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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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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说,你的失眠与呕吐都是焦虑与紧张引起的,除了消除紧张与焦虑,别无它法。这是一种心理疾病。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她向你强调。    
    在回家的路上,?你为我买了一根冰棍。我的舌头被它冻得发麻,可我仍然用它上下撞击着我的牙齿。你笑着说我比小时候更小气了,那时我还懂得给你吃几口。包装袋在哪儿?你问我。    
    我把它扔了。妈妈,它在撒谎,它说它来自大草原。可我就在这儿,我已经忘记了草原的样子,它说它可以让人忘记忧虑。那更是撒谎。    
    你说太可惜了,留着本来能抽奖。    
    你见到了绿,自从头发变成红色,绿尽管被眼镜与其它人冷嘲热讽多次,可也算是脱胎换骨开始读书了。我们看到她时她正倚在她屋门口默背单词。她把你吓坏了吧?黑裙红发的神经病。??和石头下午放学回来帮我们收拾了我肮脏的小家。他们说:阿姨,你好。    
    你说,你们好。    
    那天晚上,我与你挤在我狭窄的小床上,黑暗的夜色在月光中犹如汹涌的波涛般淹没了我们,你搂着我,光滑的指甲盖与似沙纸般的手在我的背上滑行。你问我绿来自何方,打扮怎么如此怪异?    
    我不知道,妈妈,那是种心理疾病。    
    别理她,看见她我就害怕。    
    好的。    
    ??和石头一看就是好孩子,你要多学学人家的长处。    
    好的,妈妈。    
    但妈妈,即使在你怀中,即使我的脸能感到你的气息我仍然无法入睡。我安静如石,希望你能进入梦乡。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仍然黑暗,你却翻身下床点燃了一根烟,在微弱的火光中你的脸衰老,因此而又显得丑陋。    
    我们准备离婚了!    
    我从你嘴中夺下香烟,看着你。别离婚!我跪在你的面前,我怎么办?    
    我们陷入了漫长的哭泣中,你让我站起来,你打我、骂我、吻我、求我,跪在我的对面,但我无法站起来,我怕。    
    长跪让我晕眩,当我冲到院内呕吐时天空的远处已经泛白,我看见了一颗星的光。    
    回到屋内我看见你头发凌乱地坐在床上,脸上满是泪痕。你好好准备考试吧!在你高考前我们不再谈这件事了。    
    妈妈,相信我,我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的。别离婚。真的,除了你们俩我什么都没有。你默然无语,眼睛空洞而迷离地望着我画的画,那里是我心中的北京,楼群如海。    
    当载你回家的汽车开始缓慢移动时我又一次跪在你面前。妈妈,我看见你在车中泪如泉涌。白色的太阳在头顶审视着我。人们远远地盯着我,这世界的万物都是我的法官。当我回到侯车厅,音箱中的女声在古怪的干扰声中开始播送新闻时我才发现,八月过去了。    
    


第一部分九月(1)

    摸底考试的试卷发下来时许多人都傻了:分数还没有高考时高。眼镜在课上说起了他当年补习时的情形,十六个人一间宿舍,教室没有我们这间大,人却多得多。每天早上起来用大铁杯煮一大杯白菜,洒点盐,便算是一天饭了,他说他的基础比我们还要差,但这是场马拉松,跑就还有可能,一旦放弃,万事休矣。    
    麻雀对我说他比高考时降了五分,但他这次考试仍是我们班的第一名。眼镜讲话的时候麻雀听得眼眶中泪光汪动。我看见他用小刀费力的在课桌上刻着字,其姿态之笨拙不逊于一只刚被抓入马戏团开始学习针线活的狗熊。    
    等他工程完毕,我凑上身去。妈妈,他的课桌上面刻着: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后面的三个惊叹号,巨大的惨烈无比。    
    说到标语,眼镜说我报考的艺术院校在我们班的艺术考生里是最著名的,画画大概也是最棒的,他让我负责班里的黑板报,“其实,写几条能给人鼓劲的大标语就行了!”他说。    
    可是,写什么呢?    
    ET帮我想了一条,“复读生没有节假日。”    
    石头也想了一条,“补习就是补人生。”    
    大家都说这两句话好,从此,一年内教室后面的黑板没擦过、有时回头看看,每个字歪歪扭扭的立在那上面,每个字都像一只眼睛,每个字都像大家的脸,平凡,粗糙甚至有些滑稽。    
    ET和石头的成绩有了提高,两人显得很开心,和我喝酒时破天荒地没有合伙吵闹着要我请客,或者等到最后极不情愿的AA制,而且是在真正意义上的请我吃了顿饭。    
    石头问我考得怎么样?    
    我的分数比高考低了很多。    
    石头说小土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其实你的状态不适合补习,找个学校上吧,别再耽误一年。    
    我对自己说,当一个人对你特别真诚地说话时你一定要小心,他又不是我爸,凭什么要对你说掏心窝子的话。    
    我说,我没办法,除了这条路,我别无选择。    
    我们逐渐地沉默。ET问:“那绿呢?绿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她好像没考。”    
    窗外面街上的房屋灯都亮了,我看着酒馆对面的小卖部,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它门口的水果摊前东挑西拣,过了一会儿,与老板吵了起来。老板娘举着菜刀冲了过去,那女人落荒而逃。我突然想吐,当我抱着一根电线杆抠嗓子眼时我看见一个小女孩在我对面露着她的小逼拉屎,望着我的眼神天真得让我想哭。    
    我遇到了阿安,那时我早已忘了他姐姐阿静是谁,那时我正坐在操场的角落里看高一的新生军训,石头不时指着队伍中的某个女孩点评其身体的缺陷。一个身材高大、瘦削、面部线条硬朗、冷酷的男生跑到了我们面前,对我说小土哥哥,我叫阿安,我姐姐是阿静。    
    阿静是谁,是我上高一时那所学校的同学,一个头发略有些发黄,眼睛很大个子很小,说话嗲声嗲气的女孩。像一只经常遭到街边顽童伤害的小猫,因此即使蜷曲着身体休惬,也要怒瞪着布满了警惕的眼睛。    
    你想起来了吗?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我对你所描述的阿静,是阿安向我描述的阿静。    
    好吧好吧,阿安小弟弟,作为老大哥我欢迎你,祝你高中生活愉快。    
    当晚另一个高一的老同学健康来找我玩,我问他还记得阿静吗?    
    健康听罢此言便兴奋了起来,他开始回忆上高中时他有多么威猛,如何把人打得落花流水,如何为了美丽新世界与自由新生活在高一临近结束的时候毅然决定退学参军,他还为我感叹,说小土你也不容易,高中五年基本把咱们市的高中都上遍了吧?妈妈,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说这件事。    
    健康,我只是问你还记得哪个班有个叫阿静的姑娘吗?你他妈怎么在社会上混得时间越长话反而越多呢?    
    “我当然记得了”健康瞪着眼睛说:〃你还追过人家呐!”    
    “我怎么就忘了啊!”    
    “你又在装傻逼了,你对阿静死缠烂打。可人家根本不答理你。”健康说完,挠着头不好意思般的“嘿嘿”笑了:“其实她也就那样。她跟我初中就是同学,我还差点把她上了。”    
    “不会吧?你又在骗我。”    
    “我真没骗你,上初三的时候我一个兄弟喜欢她,我帮他去跟她说,可我俩倒好上了,有一天在她家,我把她上面的衣服都脱啦!胸部太小,还没发育,摸起来跟男的一样,我都能感觉到骨头。脱她裤子的时候她就捂住裤带死活不肯了,后来我俩就断了,谁也没再理过谁。再后来上高中没想到咱们三个在一个班,可直到我走她也没跟我说过一句。”    
    “我靠!”我惊叹道:“那要是我的初恋就太惨了,差点被你狗日的给我带顶绿帽子。”    
    “我靠,那好像还真是你的初恋。人家不理你你还跟我喝酒,喝醉了还跟我哭了。”    
    “别操蛋了。”    
    “真的,阿静牙齿不好看,还稍微有些发黄。所以我不敢亲她的嘴。你想想,想起来了吗?”    
    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看到一张秀气的嘴,咧开之后是一副稍有些发黄、四处乱呲的牙齿,然后碎裂成无数记忆的残渣,被卷入了记忆的粉碎机之中。    
    送健康出门时他说有空去找他玩。    
    我说我要认真备考,再没时间浪费了。妈妈,考上大学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了。我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你们也不会离婚了。


第一部分九月(2)

    那个要考复旦研究生的女孩在上海呆了一个月跑回来了,带回了满脸既像是草莓又像是炸弹的疱疹。    
    复旦还向我道歉了。她站在我面前,说对不起那天她太冲动,后来她也后悔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说,我们都是年轻人嘛!    
    因为她以前租住的屋子被别人租走了,她成了我们小院的新邻居。ET兴奋地说要是再来个女的,三男三女就正好可以配对了。    
    “话可不能乱说!”房东警察叔叔正色道:“你们要照顾好人家啊!”    
    绿看到来了同性而显得异常兴奋,说终于不用整日独守空房了。非要拉着我们去听复旦讲讲上海是个什么样子。    
    “你现在一定很高兴吧!”在院中我问她:“终于来了个长得比你还丑的,可以提升你在咱们这院子里的地位了。”    
    “滚!是不是画画的都像你这么讨厌啊!自从认识你之后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不能找个画画的当男朋友,”绿说。    
    绿的话让我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悸疼般尖锐的不舒服,就像深蓝夜空下建筑废墟里到处可见土黄色,那意味着衰败。而突然有一股棉花一样白的轻烟从楼群掩藏的烟囱中喷出来,缓慢而又坚定地流入天空,流入黑蓝色处最隐密的消亡。    
    复旦说她去的那所大学其实很好,有干净的草坪和漂亮的楼,饭菜很好吃,并且很便宜,只是她的皮肤对上海过敏,到达第二天便得到了皮肤病。难以忍受的痛痒折磨着她,无奈中只好回来了。复旦说临走前的一个星期她没去上课,坐着船在黄浦江上无数次地来回,票便宜极了,一次只要五毛钱。    
    在复旦的讲述中,上海既像个标志又像个隐喻般在我们的生活中出现,然后消失了。    
    我回到房中,用铅笔与颜料在画纸上用尽全身气力勾勒与涂抹着我心中的上海:被装进麻袋后沉入江中的尸体。人们脸上冷酷的线条。太阳在楼群玻璃上刺眼的反光,某条狭窄弄堂里拿着刀铁棍火拼的少年,还有他们身上的血。外国男人和笔挺的西装,世界各国的钱币。菜市场中眼神如鹰隼般机警的中年妇女在与菜贩激烈地讨价还价。无数种商标就像无数朵绽开的鲜花。美丽的雏妓在疯狂傻笑,而她已经痴呆的外婆正半裸着身体昏睡在逐渐消褪的阴影里,准备承受既将到来的烈日之暴晒。    
    可我没去过上海,我无法画出难听的上海话,它潮湿的空气,它的温暖与人们阴郁的心情,动听噪音痛苦秘密。上海赤裸地站在我面前唱着只有我能听懂的诗歌,可我却无法画出她的骚逼味道。    
    在我画画时,绿坐在我帝旁边的小凳子上抽了两根烟,我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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