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2670-纸人 >

第17章

2670-纸人-第17章

小说: 2670-纸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敏感地问:“你告诉她咱家孩子……不在了?”    
    “告诉了。”    
    张清兆的心一下就提起来。    
    “李姐说,她有个偏方,专门治中风的,只是她不知道咱家孩子有这种病。”    
    张清兆稍微镇定了一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停了停,王涓问:“埋了?”    
    “埋了。”    
    “埋在哪儿了?”    
    “巴望村西头,大约三里路吧,一片树林子里。”    
    “那地方你能记住吧?”    
    “能记住。”    
    “他连个墓碑都没有,我担心时间长了,那坟包平了,就找不到了。”    
    “你放心吧。有标志,一棵杨树,很高的。”    
    张清兆想结束这个话题,就说:“我出去买点油条和豆浆吧。”    
    王涓说:“我什么都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张清兆一边说一边朝外走。    
    到了门口,他突然回过身来,说:“王涓,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半夜的时候,你有没有见我一个人走出去过?”    
    王涓愣了一下,说:“没有哇。怎么了?”    
    “啊,没什么。”    
    天还阴着。    
    收音机说,今天还有雨,中雨。    
    实际上,蒙蒙细雨现在已经开始飘洒了,张清兆打开了雨刮器。    
    他离开家的时候,换了一件衣服。    
    王涓特意嘱咐他:“今天你早点回来啊。”    
    他说:“天不黑我就回来。”    
    现在,他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了大部分。    
    王涓这一关已经过了。    
    邻居们的关似乎也过了。    
    还有谁?    
    还有巴望村的人。    
    张清兆现在生活在城里,跟他们没什么来往,如果再把父母接到城里来,那么他甚至可以永远不再和他们见面……这个没有问题。    
    还有谁?    
    还有那几个知道他生了小孩的出租车司机。    
    如果张清兆不再到第二医院门口等活儿,就可以和他们不再见面。    
    即使偶尔碰上,互相之间也不过是同行关系,如果张清兆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的小孩已经死了,那么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这个也没有问题。    
    还有……对了,还有郭首义。    
    他连张清兆的家住在哪里都不知道,而且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些人都没有问题,警察那里也就不会有问题了。    
    好了,OK了……    
    不。    
    张清兆还有一颗心在提溜着。    
    那就是他胳膊肘上的这块硬伤。    
    这是让他最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认定自己一直在梦游。


第三部分想不到的乘客(2)

    他有过这样的经历,比如,他在很热的房间里睡觉,本来睡前穿着衬衣,早晨醒来,却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而他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衬衣脱下去的。    
    也许,那婴儿只是一个幻影,来源于他的恐惧。实际上,他是一个人爬起来,轻轻离开家门,在黑暗中快步走向那个阴森的地方……    
    他为什么偏偏要到那个地方去呢?    
    正是因为他太害怕那个地方了。    
    所谓事与愿违。    
    他早就听人说过,梦游的人都是这样——越害怕什么地方,梦游的时候越会去什么地方。而且,梦游的人身手出奇地敏捷,再杂乱的地方也绝不会被绊倒,再艰险的地方都可以顺利通过,比如独木桥。    
    这是一件十分诡秘和不可思议的事,全世界的精神专家都解释不了其中的玄机。    
    可是,他却摔了一跤。    
    如果不是这处伤,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深更半夜经常到王家十字去……    
    今后,他还会去。    
    从来没听说这个世界上哪个医生把梦游症治好了。    
    他能管住现实中的自己,却管不住睡眠中的自己……    
    想着想着,张清兆毛骨悚然。    
    细雨中行人很少,都撑着伞。    
    没有人打车。    
    张清兆一个人在街上转着转着,忽然又有了一个念头,他觉得他不能总忌讳王家十字,越这样越害怕,越害怕夜里越要去。    
    白天时,应该经常开车到那里遛一遛。    
    也许,时间长了,就会解除对它的恐惧。    
    这样想着,他就把车开向了王家十字。    
    下雨天,王家十字更是一片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丧家犬匆匆走过路口,它又瘦又脏,身上的毛乱糟糟,湿淋淋。    
    它一边跑一边用眼睛警觉地瞄着张清兆的车,可以看出来,它是一条极其狡猾的狗。    
    张清兆不理睬它,慢慢朝前开。    
    没什么事,他绕了一圈就离开了。    
    开出了两条街,车慢慢熄火了。    
    他下了车,打开机盖。    
    他知道,又是老毛病——化油器里没有油了。    
    他得把汽油泵到化油器之间的油管拔下来,用嘴吸出汽油灌进化油器一点,再把油管接到化油器上。    
    这有点麻烦。    
    特别是那股汽油味留在嘴里很难受。    
    他捣鼓了半天,终于弄好了,上车打火,着了。    
    他刚要挂挡继续走,天上一个惊雷炸响了。    
    他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他差点给吓疯了——那个死婴就躺在后座上!    
    他穿着新衣服,绿底红花。    
    他的衣服上,稀疏的头发上,还有眼角、鼻孔、嘴巴、耳朵,都沾满了泥土,就像刚从土里刨出的萝卜。    
    他的眼睛依然半睁着,好像在看着车顶。


第三部分像一只猫

    张清兆看着这个从泥土里扒出来的死婴,呆愣了几秒钟,急忙开车朝火葬场飞奔。    
    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把这个死婴烧成灰!    
    他一边开车一边不时看一眼后面,他担心那个死婴从后面爬起来,把一双小手慢慢伸过来……    
    由于他的注意力一直系在后面,几次差点撞着人。    
    终于到了火葬场。    
    那两辆面包车又停在那里了,不过司机都没在。    
    张清兆正要开进大门,看门的老头却把他拦住了。    
    “出租车不许进。”    
    张清兆说:“我是来送尸体的!”    
    老头透过车窗朝后面瞄了瞄,严厉地问:“尸体在哪儿呢?”    
    张清兆恼怒了:“你打开车门自己看!”    
    老头就把车门打开了。    
    他的眼神似乎不太好,他俯下身子,在那个死婴脸上反复看了半天才说:“他是睡着了吧?”    
    张清兆耐着性子说:“已经死了,昨天就死了!”    
    老头半信半疑地又看了看,终于确认了这是一个死婴,这才关上车门,对张清兆挥了挥手。    
    张清兆开车径直来到停尸房。    
    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    
    他下了车,跑进去。    
    有两个人站在木桌前,好像一男一女,一个头上戴着孝,一个腰间扎着孝,白花花的。    
    郭首义正在给他们登记。墙上的铁钩上,挂着郭首义的那件灰色雨衣。    
    地上躺着一具尸体,盖着一床花被子,蒙住了脸,两只脚却露在外面。    
    郭首义看见了张清兆,他抬手跟他打了个招呼,哑哑地说:“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完。”    
    他合上本子,起身打开里间的铁门,走进去,“哐哐当当”推出一张尸床,指挥那两个人把地上的死尸抬上去,再推进里间,停放在一个隔档里。    
    那两个人离开之后,郭首义指指凳子,对张清兆说:“坐吧。”    
    张清兆没有坐——这停尸房里的所有东西他都不想碰。他朝前走了一步,小声说:“那个孩子……死了。”    
    “死了?”郭首义大吃一惊。    
    “死了。”    
    “什么时候?”    
    “昨天上午。”    
    “怎么死的?”    
    “中风。”    
    “你……送来了?”    
    “送来了。”    
    “在哪儿?”    
    “在外面,在我的车里。”    
    “你办手续了吗?”    
    “没有……”    
    “哟,那可不行!”    
    张清兆朝外看了看,说:“郭师傅,还办什么手续!不过是个刚刚满月的婴儿,你帮个忙,送到火化车间悄悄烧掉就完了,加把火的事儿。骨灰我也不要。”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放在木桌上。    
    郭首义把钱拿起来,塞到张清兆手上,严肃地说:“你这样做就外道了。”    
    张清兆说:“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火化工人的。”    
    郭首义说:“我让你收起来你就收起来,我让他们帮忙,人情算在我身上。”    
    说到这儿,他想了想,又说:“不过,现在不行,今天拉来的尸体特别多。明天再烧可以吧?”    
    “最好今天烧。”    
    “跟我关系最铁的那个火化工今天没上班。”郭首义有些为难。    
    “那就……等明天吧。”    
    “来,我们先把孩子抱进来。”    
    郭首义说完就走了出去。    
    张清兆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郭首义抱着那个死婴走进了停尸房。    
    那个死婴在高大的郭首义怀里显得更加弱小。    
    郭首义走进昏暗、阴冷的里间,把死婴放在一张高高的尸床上,盖上了一块白布。白布下鼓起一个小小的包,就像一只猫。    
    然后,他把那张尸床推进了一个隔档里。


第三部分穿雨衣的人又出现了(1)

    下午,正像收音机里预报的那样,小雨变成了中雨,不过是突然变的——本来细细地洒着,一下就变成泼了。    
    大街上不但没有行人,连出租车都没有了。    
    大家都回家打牌或者喝酒去了。    
    这倒霉的天!张清兆骂道。    
    他不想回家。    
    这些日子,他要尽可能地回避王涓,回避那些邻居。    
    他们知道那个婴儿死了,见了面肯定要假装关心地问一问。    
    他不好回答。    
    他又把车停在了第二医院的门口。    
    那些平时总在这里等活儿的出租车今天都没有来。    
    他蜷缩在车里,闭着眼,听疾风暴雨敲打车身的声音。    
    隐隐地,他听见传呼机响了,低头看了看,是家里的电话。    
    肯定是王涓。    
    王涓是他的老婆,她给他打传呼,这很正常。    
    但是,张清兆却有些警觉。    
    他把衣服脱下来,顶在头上,跑进路边一家小卖店,给王涓回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来。    
    “涓,怎么了?”    
    “你回来一趟吧。”    
    “干什么?”    
    “有事!”    
    “什么事?”    
    停了一会儿王涓才说:“……在电话里说不方便,你回来就知道了。”    
    张清兆忽然有一个直觉:王涓的身边有人!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