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夏天-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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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俊卑⒚茁晕⒉嗤罚砬槊H坏匚省! 昂迥愠砸!薄 ∷涣掣卸辉偎祷啊! ∷尖馄蹋揖龆ㄌ粢皇妆冉鲜婊喝岷偷那樱谑茄×斯鍪侄拥摹兜崩崃飨拢ˋs Tears Go By)》。弹完一曲,我转身从扔在李臭脚床上的杂物中翻寻出口琴又吹了一遍。然后问她:“还要吗?” “要。要听你唱。” “让我唱歌?我怕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阿米使劲摇头,我猜想她必是要说“一定要唱,不唱不行”。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尽量小声地唱给她听。 All I hear is the sound Of rain falling on the ground I sit and watch As tears go by 。。。 她把手伸过来软绵绵地轻握住我的手,微笑着,望着我的眼睛,我发现她的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演唱完毕后我起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感觉水温应该已经合适,于是回到床边把阿米扶坐起来,将药放进她口中,把杯子凑到她唇边,让她喝了一口水把药吞下,用毛巾擦干她的嘴角,扶她重新躺下。 我俯身想吻她一下。 “会传染给你的。”她说,挣扎着想躲开。但我不予理睬,照吻不误。她的双唇烫热而且干燥,我真希望自己能就这么一直吻下去,直到它们变得湿润。 “再说点什么吧。”她又提出要求,生病了居然还这么任性。 “随便说?” “嗯。” 我想了想,告诉她:“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 “还有呢?” “最可爱的。” “还有呢?” “最温柔的,最聪明的,最性感的……” 她笑笑,不再追问下去。但我感觉到她似乎有些失望。她还希望我说什么呢?答案不得而知。 感冒药渐渐开始发挥药力,她的眼睑不由自主地闭上,张开,再闭上,最后她很努力地想拉动我的手放在什么地方,她的手肘无意中触碰到我的两腿之间,我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某样东西已经变硬了。但此时哪里顾得上那个不听使唤的家伙,我抬起胳膊,顺应她的动作向前伸去,结果竟是放到了她的左胸之上。我一时不知所措,愕然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是想让我听她的心跳。再看她时,却已经睡着。 她睡得很沉,浅浅泛红的皮肤上蒙着一层细密的汗珠,鼻翼微微翕张,睫毛不时地轻轻颤抖,偶尔咂一下嘴唇,睡容可爱之极。 看着她再未睁开过的眼睛,我竟开始没有道理地怀疑她已经不打招呼地变成了童话里被魔法禁锢的公主,于是我把全部感受力都集中到自己放在她胸前的那只手上。手掌下是她微微起伏的柔软温热的乳房,我不敢用力,不敢有丝毫移动,心中全无杂念,第一次发现裤裆里那玩艺原来也可以置之不理,只是聚精会神地确认着每一次传递到我手心里的她的心跳。 整个下午,整个校园,整个世界所有的声息,只有阿米一下、一下的心跳。
第三部分第52节 角斗
半个月后,小戴托他在外文系的同学帮我打听到了那个纠缠阿米并且说我坏话的家伙。晚饭后我在此人的宿舍楼门口堵住他,把他约到运动场边的偏僻角落,向他坦白了身份,建议坐下来谈谈。此人也是上海人,身高与我相仿,乍一看有些身段,发现这一点后他即傲然宣称没什么好谈的,主动提议大家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我欣然接受他的挑战,但可笑的是此人站在我对面居然开始脱衣服! 我看着他先脱下质地良好的亚麻休闲西服,再解下手表,动作非常小心,不停地说明这个是什么牌子那个值多少钱,把我彻底弄得莫名其妙。更恼火的是,我已经等得极不耐烦,此人居然又开始抬胳膊掐腰踢腿地做准备运动,并不歇口地左一句“册那(上海话)”右一句“册那”。我终于忍无可忍,冲上前去一拳把他打倒在地,随后挥拳如雨,再猛踢他的屁股,一直踢到他不再试图抱住我的腿,老老实实地躺在原地哼哼。打累了之后,我在他身边蹲下,点了一支烟,边抽边看他。他不再鬼叫,但眼珠在眼眶里四下乱转,似乎也不打算再在我面前站起来。等了好一会,我颇感无趣地站起身,他却急忙捂住自己的脸,一叠声地说:“别打脸,别打脸,求你了!”这副死猪德行让我愈发厌恶无比,简直不想再看他第二眼,于是扔掉烟头拔腿离开。 不知为何,此人的猥琐乞怜竟让我联想起了严浩的父亲。而我最不可容忍的就是他打架前的脱衣服行为——这让我强烈地感觉到,我心爱的阿米对他而言或许和一件名牌西服并没有什么差别,实在是让人愤怒。 这件事情我没有告诉阿米。小戴也答应替我保密,代价自然又是两包烟。至于那个小白脸,料想他也不敢再纠缠阿米。 秋天悄无声息地来了。校园里所有的梧桐树都疯了似的猛掉叶子,大片的落叶在人们脚下四处沙沙作响,反而听不见了脚步声,让道路上过往的身影个个显得行踪飘忽,恍似幽灵。天色在晚饭时分就已经完全暗了,熄灯后窗外树影摇曳,舞若鬼魅。台风经常会带着暴雨迅疾而来,肆虐得昏天暗地,或者便是阵雨连绵。宿舍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阴湿霉味,床板象被水泡透了似的,睡在上面竟常会梦见自己身上长出了蘑菇。 身边的人们大多开始显得病恹恹的,个个无精打采,情绪消沉,肢体动作普遍都有行尸走肉的视觉效果。表面上看来是天气所致,真正的原因彼此心知肚明——初进大学时的新奇感已经消失殆尽。单身汉们对于歌声求偶的活动也普遍失去了兴趣,大多抱着葵花宝典练练也无妨的心态守株待兔。因为我已经有了阿米,所以我那把吉他正常情况下只有李臭脚还在坚持不懈地把玩。此人至今还在一心一意地勤练歌喉,虽然所有人都已断定他决无希望,而被他的歌声折磨得不堪忍受的同学们也纷纷对其良言相劝或严辞打击,但想让他放弃这个仅有的爱好却比让他养成卫生习惯要困难得多。所以,我认为他是真心诚意地喜欢唱歌。 阿米自称为了迎合我的审美情趣而新添置了一套灰黑色系的秋装,穿在身上的确让我惊艳无比。当然我也从面料和剪裁上看得出来价格不便宜。作为对她的回报,阿米建议我给她写一大堆情书。这显然不是非分的要求。于是整个秋天我课上课下笔耕不辍,写到后来竟进入状态乐此不疲,生产出大量洋溢着颓废妖冶之美的情感作品,并于约会时亲自用沙哑的声音读给她听。为了衬托意境,场景一般会选在满地残花湿叶暗藏无数烂泥陷阱的小树林,效果很好,只可怜了我那双容易进水的旧皮鞋。好在阿米对我的情书质量予以了肯定,评价为:和艾略特(T。S。Eliot)有一拚。虽然我当时还对艾略特这位美国诗人一无所知,但也不可能再要求阿米举出一个国产名人,因为对于擅长洋文的阿米来说,土产的诗人大多都等同于爪哇国的外宾。后来我才知道,如果我早读过艾略特的诗,说不定就会当场羞愤得在小树林里随便找一个烂泥坑把自己活埋了。我的意思是,艾略特比我如今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当代国产诗人都更象诗人。可见阿米在表扬我的时候是多么感情用事,不负责任。 情书在完成本职使命之后,阿米又建议我让它们继续发挥余热。于是按照阿米的意思,每读完一封情书,我就用方格稿纸复写一份,弄成一个系列散文,总题:魔鬼的情诗,附注:献给老农阿米,作为稿件投给校园里的文学刊物。没想到居然全都发表了,并换回一些面目相似的读者来信,无一例外都是来自热爱文学多愁善感的女生。阿米开心得要命,一封封地仔细研读,怂恿我回信,鼓励我面谈,情绪之热切让我彻底搞不清楚她究竟是在为我高兴还是在醋意大发。不管怎么说,我一向没有为此类无聊事情浪费精力的习惯,所以立场坚定,不予理睬。 那些情书现在还保存有一些,摘抄一段给大家看看本人曾经肉麻矫情到何等地步: 在这样寂静的夜里,蹁跹着曼妙的身影,是你吗?桀骜不群的舞姿,无人能懂的舞步,不经意间便踏过我的身上。我枯朽的指骨,于你纤纤的足下碎裂;我失语的眼泪,在花瓣上析成沐月的露珠。腐烂的眼眶里窸窣而出破土的芽,失忆而成阳光下最美的花。 三生三世的约定呵,千秋的落花都已成泥。在土石草根间重新觅拾起的只字片音,秦腔、楚歌,如何再理得清头绪拼得出一句沧海桑田后的“我爱你”?自我已无唇舌的颌骨,穿越围城守魂的坟茔,荡入拥你成舞的这片夜里。 夜无边无际的广大,会蔓生出各种的幻象。于是我在梦境中发现你变成一片原野,而我,是舒展而起的一株野花,探入你梦,寻入你怀。 这就是我十九岁时写给阿米的东西。我的幼稚语言,我的青春碎片。 这些东西当时都发在中文系一份非官方的学生文学刊物上。那本刊物因为得不到官方资金支持,所以纸张和印刷都极粗糙,卖相堪称惨烈。刊物的名称叫《草根》,是由鲁迅的《野草》得来的灵感,刊首语就是鲁迅的题辞:我以这一丛野草,在明与暗,生与死,过去与未来之际,献于友与仇,人与兽,爱者与不爱者之前作证。而之所以叫“草根”,用小白的话说,是要向野草之下的土壤中更深地寻根。 小白是这份刊物的主编,也是大学里第二个可以叫我“小雨”的人。
第四部分第53节 主编小白
小白曾经说过,我是他命中的灾星,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倒霉。 此话不假。因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被我的单车撞翻在地。当时是中午放学,我正跨上自行车准备杀向食堂,而不幸的小白就在我一转身的地方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掉转车头一脚踩下,结果可想而知。 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晕头晕脑地在我面前晃了好一会,用手扶着眼镜腿,结结巴巴地告诉我他是中文系一本叫做“草根”的文学刊物的主编,看到了我的那些稿件,觉得我挺有文采,希望我能加入他们的编辑部。“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白骏华’,中文系汉语言专业的。你可以叫我‘小白’。”最后他才想起做自我介绍,友好地向我伸出手。 眼前这个倒霉的家伙,小平头,穿干净整齐的短袖白衬衣和蓝色牛仔裤,戴一副细黑框眼镜,看起来很瘦弱,书生气十足。不幸的是我对衣着过于整洁的人物一向缺乏好感,所以没理会他伸出的手,并且断然拒绝加入他的什么无聊编辑部。但此人竟毫不生气,韧性也完全超出我的想象,跟在我旁边坚持不懈地絮絮叨叨,将那本破杂志在我面前挥来舞去。我的不理不睬根本无法影响他的表达,甚至连趁他不备骑上单车将之甩掉的机会都没有。 走进食堂,在人山人海中找到等候半天的阿米,挤长队,打饭打菜,好不容易等到空位坐下,面对的依然是那张腼腆真诚的脸。更糟糕的是,善良的阿米习惯性面带的微笑竟给了他莫大的鼓励,于是他又开始以同样的热情把对我说过的话对阿米从头再来一遍,希望阿米能够帮他说服我。可怜的阿米,为了不伤害此人的自尊心只得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根本没时间低头吃菜。我算是彻底服了,于是假称接受他的邀请,提出一个极过分的条件满以为可以就此终结噩梦—— “替我打一个月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