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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自白录-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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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过去了整整一个世纪的是哪一天?真是记不清了。管它哪一天,总而言之我们终于得到了答复,几位老板从其他地方调了款给我们,电报收到了,可是钱还在路上。我决定大队立即出发,把制片主任留下来当人质。所有人立即风卷残云收拾行李,一个个跳上车,如同国民党军队撤退,虽然匆忙杂乱,但仍然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阿坝藏族自治区。    
    紧接着又是拍内景,同时后期制作剪辑、混录,由于倾心投入,着急上火,陈国军的眼睛开始出血。    
    如同再深重的苦难也会有结果一样,影片终告全部完成。    
    在珠江电影制片公司试映的那一天,全厂座无虚席,影片放完后全场震动不已。珠影人人都欢腾鼓舞,我们更是欣喜若狂。公司副总经理王进说:“明年的‘百花奖’最佳故事片肯定是咱们的了!”    
    风尘仆仆赶到北京,将影片送交上级部门审查。那种心情无异于一群老农民,披星戴月,餐风宿露,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辛苦备尝地种出了一个大南瓜,喜不自胜却又提心吊胆地给不种南瓜专门吃南瓜的人品尝评价。    
    我简直不能在放映间里陪同看影片到最后。那种情形太像囚犯等待宣判。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就系于这两个小时之间,我已缓不过气仿佛要虚脱。勉强看看陈国军和摄影师李月斌,跟我差不多。陈国军看我一眼强自镇定,李月斌脸色苍白,他的妻子一直握住他的手在安慰他。    
    影片结束。放映间里立刻灯火通明。宣判的时刻到来了。为此想到我一定能演好一个囚犯,因为我自认已经历过这种时刻。    
    “影片不错。”领导慢吞吞地说。我们不敢松气,等着下文。    
    “外国人会喜欢。”领导接着说,“可是外国人喜欢不一定是好事。    
    我的头开始眩晕,他的声音开始变远。    
    “这部影片国外就不要放了。在国内放一放吧。”判决结果出来了。    
    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回到家里,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等缓过神来后一想,国外不放就不放吧,先在国内打响了也好。于是振作精神赶紧一边印拷贝,一边去各单位放影片答谢,再请专家看,提意见。    
    专家们对这部影片反映不错,说了许多赞誉之词。可是差不多每个人都冲着我说,好像我是影片的导演,尽管陈国军在场并且坐在当中。这一点令我很不舒服。    
    忍不住只有亲自杀出来,我开始介绍导演的刻苦以及他怎么创作等等,可是不大管用。人们改变了方式,在谈话的开头对着他,可是说着说着又冲着我。我看出来,在他们心目中已经认定这部影片是我的作品,陈国军只是傀儡。    
    我十分沮丧。没想到我帮忙帮忙帮了倒忙。这个时候,我得到电影局的通知,夏衍要跟我谈话。    
    夏衍是电影界的元老,是资格最老、成就最大的艺术家,对我来说,是我的老老前辈了。他以爱才出名,一直关心我扶持我。他看完影片《原野》后说:“刘晓庆演得很好,‘金鸡奖’评选我首先要投她一票!”可是不久《原野》这部影片就禁演了。《我的路》发表后,全国上下众说纷坛,夏老说:“中国作家协会又要有一个新会员了。”几年以后,我因为《我的路》、《我这八年》两本书成了中国作家协会的新会员。再后来我要拍摄影片《红楼梦》时,已经九旬高龄的夏老专门找我谈话,可以说,我是电影界夏老最关心、最特别扶持的演员。    
    此次夏老找我,有什么事?我立即赶到电影局。    
    那一天大雪纷飞。    
    夏老这么大冷天还出来,真是不好意思。正在想着夏老被人扶着已经进了门口。    
    “《无情的情人》这部影片拍得不错。”夏老一坐下就说。我心里泛起一阵喜悦。得到老老前辈的夸奖,我知道是很不容易的。“可是这部影片不能放映了。”夏老说。    
    “为什么?”我不顾体统,立刻从椅上跳了起来。    
    “坐下坐下。影片牵涉到少数民族的某些民情风俗问题。有关部门专门请我来做做工作。我在大雪天出门找你,就是怕你想不通。    
    我当然想不通。我不可能想得通。我绝对不会明白一部电影怎么会对一个国家有那么重大的影响。我开始喋喋不休地对夏老说,您知道吗现在电影院场场爆满。您知道吗观众反映是多么强烈。您知道不知道这是自《农奴》以后第一部描写藏族同时又拍得那么美叫观众喜欢认可的片子……    
    可是一切已成定局。全国各地的电影公司都收到了通知,《无情的情人》即日停映,拷贝全部回收。    
    将近二百个《无情的情人》影片拷贝直到我写本书的这一分钟还静静地躺在仓库里,一百五十万人民币就这样被泡了汤。    
    《无情的情人》这部影片就像一个新生儿,母亲十月怀胎又碰到难产九死一生刚来到这个世界,活蹦乱跳充满了生命力,可是还没有等人看清楚它长得什么模样就夭折了。    
    我是一个倒霉蛋。在我的电影生涯中,倒霉的事情层出不穷,实在可以称为是电影界之“最”。    
    我参加拍摄并主演的电影枪毙过的就有三部,无数的影片不能参加评奖于是也就没有得奖的资格:    
    《原野》被禁演了八年;    
    《无情的情人》被枪毙了;    
    《芙蓉镇》在拍完一年之后才公映;    
    与台湾合作的电视剧《风华绝代》也被台湾新闻局判了死刑……    
    就连我拍摄的第一部影片《南海长城》也只是在当时全国为数甚少的电视机里面放映过一次。    
    另外,我主演的影片《神秘的大佛》不能参加评奖;    
    《潜网》不能参加评奖;    
    《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不能参加评奖;    
    《一代妖后》不能参加评奖;    
    《大太监李莲英》不能参加评奖……    
    还有,我写的《我的路》受批判;    
    连我主持的电视节目《世界电影之林》也受批判……    
    只有一个妹妹就结一次婚,大年三十新郎官还被错抓到公安局……    
    就连北影剧团一次去工厂慰问,前后的节目都好好的,演到我的节目就停电,有人说我是“喝凉水都塞牙”。


第六章第37节 饱含辛酸

    《无情的情人》夭折以后,我们像霜打了的庄稼,成天蔫蔫地抬不起头来。好在影片已经卖给中影公司,在投资成本回笼之后还赚了一点钱,总算对得起投资方。只是我们一年的辛苦全白费了。一切又回到原处。《无情的情人》这部影片从开始拍摄到最后夭折,就像是一潭死水扔进了一颗石子,尽管泛起过层层涟漪甚至还有过小小浪花,可是当一切过后又风平浪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也就像那黑沉沉的天空划过了一道闪电,尽管它曾照亮过一瞬,可是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天空仍然是原来的天空。    
    陈国军仍然无所事事。我照旧片约不断。    
    时不时地有人来检查我是否与陈国军同居。我母亲从未经历过这些事,一直暗地里为我担心,总是催我结婚。可是我不想结婚。我当然不能告诉母亲我们之间已有了裂痕。    
    此时上影厂谢晋导演在筹拍上下集影片《芙蓉镇》,北影厂导演谢铁骊在筹拍六部八集影片《红楼梦》。谢晋和谢铁骊都是卓有成就的大导演,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雄踞中国影坛,电影圈里称他们为“南谢北谢”。    
    这一年“南谢北谢”同时请我。谢晋邀请我扮演《芙蓉镇》的女主角胡玉音,谢铁骊邀请我演大观园里的二奶奶王熙凤。两位都是好导演,这一点不用多说,两个角色从内心来讲我喜欢胡玉音。    
    《芙蓉镇》这部影片过去广西厂长影厂包括北影厂都曾经要拍,几个导演“英雄所见略同”,全是请我扮演女主角。这一次谢晋导演也来请我,我心里早已认定这个角色非我莫属,越看小说越觉得这个角色就是为我而写的。    
    王熙凤过去已有别人演过,刚刚拍完的长篇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也即将放映,并且他们都演得不错,再演一次我没有什么新鲜感了。这个人物既难演又不讨好,三年的时间花在《红楼梦》当中,太长太长了,不值得。    
    连续拒绝了几次,北影动用了老厂长汪洋。    
    此时,汪洋厂长已因为中央“一刀切”的政策而离休,厂里已换了新的厂长。    
    了解我为人重感情的个性,北影请汪洋厂长出山来说服我。    
    几次亲临我家仍然没有回音,汪洋厂长急得高血压都犯了。心一软我灵机一动,提出除非把陈国军调到北京作为交换条件才肯扮演王熙凤。    
    第二天厂领导就同意了我的条件,于是我也立即去《红楼梦》组报了到,同时北影也同意把我出借给上影主演《芙蓉镇》,我也开始了拍摄前的案头工作。    
    我很高兴。陈国军的调动总算解决有望了。    
    一年多以来,陈国军一直没有回过长春。回去也没法呆。能调到北影当然是喜出望外。尤其是当我向厂领导提出希望陈国军调到导演室也得到同意的时候,第一次像大热天吃了冰棍那样舒服。    
    几天以后,人事部门来了电话,要了解我与陈国军的关系。我厚着脸皮说是夫妻关系。电话挂了。过了几天又来了电话,说是要看我们的结婚证,让我尽快把结婚证送到人事处。    
    这下子卡了壳了。一直以来陈国军都在向我提出结婚的问题,我推三推四没有正面答复,父母亲暗地里催过多次我也迟迟不表态。现在厂里要看结婚证,如果没有结婚证他们肯定不调陈国军到北影,此事叫我费尽了踌躇。    
    全家都给我施加压力。我的思想在激烈地斗争。我不想结婚。结过一次婚,离过一次婚,心已经伤透了。婚姻只是一张纸,它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面临到陈国军的调动问题……这是他一生中的大事。想起他为了离婚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为了爱我不惜牺牲一切……难道我连这点事都不能回报他么?    
    抬起头来,我开玩笑地说:“结婚可以。但有三个条件。”    
    陈国军说:“你说吧!”    
    “第一,不要跟我发脾气。”    
    “可以。”    
    “第二,如果有一天我提出离婚你要同意,不要设置障碍。”我接着说。    
    “当然可以。”陈国军答应着。    
    “第三,谁挣的钱归谁所有,离婚时不能为钱发生争执。”    
    “我都同意。”陈国军十分爽快。    
    还没有结婚便谈离婚,未免有些不吉利。况且谈的全是钱什么的事,虽然是开玩笑,我心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卑鄙,多多少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尤其是陈国军毫不迟疑地满口答应更对比得我心地太肮脏、太不纯洁了。尽管在两年以后我为当时没有把这些协定写下来而懊悔不已,尽管一切均被我开玩笑却不幸而言中,可在当时,我刚刚说完这些话后便脸红耳赤,同时感到深深的内疚。    
    虽然离婚需要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结婚却只需要十分钟。    
    当天下午,不到十分钟我们便领出了结婚证,晚上在一个小饭庄请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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