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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考-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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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是怎么回事?”眼镜问我。    
    我有许多麻烦,我有许多委屈,我和绿之间有个秘密,可我不能说出来。心地善良的人可能同情你,安慰你,但更多的人会在虚情假意之后看你的笑话,一个人假设告诉了别人他的痛苦,那么唯一的结局便是他成为一个笑话,是不是这样?绿是这样说的,她说人只能自己救自己,还说,我需要一张文凭,你能给我吗?妈妈,绿的话让我难堪,可我能告诉眼镜吗?他帮不了我和绿,除非他能去教育部找教育部长,告诉他,这两个年青人很可怜,命令他,把他俩特招进大学,或者,把明年六月份的高考答案给我们。    
    眼镜叹了口气,为什么人们总爱叹气?他说,你回去上课吧!我去找数学老师,下次注意了。    
    我谢谢他,他冲我摆了摆手。    
    关门的时候我仔细观察了眼镜一下,他陷在自己的椅子里,深秋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使他变成了个圣人。他手忙脚乱的收拾桌上的书本时漫不经心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显得很忧伤。    
    绿传过来张纸条,老东西,你没事吧?    
    我没事,眼镜会帮我摆平的,在最后我的肉麻的加了一句,“亲亲你”。    
    我将纸条给同桌麻雀,希望他传给绿,他小声说:“烦不烦啊!”    
    麻雀最近很烦,我不理他,妈妈,我从来不招惹比我更烦躁的人。


第二部分十二月(4)

    凉凉又来信了,他说我的画很好,他和女朋友特别喜欢。他替她谢谢我,他现在学习很紧张,每天都在背英语单词,因为学习好的话就能够专升本了,别看是成人大学的专升本,但若真升了本科,便能考研究生了,如果考上了研究生,他就在国家计划内了,可以拿国家给大学生的补贴,没有人再会关心他以前上的是哪所大学,操他妈!凉凉在信中狠狠骂道,我们连半价火车票都不能买,我一定要考上研究生,他的信里有好多好多英文单词,弄得我读起来很是费了一阵功夫。凉凉说他的学校时不时会有人打架,前两天在通往学校食堂的路上有个人被捅死了,他路过时那个人还没有死透,“脚一弹一弹的,跟初中时用来做实验的青蛙的骚爬反应似的!”凉凉的女朋友是河南南阳人,你知道南阳吗?那里大吗?凉凉问我,她说南阳是诸葛亮的故乡,那里天黑的很快,亮得也很快,是个黑白分明的地方,只是人们走路很慢,像牛一样,南阳有很好喝的牛肉汤,很便宜,两块钱一碗。到了冬天,那里的孩子都喝牛肉汤,他说他女朋友的奶很mian,妈妈,“mian”在我们的方言里是很柔软的意思吧?究竟应该是哪个字,是“绵”吗?凉凉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想,只有好喝的牛肉汤才能培养出那对中英文都无法找出准确词语形容的乳房吧?凉凉说他这段时间怕是没空给我写信了,他想进学生会,再见!凉凉向我道别。    
    “你觉得我的胸绵吗?”我念完凉凉的信后,绿问我。    
    我摸了摸,说还行,但还得继续努力。    
    “滚!臭画画的!”绿踹掉了被子,双脚朝着空中踢去。她的腿很好看,修长,结实,立在灯光中像两根晶莹剔透的水柱。    
    绿问我,小土,你能考上大学吗?    
    我不知道。    
    小土,你说我能考上大学吗?    
    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绿,你考上大学会离开我吗?    
    你会忘记我吗?    
    我希望忘掉今年,忘掉这里的一切,永远不再想起。    
    为什么?    
    我需要的不是你,不是爱情,我需要的是一张大学录取通知书。    
    我一直不明白,绿为什么不能撒谎,说“不可能”或者“一步一步看”之类的话,绿似乎从来都不曾惧怕这伤害我。    
    那你不应该在我这儿,你应该拿本书学习。    
    可我害怕,我就想有个人抱住我,我才好受些。    
    好的,绿,我抱着你,像你儿时的父亲一般听你哭泣,像一条狗似的依偎在你怀中,过了今夜,我们的恐惧便又少了一夜。    
    今年最大的一场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开始还只是点点滴滴落,下些像沙子般干瘪细小的雪花,当我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外面变成了阴郁的银白色,树枝、屋顶、街道、小鸟的身体、人的睫毛,到外都沾染着银白色,放眼望去,枯躁得让人想死。绿躲到我身后,猛地把一个大大的雪球顺着我的脖颈塞了进去。我能感到钻心的冷被我的身体化成水珠,沾湿我的衣服,沿着我的背脊流下去,我冻得蹦蹦跳跳,绿发觉我生气了,帮我把那个湿碌碌的雪球弄了出来,绿问我,生气啦?我阴着脸摇了摇头,绿高兴地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张,光从里面迸射在我脸上,那让我迷恋的光,灿烂得仿佛几百万平方公里的桃花园。    
    石头找我打雪仗,说理科班的男生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说我不去,我还有两张文综卷要做,石头问我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对他说了实话,我说我不是。    
    隔着窗户我看到绿被两个男孩摁倒在地,不断把雪塞进她的脖领里,和她刚才对我所做的相同。倒在地上的绿挣扎着,尖叫着,欢笑着。    
    我屋里的火炉仿佛也被这场雪折腾烂了,点不着火,但烟却是似乎永远也流不完般的汹涌而出。我不会修理,只好找来了房东警察叔叔,“妈的,它怎么就流烟呢?”房东警察叔叔撅着屁股跪在炉子面前不断的说:“妈的,它怎么就流烟了呢!”妈的,我怎么知道它怎么就流烟了呢?房东警察叔叔弄了一整夜都没有结果,第二天下午放学后他索性将我的炉子拆了,扔在地上很是一阵敲打,直到深夜,我才又在炉中看到了我那温暖的火焰。    
    妈妈,这时你给我打电话,问我最近怎么样,天气冷了,雪下的这么大,没有感冒吧?    
    如你所说,我感冒了,但我不能告诉你,只能默默一个人坐在火炉边,用卫生纸擦拭着不断流出的鼻涕,喝下一杯杯滚烫的开水,吞掉一片片廉价的药片,而在炉子坏掉的那一天一夜,我只能把所有能穿在身上的衣服都穿到身上,裹在被子里,我感受到了数十年前被人民军队包围的国民党伤兵那无边的绝望。石头见我可怜让我去他的小屋和他一起睡,可我又害怕将感冒传染给他,绿让我上医院打针,我不愿意。绿,医药费很贵,我要把钱留下来,用它开个房间和你在一起。    
    绿花钱为我买了一些好药,再加上炉火的烘烤,我的病最终好了,如果让来解释,我更愿意说使我康复的原因是爱情的力量。    
    雪停了之后,世界变得污秽不堪,大路上的白雪现如今变成了一片泥泞。我在去给凉凉寄信的路上,裤子被疾驰而过的汽车溅满了泥点。世界上最纯洁的颜色、最纯洁的东西恰恰是最不可靠、最脆弱的。    
    比如我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比如我与绿的关系。    
    比如我自己。    
    我遇到了小佳,好像是她,天太黑了,我看不清楚,我高声叫小佳小佳!阴影的女孩回头看我一眼,跑掉了。    
    我追上她,拉住了她。    
    小佳挣脱了我的手,生气的问我,你干什么?    
    我是小土啊!    
    小佳说,我不认识你。    
    我愣在了雪地里,小佳已经把我忘了,或者说,我想再和小佳建立某种联系(的渴望),是件极其傻逼的事。


第二部分十二月(5)

    老怪说,小土,你要认真画画啊,你的画功在退步。    
    妈妈,你还记得老怪吗?那个长头发的男人,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我的朋友,我去年的专业课辅导老师。    
    老怪的话让我很害怕,像一本书要被一个人撕碎般害怕,我一定要保证自己画画的手艺不会有问题,要是明年2月份的专业考试我被淘汰的话,那一切都完蛋了。    
    我相信老怪对我的评价,尽管他总是骗我买他那儿的高价颜料,还时不时地嘲弄我,可我还是相信他。他可能有些恨我吧?我没有听他的话,报那所本省的艺术学院,要是报了的话我现在可能就是个大学生了,老怪也不至于太丢人,去年他的画班没有一个考上美术系的。    
    可是老怪,我一定要离开我们的家乡,去北京、去天津、去上海、去广州,去任何一个繁华的城市,我讨厌这里,我恨这里,我要忘记粗鲁与贫贱、肮脏与自卑、封闭与变态,我要忘记我那亦真亦幻的往事,我热爱站在北京CBD区中的天桥上欣赏美丽楼群、快速流动的车水马龙。    
    老怪,我将来一定要当个绅士。    
    老怪望着我,听我胡说八道,他手中拿着几张我画的素描,他像你一样对我说,小土,加油。    
    去年好像也是十二月份吧?我来他这里备考专业考试,那时的画室真是热闹,屋里的暖气不够热,大家流着清鼻画火炉,贴了满满一墙关于火炉的画,画室似乎还真的变暖和了。老怪总是爱讲他连考了五年美术学院的事,讲他第一次站在那座学校里的神圣感。讲他最后一次考时所有的招生老师都知道他了,讲他得知自己考上时的欣喜若狂。他一遍一遍地讲,而我们并不觉得厌烦,甚至还有个女孩跟老怪一起哭了。    
    老怪曾经是我们的传奇,我们的偶像。    
    我说“曾经”的意思就是老怪不行了,大概是我们去年太爱聊天的缘故,没有一个考上美术专业的,可怜的老怪名声彻底垮了,诺大一个画室,老怪只有我一个学生。    
    小土,你为什么今年还来我这儿学画?    
    我相信你,就如同我相信自己,我坚定的说。    
    老怪高兴的笑了,他笑起来很轻,很慢,给人一种柳絮轻轻划过嘴唇的感觉。    
    实际上我是骗他的,我跟他学画是因为全市只有他的学费最便宜了,我不想说实话伤害他。    
    或者,也有一半的原因是我真的相信他?    
    不可能,我在心里坚定的对自己说,老怪是被学校开除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有一次我俩在画室里聊天时他说那时他在学校总爱捣乱,89年之后他又和一个女老师谈恋爱了,学校终于忍无可忍,分配的时候把他又分了回来。    
    我又记错了,不是开除,而是发送边疆,可我又怎么会相信这样一个人能把我带进大学呢?    
    我交学费时老怪笑了,他说,和去年一样,每个周三下午和周日下午。    
    每个周日下午成了我最开心的时候,我可以带绿一起去,那是我们唯一能以一对情侣身份出现在另一个面前的时刻,老怪的画室成了我们的小岛,在老怪辅导我的时候,绿像一只虎皮纹的小猫般躺在墙角的长椅上睡觉,阳光洒进来,美极了。    
    我向你保证,我在老怪那里一直是认真学习的,专业考试马上要开始了,我无心顾及绿。    
    老怪每次叫我们“小俩口”时绿总会严肃的纠正他,我们是好朋友。    
    不会吧?小土看你的时候眼睛可都是直的。    
    绿这时会将头低下去,双眼望着地,笑笑,像是在寻找什么。    
    绿说,老怪长得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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