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一冤案-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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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4个多小时。
晚上,毛泽东在游泳池召开汇报会,由各小组的组长汇报。此刻,关锋、王力、戚本禹、张春桥、姚文元这些人是远离圈外的,甚至还没有取得在这些会上发言的资格。他们只能坐在墙角,静听别人的发言。
毛泽东坐在沙发上,像尊威严的神像,他轻易不开口,一说话便像钟声一样激越洪亮。他听完了所有人的汇报后,感觉到他们都有一种难以启唇的担心,他说:“你们有什么可怕的呢?你们看了李雪峰的简报没有?他的两个孩子跑出去串连一通回来教育李雪峰说:‘我们这里的老首长为什么那么害怕红卫兵呢?你们思想搞不通,不敢见红卫兵,不和学生说真话,做官当老爷,先不敢见面,后不敢讲话,革了几十年的命,越来越蠢了。刘少奇给江渭清的信批评了江渭清,说他蠢,少奇自己就聪明了吗?更蠢!”
刘澜涛说:“红卫兵到处抢档案,查我们的历史问题,搞得大过火了。”
“你回去打算怎么办?”毛泽东问。
“回去看看再说。”
毛泽东伸手点点他:“你说话总是那么吞吞吐吐的。”接着又转头问周恩来,“下面的会议还怎么开呀?”
周恩来说:“根据目前情况看,会议已经开得差不多了,明天再开一天,28号开个总结会然后散会。具体问题回去按大原则解决。”
毛泽东又问李井泉:“你们四川那个廖志高现在怎么样啊?”
李井泉回答:“开始不大通,会后一段比较好了,从历史上看。他还是一贯正确的。”
毛泽东笑着说:“什么一贯正确,群众起来后你自己就溜了,吓得魂不附体,跑到宜宾去住。这次回去传达会议精神,振作起来好好搞运动。有人把刘、邓的大字报贴到大街上不好,要允许人家犯错误,要允许革命,允许改嘛!依我看,这次会开得比较好些,上次会是灌而不进。没有经验,民主革命搞了20几年犯了多少错误,死了多少人!社会主义革命搞了17年,文化革命只搞了5个月,最少5年才能得出经验来。一张大字报,一个红卫兵,一个大串连,准也没有料到,连我也没料到,弄得各省市‘呜呼哀哉’,学生也犯了一些错误,主要是我们这些老爷们犯了错误。”他看见李先念掏出笔记本来想说什么,就问,“你们今天的会开得怎样?”
李先念说:“财经学院说要开声讨会,我想作检查,他们不让我说话!”
毛泽东说:”你明天还是去检讨吧,不然人家说你溜了。”
李先念说:“明天我要出国。”
“那你也要告诉他们一下,算请假嘛。”毛泽东风趣地说,“我跟他们说,过去是三娘教子,现在是子教三娘,我看你精神有点飘忽不定,我看你还是稳定一下情绪。他们不叫你们检讨,你们就偏检讨,他们声讨,你们就承认错误,乱子是中央闹起来的,责任在中央,地方也有责任!”
参加汇报的各小组组长见毛泽东打开了他面前的那个绿皮本子,又点燃一支香烟,知道他的正式讲话就要开始了,也连忙掏出本子来,准备认真记录。
毛泽东喝了一口茶水,嘴角浮满笑意:“我也有责任。我的责任是分一、二线。为什么中央的班于要分一、二线呢?一是我的身体不好,二是苏联的教训。苏联马林科夫是斯大林看中的,但不成熟,斯大林死前没让他当权,每一次开会都敬酒吹吹捧捧,结果一死就丢权。我想在我没死之前,树立刘少奇、邓小平的威信,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向反面!”
陶铸插话:“弄得大权旁落。”
“这是我故意大权旁落,可他们不但不自觉,反而和我闹独立王国,许多事不与我商量,如土地会议,天津讲话,山西合作衬,不足调查研究,大捧王光美等等。”毛泽东瞟了陶铸一眼,加重语气说,“本来应经中央讨论作个决定就好了,他却偏要自行其是。邓小平从来不找我,从1959年到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找我。1959年庐山会议我是不满意的,尽是他们说了算,弄得我没有办法,书记处、计委干什么我也不知道。1962年,忽然四个副总理,就是李富春、谭震林、李先念、薄一波到南京来找我,后又到天津,他们要办的事情我马上答应。四个人都去了,可邓小平就是不来。武昌会议我不满意,高指标弄得我毫无办法。到北京开会你们开了六天,我要开一天还不行……”
林彪坐在那里,看上去昏昏欲睡,其实头脑里正转着圈,暗自盘算呢。他知道毛泽东讲这些,无非是打骡子惊马,是让其他人总结教训呢。他眯缝着的眼睛像燃烧着的炭火,恨不得乘此机会把刘少奇、邓小平这些人彻底打下去,他感到失望的是毛泽东批评他们时调子很低,万一他们东山再起,情况就很糟了。然而现在,他已经有了一个很显赫的位置,但不能躺倒睡觉。看着他们,就会产生巨大的负担和压力,这促使自己始终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否则就会再使他们之间的位置再翻个个儿……
“1935年的遵义会议以后,中央比较集中,1938年六中全会以后,项英、彭德怀搞独立王国,好多事都不打招呼,导致了新四军的皖南事变和彭德怀的百团大战。胡宗南进攻延安时,中央分两路:我同周恩来、任弼时在陕北,刘少奇、朱德在华北,那时还比较集中。进城以后就分散了,各搞一套。特别是分一、二线后就更分散了。1953年财经会议以后,就打过招呼,要大家互相通气,向地方通气。刘邓两人是搞公开的,不是秘密的。这与彭真不同。过去陈独秀、张国焘、王明、罗章龙、李立三都是搞公开的,这下要紧。高岗、饶漱石、彭德怀都是搞两面派手法,彭德怀与他们勾结上了我不知道。彭真、罗瑞卿、陆定一、杨尚昆都是搞秘密的,搞秘密的都没有好下场……”
周恩来感觉到了毛洋东的这些话的分量,它不同于其他一般的批评,那是对有些人的警告。他对这些太敏感了,他立刻联想到最近的许多事,待别是陶铸的一些活动。这种联想几乎不需要大脑的特殊指挥,就好象习惯性的反应。
一个政治家若要战胜对手,首先要懂得保全自己,不被别人打倒。这是首要条件。
他不得不站在毛泽东的立场上支持他考虑一切问题,他对这个人太了解了。这个人是个天才的战略家。党内的任何人都远远个是他的对手,他只要稍加暗示,那个人立刻就会垮台。
三十
自从看到刘格平的揭发材料以后,关锋就一直想见见这位他曾崇敬过的老前辈。他在自己家乡的那些革命斗争传闻,至今还在他的脑海里留俘着记忆。他担心,乘文化大革命的混乱之机,刘少奇、彭真、薄一波等在山西的黑爪牙会不会杀人灭口,伤害刘格平?于是,他曾经派人到山西,秘密通知刘格平注意安全。这一次,他来到北京,关锋决定立刻见他,并把这个想法报告了康生,约他一同接见。等康生同意后,他马上派人去接刘格平。
刘格平虽然很疲劳,但毫不犹豫地上了车,汽车直驶钓鱼台。
不用指教,他就很清楚地理解了中央文革这两位要员接见自己的用意。他深深感觉到,他们的矛头正在指向刘少奇及薄一波、安子文,看来是非要置他们于死地不可了,没有半点犹豫的余地。他暗暗高兴,这一招用对了。过去想揭开此事不敢说,现在通过中央文革的手来报复他多年的宿敌要比自己出面顺当得多。
“我真没想到当叛徒可以升官,而且是升大官。”刘格平说,“我早就想向党揭发这件事,但他们一直不让我讲。他们借故迫害我,把我贬放在山西,目的就是为了封住我的口。我现在可以讲话了,我要……”
“格平同志,你不要激动,慢慢讲,讲细一些,而且尽可能地要准确。”
刘格平一抬头,看见对面的康生面容憔悴,一副老态龙钟、疲惫不堪的样子,那度数很深的眼镜后面,一灰眼睛射出警惕的光芒。他明白了,此刻说话要有根有据,不然很难说服这位经验丰富的审干专家。光靠自己不行,必须找到他的老战友韩培义及其他证明人,而他们在哪里呢?
关锋说:“你不要激动,就从你被捕讲起好吗?”
“好,我不知道你们自己是否明确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凡是被捕的很少有人能保持自己的贞节而不作半点对不起党的事。正因为如此,我觉得我应该向党揭发一点关于我所知道的薄一波、安子文等人鲜为人知的历史。我在1934年,曾被国民党关押过。那时我已20多岁。在北平反省院,也叫草岚子监狱,在那里受尽了非人的折踌。我说的你们如不信,可以问韩培义同志,他知道这没有一点假话。”
虽然刘格平说话罗哩罗嗦,但他的话还是使康生暗暗吃了一惊。他听说过刘格平曾经被俘,但不知道他竟与薄一波、安子文、杨献珍等人同关一处,根据他的经验,凡是同一牢狱出来的难友都具有某种深刻的特征--不是同生共死的患难兄弟,便是视为寇仇的切齿冤家。于是,他表现出了很大的耐心,一再嘱咐他说得详细一些。
“1936年1月,”刘格平喝了一口茶水,咂咂嘴唇说:“我被送到北平反省院。当时里面有六七十人,分为南监、北监。前面有办公楼,后面可以放风散步。南北监之间有岗楼,不叫两面的人见面,每边最多装50人,房子面积很小,人挤得都不能翻身,平时每五六个人一间房。国民党狱头有一种敲诈勒索的欺骗天性,为了达到卑鄙的目的,他们什么手段都拿得出来。”说到这里,他看见康生和关锋皱了一下眉头,他们关心的不是这些。
他便转了话题说:“和我一起去的共30人,大部分在北监,也有几个在南监。那时国民党军法处经常给做工作。方法很多,有的用钱收买,有的封官,有的把母亲、老婆、儿子等亲人叫去,设法叫你叛变。开始只有少数人叛变。”
“你把他们如何叛变的情况说一下。”关锋说,“他们写反共启事相互之间酝酿了吗?”
刘格平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说:“敌人的反省政策是从1932年、1933年开始的。以前抓住就杀,后来采用了‘反省’政策,登报反共。我原来在外工作时,凡是登报的都是叛变,就不是党员了。在狱中有的想出去,我们就不和他接触,不理他们,想法孤立他们。”他又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凑过身来,发红的眼睛盯着他俩。“1936年秋天,南监有人可能是殷铿,要登报出去,征求我的意见,我说:‘我不出去。’他说:‘可以不写反共启事’。开始他就对我说了声明的前几句‘因年幼无知交际不慎’等等,看来他们和薄一波早已酝酿,那时狱中争论虽也很厉害,但跟我联系不多。南监的支部书记殷铿在苏联住过,后到德国医院看病,被发现是党员,后来被处死了。薄一波派人找我联系说外面组织已批准,让我们出去。我坚决反对。开始大多数人是抵抗的,逐渐薄一波、安子文他们便把我叫作顽固的钉子,我反而受孤立了。第一批出去以后,他们就来信号召说什么外面很需要人,进行反共宣传。这样出去的人就多了,原来抵抗的就不抵抗了。到七七芦沟桥事变时差不多就都出去了,留下的也不过30来人