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之剑-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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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连这里的状况都弄不清楚,还想充当杀手,你不觉得可笑么?”
马上的人微微一皱眉,回过头去,对后面的两个人讥里呱啦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只见其中一个人从马鞍后面取下一个很粗的竹筒,取下竹筒前面的封口。
这时候另一个人拿出一个竹哨,放在嘴里呜哩呜哩的吹起来。
就在哨声响起以后,粗竹筒里突然喷出一阵黑烟似的,出口以后,立即化作一篷乌云,响起一种嗡嗡如雷的声音,朝着郑冷翠这边飞快而来。
于妈在后面叫道:
“小姐!请你闪开。”
郑冷翠刚向旁边一闪,那一蓬乌云就像电光石火一般,直扑而来。
于妈挺着个大肚子,右手拿着一根燃烧着的松枝,只见昂首一张嘴,一股带着酒香的水泉,有如匹练,直喷而出。
酒泉经过燃烧的松枝,立即化作一股强烈的火焰,正好迎着飞扑而来的乌云。
顿时一阵焦臭难闻,劈哩叭啦一阵乱响,落个一地,都是烧焦了的巨大胡蜂。
于妈的肚子里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她一口接着一口,连续不断的喷出酒泉,天空中就不断的冒着烈火。
那飞拥而来的乌云,顷刻之间,消失得干干净净,雪地上落得一大片胡蜂的尸体。
这种情形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后面的人吹的竹哨已经改变了声调,想必是要收回蜂阵,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蜂尸遍地,半只不存。
坐在马上的费希月大概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微微一愕之后,怒火才腾腾而起。
他从马背上一抬双手,仿佛是推出虚空发掌的招数。
于妈叫道:
“小姐!小心他弄鬼!”
郑冷翠口中说道:
“于妈!你放心!看看他还有什么诡计!”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走上前去,站在费希月前面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昂然而立。
费希月双手突然停住,那双深凹却又乌溜溜的眼睛,盯着郑冷翠,半晌没有说话。
忽然间,费希月开口问道:
“姑娘!你尊姓?”
他一翘嘴,对后面于妈一示意:
“她是你什么人?”
郑冷翠淡淡的说道:
“我姓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来是杀人的,你要杀谁,当然知道,所以,我姓什么与你何干?至于嘛……”
她也回头看了一下于妈。
“这倒可以告诉你,她是我娘。怎么样?可以了吗?”
费希月冷冷的说道:
“既然姑娘不肯说出姓氏,也没有关系,再说,也没有一个做娘的称呼自己女儿做小姐,所以,你说的话,未必都是真的。”
郑冷翠拦住说道:
“你错了!我们的母女关系,也用不着骗你。我娘心肠好,烧掉你豢养的毒蜂,并没有烧你们的人,要不然现在你身上的衣服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完整。”
费希月倒是笑了笑说道:
“姑娘!你用不着激怒我,不过,我倒是有一点意见,请姑娘听听。”
郑冷翠说道:
“请说。”
费希月说道:
“我还没有通报姓名,你就已经知道我是谁,那还用说吗?你一定知道我来到这里为了什么?而且,你一定也会知道我费某不只是那两筒胡蜂……”
郑冷翠说道:
“那又怎样?”
费希月说道:
“姑娘!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们走吧!两筒胡蜂虽然是我多年的心血,烧掉也就算了。你和令堂一齐去吧,只当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万一日后我们有机会再见面,我们说不定还是朋友!如何?”
郑冷翠说道:
“其实你也可以走,我们同时离开这里,岂不是互不影响么?”
费希月摇着头说道:
“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虽然长在苗疆,却是生在中原。汉人江湖有一句话,说:光杆打九九,不打加一。凡事要替别人留一条路……”
郑冷翠说道:
“我不懂你的话。”
费希月说道:
“你明知道我是不会空手离开的。你叫我走,岂不是不留余地么?”
郑冷翠说道:
“如果你要杀的人已经离开了此地呢?你不走还有什么意义?”
费希月当时浑身一震,双眼精光暴射,厉声问道:
“是你做的好事?现在人在那里?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如果你不说,你会有万蚁钻心的苦楚,比死还要难受!”
郑冷翠淡淡而又若无其事的说道:
“你已经在我身上放了蛊,是吗?费希月是苗疆放蛊的第一高手,蛊出无形、无色、无臭,一旦催动,啃啮心肝,无法可活,对不对?”
费希月惊怔住了。
他惊的不是郑冷翠知道得这么多,而是惊讶姑娘既然知道却又是如此从容,是如此若无其事。
难道姑娘也是一位调养蛊毒的高人吗?
他迟疑了一下。
终于他将张开的双臂,缓缓放下,长长的吁了口气,看来他没有立即催动蛊毒。这个动作表示他对自己放出去的蛊毒,失去了信心。
他沉吟了一会,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笑容,淡淡的说道:
“姑娘!这里的主人既然搬走了,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郑冷翠说道:
“为的就是等你这位苗疆弄毒大师前来,好将这个消息告诉你,请你回去。”
费希月真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事到这种地步,他并没有生气,至少表面上他还是很沉静,只是笑笑说道:
“我说过,我不会空手回去的。这样吧!既然主人不在,姑娘又是一身独挑,那就请姑娘跟我走一趟。”
郑冷翠说道:
“说这种话,是需要有几分本领的!”
费希月不再说话了,他回头一示意,另一个跟在身后的人,立即从马鞍后取出一个黑色的竹篓子,放在地上。
他掀开竹篓子以后,随手拿出一支竖笛,慢慢的吹将起来。
笛声一响,从竹篓子里慢慢爬出蛇来。
蛇像是流水,不断的爬到外面,有粗若酒杯般的,也有细如筷子一般;有长达三尺的,也有几寸长的;有满身花纹的,也有浑身赤红像是一条大练……,千奇百怪,蠕蠕而动。
因为地上是待融的冰雪,那些蛇爬出来以后,都像是昏迷半死状态,在雪地里蠕蠕而扭,仿佛是受不了寒冷。
说也奇怪,那些奇奇怪怪的蛇,在雪地里没有一点生气,突然间,竖笛声再度响起,吹的是一种很轻快的调子,那些蛇立即昂起头来,左右晃动,显得生机活泼。
于妈这时候突然叫道:
“小姐!快……”
这个“快”字刚一出口,突然对面竖笛之声再起,这一声竖笛,尖锐高亢,有如裂帛,而且像是一根又尖又细的绣花针,猛然间冲天而去,直飞云霄。
这种尖锐的笛声,又长又高,听在人的耳朵里,如针刺一般,非常难受。
可是,就在这样一声竖笛声中,原本在地上蠕蠕而动,昂头而待的蛇,此刻倏的腾空而起,一刹那间,宛如万箭齐发,朝着郑冷翠疾飞而来。
双方相距不远,这一阵“蛇箭”又快如电光石火,于妈惊呼的声音尚未出口,群蛇如飞,已飞到郑冷翠的身上。
漫说是弄毒大王费希月所豢养的奇毒,就是普通几十条毒蛇,一旦沾身,后果不堪!
说时已迟,那时实快。
忽然间,又有一声笛声,从那尖锐刺耳的竖笛声中,破空而起。
这笛声有说不出的柔和悦耳,笛音持续不断,绕空而出,顿时让人觉得祥和、舒服、温柔,像是一只柔荑,在轻柔的抚慰着人的心灵,令人有无比的陶醉。
再看那些原本已经贴上郑冷翠衣服的蛇,纷纷掉落地上,几乎都是盘在一起,半昂着头,随着那柔和的笛音,缓缓的摆动。
原先尖锐的竖笛声,此刻停止了。
那位吹竖笛的人,将竖笛拿在手中,那黝黑的脸庞,表现出一种安详。
再看费希月,他站在那里,仿佛有些茫然,目光流露着空洞。他看着郑冷翠手里正拿着一管玉笛,晶莹剔透,还间带着翠绿。玉笛的尾端,系着一个黄色采带编的如意结,在微微的晃动。
郑冷翠正在吹着玉笛,双眼微阖,笛音正如细细流水,在水草和小石之间,缓缓的在流动。她的脸上流露着圣洁的光辉,她的神情完全已经进人物我两忘的境界。
笛音的曲调又忽然变了。
在缓慢的旋律中,让人感受到有一种苍凉,那是远处归鸦嘹躁,牧牛哞着归家的喜悦,仿佛让人看到的是袅袅炊烟,飘动在夕阳余晖晚照之中。
那些盘在地上的蛇,就在这时候,都一齐掉转回头,朝着来时路游去。
费希月突然有了警觉,他撮起嘴唇,发出一声尖哨。
那些游动的蛇,倏的又停了下来。已经有不少的蛇又扭转回过头来。
郑冷翠并没有睁开眼睛,她口中吹的旋律又是一变。
笛声高扬,充满了庄严肃穆的气氛。
就这样一瞬间,费希月的哨声,顿时停止下来,他的额上沁出了汗珠。
满地的蛇,仿佛承受不了那种笛音,都在微微的颤动。
倏的,郑冷翠的笛音悠然而止。
她拿着玉笛,缓缓而又轻微的说道:
“费希月!你这些蛇是花了你很长的时间和很多的心血,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如果不用来伤人,也不见得是件坏事。真的毁掉,还是一件可惜的事。”
她将玉笛自然的收回腰际,望着费希月说道:
“我们再换一样较量的方法如何?”
费希月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他一直注视着郑冷翠,等了半晌才开口说道:
“你的年龄不大,如何学会‘天龙禅功’?而且能够将这种功夫运用到笛音上,真是让人意外。要是再问你姓名,想必也不会回答,现在……”
他说着话,动手从身上解下一条腰带,呈黑色,有暗光。
费希月将这条大约四尺来长的黑腰带,双手拿在胸前,很认真的说道:
“看你对我老费了解得很透彻,连我最厉害的‘天蚕蛊’,都能预先防范,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这一点,我显然输给了你。不过……”
他突然脸上转变一种邪恶的微笑。
“这回我们较量一下武功如何?”
这句话,完全出乎郑冷翠的意外。
连站在后面的于妈都怔住了。
几乎认识费希月的人都知道,老费最弱的一环,便是武功。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费希月原本是汉人,年轻的时候,误入苗疆,与苗女成婚,在苗疆落户生根,开始学习养蛊弄毒。他很聪明,几十年下来,他的蛊与毒,超过了苗疆任何人。据说在一次弄毒比赛中,他击败苗疆所有弄毒的高手,被苗疆称之为“蛊王”。
费希月在学着养蛊弄毒的同时,开始学习锻炼武功,但是,毕竟在没有名师、没有秘笈的情况下,只凭着一般拳脚的师傅的指点,他的武功很难突破。
费希月常常自潮着说道:“能抵挡得住我的蛊毒的人,大概不多,还用得着我用刀来砍死他吗?”所以,武功是费希月最弱的一环。
如今,面对郑冷翠这样的高人,竟然他要以武功来较量,岂不是大出人的意料之外么?
郑冷翠不禁回头望了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