎中医寓门外,成为公孙郎中大门外的‘叩门叫化’。”
  “近来,你的额角,可算是多灾多难。”
  “在江中,我用石块把你的额角重重击伤,你居然侥幸不死,既是你的造化,也是老婆子的福气。”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神情更见黯然。
  她叹息之后,接道:“要是当时,你真的给我用石块砸死了,萧大哥恐怕会痛恨我一辈子,也绝不会和我结为异姓金兰兄妹。
  “在萧大哥眼中,他一生中最尊崇的敌人,必然便是令尊杨大教主。”
  杨破天听到这里,忍不住接道:“是否恰如当年的独孤求败与东方甄尘?”
  金顶婆婆诧异地凝注着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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