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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上海夏天-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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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强的母亲,真不知道我家现在会是什么样。


第五部分第85节 严浩不愧是老江湖




第五部分第86节 梦娇歌舞厅

我在严浩家里一觉睡到正中午,起床时发现他已经出去了。手机上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家里打来的。我发了一会呆,最后决定什么都不想,到厨房里从冰箱翻出一袋速冻水饺烧开水下了吃了。吃完后也懒得再去学校,就打开电视躺在沙发上看,过一会换一个台。6点钟的时候屋里的电话铃响了,是严浩打来的,问我是否出去和他一起吃晚饭,我说不去了。挂掉电话,我走到阳台上吸了一支烟,看到外面不知不觉间昏暗下来的天色,这才突然反应过来秋天早已经来到了。  我磨蹭到7点多,穿好衣服出门,在一家小吃店吃了份盖浇饭,转了两趟车到陕西南路,在附近逛了一会商场,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瓶红花油,一条金莎巧克力及其他零食,居然还买了一盒太太口服液——付完钱后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提着东西晃悠到梦娇歌舞厅门口,看一下手机,时间已经差不多,就走进去,在大堂靠近舞池的角落找了一个两人的位子坐下,要了两罐健力士黑啤慢慢喝,一直耗到所谓的时装表演开始。小姐们身上的布料都一样少,面目反而容易辨认,要找的人刚一上场就被我看到了。她化着很浓艳的妆,笑容被灯光打得缤纷灿烂,身材很成熟,腿也很长,感觉似乎比阿米还要高几公分。谢幕时,我走到台前向她招手,她立刻认出了我,对我笑笑,退场后很快就换了一件旗袍过来,在桌对面坐下。  “昨天的事,谢谢你们啊。”她说。  “不用谢。我和我朋友都喜欢打胖子。”我笑着说,把东西拎到桌子上,推给她。她连忙摆手拒绝。  “拿都拿来了,就收下吧。红花油自己用,其它的零食分给你的姐妹。”我说。  她迟疑着把东西接过去,又说了一声“谢谢”。  “喝点什么?”我问。  “不,不用了!我还要……”她的脸上出现焦灼不安的神情,迅速地扭头看了一眼。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那个精瘦中年人正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盯着我们。我朝他招手,他笑着走过来。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问。  “没事没事,我只是看一下你们聊完了没有。有客人点小云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做生意的……”  我从口袋里掏出钱,数出三张一百元给他,说:“这些够台费了吗?麻烦你帮我向那个客人说声‘对不起’吧。”  “这个……”  “我和我那朋友都是这里的老客户了,总该照顾一下吧。”说着我递一支烟给他,拿起打火机要给他点火。“我自己来”,他摇手拒绝,自己用火柴点上,拿起桌上的钱,笑着说:“既然这样,那就照您的意思办了,我去跟那边解释一下吧。”走之前,他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我对面的姑娘,“自己当心点,不要再惹客人不高兴。”姑娘连连点头。他被我目送着走到大堂门口,跟那里站着的一个打手模样的人小声嘀咕了几句,两人一起朝我这边又看了两眼。  “究竟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你们有点问题啊。”我扭头问对面的姑娘。  “没有,真的没有!”她急忙解释。  我放弃追问,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眼前的这女孩和我过去常见到的那些小姐不太一样,看起来竟然很矜持的样子。而我从不和小姐直接打交道,所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僵持了一会,她小声地问我要不要服务,我说不用。她说你付了钱啊,我笑笑,说我只是昨天答应你要来看看你的。她又不说话了,表情有些茫然。  为了叉开话题,我给她讲了下午在电视上的社会新闻里看到的一则报道,这件事颇为凄惨,所以印象深刻。大致经过是:武汉的一对青年男女谈恋爱,女方家里嫌男的太穷,男的受不了羞辱就决定南下深圳赚钱。女的求他不要走,说她不介意他穷,愿意和他私奔。但男的要面子,宣称要挣够了钱回来光明正大地娶她,还是走了。刚到深圳时从小工做起,很苦,唯一的精神慰藉就是和女友每周彼此一封的情书。后来此人终于混出了头,开了自己的公司,野心也越来越大,连信都没空给女友写了。有一天他突然接到女友的电报,说当天夜里有一班深圳到武汉的火车,她会在车站等他回去娶她,等他到死。他那天有一个重要的商务谈判,所以一直磨蹭到傍晚才去买票,可是票已经卖光了,所幸的是后面紧接着就有加班火车,于是买票上车,一路好梦。下车后却看到女友已经在前一班列车发车——也就是他乘坐的加班火车进站——的时候,卧轨自杀了。  故事说完,我看到对面的她低头不语。“没事吧?”我问,想到她或许是在哭,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讲这么凄惨的故事了。这时我听到她小声地说了一个名字——“安娜·卡列琳娜”。刹那间,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坐台小姐居然也会看过《安娜·卡列琳娜》。  我再次强烈地感觉到如严浩所说,事情有问题。我再次逼问她,她默默地擦干眼泪,突然说:“我们走吧。”我愕然,“去哪?”“给你提供服务。”我刚想拒绝,她已经站起来,一把拉我的手。我只好忐忑地起身,跟随她走到一个挂着“员工休息室”牌子的空房间。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我非常尴尬地看着她反锁上门,正想说话,她却突然扑到我怀里,紧紧抱住我,强忍住声音地痛哭起来。  “究竟怎么了?”我不明就里,束手无措地看着她。她哭了好一会才渐渐止住,抽泣着抬起头,“你真的想知道我的事情吗?”我愣了一瞬,看着她浓妆已经被泪水冲洗得乱七八糟的肮脏不堪的脸,默默地点点头。


第五部分第87节 我想救她出来,需要你帮忙

“她叫徐海云,十九岁,长沙郊县人。师范中专毕业,分到县里的幼儿园当老师,自己不满意在小地方呆一辈子,想到大城市去看看,在大街上看到招聘时装模特的启示,就去应聘,被录取了。她的老板就是那个看起来很阴险的精瘦中年人,此人姓刘,是个退伍兵,据说上过中越战场,杀过人,睾丸被流弹打碎了一个,但办起床事来却更勇猛,所以绰号刘老枪。  “刘老枪骗这些小姑娘,说要领她们到大城市巡回演出,和她们签了类似于卖身契的合同,但一上火车就把她们的身份证全扣下了,带着她们从广州蹿到上海,让她们做小姐接客,说是拿百分之五十的台费抽头,但其实所有的钱都被他捏在手里,宣称是怕她们年纪小乱花钱,帮她们存着。  “她们现在吃住都在梦娇歌舞厅,晚上睡包厢或杂物间,平常不准离开歌舞厅半步,还有三个打手看着她们。唯一出门的机会就是去公共浴室洗澡,但是打手也会跟着。”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目的?”严浩抿了一口啤酒,问。  “我想救她出来,需要你帮忙。”  “她自己为什么不逃跑?”  “她不敢。毕竟她年纪那么小,在上海人生地不熟,而且身上一分钱都没有,身份证也没有,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跑、能往哪里跑。”  “为什么不报警?”  “怕让家里人知道真相,没脸见人。”  “这些都是她说的?”  “嗯。”  “我为什么要相信她?”  “严浩,我不是要你相信她,而是要你相信我,相信我真的要做这件事,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严浩抬起头看着我:“你是在求我?”  “对。这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第一次求你。”  他的视线回到手里的易拉罐上,沉默着,手指渐渐用力,“啪”地一声易拉罐被捏瘪了。他抬手把空易拉罐扔进了房间斜对角的字纸篓里,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五分硬币,冲我晃了晃,嘴角撇出笑意:“用老规矩决定吧,怎么样?”  “好。”  他把硬币抛起,动作娴熟地反扣在手背上。  “国徽还是字?”他问,看着我的眼睛。  “字。”我迎着他的目光。  是字。我赢了。他对我一笑,故作失落地吹了声口哨。  我也笑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玩这个游戏吗?那个夏天的晚上,在录像厅外面的马路上,那一次我和张昕赌,我选的就是‘字’,我也赢了。”  “没有人能够永远是赢家,总有一天你会输的。”严浩笑着把硬币塞回口袋,顿了顿,目光望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但是,那一天赢你的就未必会是我了。”


第五部分第88节 营救

晚上我和严浩又去了一次梦娇歌舞厅,开了一个小包,点了徐海云。为了不让刘老枪起疑,严浩也叫了一个小姐,带到大堂的舞池去跳舞。在此期间,我向徐海云介绍了我和严浩商议出的行动计划,分析可能的漏洞,逐一确定细节。“记住,就像平常去洗澡一样,只带洗澡要用的东西,别的什么杂物都不要带,否则会让他们起疑。”我告诫她,她默默点头。  她看起来似乎心理压力很大。所以在严浩和另一个小姐回来后,我故意拉着她一起一首接一首地唱歌,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缓解她的紧张情绪。合唱罗大佑的《滚滚红尘》的时候,她把手放到我的大腿上,紧紧抓住我的手。那只手直到我离开都在微微颤抖,但是并没有松开。  行动前严浩似乎很随意地问我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阿米一声,我犹豫了两秒钟,回答“不用了”。  秋日的午后,稀薄的阳光略带湿润地涂抹在行人懒散的街道上。桑塔纳停在陕西南路和肇家滨路路口附近的一个停车位里,我和严浩坐在车内,车里的音响循环播放着赵传的一张CD,严浩不时跟着哼上两句,我则有些难以抑制地激动和紧张,一支接一支地吸烟,隔着玻璃仔细监视窗外。  “来了!”我迅速地掐灭烟头,拍了一下坐在前面驾驶座上的严浩。车窗外的人行道上,拎着一个纸手提袋的徐海云正面朝我们走来,在她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穿着拖鞋两手插在裤袋里的打手与她保持步调不紧不慢地晃悠着。她看到了我们的车,与我隔着玻璃沉默地对望,目光在不断缩短的距离间被拉成一根逐渐绷紧的弦。  距离只剩下几米远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奔跑,我猛地推开车门,一把拉住她伸出的手将她用力扯进后车厢,她的身体几乎是平躺着进来的,头重重地撞在我的小腹上,我顾不得扶起她,将她还伸在外面的小腿塞进车内,迅速关上车门。这时,跟在她后面的那个打手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撒腿追来,但严浩已经一脚踩下油门,熟练地连打方向盘,就在他的手摸到车尾的一刹那,车子拐上快车道,我回头望去,看见那家伙由于惯性的作用而摔倒在地,连着打了好几个滚。  “起来吧,没事了。”我松了一口气,拍拍伏在我腿上的徐海云的脑袋。她的身体动了动,但没有坐起来,而是伸出胳膊抱住了我的腰,把脸更用力地贴紧在我的腹部。然后我听到她哭泣的声音,泪水很快就湿透了我腰间的衣服。我只好用手按摩她的背脊。她似乎比看起来还瘦,两个小小硬硬的肩胛骨在我手掌下滑来滑去,硌得手心很疼。  “现在去哪?”严浩在前边头也不回地问。  他的话让犹自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我有些迷茫,竟恍似觉得他不是在问我。接着便是心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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